《我从天国来[穿越]》作者:同心难改的胡耀耀 不正经文案: 阔步走在大马路上,我盯着胡耀耀的小说看得起劲儿 突然伴着刹车的刺耳轰鸣,我感受到肩膀被硬物猛烈撞击 紧接着飞身而起,呈抛物线状完美的自由落体 我被车撞死了!被车撞死了!车撞死了!撞死了!死了!了! 说穿越就穿越呢,穿哪个朝代不好,非穿个架空的! 上下五千年,没有一个国号叫轩的朝代啊! 高考历史背得头发掉一地,你现在叫我怎么学以致用? 正经文案: “草民季思捷在此,专治所有不服。”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虐恋情深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思捷、澹台沁 ┃ 配角:想名字什么的最讨厌了 ┃ 其它:不知道! 第1章 引文 我叫季思捷,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巨婴,为什么会称自己是个巨婴呢,因为我觉得吧,只要成年了还靠父母帮衬的,就算你过了40岁,你也还是个巨婴! 但是呢,今天是个好日子!因为,我终于拿到了理想公司的offer,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啃她的老了!所以离开公司后,我决定领着自己去吃顿好的,养养肥膘打个牙祭以示庆祝。 行走在宽敞的大马路上,得意的哼着小曲儿,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在顺着节奏摇摆呢。 反正想要去的自助餐厅还有一段距离,天色尚早,于是,我抱着期待的心情打开了晋江的app。呀!我最喜欢的小说作者,胡耀耀的小说更新了,小样你就得瑟吧,还入V呢! 买了V文后,我迫不及待的埋着头一边走一边看,啧啧啧,一言不合就开车的作者大大啊,就是这么可爱!我~喜~欢~(*_*)!简直难以想象,我此刻一脸痴汉的表情得是多猥琐呢! 然而,天妒英才吗?非得这样对待我?我不就找了一份满意的工作嘛,不就开心的买了个V文嘛。我坐公交还让座呢,过马路还敢扶老奶奶呢,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所以,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胡耀耀最新的一章开车情节,无法自拔得厉害,并没去在意不远处的货车鸣笛,然后....呵呵,我确定了,我就是个倒霉的蘑菇,比悲催,水土不服就服自己! 突然,嘣的一声巨响,我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硬物猛烈撞击,紧接着飞身而起,呈抛物线状完美的自由落体,咔擦的脆响就像咬在嘴里的薯片,骨头断裂带来锥心的疼,让我全身痉挛抽搐,我昂望着天空,天灵盖冒出的鲜血侵染了我的眼睛,碧天白云什么的霎时都成了绯红。 我特么过马路是走的斑马线啊!疼痛至极反倒是麻痹了我的神经,眼角落下的泪水是生理带来的正常反应,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靠!早知人生处处是惊吓,再怎么说我也该给自己买个人生意外险啊!可是,我没买过! 仅剩下的一点儿意识也开始模糊,人死之前不应该都有个走马灯回忆什么的吗?为什么我没有?!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就是这么的意外啊,惊喜啊!两眼就这么一黑... 倒霉的蘑菇季思捷...卒! ————————————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管你是在开黑打王者荣耀,不管你是在刷微博看爱豆,不管你是在聊微信发朋友圈。 不要在路上玩手机,不要在路上玩手机,不要在路上玩手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如果,你真的很喜欢玩儿,有BUFF加持,有金手指,有超能力,很不怕死,记得,给自己买份人生意外险,一不小心嗝屁了,还能留下一笔钱安抚家人! 除非,你的人生题材是重生,那...上下死法千千万,你带着手机随意挑,反正都能重头来。 第2章 归零 当再次睁开眼时,我呆滞的盯着异常蔚蓝的空际,天旋地转了好一阵子,感受着鼻腔里的新鲜空气,我急促的深呼吸,缓了一会儿,方才吃力的撑着坐了起来。 双手下意识的扑了扑自己的身体,上下完好无损,连衣服都没有摩擦破洞的痕迹,顺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有伤口也没有潺潺的鲜血。 我....我没死?那我在哪儿? 不妙啊,这感觉很不妙啊!周身静谧得太诡异了,林立的高楼,川流不息的汽车,往来的行人统统都消散无踪。我不是被车撞了吗?可这...带着无限的疑惑张望了四周,反复确认着自己的处境。 四面环山,我坐在绿林之外的一片空地上。怎么来形容呢?TVB,对,TVB电视剧里面,俩武林高手在深山里过招比武的那种场景,懂了吧? 说白了,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无人烟... 站起身,我拍掉身上的泥土,背包也在不远处安静的躺着。回想起自己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场景,难以想象,这儿该不会是天堂什么的吧? 屁咧,哪儿有这么接地气的天堂啊!额...难不成我重生了?屁咧,怕是看小说看傻了吧! 纠结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没有头绪,现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打开背包,我清点了一番,满格的充电宝,瘪瘪的钱包,数据线充电器,早上没吃的沙琪玛,公司送的笔记本和笔,IPAD....嗯?手机....独独没有手机... 夭寿啊!我是没手机会死星人啊!!! 算了,得找到有人的地方,看看怎样才能安全回家吧。撕开沙琪玛的包装袋,小小的咬上一口,这荒郊野岭的还是省着点儿吃吧。 我看了看IPAD,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20点了,可我脑袋上顶着亮得发白的大太阳呢,这完全不吻合。分不清东南西北,又不知道现在几时,我只好凭着直觉沿了绿林外的土路走。 这一走就是四五十分钟,别说人影儿了,我连鬼影都没见着一个!玩过《我的世界》吗?就是满屏都是马赛克的那个游戏,人物脑袋都是方的,我现在跟那游戏里的人物没什么区别,在这个地方兜兜转转的,的确很方啊!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大片缓缓流动的河水,双眼泛光,水乃生命之源!有水的地方总是有几户人家的,一定是这样的。 我小跑着凑近了河水,哇哦,这水真是透彻清亮,还能瞧见水底游走而过的小鱼仔,双手捧上一窝水,洗了个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盯着这一汪闪晶晶的河水,我竟然咽了咽唾沫。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传来干涸的讯号,额..我是个连自来水都不敢喝的洁癖,但口干得厉害啊,总不能渴死自己吧。 只好伸手又捧上一窝水,呼啦啦的喝了几大口,爽~! 反正也走累了,我便找了块光溜的大石块,一屁股坐了下去,好好歇息歇息。这烈日当头的,目测此刻应该是午后时分。 想来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这鬼地方,索性将衬衣袖子挽得高高的,顺便把牛仔裤的裤脚也挽了起来,脱下鞋袜,规规矩矩的放在石头边。 玩性大发,撒开俩脚丫子就往河里跑,冰凉的河水从脚底袭来一阵沁心的舒爽,太凉快了,真是舒服!我将河水踢起浪花,惊起一片涟漪,把那清澈见底的鱼儿都吓跑了。 山间清风徐来,脚下波光粼粼,突然感叹这陌生的地方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双手护在嘴边,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大声的呼喊着:“喂!有人吗?这是哪儿啊?”这回音响彻天地,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玩儿也玩儿了,水也喝了,包里放着的沙琪玛还剩下一点儿,我便一口包的吃了干净。瞧见了太阳往西的走势,这也就辨别了方向。捡了根大木棍,既能当拐杖,还能充当打狗棒,真是两全其美。 寻思了一会儿,来时的路是在东边,那就顺着太阳的方向,也就是朝西,继续赶路吧。 .......... 一路上,我都东张西望的看着山间的风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害怕,大可能是因为车祸造成的惊惶吧,我现在觉得,只要人还活着,什么事儿都不是事儿了。这乐观的心态也是没谁了。 说来奇怪,4G和WIFI两用的IPAD我是配了张手机卡的,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根本就没信号,没有信号便导致了我无法定位,又不敢太过消耗IPAD的电,我便关了机。 我也是绝望了,感觉这山路是没完没了的,风景欣赏了一大片至今还是不见一个活人,别告诉我,我这莫名其妙的就到了个,只有我一个活物的异世界吧! 眼看这都要日落西山了,难不成我要留宿在这深山老林里?别啊,我怕鬼的,我胆子很小的!就算没鬼,万一有狼怎么办啊?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 就在我临近崩溃的时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晃动,天啊!我终于看到一个人了!!! 懂我的感受吗?我恨不得冲过去抱着那人的大腿子哭!当然,我也的确是用了百米冲刺的奶劲儿,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木棍跑了过去! 当我凑到那人面前时,我们俩的情绪是截然相反的。他穿着黑色长袍,对,长袍!类似于盛唐文人雅士追求的那种襕衫装束,暗底龙纹无翅乌纱帽束起了他的长发,给我第一感觉便是此人相貌真是英气俊俏,眉目间不似男人那般硬朗,带着丝丝阴柔,不会是太监吧? 不对啊,我get的点儿很不对啊!啊勒,后知后觉,为什么这人打扮如此古怪?难道这附近有剧组在拍古装剧? “总算是见着一个活物了!你好!我叫季思捷!” 我友善的伸出爪子想要握手示好,显然,眼前这人不吃我这一套。他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异,可很快便消失无影,徒留一副冷冰冰的嘴脸,仿佛在昭告全世界,他是一台中央空调———很制冷! 我歪着脑袋最后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而他的目光就跟扫描仪一样,从头到脚一丝不漏的将我打量了一番。最后张口漠然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着这身打扮?” 当我听到眼前这‘空调’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我倒吸一口气,终于发现了整个事情的不对劲。是的,我没重生也没死,照这剧情演下去,合着我这是穿越了,是不是下一场戏就该演‘寻秦记’呢? 吐槽归吐槽,可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满是惊恐。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显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第3章 归零 能想象,我都在好奇他的一身行头了,他自然也对我的这一身打扮疑惑啊。不过,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大活人,比独自在这山里晃荡要强吧。我便再一次的扬起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眼睛也配合着水汪汪的卖乖: “我不是坏人,我迷路了,这是哪儿啊,能否告知一下。” 追问打断了‘空调’对我的打量,他微微锁眉,紧抿的薄唇在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才启开,小样,这唇红齿白的,一点儿都不像个爷们儿,难道真是个太监? 正在心里小小的腹诽一番,他便回答着:“这儿是闳州。” “哈?闳...州..是个什么州?” 显然,我的问话激起了眼前男子的不满,他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语气也是冷冽至极: “你是何许人?连如此简单的国土州府都不知晓。” 我自然也不服了,谁不会摆个酷酷的冷脸啊,于是,我一把将背包扯下拉开拉链,这‘空调’还以为我是要拿什么暗器呢,防备的将身子朝后退了退,我本想装着严肃点儿,可惜酷不过三秒,破功的笑了:“怕什么呢,你以为我在掏枪啊?” “枪?” 他学着我的发音反问着,我只好摇了摇头:“说了你也不知道。喏,你看看这个。” 我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一把伸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我手中的东西,最终迟疑的拿了起来,正面反面看了好几遍,又一次追问道:“这玩意为何物?” 我也是蠢出了新高度,对啊,他能看懂我也就万事大吉了,问题是他看不懂啊,我便一把夺回了身份证,指着上面大字儿一个一个的念:“中华人民共和国,姓名:季思捷,性别:女.......” 我几乎把身份证上的信息念了一个遍,可这‘空调’的脸上就写了仨大字儿‘听不懂’,我只有两个动作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摊手,耸肩———很无奈。 就在我俩沟通无果之时,突然几个彪形大汉串了出来,一把将我狠狠的摁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个混蛋大声吼着:“大胆逆贼,竟敢...” 这人话还未说完呢,‘空调’伸手挥了挥衣袖,也没带走什么云彩,只是让那羁押我的人闭上嘴没了下文。我哪儿服气啊,虽然被外力压制着,再怎么也要象征性的挣扎一下,争取个主权嘛:“你们这群人也太鲁莽吧,法治社会不容许这样乱来的啊,我警告啊,你们再敢动我,我就找警察了啊!” 醉了,我真是被自己无下限的智商惊到了,这狠话放得跟响屁一样的空!‘空调’蹲下身子,脸上竟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警察为何物,很厉害吗?” “很厉害的,能一枪把你给毙了。” 显然,我的顶撞有些过头了,‘空调’本是松懈的脸色霎时又变得冷冰冰的,这么能降温,叫空调都已经不贴切了,这该属于冰箱急冻室的范畴了吧。只见他站起身子,双手对着我的脸弹了弹长袍,似乎在用让我吃灰的行为,来表明自己的地位是高人一等的。 不就是有几个保镖的富二代嘛,瞧把你能耐的,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外地人。我埋着头,闭口不语,等冷静下来后,我在大脑里飞速搜寻着,古代哪个时期有叫闳州的地方啊,到底有没有啊,没有吧,也不一定,应该有吧,哎呀我也不知道了...历史那么悠久哪儿能全然记下啊。 别的我不敢说,但这古代史我还是能吹个牛逼的,前春秋后明清,上下求索千百年我可是背得一溜一溜的。 ‘空调’的护卫没好气的一把松开了手,我就像只快被人拎死掉的小鸡崽,松了松筋骨后站起身拍掉裤腿上的尘土,凑近了他小声追问着:“这位公子我还有个问题,能否解下疑?” ‘空调’微微挑眉一副有什么废话赶紧问的神情,我伸手摸了摸鼻子:“额,恕我无知,这是何国哪朝?” 这话刚一问完了,身后的大汉不知道其中的哪一个,又一把将我摁在了地上。得了,摁我摁上瘾了是吧? “逆贼,我大轩国号都不知晓,你可知罪?” “痛痛痛!” 吃痛的惊呼,我被人大力的压着了脖子,再这么往下摁,差不多,我很快就能吃到一口新鲜的土了。 ‘空调’的脚上踩着一双跟他那乌帽遥相呼应的龙纹皂靴,嗯...刚才是我兴奋过头了,现在冷静下来,我重新寻思了一番,又是手下又是衣冠楚楚的,虽然看起来很弱鸡,但是一般剧情设定的大Boss不都是看起来弱鸡吗。 等等,What?大轩?大轩是个什么玩意儿?历史书上没这个朝代啊?所以呢,我穿越了,还穿了个架空的朝代?设定这么离谱啊,咋不上天呢?拉回思绪,我急中生智:“各位大侠,各位好汉,我初来乍到实在不知情,求饶命求饶命!” “放开他吧。” ‘空调’又一次开口恩赦,我一手挥开身后大汉的胳膊,再次松了松筋骨,将自己的背包挎在肩头:“额,刚才小季嘴拙无心冒犯,只是这人生地不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敢问公子这是要去何处,我能否尾随前行,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会自行离开。” ‘空调’并没有一口应了我的邀约,他的眼睛盯着其中一个护卫,这傲娇的小眼神真是绝了。只见那护卫毕恭毕敬的走到他面前,双手一撑两膝一跪,‘空调’便一屁股的坐在了这人肉凳子的背上。 我一个从小生长在人人平等和谐共处的社会主义国家的孩子,看着这种场景,神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可这‘空调’一脸的理所当然,‘人肉凳子’也跟着一脸的理所当然,抖s抖m吗,都这么享受啊。 “这位公子...” 突然被‘空调’称呼公子,我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我承认,我头发是短了点儿,穿着打扮稍微中性了点儿,埋头看看自己的胸,好吧,我这胸只能用旺仔小馒头来形容,可是我言行举止,从骨子里还是散发着女人味啊,不至于分辨不出性别来吧。 眼瞎得这么厉害,再说了,刚才不还念了一遍身份证吗,性别女啊,女啊!何止是瞎,还是个聋子吧!如果给我机会,我能站在原地吐槽个一天一夜都不为过。 瞧见我心不在焉,‘空调’又紧了紧眉头再次开口:“这位公子。” “啊?”我拉回思绪一脸懵的盯着他,只见他换了个坐姿悠哉的开口问着: “我瞧见你这身行头不是本国的人吧?” “是的,我不是大轩人,我从....”我本想把亲爱的祖国霸气的大名再说一次,可最后从嘴里蹦出的却是“我从天/朝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出三章供让小天使们预览,看感不感兴趣,此文会在《太阳的秘密》完结后接档连载,如果喜欢就请收藏吧,这样会让我有动力。 实话啊,万年写正剧连悲带虐的,突然挖了个轻松坑,真是开坑一时爽,怕get不到你们的笑点儿怕吐槽。 我是用心在搞笑诶… 第4章 归零 “天/朝?稀奇了,我还是第一次听闻有这么个国家。” ‘空调’一脸狐疑的说着,始终都是带着上下打量的目光,大可能我这身格格不入的装扮还是让他信了我的说辞。我一时兴起,干脆从包里取了IPAD,开机后IOS系统的界面亮起,能看得出,在场所有人都是惊异的盯着我手中的东西,那表情,就跟见了稀世珍宝一般。 我打开相机凑近了‘空调’,自来熟一般的勾着他的肩:“来来来,笑一个。” 咔擦一声拍了张照,‘空调’瞧着屏幕里的照片,虽然面不改色,但他伸手划拉了几下屏幕,语气里写满了惊奇:“为何我们会在其中?” “这是一个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的原理,我只能告诉你,我们大天/朝可是天工开物惊世之地,稀奇玩意儿数不胜数。” 我有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天花乱坠,但想了想,还是省了吧,万一这家伙好奇心大发抢了我的IPAD可就不好玩儿了。赶紧将手中的东西放进包里,等着眼前的家伙发问,这时,一名护卫抱拳鞠躬:“公子,时辰不多了,还是继续赶路吧。” 应了话,‘空调’双手撩起长至脚踝的襕衫站起身吩咐:“走吧。”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让不让我尾随,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的后面走了几步。当我们拐过山路的大弯,落入眼帘是好几匹大马,还有一辆马车,我瞪大了眼睛端详一番,这马车金顶粉饰,外面站了一位举止得体的侍女。 这大轩人的打扮像极了盛唐,女子穿着长纱质地的袍裙,颈下三寸白肤风光诱人,额间有小小的赤红云纹点缀,梳的是一头双丫发髻,‘空调’径直走到马车前,只是对着侍女点了点头便撩开马车上的遮帘一头扎了进去。 我也本想跟着朝马车走去,却被护卫拦了下来,我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公子啊,公子诶,我呢?我坐哪儿?” ‘空调’坐在马车里从一旁的小窗口探头看着我:“你同他们骑马便是,随我前去闳州仓顺府。” 啊?骑马...我不会骑马啊!他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最后摆手示意护卫将我领走,丫的,这些壮汉下饭菜是肾宝吗,一个个的孔武有力得有点儿过分了吧,随时都是一把拎小鸡的拎着我的后衣领。 我根本就不用愁怎么上马,因为人家一胳膊就把我给抡上了马背,真心话,就算不恐高可突然上了马背,那马儿扑腾几下的作势也把我给吓尿了。 壮汉推了推,让我的屁股腾出一点儿位置,我胆小的挪了下身子,他才顺溜的踩着马镫翻身坐在了我的身后。 一开始,我是怀揣着一颗无比的好奇心,毕竟长这么大人家还没骑过马呢,所以,伴着疾风,我兴奋得不得了,甚至唐僧附体了一般,不停的大声问着: “大兄弟,我们去的那个仓什么来着,哦,仓顺府,得要多久时间啊?” 不理我。 “嘿,哥们儿,你们家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是做什么的啊?” 不理我。 “yo,brother,反正你也不理我,我给你唱首歌吧....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还是不理我... 然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整个人都凌乱了,因为,我根本就接受不了这种上下起伏的颠簸感,一颠一颠的,我感觉自己的胃里有个哪吒,正在闹海。我一手撑在马鞍上,一手捂住自己的嘴,想我季思捷海陆空什么没坐过,从来都不会晕车晕船晕飞机,我居然晕马! 咽了一口唾沫,我只好又扯着喉咙喊,几乎是带着哭腔:“这位兄台,我实在受不了了,求你放我下去,我想吐啊!一会儿吐在马脑袋上,马可不乐意呀!” 机器人吗?呸!人工智能还能给你个回应呢,我身后的家伙压根就不理我,这都什么情况啊!只是他一脚蹬了马腿子加快了速度,我又一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是我现在只能有求于人,我真的想拿个砖头弄死他。 很快,骑着的马儿跑到了马车旁,身后的壮汉便开口大声询问:“公子,这位小哥想要下马。” 撩开窗口小帘的人是那位侍女,她了然的点头后便退开了身子跟‘空调’窸窸窣窣的嘀咕了什么,‘空调’摆了摆手没了下文。看样子是应允了,因为我们的马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人急起来的时候脑袋是懵的,我就算不会下马,也是壮了胆子踩着马镫往下蹦,最后以狗吃屎的姿势完美着陆。吃痛的站起身,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头有些晕,摇摇晃晃的跑到一旁的草丛边,刚刚曲着膝盖,翻江倒海的感觉直冲大脑。 “哇”的一声,我还能吐个什么玩意儿呢?前后就吃了个沙琪玛,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个沙琪玛啊,它都还没被转换成脂肪就这样被吐干净了,心疼死我了。弯着身子缓了一阵,感觉好多了,抬眼看了看,因为不能脱队,所以大伙儿都为了我停了下来。 我趁着众人都在马背上,也就赶紧拔腿跑到了马车旁,顺带敲了敲车身:“好心的公子啊,你好人做到底吧,大发慈悲行不,这马我骑不了啊,我脑子晕得可厉害了!” 死皮赖脸就是好,还没等护卫下马逮我,那侍女又一次的掀开了窗帘,一脸的傲娇,语气也是充满了得意:“我家主人日行一善积福报,算你今天走运,上来吧。” 我理了理背包,昂首挺胸的朝车门走去,进车前还不忘记对着那些彪形大汉们,做了个小人得志的鬼脸。一咕噜的钻进车子里,‘空调’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侍女则挨着他,毕竟空间不大,所以我只能靠在门边的小角落里,双手环住膝头缩成了一团。 一时间气氛有些小尴尬,找话题吧,万一人家不理你呢,多失身份啊,不找话题吧,三个人玩儿干瞪眼?所以说,那个歌词怎么唱来着..对...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最后,我还是清了清喉:“这位公子,今天能受你恩惠赶上一段路,思捷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日后,需要用上思捷,思捷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空调’挑眉,一脸的戏谑笑意,没有回我的话,我就说嘛,不理我,这些人都不理我,这个世界的人都很流行玩儿高冷吗?就这样,我只好依靠着开始沉默的思索,好以理清自己的思绪。 首先,我被车撞死了,接着我穿越了,穿了个架空的朝代,然后我遇到这一波看起来绝非普通人的一众人马,最后,我要跟他们去一个叫仓顺府的地方。可到了目的地呢,我该怎么办?于是,我又一次的厚着脸皮开口追问: “公子,你知道的,我初来乍到,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这...到了仓顺府..” 不等我把话说完,‘空调’有些不耐烦的蹙眉:“我跟你素未谋面,只不过是好心捎你一程,到了仓顺府你我也就没了关系。” 哟呵,我还想着看能不能在他那儿求个打杂的小职位,这货竟然看穿了我的心思,得,不帮就不帮,拉倒吧。我伸手摸了摸鼻梁骨悻悻的撇嘴不再多说。 尽管我的性格从小到大天生就乐观,可是,此刻我还是难过了。爸妈辛苦了大半辈子把我给拉扯大,还没来得及孝敬他们就丢了小命,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季思捷啊季思捷,新人入职的好日子你怎么只想着自己去打牙祭呢,你该乖乖回家陪陪父母的。 我垂下眼帘,从背包里取出了钱夹,里面放了张咱一家三口的合照,大概没人能懂,所有的牵挂与不舍从大脑里的每一丝神经涌动,冲击着我的鼻酸和泪腺。感受到了目光,我抬眼看着‘空调’,他单手撑着脑袋一脸的看好戏。 看什么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我哀怨的小眼神让他脸上的笑意愈加的深刻,最后他缓缓的开口:“说说你们天/朝吧,什么样的国家。” 第5章 归零 既然提起美丽的祖国,我亦是自豪的不得了,连坐姿都换成了有些憋屈但很大肆的二郎腿。‘空调’脸上徒增几分期待,俩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我,看来他是真的很好奇,就连身旁的侍女都一副等待精彩表演的模样。 啊喂,我又不是说书的,好奇害死猫啊,说得越多错得越多,万一又不小心踩到到雷区,岂不是还得把我摁在地上吃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 于是,我伸出手指婆娑着下巴,详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空调’居然窥探出了我的小心思,他用手支着脑袋,慵懒的半眯起眼睛,跟个大爷似的摆摆手: “这马车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但说无妨,我不会记挂在心头。当然,实在为难说不出,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切!说的好听,到时候不高兴了谁知道你会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就你那些吃了肾宝的汉子保镖,随便蹦一个出来,都能让我死个千百回,死法还不重样呢。 内心吐槽归吐槽,可脸上还得陪着笑连连点头,我抓起自己的包翻了翻,算了,还是给这些古代人感受一下科学的力量长长见识把。 我拿出充电宝对着‘空调’和侍女晃了晃,开始唾沫横飞的巴拉巴拉:“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空调’不顾自己的身份朝我的方向凑近,他的目光紧锁在我手中的充电宝上,侍女也满脸疑惑的瞧着,二人傻不愣登直摇头。说起我这充电宝呀,还是在某宝双十一特价抢购的,两万毫安带太阳能和手电功能呢,不要九九八,不要九十九块八,只要五十九块八,包邮哟,亲!哎呀,想偏了。 拉回思绪我清清喉,开始神乎其技的吹捧:“这东西是拿来充电的,什么是电呢,给你们瞧一瞧啊。” 我按下开关,充电宝上面的小灯泡便亮了起来,狭窄的马车里瞬时亮堂了,侍女瞧见这小东西能发出奇迹的光芒,竟然兴奋的拍手叫好,妈耶~,没见过世面的人真是好忽悠。‘空调’倒是显得矜持,他满意的点头,伸手一把夺过充电宝把玩了一会儿,方才抬头看着我提议: “此物的确稀罕,我见公子身无分文,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如把这东西卖给我,我出的价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哈?你拿去有屁用啊,半夜三更起夜当手电筒使吗?这玩意儿卖了,我可就少了一件糊弄人的东西诶,从商业长远目光审视,怎么能屈服于眼前的小小诱惑呢。 我急忙摇头解释:“这东西你还真用不上,只要电量耗光了,它就是个不起作用的废物,也只有我才知道怎么让它永久的发光。” ‘空调’爱不释手的观察着充电宝,最后还是将信将疑的还给了我。我脑子转的特别快,急忙将充电宝收进了包里,也换了个话题: “这些都还只是小东西。我天.朝有着能在天上飞的工具,就算你们快马加鞭连夜紧赶慢赶三四天才能到的地方,只要乘上了它,犹如盘龙穿云呼啸轰鸣,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功夫,早上出发中午就能到。” 当然,航空管制晚点另算啊!嘻嘻嘻嘻... “是么?竟有如此玄乎的神物?” ‘空调’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我说起了劲怎么也收不住,开始继续忽悠着: “何止这些呀...什么地上跑的车呀,水上跑的船呀,可都比你们这儿的快多了...balabla..” 就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久到外面都已经暮色降临,面前的俩人跟听神话故事一样,不停的追问着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是真口干舌燥的厉害,最后只好收住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就在这狭小的空间再次陷入到尴尬的安静气氛时,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汉子浑厚的声音:“公子,我们已经到了仓顺府的城门外。” 侍女起身撩开遮帘,我也就跟着好奇的朝外面望去,城门是用巨大的砖头砌成的,寥寥的几个护卫守在两旁,‘仓顺府’三个大字悬于高处。我来怎么形容呢?就跟电视剧里古代的扬州城长安城如出一辙,已经见怪不怪。 ‘空调’只是抬眼随意瞧了瞧便继续闭目养神,侍女就像个贴心小蜜蜂,自家的老板没开口说话,她早已领会了其内心所想,直截了当的吩咐着:“进城吧。” ...... 很快,我们一众人马驶进了仓顺府城内,我一直扒拉在窗口好奇的观望着古城的景色。说句心里话,这些古人的生活还真是寂寥,没有网络与电子设备的时代,乐趣全来自于三五成群排在一堆的摊贩,所组成的小集市。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人们并没有因为夜色朦胧而各回各家,孩童跳开步子举着糖串穿梭在街口,吆喝与车水马龙的喧嚣不绝于耳,百姓的脸上敞露出一日三餐吃饱穿暖的笑容,他们如此满足享受的,大可能就是所谓的盛世光景。 我回过身子坐正,安静的盯着正在小憩的‘空调’,心里止不住的小小打鼓,大概快要被赶下马车了吧,毕竟大家事先都说好了,我脸皮再厚也不至于真的抱着人家大腿子打死不肯走吧,于是,我蜷起手捂在唇前咳了咳。 ‘空调’依然没有睁开眼,于是我再咳一声,还是没动静,这是在睡觉呢,还是在装死呢?噗嗤一声,侍女却笑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啊喂,有什么好笑的? “季公子,别咳了,再咳,你这嗓子都快哑掉了。今晚我们会留宿客栈,我们家公子可是通情达理的大好人,你随我们住一夜,至于明天,你便另做打算吧。” 听到侍女的话,我简直快被古人这种善意热情淳朴和顺等等等等的民风感动到痛哭流涕。一把扑倒在‘空调’的脚下,对,一定要戏精上身,演技必须浮夸: “公子啊!你我萍水相逢,全靠这段缘,你简直是活菩萨在世,思捷无以为报啊!” ‘空调’被我这样一闹小小的弹动了身子,他抬脚一把将我踢开,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长袍: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额...看来...戏过了... 下了马车,放眼望去全是小院矮房,只有附近的这几家酒楼客栈是高高耸立的,相比之下,这好几层楼的建筑差不多也就是这座古城的五星级酒店,说得更通俗一点儿,便是所谓的市中心商圈(哭笑不得表情包)。 壮汉们牵着马朝马厩走去,我便紧紧的跟在侍女的身后,深怕自己掉了队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都赶了快一天的路,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空调’到底叫什么,不可能一直称呼他叫‘空调’吧,起绰号什么的很不礼貌诶。 我急忙伸手拍了拍侍女的肩头:“姑娘。” “怎么了?” “与你家公子相谈甚欢这么久,我连称呼都还不知道呢,真是失礼啊!” 走在最前面的‘空调’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子看向我却吩咐着侍女: “玺儿,你去问问客房,顺便让掌柜准备好晚膳,赶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饿了。” “好的,公子。” “季公子,你称呼我水心就行了。” 噗!敢不敢再娘炮一点儿,一大老爷们的叫这名字,怪不得一开始不肯告诉我,啊哈哈哈哈!我强忍着笑意,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水心公子。” 真的很好笑诶! 第6章 归零 “客官,这边请。” 就在我开口想要进一步聊天时,店小二殷勤的跑到了我们的面前招呼着打断了对话。水心的制冷脾性不减,瞧着有生人靠近便不再多说,从被车撞飞再到身临这个架空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无限的疲惫感袭来,我也干脆闭上了嘴,尾随着小二朝楼上走去。 玺儿的办事效率真高,这不要身份证开房什么的就是方便诶。我们刚走到二楼,她已经守在了一间客房前: “公子,这是你的房间,晚膳还得等一会儿,不如先进去歇歇脚吧。” 水心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走了进去,玺儿也跟着她的步伐跨进了门,那我呢?搞不清楚状况,我只好学着样子也往里面走,却被侍女挡在了门外,她将我推开后俏皮的说着: “去去去,跟屁虫,你的房间在那一边。” 我顺着她的手看向左边的偏房,了然的点了点头: “哦哦哦,那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看着她将木门慢慢合上后,我才一边摸着鼻梁骨一边走进了自己的客房。推开房门张望了一圈,大体还算不错,最边上的床目测一米五来着,还挂了床帘。 房间正中有一套红木圆桌椅,朝外的那一面墙上有两户窗口,索性将背包丢在桌子上后,便走到墙边将窗户打开好以敞敞气。我拍拍手伸了大懒腰,总算能一个人清闲的安静一会儿了,回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趁着还没开饭,我必须尽快的理清所有的思路。合计着打开包,将里面寥寥无几的东西重新清点了一番。 看了那么多穿越剧和小说,看时一时爽,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有种一言难尽的无助感,细思极恐得特别厉害。先不说接下来的打算吧,基本的温饱问题现在都没有保障,难不成,等明儿天一亮,我在这偷个碗,就去沿路乞讨吗? 呸!季思捷瞧你这点儿出息!好歹你也是211大学里毕业的研究生!不过言归正传,要是穿到某个历史曾经发生过的朝代,那还好说,再怎么也还算有个预知技能糊弄糊弄别人,按着剧情线慢慢走,说不定最后就成个富可敌国或者天子身边的大红人什么的,少说都还能当个达官贵人呢。 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连明天的馒头都不知道去哪儿挣呢!无解啊,漫漫人生路很无解啊,抱着脑袋趴在桌上一阵哀嚎,谁给我设定的剧情,给我滚出来,咱们好好聊聊人生,看我不打死你! 冷静了一会儿,我重新坐直身子,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叫声,饥饿感开始慢慢作祟。这厨房的做饭可真慢,又没有wifi,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给这‘五星级’客栈差评,绝对差评。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玺儿一蹦一跳的走了进来: “季公子,在干嘛呢?” 我歪着脑袋看向她,一脸无奈的又趴倒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埋怨着: “玺儿姑娘,我快饿死了。” 侍女背着双手踱步到我的面前,一脸的鄙视: “我家公子都没喊饿,你急什么?喏,这些东西你手下。” 她将一套衣服和一个布袋子放在我的面前,我立马来了精神,站起身好奇的拿着套白色长袍端详了一番: “这是给我的?” 玺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一副我们可是善良的大户人家的表情,有模有样的学着水心的语气解释起来: “我们家公子说,季公子初来乍到,对大轩毫无了解,这世道险恶,一身行头又格格不入难免会引人注意,所以恩赐你一套他的便服。” 恩赐?有本事给我做套新的呀!还恩赐,你当你是皇上啊,那你给我免死金牌什么的呀!我发现,自打我来到这鬼地方了,吐槽技能是蹭蹭的在往上长。算了,别人也是一片好心,蹭车蹭吃住现在还给我蹭衣服穿,我们要有一颗感恩的心! 我抱着衣服,侧着脑袋好奇的指了指另一边的布袋子:“这又是什么好东西?” “的确是好东西,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这小丫头片子还会卖关子呢,我一把抓起布袋,手感沉甸甸的,于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妈耶,真金白银啊!玺儿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学着水心的语气继续说: “我们家公子又说了,毕竟季公子今天讲了那么多的奇闻异事,又让我们开了眼界,一路奔波劳苦带来消解乏味路途的乐趣,这就银两就当是你的酬劳吧。” 你们家公子那古怪脾气,惜字如金得开口闭口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一次性说这么多他没背气吗?好吧,我又一次的腹诽吐槽了!当然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哎呀!真是太客气了。” “这些银两够你好些天的花销了,省着点儿用,赶紧找个活路。” “大恩不言谢,水心公子一番好意,我谨记于心!” 站起身,我双手抱拳鞠躬行了个礼。这时,屋外传来壮汉的吆喝,似乎是可以吃饭了。玺儿便匆匆的离开,我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的放进背包里方才朝外面走去。 下了楼,水心已经坐在了一旁的餐桌上,玺儿与之陪同正斟茶倒水,那些壮汉则坐在另一边的桌子上。我走到水心面前坐下后,难免要感谢: “公子,今天遇到你是思捷的大福分。” “吃吧。” 水心举起茶杯小呷一口,并没有跟我寒暄,看来他是在等我,见我坐定了便拿起筷子吃起桌上的小菜。既然这主人家都动了筷,我也就不客气的抓起一个白馒头狼吞虎咽。 “味道如何?” 这家伙的胃口是蚂蚁的吧,我连一个馒头还没吃完,他就已经放下筷子了,我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味道不错,点个赞。公子你这就吃饱了?” 他微微点头后便安静的看着我。你倒是吃呀,你盯着我干嘛,难道我秀色可餐得能让你忘记饥饿吗? “天.朝的饭菜是什么样的?” 哎呦,雷都不打吃饭人,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能消停点儿?还记挂着我大中华人民共和国!我鼓囊着一嘴的东西,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急忙抓着杯子将茶水喝了个干净: “我们那儿呀,好吃的可多了!什么重庆火锅,北京烤鸭,新疆大盘鸡,兰州拉面..唉呀妈呀,多到让你瞠目结舌!” 随便说几个特色出来,我的食欲跟着愈加的强烈,急忙又抓起一个馒头就着菜呼啦啦的吃得满嘴流油,看来,我是真的饿坏了。 酒足饭饱,爽~ 饭后之余,水心安静的喝着茶,我也有了闲功夫好好欣赏他的颜。虽然脾气怪了点儿,跟个自闭儿童似的,不大爱说话,但是不招惹他光是细细的看,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像个小白脸。 虽然不是浓眉大眼的帅哥哥,但眉目秀气唇红齿白,小身板单薄得弱不禁风,举止谈吐得体,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放到现代就是那种很受妹纸喜欢的纯受。 可能盯得有些入神了,并没有发现水心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这下好了,来了个四目相对,我竟然脸红了,急忙埋下头假装着继续吃东西。玺儿这个煽风点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她得意的挑眉: “我们家公子很好看吧!” “水心公子相貌英俊潇洒,想必很受姑娘们的欢迎。” “那当然!” 听到我的赞美,玺儿更是得意忘形。水心的脸上挂起温柔笑意,退开身子站了起来,他这一动,旁边一桌的壮汉也跟着齐刷刷的站起了身。 啧啧啧,忠犬们还真是风吹草动都要跟着凑热闹呢。水心摆了摆手示意众人: “你们慢用,我回房里休息。” 领头的壮汉毕恭毕敬弯腰行礼: “公子早些休息。” 说完,玺儿便随着水心朝楼上走去,我盯着桌上的盘子看了看,还剩四个大馒头,于是厚着脸皮喊来小二: “那边的小哥,快过来。” 小二急忙小跑到我的面前:“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帮我把这些馒头包上。” “好嘞!” 人到绝处脸皮就得跟城墙一样厚,我凑到大汉们的桌边望了好一会儿,那领头的大哥笑着将桌上剩下的白馒头递给了我: “拿去吧。” 妈蛋儿的,一时间我对这些吃肾宝长大的孩子改观了不少,民风淳朴啊!善良的人们啊,我谢谢你们! 第7章 青楼 回到房间,我将搜刮的馒头放进背包里,洗漱和如厕真是有多不方便就多不方便,一阵折腾下来已经是深夜。按理说,这一天劳累辛苦倒在床榻上我应该睡得像死猪,可这木床和竹编枕头硬得能把我骨头给咯碎,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我还是一股脑的坐了起来。 摸黑翻出水心给我的钱袋,将里面的黄金白银细数了一番。十多颗碎银和两颗黄金,不得不感叹,不管到了哪儿,这金银都是衡量物质基础的根本啊!我将黄金藏在背包的夹层以防丢失。 重新一头栽倒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背包,我的全部家当就这么多了,可不能让自己死在这大轩呢!困意袭来,我张合着眼皮最后还是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掌柜给喊醒的,这古代人的衣服还真难穿,我捣鼓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勉强给理个清楚。 实在不习惯那软绵绵的靴子,所以还是穿着自己的板鞋,长袍大小还算合适,可想而知,这水心的身板跟个女人似的,真弱鸡!怎么说呢,反正我这身打扮就是不伦不类,背着自己的双肩包,我叼着馒头走出了客房。 掌柜客气的同我问好: “客官,昨夜住的可还算满意?” “哎哟,你们这床太硬了!” “与你随行的客人一早就离开了,还让我捎句话给你。” “啊?他们走了,说了啥?” “那领头的公子说他们还有行程要赶,不方便道别,让你保重。” “谢谢啊。” “客官,你看这客房还要住吗?” 哟呵,摆明了是到了退房的点儿赶人呀。我摇了摇头拒绝:“不了。” 说完,我便背着包挎着步子离开了客栈。 ...... 毫无头绪的走在这市井街头,找个工作其实不难,可是放到现在这地方,我去哪儿混个活路啊。仓顺府比我想象的要大,我兜兜转转了不知道多少个街头,最后还是迷路了。 走到一家酒楼的门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馒头倒是有,可没水啊,论自动贩卖机的重要性。 最后想了想,反正身上有钱不至于吃个霸王餐,一会儿点个一素一荤就着馒头果腹一顿,这仓顺府怕是待不了多久,我得赶路去个更大更热闹的地方,嗯,我得去大轩的国都碰碰运气。 既然决定了,我便头也不抬的走进了一旁的酒楼。然而,当我走进了以后,接下来发生的事...呵呵,我特么后悔了,我特么华丽的人生开始了。 “哎哟,这位公子是一个人吗?” 突然一个满脸横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娘凑到我的面前,一把挽住我的胳膊,那热情的态度,让我不得不感叹,这才是传说的顾客就是上帝的服务态度啊! “是的,一个人。” 我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这大娘急忙招呼跑腿的伙计: “客人一位啊,赶紧准备啊。” 说完,便领着我朝酒楼深处走去,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这楼里的姑娘怎么这么多?一个个的穿得跟山头的野鸡一样,我急忙打住了脚步: “这是哪儿啊?” 那领路的大娘笑的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 “哎哟,公子你是在开我的玩笑嘛?咱春盛楼可是仓顺府有名的烟花地,你可是在装傻?” 等等!烟花地!?妓.妓..妓..院?我惶恐的退了几步,这大娘就是传说的老鸨吗?我急忙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我欲要离开,却被那老鸨拦了下来,她大笑着拉住我的胳膊扯了扯: “我一看公子就是个小雏儿,别不好意思嘛。我给你找个活儿好的姑娘,保准你满意!” 我一把挥开老鸨的手,却无意的打到了她的脸上,老鸨捂住脸颊一下子就怒了,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鼻子大喊: “你成心闹事儿的吧?我开门做生意,可没强迫你进来,你自愿进来现在又想走,那可不会随了你。还伸手打人,给你点儿薄面你还吹胡子瞪眼了!” 老鸨这么一闹,进进出出的客人和姑娘都给围了过来,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你也不能满嘴跑火车啊!再说了,做生意的有你这样的吗?我还没消费呢!” 这大轩没有工商局吗?公然开红灯,真想打个315举报啊!老鸨见我嘴硬更是来气,她气鼓鼓的继续嚷嚷: “我鲍夏菊开这春盛楼十来个年头,还没有人敢在我的场子里闹,你小子怕是吃了豹子胆。” ‘爆下菊’?这是你爸妈给你取的名字吗,是亲生的吗?还是你的艺名呀?为什么你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喊出这么污的名字!继水心之后又一个让我不得不嘲笑的名字诞生了! 我本是气急败坏的想要发作,可是被这老鸨的名字逗得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爆下菊’阿姨,我不小心打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有没有打疼你呀!” 我嬉皮笑脸的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胖脸蛋,这老鸨被我的反应激怒得脸色发青,她狠狠的打掉我的手,大声的怒斥着: “来人啊!好好伺候伺候这位公子!” 语毕,几名彪形大汉立马窜了出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所以并不显得有多害怕,大不了官府衙门慢慢撕逼。我以为这些护场子的人只会把我轰出去,但是,我错了,根本没那么简单。 他们一把将我抬了起来直接往楼上走,我挣扎着却没有任何效果: “唉!你们要干嘛?” 只见老鸨叉腰笑着挥舞手上的手绢: “让公子好好享受!” 我被他们扛到二楼一股脑的扔在了一间客房里,不对,准确的说是一名姑娘的花房里!我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吃痛的坐起了身子,揉着屁股狼狈的观望了一周,这才发现床头静静不语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针线正做着刺绣,并没有因为我的动静而抬眼看向我。我挪开步子走近她,总得要说上几句话吧: “额,姑娘...我..” “你胆子也够肥,春盛楼这种地方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你走错了地方安安静静的来,便安安静静的离开就是了,得罪了妈妈,可没有好果子吃。” 这姑娘有着一副歌姬的好嗓音,开口就让我不得不暗暗惊叹,她手中的针线依旧在不停的穿插,并没有要起身相迎的意思。我干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在胸前,有些无奈: “所以呢?现在我这是要干嘛?” 女子换了个坐姿,终于将手中的刺绣放开,她抬起脸安静的盯着我,我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好家伙,这楼里的姑娘少算也得有二三十来个吧,这个绝对是一等一的极品,柳眉下一双杏花眼,水灵灵的泛着光,够岑澈,唇间淡红可比那些莺莺燕燕要淡雅得多。 身上一袭素青色的长纱袍裙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错觉,我居然因为这女子相貌惊人而抑制不住的咽了咽唾沫!真是可惜了这幅好脸蛋,甘于屈居此等下作的地方。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女子伸手捂嘴淡笑,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一般: “叫我菡萏就是。” 菡萏?搞得这么复杂啊,直接叫荷花姑娘不就得了... “思捷无意冒犯,哪儿知道你们的妈妈这么为难我。” “公子,你可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让我来伺候你吗?” “为什么?” “她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菡萏歪着脑袋抿嘴一笑,嘴边小小梨涡平添几丝动人的诱惑。我也跟着歪了歪脑袋,实在不懂她的笑意。直到楼下几名跑堂的伙计开始举着大大小小的菜式走进了房间。 第8章 青楼 看着桌上鸡鸭鱼样样俱全的菜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菡萏姑娘的脸上为什么会有不明所以的笑容。我去,成心讹诈我的吧! 她伸手拿过酒壶一手撩着长袖替我倒上一杯: “既来之则安之,公子何不好好享受呢?” 说的简单,我要是碰了这些玩意儿怕是要把命都给搭上吧!是时候来一波柳下惠坐怀不乱不动如山了!我保持着身姿,任由菡萏殷勤献酒,就是不肯开口。她为难的摇曳着身姿直接跨坐到了我的腿上,一手勾住我的脖子,将酒送到我的唇边: “菡萏要是伺候不周,会被妈妈骂的,你这不是要毁了我头牌的名号嘛。” 头牌!丫的,什么最贵就给我来什么,我别开头打死不松口。菡萏微微推搡我的肩膀吗,语气里写尽了可怜楚楚: “这酒可是我们楼里最好的佳酿,不喝一口真是白来快活了。” “不就是想要我栽个大跟头嘛,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这饭菜不吃这好酒不喝,不要我为你助兴,你照样得留下钱财消灾。到时候,你迈出了这个门,是死是活,可都是说不清的呢。” 菡萏一语点醒我,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拍拍她的背: “你先起开。” 大可能我的态度不似那些千金要买她一笑的人,菡萏翻翻白眼将酒杯放下一脸吃瘪,我站起身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心中的烦杂让我的火气是一阵一阵往脑袋里冲,真特么想发个定了位的朋友圈,告诉大伙儿我正在招.妓呢! “现在我该怎么办?” 冷静的盯着菡萏,我的语气早没了先前的悠然,菡萏笑着指了指我的背包: “我看你这身行头不像是本地人啊,古古怪怪的。” “姑娘好眼力,我的确不是大轩人。” “这顿饭吃下来不便宜,有钱好说,大家开开心心的做完这笔生意。没钱可就不好说了,没点儿能耐你觉得妈妈会在这个地头开上春盛楼吗?你又不是本地人,就更好说,你要是个姑娘怕只能以身肉偿。既然是男子,妈妈到时候会让你待在春盛楼做苦力。我估摸这顿饭下来,几十两银子肯定得有吧。” 几十两?你在玩儿我吧,我特么现在卖肾可能都变不出来呀!我干脆耍混的拍了桌子: “我没钱!” “没钱你还敢跑进来。” 说完,菡萏直接打开了门作势要叫人上来,我立马拉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等等!” 菡萏将门重新合上一副等着看我好戏的模样,我只能叹出一口: “横竖都是死对吧,先吃了再说。一起一起,算我请你的。” 我的口气惹得菡萏大笑起来,她竟然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都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吃个回本,你可真可爱。” 我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好辣呀,龇牙咧嘴的眯着眼睛,还是啤酒好喝!菡萏坐在我的身旁支着脑袋安静的盯着,我拿起筷子替她夹菜,慢慢的拉起家常来: “姑娘的嗓音特别好听,不如唱首歌助助兴。” “唱歌会另外算钱的哦。” “那还是算了。” 菡萏的眼眸栩栩动人,对桌上的美食没有一丝兴致,倒是对我这个人感到了好奇: “有什么打算吗?” “哈?” “我猜,过会儿妈妈就会让人进来收你的钱呢。” “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像打得了架的人吗?进了个黑店我只能认栽啊。” “听我一句劝,这女人呀最是喜欢好听的话,就算我们的伙计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笑脸相迎,说些中听的都比苦苦挣扎着大骂要来的实在。” “思捷受教了。” 这还真是说谁来谁,我连个鸡腿还没吃进嘴里,‘爆下菊’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跑了进来。她颐指气使的昂着脑袋: “不知道这位公子吃的满不满意,我们家菡萏陪的够不够尽兴。” 明眼人都听得出她是来要钱的,我侧头看了看菡萏最后只能憋屈的站起身走到老鸨的面前,理直气壮的蹦出了三个字: “我没钱。” “就你这穷酸样,有钱才怪了,既然没钱,说说吧,你现在想怎么着?” 老鸨伸手抓起桌上的瓜子有一颗没有颗的剥着,我用手指婆娑着下巴最后只能委曲求全呀,哇的一声,我哭了: “鲍夏菊阿姨,我错了,我刚才真的是无心打到了你呀!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不是有意的呀。我还没点菜也还没要姑娘,你就把这些全给塞给我了,我能怎么着呀!” 老鸨一把将手中的瓜子皮扔在了我脸上,顺势推了我一把: “少废话,你当这儿是你家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钱?没钱今天就别想离开了。你们,把他给我先关起来!” 得了令,老鸨身后的伙计一把擒住我的肩膀将我死死的押住。菡萏坐在一旁看着我出尽洋相,一脸的云淡风轻,大概这些人都见惯了吃霸王餐的,我可能是那个吃得最憋屈的一个呢。 就这样,我被伙计们带到了后院里的杂物房,他们狠狠的将我推了进去,哼哼唧唧的嘲笑着我的落魄,最后将门关掉并上了锁。 杂物房里黑漆漆的一片,空气弥散着潮湿的霉味。水心送我的这身本是干干净净的衣服也已经沾满了尘土,虽然我镇定的屈膝坐在角落里强撑着精神。 但暗无天日的环境还是让心底那股油生出的恐惧慢慢侵袭着我的大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不过回过头来想想,我被这‘爆下菊’关了起来,她一时半会儿又不能把我怎么办,杀了我又不能还钱。 根据菡萏姑娘的说辞,我会被留下来当苦力是不争的事实。只是,千万不能让这里的每一个人知道我是女儿身的秘密,人言可畏务必要留心了,不然...我可是个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的好孩子啊,难以想象可怕的后果。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回过头来又想了想,咦?我是不是莫名其妙的找到了个容身之所呢? 季思捷,你敢不敢再乐观一点儿啊,这个地方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呢! 我抱着自己的背包,虽然水心给我的银两够多,能不能偿还呢,我也不太清楚这里的行情,但是,我是一个不喜欢被人占便宜的家伙。既然是故意讹诈我,那我就乖乖的受着,要钱,没门!!! ...... 第9章 青楼 我愤愤不平的骂咧着,这么一来一去的折腾,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说,到头来还是得吃厚着脸皮打包的白馒头。狠狠的咬下一口,把火气全撒在了馒头上,这时墙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把我给下了一跳。 我最怕的就是蟑螂啊蜘蛛什么的,别吓我,我胆子特别小的!但定睛一看,发现墙上有一口窗户,只是被杂物柜子给挡住了一部分。有个小脑袋在外面晃悠着,我凑近了一看,是个小男孩,他伸着手指正戳着窗户的小角落。 这样使得房子里能透出一丝光线,我放大了声音想要吓唬吓唬他:“喂,小鬼,你干呢?” 可是小男孩并没有表现出惊恐的模样,他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对着我咧嘴一笑,奶声奶气的说着: “你就是那个吃了东西不给钱的骗子?” 我呸,骗子是什么鬼?你丫的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了你们这黑店的东西,我连肉都没吃上一口! “臭小鬼,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可明明厨房忙前忙后的给你做了很多吃的呀!” 我当你是童言无忌不跟你计较,懒得理他,我便又坐到地上休息,可小家伙不依啊,他咿咿呀呀的说着: “那你想出来吗?” 诶?这个话题我喜欢!我立马站起身把脸凑到窗户边盯着他: “当然想,要不你帮哥哥把外面的锁弄开?” “骗子,你别想糊弄小孩儿,我才不给你开呢。” 就知道这小家伙古灵精怪的没这么简单,成心玩儿我的吧。我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将手中的馒头放在他面前: “我就是饿了想吃口东西,哥哥真没有骗人。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啊?要不要吃馒头啊?” 小家伙卖乖的摇了摇头:“我叫祝思骁,娘亲说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祝思骁?小东西安全防范意识挺高的嘛。” “骗子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丫的!再喊一句骗子哥哥,信不信我弄死你?我吹胡子瞪眼的狠狠盯着这小屁孩,他吐吐舌头对我做了个鬼脸,我这节操还没开始发扬光大呢就这么跳到黄河洗不清了,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我叫季思捷。警告你啊,你再喊我骗子,我出去了就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我一边咬着馒头一边挥舞着拳头,小家伙撇撇嘴:“我可是男子汉,我才不怕你呢!” “这么小就泡在春盛楼里,小心学坏啊!” “哼!哥哥姐姐们对我可好了,不许你说我们楼里的坏话!” 从小就被洗脑,这孩子也是没救了,我耸耸肩,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将他给提走了: “还不快去帮忙洗碗,在这儿待着干嘛?吃闲饭的东西。” 紧接着‘爆下菊’油腻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臭小子,你今天前后耗费我人力物力,还打了我的脸,闹了我的场子,给你个优惠,只要五十两银子,我就把你给放了。” 哟呵,狮子大开口,讹人讹上天了吧,我吸吸鼻子还是那句老话:“我没钱。” “那行,没钱也没关系,签个卖身契,给我当苦力使。” “我特么这么金贵的现代人只值五十两银子吗?我呸!” 真想吐把口水糊她一脸,‘爆下菊’站直了身叉着腰,一副我会后悔的模样:“我告诉你,你既不给钱又不肯卖身,那就只得关在这里,关到你求我为止,别怪妈妈我没给你机会。” 说完,她又摇曳着那一身颤动的肥肉走掉了。哎呀,怎么就把菡萏姑娘的话给忘了呢,怪我一时没沉住气,我挠了挠脑袋来回踱步,看来只好待在这破地方继续挨饿吧。 实在无聊的厉害,我便吃力的将窗户的缝隙弄的更大一些,这样就能看清后院里的动静。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我能听到春盛楼里传来的闹腾声。 后院连接着厨房,伙计们正跑前跑后的忙乎着,美食的味道是一股一股的往窗户里灌,我咽着唾沫扒拉在窗户口盯着,时不时的能见着祝思骁小小的身影跟着伙计们一起来回忙活。 目测也就五六岁的年纪,这么小就在这种地方打杂,可想而知,小家伙的身世肯定不尽人意。既然这天都黑了,外面的美食诱惑,醒着就是个折磨,不如凑合着早些睡吧,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我打开充电宝上的电筒,让杂物房明亮起来,里面的破烂玩意儿还真不少,我翻找了一阵子,把能用的上都给放到一堆,捣鼓了几下,破旧的布料被我铺在了地上,多余的则充当被子使,把包放在最里面,算是苦中作乐吧,我哼着小曲儿双手枕着脑袋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终是被自己肚饿的咕咕声给弄醒了,抬眼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有月光偷跑进来,吵闹的后院也已经消停了。我伸了个懒腰方才拉开背包,还剩下两个馒头,我不舍的掰开一半,把剩下的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回到包里。 我有些意外,不知道是谁帮我将窗口完全打开的。走到窗户旁,我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抬头看向天边的明月,不知道为什么,乐观如我,还是不经意的让突然袭来的悲伤感弄哭了。 我埋下头看着手中的小半个馒头,泪水啪嗒啪嗒的滴落。一个突然就没了朋友和家的人,独自在这个奇异的世界里插科打诨,纵然我能开朗的面对所有遭遇,但无助就是无助,没有人能帮到我,而我拥有的也只有我自己。 最后,我咬了咬牙,愤恨的摇着脑袋:“季思捷,英语六级你都一次性过了,这点儿小困难算什么,怕个屁啊!不许哭!” 一把将剩下的馒头塞进嘴里,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我又是条好汉!呸,女汉!刚给自己做完一场传销式的洗脑鼓励,后院里便传来了动静。一名女子手中捧着东西悠悠然的走到了庭院的正中,而正对着杂物房的那间房的木门带着吱呀声慢慢的起开。 一道小身影跟着从门里窜了出来,不难猜,一定是祝思骁那小鬼,他跳着步子一蹦一蹦跑到了女子的身旁展开了双臂:“娘亲!” 女子蹲下身一手抱住了他:“骁儿,今天有听哥哥们的话吗?” “嗯!我一直在后厨帮忙哦!” 女子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家伙,宠溺的抚摸着他的脑袋瓜:“娘亲给你带了些糕点,快尝尝。” 我侧着脑袋,不太明白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神情,虽然我看不清那女子的模样,但她的声音动听绵柔得让我记忆犹新,是菡萏姑娘,没想到她是思骁的母亲。 菡萏牵着思骁坐在后院里的台阶上,她拦住思骁的肩头,二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小家伙一脸爱惜的捧着菡萏送来的食物,精心挑选了一番,方才举起一块不知名的糕点小小雀跃:“娘亲先吃。” “娘亲不饿,骁儿吃吧。” 菡萏侧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她的眸子里倒映出只有母亲才会拥有的光芒,全是把爱化成水的温柔。思骁吧唧吧唧的吃着糕点,欢脱的向菡萏讲述着白天里见到的有趣事情:“那骗子哥哥看上去不像是坏人的。” 我还好意的沉浸在这对母子温情的境遇无法自拔时,死小鬼怎么就突然提到了我! “臭小鬼,再叫我骗子哥哥,信不信我真把你吊起来打!” 我隔着窗户嚷了起来,菡萏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思骁也跟着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他们就那样直愣愣的看向了我。黑漆漆的,你们能看到个什么鬼呀!我深处一只手朝他们挥了挥: “啊喂,菡萏姑娘,你看错地方了,我在这儿。” 第10章 青楼 菡萏站起身牵着思骁朝我走来,最后我们隔着窗户又一次的见面了。她隐去了温和的神情,抬起手对我勾了勾,示意我把脸凑近,我也是个单纯的人,就这么信了她,我贴着窗户把脸靠上去,她却一把揪住了我的脸蛋,死死的掐。 “嘶...疼疼疼...” “你再敢对我儿大呼小叫的,信不信我把你给吊起来毒打!” 什么菡萏姑娘,荷花儿妹妹的,童话里都是骗人的,简直就是个悍妇嘛!护犊子的女人都一个样,平日里装得跟鸡蛋壳都剥不开的林黛玉,实际能扛起头牛吧!我哭丧着脸不停的求饶: “哎呀,松手松手,我错了,小的不敢了!” 思骁被我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菡萏方才解气的松开了手。我揉着脸颊缓了好一阵子,对着菡萏眨巴着闪闪发光的眼睛,对,戏精又一次上身了,这次不浮夸,是真的可怜。我看着思骁手中的糕点咽了咽口水。 菡萏明白我的意思,她转过身不理会我,准备带着思骁离开,我立马叫住了她:“打发点儿咯。” 我是喜剧演员吗,开口就不能严肃点儿吗?菡萏听到我的乞讨后停下了步子,她蹲下身揉了揉思骁的脑袋,思骁是个聪明的娃,他点了点头后便回到窗前举着糕点:“喏,拿去吃吧。” 我知道这孩子平日里也不会吃的有多好,难得她母亲能送些吃的过来,便只取了一块,算是尝尝味道:“真好吃。” 嘴里总算是能吃到个带味儿的东西,感觉幸福可以如此轻易的被满足。菡萏矗立在月光下,披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芒,她招呼了思骁回房去睡觉,思骁的脸上生起一丝不舍: “娘亲,什么时候再下来看我?” “乖,娘亲不忙的时候都会带好吃的来看你,快回屋吧。” “嗯!” 小家伙乖巧的应了菡萏的话,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子。目送了思骁回到房间里,菡萏的脸上浮起一丝难耐的神色,她叹口气准备动身离开,我却叫住了她:“姑娘,能陪我聊一会儿吗?” 我以为自己的要求不会得来回应,出乎意料的是,菡萏停下了脚步,她踱步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我,我伸手摸着鼻梁骨突然不知道该起什么话题,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急忙开口挽留: “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二字惹得菡萏捂嘴轻轻嘲笑:“你个穷酸小子,吃饭钱都给不起,拿什么同我交易。” “虽说菡萏姑娘是这楼里的头牌,平日里光鲜艳丽,见过的达官贵人,金银珠宝比比皆是,可暗地里却托儿带口的,想必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得我如此正经的语气和模样,让菡萏有些惊异的盯着我久久没有开口,最终,她怅然的叹息。我就知道,她是个有着故事的女人,啧啧啧。 “让思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我比谁都难过,可日子就是这样事与愿违,我们娘俩能有容身之所,吃上一口热饭,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语气强硬,似乎不愿提及关于孩子和这烟花之地的繁琐,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法子,既然是头牌,再怎么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话语权,虽然这儿的老大是那‘爆下菊’,可投靠了菡萏,怎么也算有半个靠山。 “姑娘,思捷有一事相求。你跟那妈妈求下情吧,放我出去。” “这我可做不了主。” “我的意思是,卖身契我不能签,可我会留下来做苦力把欠的银两给补上。再说了,思骁有慧根,这个年纪该读书了,你总不能让他从小到大都当个伙计。我可以教他读书,也能帮你照看着他。” 多么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呀,在心里,我不停的念叨着孩子是个软肋,孩子是个软肋。嘿哟,就真成了软肋,似乎我的提议不错,菡萏挑眉将双手抱于胸前:“你可是思骁嘴里的骗子哥哥,你叫我怎么信你?” “你等着。” 我跑到背包前,从里面翻出了五颗银子,心疼死我了。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真理,咱们一定要相信!拽进了银子,我折返到窗前递给菡萏: “虽然我口口声声说没钱,不过,家当还是有的,就这么些。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能瞧不起这点儿碎银,我是真拿出了诚意来。你收下吧,当是给思骁买件像样的衣服,交我这个朋友,你不会亏。” 菡萏掂量着我给的银子,换上了一副和善的表情:“你真是个奇怪的人,都说了跟妈妈客气点儿,把你这些银两交出来,说不定她心善就饶过了你,何必闹成这样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和骨气,我这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一个骨气。你先安静的待着,明日我同妈妈说说好话,你给的银子虽然不多,不过我会交给她。到时候,不要再吵吵嚷嚷了。” “思捷在此谢过菡萏姑娘。” 我抱拳鞠躬行礼,菡萏微微点头便拖着步子悠然的离开了。 .... 次日,这公鸡刚打鸣,后院就又开始热闹起来了。看来春盛楼的生意是真不错,带着一众姑娘有的吃有的喝,这‘爆下菊’一定比我想象的要精明。 我四仰八叉的盯着屋顶,脑袋里飞速旋转着,这所谓的青楼无非就是古人寻花问柳的娱乐场,换到现代就是有‘公主’的会所夜总会什么的。经营理念大同小异,差的就是设备罢了。我已经规划出能偿还银两的方法,现在,就等着那胖大娘上钩了。 一个上午都不见‘爆下菊’的踪影,我都怀疑这菡萏是不是私吞了我的银两不办事呢。待到下午,几名伙计开了锁,我看着打开的门心底一阵欢呼。伙计们把我带到了老鸨的房间,‘爆下菊’依靠在桌边,挥了挥手示意伙计们离开。 突然,房间里就剩下了我们俩,我突然有点儿害怕,该不会是要把我吃干抹净吧,宝宝我没那个能耐啊!‘爆下菊’轻咳一声,人呀一定要有眼力劲,我急忙走到桌前替她倒上一杯热茶,还不忘吹吹气:“妈妈小心烫。” “哟,魔怔了吧,被关了一天一夜的,脱胎换骨啊。你倒上跟我闹呀。”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讽刺,我忍! “昨日,思捷不懂事无意冒犯,还请妈妈不要记挂在心。” “哼,你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懂?别以为跟菡萏聊上几句就相安无事。” “其实,思捷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这欠妈妈的,我一分都不会少,一定偿还。” “说的好听,你拿什么说服我?” 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有戏。我走到‘爆下菊’的身后,先来个按摩,我敲着她的肩膀又是揉着她的脖子,替她松松筋骨:“妈妈,怎么样?舒不舒服?” 老鸨眯着眼睛一脸的享受,看来我的手法不错,咦嘻嘻嘻。 第11章 青楼 “妈妈,咱这卖身契能不能缓一缓再签?” “怎么个缓法?” 老鸨微微睁开眼睛伸手举起茶杯喝上一口,静等我解释,我手上的动作不停,接着继续说: “咱要跟妈妈打个赌,十五天,思捷赚不到五十两银子,就跟妈妈签这卖身契。” 我这话一出,老鸨便坐直了身子回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我:“哦?你当真?” “当真!我像是出尔反尔的人吗?” “好!这个赌我跟你打,要是十五天你赚够了这五十两银子,我就放你走人,要是赚不多,别怪妈妈我没给你机会。” “妈妈可真是个爽快人。”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变戏法给我变那么多钱出来。” “不过,思捷还有一个小小请求。” “说来听听。” “我需要一个小摊位,就摆在春盛楼门口,思骁得跟着我,需要厨房备好新鲜的蔬菜和肉还有碗筷,这些花销,每天收摊了我就会结给你。” “只要能给我赚钱,不挡我生意门路,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你就那么能肯定你这些赊的菜钱能准时交给我?” “思捷既然能跟妈妈打赌,自然心中有数。” “好,那就从今天开始算起。” 我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老鸨听在耳里也舒服,自然就很好说话啦,我一把抱住她的脑袋来了个巨型么么哒。老鸨赶紧伸手戳我的脑袋: “哎哟喂,天煞的,男女授受不亲,你小子真够欠的!” “‘爆下菊’,你咋这么可爱呢!” 我对着她吐吐舌头,兴奋的大笑着,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就忘了,我现在可是个男儿身啊! ...... 回到后院,我拉住思骁的小胳膊走到杂物房:“小混蛋,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小家伙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歪着脑袋盯着我:“啊?” “你看看咱们这儿有没有不用的小木车呀之类的,给我弄一辆呗。” “有呀!” 思骁拉着我手走到后院的最深处的角落,指着一辆落灰的木车:“哥哥你这是要干嘛呀?” “干大事儿!” 说完,便支会了这小家伙给我跑腿,他打来一盆水跟着我一起把木车给擦的澄亮。这个点儿还不到吃饭的时间,上午的客人不多,索性跟厨子们拉起家常来。我一边帮忙整理着要洗的碗筷一边问着: “师傅,我看你老捶脖子,这是怎么啦?” 掌勺的是个约莫五十岁的大爷,脖子上吊着块发黄的毛巾,正跟着墩子(切菜的)一起整理着菜,他将手上的菜丢到一边埋怨:“身子骨不行咯,这脖子呀,酸得可厉害了。” “来来来,我给你捶捶。” 我献殷勤的凑近了他,帮他摁着肩膀:“哦哟,你这劳损怕是有点儿严重哟,脖子肩膀这么硬啊!我给你松松筋骨。” 不瞒你们,我这短头发一个月不打理就跟鸟窝没什么区别,我特喜欢去理发店剪头时,加个泰式按摩的服务,那洗头小妹的手法可销魂了,能把我按得□□,每次我都会拉着她闲扯,久而久之就跟洗头小妹勾搭上了,学了好几手。 平日里孝敬爸妈必不可少技能哟,get!这一招简直屡试不爽,那老鸨都被我按的满意,这师傅吃劲,我也便费力的按摩着,看着他止不住的点头,嗯,凑效了。 “小哥,你这手法不错呀。” “也就三脚猫功夫,你这天天待在厨房里颠勺,脖子酸痛正常,以后不舒服了支会我一声儿,保准帮你松筋骨。” “年轻人,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 “嘿嘿,师傅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跟妈妈说好了,每天晚上都要到咱楼门口摆摊卖东西。 这不,需要些菜呀厨具啊,虽然得到了妈妈的同意,可这厨房宝地师傅您最大,我一声不吭的就带着东西走,那是对你的不尊敬。所以,一定要得到你认可,我才能干自己的事儿,对吧。”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为人处世的门路可是个大学问,虽然我还是个涉世未深刚刚毕业的毛头,但也不至于傻到不会做人吧,在什么样的地头跟什么样的人交流,察言观色嘴要拌糖,这是基本。 就像我说的这段话,表面无意的把妈妈给搬了出来,但又当着其他伙计的面,大肆吹捧了师傅一番,既长了他的面子又认同了他在厨房里不可动摇的地位。就算心里不满意,伸手也不会打笑脸人,对吧。 师傅见我说的头头是道,便含笑点了点头,顺便伸手招呼了一个伙计: “阿秋,晚点儿你帮季小哥把他要的东西给搬出去啊。顺便盘点一下咱买的菜够不够,不够的话赶紧去补货。” 嘻嘻嘻嘻,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各位看官,现在是不是特别好奇呀,想知道我要干嘛吗?来,我把我这十五天的经商蓝图好好给你们唠嗑唠嗑~ 就我这一两天的观察,不难看出春盛楼的生意格外好,人流量几乎是络绎不绝。白日里进进出出的公子大爷就够多了,更别提晚上。放到现代,你瞧瞧那些KTV、酒吧等等等等娱乐场合,哪个门外不会有那么一两家摆摊做宵夜的? 这些古代人脑袋不发达,根本就想不出这么一招,路边摆摊卖的不是包子馒头就是清一色的小面摊,顶多来个蛋炒饭,其余的都是正正经经的酒家,所以格外单调。 这人啊,就是有个惯病,喝酒喝尽兴了,那些规规矩矩的菜式根本就不会让人有什么胃口。所以,喝酒什么的必须得有撸串搭啊,不撸个串,那算是喝酒吗? 对内,这些来楼里消遣的金主,谁会在乎点儿撸串钱,看到稀奇玩意儿了,怎么也要来几口吧。对外,就算这楼里的客人不买我的烤串,这街上来来去去的路人总会有那么几个捧场吧。 再说了,我能变出的花样何止是烤串呀,等有了回头客,烤串我做,麻辣烫我也做,三条街之内,送餐服务统统给你弄齐,古代人们,让你们好好感受下二十一世纪人类的智商吧,呀哈哈哈哈! 俗话说(我自己编的):看稀奇,看古怪,看孙悟空打妖怪。来一次,算买个好奇吃个热闹,来二次,那就算是老客户了。三天,我敢打包票,三天,我就能把这烤串摊子做出个名头来,不信?咱拭目以待! 第12章 青楼 伙计们帮我找了一大把竹签后,便开始忙乎厨房里的事儿,离晚上开摊的时间还早,我便耐心的教着思骁如何将肉串好。思骁学东西特别快,还会斤斤计较着我串的肉太多了,卖出去划不来。 “小家伙,你今天才发现啊,脑袋瓜子都是歪门邪道啊,怎么这么小气啊。” “你看你串的,串了这么多肉,我们肯定会亏。” 我伸手对着他的脑袋一指弹:“你懂个屁。这叫实在,回头客是怎么来的,就是这么来的。知道吗?做商人要精明狡猾但不能亏心。” “哦!好吧!” “小家伙,你知道仓顺府城哪里有卖花儿的?” “当然知道!妈妈有门路呢!” “那就好说,等咱们的摊子稳定了,就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什么任务!什么任务!” 一听到我要给他下指标,小鬼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呼小叫,我感觉拉住他: “安静点,这要晚些才能告诉你。” 天色泛起日落的余晖,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让伙计们帮我把木车和食材推到了春盛楼外的空地上,架起铁架子,我用夹子将烧好的炭木堆在了架子下预热,身上围了件临时剪出的破布围裙。 我没打算开张第一天能赚到钱,起码回个本就够了。毕竟想要做生意,首先还得卖个吃亏嘛。我伸手拍拍思骁的脑袋:“我是怎么教你的,赶紧的。” 我站在架子前放上几串里脊肉,热火朝天的烤着,麻利的撒着作料,很快,熏烟伴着肉香弥散在空气里。思骁涨红了脸大声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春盛楼今日推出特色小吃,前五位客官赠送烤串,不要钱哦!你买不了上当,你买不了吃亏!” 我看着他一边跳着脚一边不停的喊着,忍不住的想笑,我可能一不小的把这孩子给带歪了。哈哈哈哈,但真的特别好玩儿,不过,还是有小插曲,我掌握不了火候,尝试着烤的第一串肉串有些焦,不过,思骁是我的小白鼠,我急忙招呼着: “思骁,快过来。” 他听到我的声音,停下了呼喊,跑到我的身旁:“季哥哥,怎么了?” “你快尝尝。” 他听到肉串要给他吃,便举着肉串激动的手舞足蹈,我一把拉住他:“赶紧的,尝尝味道。” “好吃!” 真给面子,都烤焦了,还好吃,我牵住他的手凑近脑袋小小尝上一口,哎哟,还不错哦。比我想象的要很多诶! 很快,街头的路人就围了过来,他们嘀咕着不知道我这是要卖什么,我急忙烤上几串让思骁免费派发给看客,尝过的客人大呼好吃够味道,一时间便在人群里散开。于是,咱们的生意就这么顺利开张了。 “小哥小哥,给我来三串肉的。” “老板,有没有别的可以选择啊?” “你这东西多少钱啊?” 瞬时间,烧烤摊前一堆客人挣着要尝尝鲜,群众的呼声高涨此起彼伏。我不得不由衷的感叹,不管在哪个地方什么样的朝代,吃货的存在都是那么的伟大啊! 我这边的动静惹得春盛楼里面的客人也跟着跑出来凑热闹,一时间,吃烤串的客人络绎不绝的接踵而至。很快,我便发现另一个商机,吃烤串的客人不一定会喝酒,但这资源不及现代的大轩,自然没有什么饮料可言。 于是,我决定,明天加入限时出售鲜榨果汁饮料项目。思骁站在我的身旁打着下手,顺带当起了收银员,‘爆下菊’也跟着跑了出来,见我生意的势头这么的好,她便支会了楼里的伙计出来帮忙。 看来,明天我还得再做一个烤架,不然,真忙不过来。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我已经挥汗如雨,妈蛋儿,这烤架真的能把我也烤熟,直到我准备的食材全数售罄,还有客人一堆一堆的来。 “哎哟,客官不好意思啊,咱这食材卖光了,你得明天再来了。” 我很抱歉的送走所有客人,心里是乐开了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吃着的人心里会不舒服,膈应的慌,也算是跟风在作祟吧,所以明天会来的几率特别大。我将烤架下的炭火扑灭,方才靠在一旁的歇息。 “小鬼,过来。” 忙活了大晚上,思骁也是满脸的劳累,早没了一开始的活蹦乱跳,也真是苦了这孩子。我们俩干脆坐在了地方,他拍了拍自己衣兜上鼓鼓囊囊的包:“季哥哥,咱们今天赚了很多诶。” 说完,小手伸进包里将碎银钱币一把一把的抓到我的包里。他傻乎乎的模样讨人喜欢,我是真的很看好这孩子。哪儿能跟现代的孩子比,一个个都是含着金钥匙的长大的,五六岁,那可是被捧上天宠的年纪啊。 别说赚钱了,怕是吃饭还要人喂吧。在这样的屋檐下生养,他吃了多少苦,全从他勤奋懂事的背影里能看得到。 “我看你们这儿的小孩儿都会吃糖串,那玩意儿多少钱啊?” 被我问的莫名其妙,思骁天真的撑着脑袋想了想,最后比了个一,大概是一个钱币的意思。于是我取出两个钱币放在他手上:“给你买糖串的。” “季哥哥,这些钱是你拿来还给妈妈的,我不能要。” 这可爱的懂事孩子呀,真想亲亲他的小脸蛋。我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就像大哥一样教育着: “你听着,每一份劳动都有它应得的报酬,这是你今天努力赚来的,你的能力不只这个价,季哥哥算是给少了,等咱多赚几天,以后给你的会更多。来,收摊子吧。” 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好的领导吗?首先,作为领导我制定好了一个大体的方向。其次,思骁是个得力又听话的员工,稳住一个员工的心,就得从金钱上来算计同时要看到他的优点。这比批评呵斥得来的效果会更好,因为,我认同了他的能力,会让他明白他是有用的,于是,干劲就会更足。 第13章 青楼 等把自己的摊子收拾干净,春盛楼里的热闹也已经消停了下来。我带着思骁回到房间里,让他赶紧洗漱休息,方才带着今天的收获去到了老鸨的房间。我站在门口礼貌的敲了敲门: “妈妈,休息了么?” “臭小子,进来吧。” 我踢开门,见着‘爆下菊’正泡着养生脚。我笑着拉开椅子坐下,顺便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半夜三经的,没打扰到妈妈吧。” “我看你还是有点儿能耐嘛。” “妈妈,过奖了。这是今天赚的钱,劳烦你清点一下。” 我将零零散散的钱全部掏出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桌上,‘爆下菊’便开始数着钱: “哟,刨去你赊的菜钱,一晚上弄了二十多两银子,我看你没几天就能早些离开我春盛楼呀。” “妈妈,我都说了,咱心里没点儿数敢跟你打这赌吗?” “你小子别得意的太早,这还没够数呢。去去去,滚回去睡觉吧。” 闹腾了一整天,我也的确是够累,伸了个懒腰便起身离开了老鸨的房间。走到后院来了个闲庭信步,最后准备回到杂物房休息,思骁这鬼精灵推开了门:“季哥哥,你跟我睡吧,伙计们已经帮你把床给铺好了。” 哟呵,这么好?他牵着我的手走进了房,虽然很是简陋可比杂物房要干净许多。我折返回到杂物房将藏好的背包给带了过去:“小鬼头,咱们是不是好朋友好兄弟?” “当然是呀!” “呐,这个包特别重要,你帮我藏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拉钩!” “藏什么东西呢?” 菡萏矗立在门口看着我们俩鬼鬼祟祟的,我抬手一巴掌排在额头上,她便拖着徐徐的步子走到我的面前:“就着破玩意,你还躲躲藏藏的?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菡萏姑娘,我就这么点儿家当了,你就别搜刮了。” “我可不稀罕你这破包,不过这后院里人来人往,说不定哪天就被谁给顺走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我只好一把将自己的包塞进她的怀里:“那我就信你一次,你帮我保管。” “你叫我帮你,我就帮你吗?” “思骁,求求你娘亲。” 是时候搬出杀手锏了!思骁便卖乖的拉着菡萏的衣袖撒娇:“娘亲~你就帮季哥哥保管嘛!”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混蛋!” 菡萏宠溺的伸手点了点思骁的小脑门,最后还是帮了我这个忙。我坐在床头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们娘俩,菡萏老样子的带了些吃的,思骁抱着糕点大快朵颐,一脸的幸福。 “孩子的爹呢?” 最后,我还是开口问了一个不该问的话题,使得这良好的氛围瞬时凝固。菡萏抬眼看着我,脸上写尽了漠然,连语气都冰冷了几分:“有些事,季公子不觉得管的太宽了么?” “思捷不小心说错了话,无意冒犯菡萏姑娘,还请原谅。” “时间不早了,你们俩在门口折腾了一晚上,全楼里都在议论这摆摊的事,还是早些休息吧。” “那好,我就不送菡萏姑娘了,思骁跟我待在一起,请放心。” 目送了菡萏离开,我一头倒在床榻上,疲惫感开始拼命的袭来,思骁兴奋的在床上跳着: “以后有人陪我睡觉咯!” “你小子,给我消停点,大半夜的嚷嚷啥呢,你也不怕妈妈下来骂你?” 我伸手一把扯住他的小细腿,他立马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我们就那样头靠头的挨着,小家伙低沉着声音替他的娘亲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爹。” 他伸手从衣服里取出一块玉佩,小心翼翼的婆娑,接着继续说:“娘亲说这是爹留给我的,不能弄掉。还说,总有一天,爹会回来接我们的。” 这男人啊,都是一副嘴脸,哄女人的时候,满嘴跑火车,说的都是最没营养的诺言,却做的都是最没品的事儿,能把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可爱的孩子抛弃的家伙,能是好东西吗? 菡萏也是够命苦的,其实凭着她的相貌,带着思骁这么听话的孩子,改嫁到一户好人家做个妾也比在这春盛楼要强,女人的心思,真是不懂。 我微微叹出一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思骁,只要你坚信,你爹一定会回来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嗯!” “睡吧!” ...... 公鸡一打鸣,我就悄悄吗摸摸的起了床。思骁还小,能多睡一会儿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小身板跟不上营养可就麻烦了。我走进厨房跟伙计们打成一片,忙乎着准备楼里姑娘们的早膳。没过一会儿,老鸨便进了厨房安排着一天的活路。 最后,我自告奋勇强烈要求跟伙计们一同去市场买菜。一来,我能熟悉一下行情,二来,我想感受一下这仓顺府的早市热闹吗。当是给自己放放风。 这‘爆下菊’的心也是够大,就这么放心的让我跟大伙儿一路随行。一路上,我走马观花的欣赏着接地气的集市风景。别说让我跑了,到死我都不肯脱队,我还怕迷路呢!跟着伙计,我选了些今晚要烤的食材,又一路屁颠屁颠的回了春盛楼。 刚进了楼里,就听着老鸨捏着嗓子招呼着各色姑娘们开个小会,没听到前因,但还是知道了后果,据说明天有大人物要来包场,啧啧啧,那可够折腾了。 按着老样子,我一边帮着厨房的忙一边整理着自己晚上要用的食材。阳光散落在我的肩头,虽然很累很乏味,当日子的充实感让我很满足。 突然,我发现自己并不厌恶在春盛楼的日子,竟然会有些小小的欢喜,我以最快的速度在适应着,这个没有朋友家人先进科技的世界。 而这烟花之地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龌蹉,毕竟,所有的人都在凭本事挣口饭。记住,笑穷勿笑娼。 天色一黑,我就带着思骁开了摊,不出所料,昨日没有吃到烧烤的客人今天还真都来捧场了,为了贯彻文明意识,我还教着众人排队等候。这些大轩人就像没开化的猴子,我说啥都还真听我的,两个烤架让我事半功倍。 而我推出的限量果汁饮品一抢而空,简直是供不应求。思骁雀跃的收着钱,笑得合不拢嘴。我们的目标是将准备的食材全部卖光便能收摊,今天我进的货可是昨天的两倍,但却比昨天收档收的更早,因为,生意好到能上天。 而我交给思骁的小任务便是进了一批鲜花,既然这么早就收摊了,但不能这么早的就休息啊,我们要抓住每一个赚钱的机会,我回到后厨继续帮忙整理时,小家伙便带着鲜花转悠在场子里。 果不其然,这些前来消遣的金主,还是懂得什么叫浪漫,一块钱币一支花,不到一个小时,思骁准备的两大束便卖的一干二净。他跑进后院跟我分享着今天的收获,最后待到大伙儿都歇息了,我便又一次的待着丰厚的收益去了‘爆下菊’的房间。 将钱堆放在桌子上,老鸨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用数了,我赚的银两早已超出了五十两的范围。她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开了:“行了,哪儿还用得着十五天,你这两天就把欠的钱给赚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老鸨这么说,我的心底是无比的激动,可激动之后呢,却陷入到了莫名其妙的不舍里。我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虽然,这赌注我赢了,可是思捷还是想再留一日,算是跟大伙好好道个别吧。” “怎么,现在让你走,你还不肯了是不?” “妈妈是好人,这些天不仅没为难我,还处处帮我。思捷很是感激。明日不是有贵客包了咱春盛楼嘛,人手一定不够,所以,为了表示谢意,我愿意多待一天。” “你这臭小子还真是懂做人,行吧,就多留你一天吧。” “谢谢妈妈!” 转身推开门,我一蹦一跳的朝后院走去。当你发现生意以飞快的速度进入正轨的时候,你便会思量更多的问题,就好比,为什么这里的人们会有闲钱吃宵夜,进青楼呢? 所以,思考的层面便一下子上升了一定的高度,这个国家的确是处于盛世的状态,人们吃得饱穿得暖,有更多的闲钱来满足更多的需求。 那么,这就意味着处处都是无限的商机,遍地都是钱等着你去捡,而仓顺府只是我驻足的起点,我需要去到更大的地方,那便是国都——舜都。 第14章 青楼 隔日,屋外的公鸡还没打鸣,我就跟打了鸡血似地下了床。没想到的是,厨房里的老师傅比我还要早。同他道了个早安,便搭把手帮着生火热灶,准备一天的早膳,嘴上也跟着闲扯起来: “师傅,今天来的人是谁啊?这么大的排场,能把整个春盛楼都给包下来。” 老师傅笃笃笃的切着菜,听到我的问话便放了手中的菜刀歇息: “听楼里的说,是当今仲伯公的公子要来呢。” 黑人问号,仲伯公是什么鬼?我不解的摇摇头: “仲伯公?谁啊?” “你小子当真不是本国人?连官府阶级都没弄明白?” “我还真不是大轩人呢。” 于是,我一边忙着手上的活儿,一边听着师傅娓娓道来普及知识。 这轩国的版图可不小,一都二十四州,用咱天.朝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首都和二十四个省,州下主城被称为府,打个比方,闳州的主城就是仓顺府,这就跟四川省的省会是成都,是一个道理。 而轩国的集权者对官阶的分配是按照朝服衣领颜色来排的,管辖州的官员被称为州督,官阶次红领,管辖府的官员被称为府尉,官阶黄领,说白了,就一个省长一个市长。 而老师傅口中的仲伯公,那可就牛逼了,官阶是最高的黑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直接受集权者管理,放在历史古代里就是丞相,放到现代就是副国级首长,就问一句,厉不厉害?双击666。 总算是把轩国的大体了解了一番。回过头来,我寻思了一下,这仲伯公的公子自然是含着金钥匙红星闪闪的官二代咯,看来今晚的排场定然别开生面。 吃完早饭,我拉着思骁回到屋子里,昨晚多赚的零散钱币被我偷偷藏了一些。我摊开他的手,把钱币放在他的掌心。 “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些钱是你昨晚的酬劳,可以买很多糖串了。” 听闻我要走,思骁不依的抱住我的腰,一言不合就咧嘴哇啦的哭了: “哥哥,你别走。不要走。” 小鬼还会耍泼呀,我最怕听到孩子的哭声,那跟紧箍咒没有什么区别,我急忙捂住他的嘴: “臭小子,是谁说的自己是男子汉,这么点事儿就哭,瞧你这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 思骁委屈的咬着嘴唇隐忍着默默流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我一时心软。我叹出一口气,拍拍他的脑袋: “你要记住,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有悲欢离合。你还小,需要努力的长大,等你真的成了男子汉,你就会跟哥哥我一样,挎着包行走天涯。” 小家伙憋着嘴卖力的点着头,而我的内心极为杂陈,过了今天,就要分开了,虽然待在春盛楼的日子就这么几天,但不舍的惆怅情绪还是一波一波的涌上心头。这时,‘爆下菊’推开门走了进来: “臭小子,跟我过来。” 我抬手替思骁拭去眼泪低声安慰了几句,便跟着老鸨的步子离开了房间。‘爆下菊’领着我走到楼里,她嫌弃的盯着我一身脏兮兮的袍子止不住的摇头: “啧啧啧,太脏了,赶紧去洗洗,我让人给你准备件像样的衣服。” 妈耶,你这是要干嘛?我不当鸭子啊!非要我当,我也没那个能力啊!我紧忙抱住自己,紧张兮兮的盯着她: “换衣服干嘛?我可是正规的好人家出生啊,不干出格的事儿诶。” “瞧你这脑瓜子都想些什么啊。我叫你换身衣服,一会儿贵客就要来了,这楼里就数你最机灵,一会儿接客的时候,嘴给我放甜点啊,要是敢得罪那些官爷,我们这一楼子的人脑袋都别想要了。” “哦哦,接待客人呀,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不去床上接待,我什么都可以。” 我开着玩笑,老鸨便让人给取了身白蓝相间的长袍。一阵梳洗下来,我感觉世界都是神情轻松的,打我穿到了这个世界,还真没像今天这样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爽~~ 走出房间,准备朝楼下走去,却与菡萏碰了个正着,她的脸上升起一丝意外的惊异: “没想到啊,这打整出来了,人模人样的嘛。挺俊的。” 我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笑了:“哪里哪里,菡萏姑娘过奖了。” “臭小子,赶紧给我下来,客人快到了。” “那今晚就要辛苦菡萏姑娘了。” 老鸨挥舞着手绢催促着我,抓紧时间寒暄了一句,我提着长袍拔腿就往楼下跑,尾随着老鸨静候在门边,听着她反复叮嘱注意事项。 没过一会儿,人还没到便先听见了马蹄声,看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阵势就能想得出,来者的势头不小。 很快,一众打头的护卫骑着马停到了门前,就跟那明星演唱会似的,外面围了一堆看热闹的,全都翘首盼着,想要看个究竟,那停在正中的大轿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只见侍者撩开门帘,一袭白色的身影落入众人眼中。 那应该就是老师傅口中仲伯公的儿子吧,这脚刚落地呢,身边就围了好几个护卫,跟在其身后一脸谄媚的人穿着官服,衣领是黄色的,看来是仓顺府的府尉,他正凑着公子的耳朵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白衣公子的模样跟水心有着莫大的区别,如果说水心是个纯净小白脸受,那么这仲伯公的公子就是属于那种健气攻,一双剑眉下两眼有神且放着光。虽然从相貌和举止上来看,此人一身正气,但从这浩浩荡荡的阵势来看,那怕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呢。 哪个正经人泡个红灯会这么大张旗鼓的昭告众人啊?用脚丫子想也想得明白嘛。 “哎哟,贵客光临我春盛楼,简直是我等下人的福分,里面请里面请。” 老鸨一手挥着手绢一边说着客套话将贵人迎进了楼里,我便急忙跟着附和,论说话之道看人看事儿,这‘爆下菊’可是有自己的套路,想要学,我可没那个积淀,但有样学样我还是会的嘛。 “妈妈真是辛苦了。” 哟呵,这贵公子还真有礼节,手里拿着一把墨宝纸扇,嘴里说着客套话。身后的府尉对着老鸨挤眉弄眼。‘爆下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招呼: “赶紧的准备上等的好酒佳肴啊。” 说完,便带着众人进了楼里最好的包房,这公子走走停停的,仰头张望,似乎在欣赏春盛楼楼的漂亮装潢: “都说到了仓顺府一定要来春盛楼走一趟,听楼里的头牌菡萏姑娘唱一首佳曲,不然,这仓顺府算是白来了。” 妈耶,菡萏这么有名气哇?怪不得叫她唱首歌还要另算钱来着。听了公子这番夸赞,妈妈自然明白其话里有话,急忙对着我叫喊: “快快快,快把菡萏叫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着隐隐不安,但还是见机行事的跑去了菡萏的房里。 “人家跑来就为了听你唱歌,赶紧的,跟我下去吧。” 我双手抱胸依靠在门边,菡萏坐在铜镜前正描着唇妆,最后站起身徐徐的朝我走来: “急什么,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嘴上说我歌唱的好听,心里想的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 第15章 青楼 菡萏迈着小碎步,摇曳着小蛮腰,脸上挂起妩媚勾人的神态,就那样悠悠然的朝楼下走去。我站在原地伸手揉着鼻梁骨,似乎我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心中有结无法解时,我就喜欢摸鼻梁。 楼里一片热闹,姑娘们三个一组的被招进包房里,来来去去被换了一波又一波,独独菡萏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听到所谓的菡萏一曲动人心魂,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时不时传出来,我能闻到朱门酒肉臭,纸醉金迷的恶心味道。 这场贵客临幸的盛宴,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从午后持续到了天黑,也不见他们要离开的意思。或许对楼里的姑娘们而言,这是好事儿,客人不散便意味着银子可以大把的赚。然而,就在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时,我还是看到了不该的看的场面。 菡萏衣衫褴褛不成样子,兴许是陪酒陪了个尽兴,她双颊绯红发丝凌乱,就那样毫不避讳的揽坐在贵公子的腿上,手中的酒杯正递与男子的唇间。 其他陪同的人亦是抱着各自的姑娘毛手毛脚的轻薄着。我的眉头怕是紧皱得能夹死蚊子吧,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成为了改变我一生的导火索,它无情而又残酷的将我推向了日后根本无法估量的轨迹。 我守在门边静候差遣,突然听到了酒杯砸破在地的响动,打了个激灵想要推门进去,却被另一边的侍卫拦了下来。心紧了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很快,屋里的姑娘全被轰了出来,依然不见菡萏的身影,门里的响动全是臭男人们带着侮辱的狂笑声,隐隐伴随着菡萏痛苦的闷哼。 谁都明白,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可谁都面无表情的矗立在原地,我感到了恶心,呕吐感让我不得不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原来,这个世道也不过如此,不管在哪里,有钱有势的人依然那么的可恨。 直到包房里没有了动静,我才稍稍松了口气,为什么,偏偏要为难一个弱女子?持续安静了好一阵子,府尉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对着我颐指气使的吩咐着: “跑堂的,去,把你们妈妈叫来。” 我以为这就结束了,拼命的跑到楼上找到‘爆下菊’:“客人找你呢,快走。” 我重来没有见过‘爆下菊’是这样的神情,她惶恐不安的盯着我,面色很难看。我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跟着她回到了包房外,‘爆下菊’将门稍稍推开,走了进去,又是一阵沉寂后。 我看着一群衣冠禽兽整理好身上的腰带,一脸事后精神爽的模样挨个离开了包房。碍于我现在是男子的身份,无法冲进包房,只好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客人离开。府尉示意手下将酬劳奉上,于是两个汉子抬着一整箱的黄金,就那样扔在了一边。 送至门边,那白衣公子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而府尉也变得沉寂许多,目送一众人们又浩浩荡荡的离开后,我听到了从包房里传来了凄惨的哭喊声,那是‘爆下菊’的声音。我慌神的转身跑到了包房里。 一地的狼藉,菡萏躺在妈妈的怀里,身上裹着一件薄薄的白纱,她的脸上有着被人狠狠揍过的印痕,雪白的手臂和脖子上也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大腿上的鲜血已经胡乱的染开。他妈的,这帮子畜生还真特么会玩儿,竟然搞SM! “菡萏啊!菡萏啊!我们家菡萏啊!” ‘爆下菊’一直在凄惨的哭嚎,菡萏的脸色苍白,她抬起眼奄奄一息的看向我,吃力的伸手示意我靠近。我跨开脚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询问: “菡萏姑娘,你想要我做什么?” “骁儿,我的骁儿。” 她的双唇在颤抖,泪水从眼角滑下,我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该不该让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看见,可是,我必须要带他见上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我马上带他过来。” 我刚要站起身,菡萏却拉住了我:“不要,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菡萏话音刚落,思骁的声音回荡在包房里:“娘亲!” 思骁的声音仿佛给予了菡萏最后的力量,那是回光返照的前兆。思骁跑到她的面前一头扑在了她的怀里,菡萏哭着伸手紧紧抱住他,目光却落在了我的身上:“季公子,菡萏有一事相求。” “我做,我什么都做!我答应你!” 我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伤感的看着菡萏,菡萏抬手,我便一把紧紧的抓住,似乎在证明自己一定会做到她的请求。 “我的骁儿虽然年纪很小,可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求你带他离开这儿,去舜都,找到他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叫..澹..台..” 菡萏话还未说完,便合上了眼睛。我将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我竟然会哭的如此伤心: “好!我答应你!我会带骁儿去找他的父亲!” “娘亲!!!” ....... 一夜之间,失去了菡萏的春盛楼就像凋零的花瓣,尽管宾客依然,但没了往日里的灵气。我的行程被推迟了好些天,将菡萏下葬后,我在她的房间里取回了自己的背包,并整理了她留下的细软。 听闻,这些玩意儿能换些钱,算是她为思骁留下的遗物吧。思骁一直在哭哭啼啼着,我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细软。‘爆下菊’站在我的身旁,她满是肥肉的脸蛋没有了张牙舞爪的夸张笑意,一时间老了许多。 “这些钱你带上,够你们俩到舜都的所有开销。” 那几锭黄金格外的沉甸,大可能是因为附着了菡萏的生命吧,我小心翼翼的放进包里,不多言谢,既然真的要离开了,也不许言说分离,对着‘爆下菊’礼貌的作揖告辞。 “那,思捷就告辞了。骁儿,跟鲍妈妈说再见。” 思骁有样学样,也学着我作揖道别。老鸨看到他天真的模样一时动容,蹲下身子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臭小鬼,可要好好长大啊。” 思骁坚定点头,目光炯炯有神的嗯了一声,最后,我牵着思骁的手离开了春盛楼。 … 据楼里伙计的可靠消息,闳州与舜都之间隔了一个上坪州,三地距离算下来需要大概小半个月时间,才会到达舜都。所以,我联络好了到上坪州的马车,在离开之前,我还是带着思骁去到菡萏的坟前。 小家伙一看到自己娘亲的墓地,便放声痛哭,我不好受,但不能把这样的脆弱展示给一个孩子看吧,索性依靠在一旁的树边让他好好宣泄一通,可过了许久许久,他还是没收住的意思,我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我提起他的衣领,或许是一脸的狰狞,恶狠狠的怒斥着: “哭哭哭!哭有用吗?哭完了,你娘亲就会活过来吗?记清楚这块地这个坟头,你这一辈只有一件事是必须去做的,就是把那个害死你娘的人找出来,让他跪在这里给你娘磕响头谢罪!” 思骁被我的怒吼镇住,他抽泣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隐忍着流泪,我一把将他推开,冷静了一阵子后,怅然的叹息:“长兄为父,以后你要听哥哥我的话。骁儿,咱们上路吧。” 就这样,被困在青楼之地的十几天日子里,我看到了生命太脆,人性过恶的一切,但也意外的捡了半个儿子。 那么,新的一段旅程开始了。 第16章 赶路 坐进马车,我揽住思骁的肩头,让他能好好的依靠在我的怀里休息,手掌轻轻婆娑他的脑袋: “去舜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如果骁儿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季哥哥,我不困。” 我明白这小子懂事儿,忍着困乏也要陪着我聊天,我笑着对他摇了摇头,便倾身朝前撩开帘子探出了脑袋,客气的吩咐了车夫: “师傅,咱启程吧。” “好嘞,那小哥你坐稳了啊 。驾...” 车夫娴熟的甩起缰绳,大声吆喝,紧接着车身传来颠簸感。思骁的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我摸着他渐渐进入恬静梦香的脸颊,哼起了摇篮曲,直到他呼吸均匀后,我的脸上才浮起了一丝焦虑。 是的,我轻易的接受了思骁会随我一路流浪旅行的事实,菡萏临终前托付于我的,我不仅接受并且势必要做到,就算与她的相遇如此短暂,就算缘分有头无尾。 尽管从相遇到永别,我们共同经历的事情寥寥无几,甚至留不下什么出彩的记忆片段。但自打菡萏离开之后,我总会出神的想起,那天深夜里,她抱着思骁坐在台阶边,脸上露出温柔和煦的微笑,宠溺的盯着自己的孩子吃糕点,画面平淡却依然让我犹新,就似昨日才刚发生一般。 她和许多为人母的女子一样,爱子如命,而这样的爱是从血缘里的基因,便开始作祟肆扰的完美结果。 可是她却又那么的不同,楼上楼下的距离划开了沟壑,形成了两个世界,思骁在下面感受着人间冷暖,而菡萏在楼上忍受着纸醉金迷。 我伤感的甩甩头,想要把菡萏的身影从脑海里抹掉,彻底delete没有任何缓存一般,可无济于事,难过的情绪依旧源源不断的袭来。 鼻酸使得我泪腺湿热,趁怀里的小家伙沉入梦香,我偷摸摸的伸手拭去渐渐泛出的泪花。再给我一点儿时间吧,我需要适应这种被依靠的责任感。 ……… 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一夜,只在途中经停了一座小驿站,之后便是无绵无尽的山水风光。不发达的时代,虽然很多事情不便捷,但也因为不会受到工业的污染,天地间的澄彻蔚蓝,是我这个现代人未曾见过的靓丽。 想要把这种奇妙的感受说出口,极是艰难词穷,因为它见缝插针的美在一草一木的和谐里。放眼望去,翠绿得让人心情愉悦好几分。 “季哥哥,我们还要赶多久的路才能到上坪州啊?” 思骁捧着干粮有些舍不得吃,他一边伸到我的面前分享一边问着。我抬手摸着下巴,这都跑了几天,至今不见一座城门,答不上思骁的问话,于是,我急忙扯着嗓子问车夫: “师傅,咱还要跑多久才能到上坪呀?” “快啦,如果不下雨,明早就能到上坪州的德一府。” “骁儿,咱们再撑一晚上就能到德一府啦,到时候咱到客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哥哥再带你吃好吃的!” “嗯!我都听季哥哥的!” 我们俩欢呼雀跃的抱在一起,像一对傻爸爸跟傻儿子。伴着摇摆的颠簸感,双双睡死了过去。 ……… 大概你们不懂我现下杂陈的心情。flag大旗被高高立起这种事儿,真的玄乎起来,可以把人气吐血! 就比如此时此刻,眼见着上坪州不远了不远了,它倒是没动啊,出岔子的却是我们自己人! 半个小时前,我带着思骁跟车夫,三个人生了堆篝火,想着把剩下的干粮给烤热了口感更好。所以围在一堆,随着树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我们正呼哧呼哧的吃着晚餐。 饭后,瞧见时间还早,所以我很嘴欠的给车夫和思骁讲起《咒怨》的故事情节。思骁毕竟是个孩子,所以被吓得缩起脑袋直往我怀里钻。 车夫是个莽撞汉子,并没被我讲的故事吓到,反倒嗤之以鼻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去解个小手,小哥和小弟弟要不要一起啊?” 汗颜,我要是能一起就有问题了!思骁跟着急忙摇头,看来这会儿他就是张狗皮膏药贴着我死紧死紧了! 就在我准备带着思骁回到马车上时,一声如杀猪般的哀嚎,从方圆两百米内传来,伴随的还有杂草丛生里翻动的声响。我下意识的将小鬼护在了身后。 又不能把思骁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所以只好牵着他朝车夫离开时的方向蹑着步子走去。心里打鼓得特别厉害,毕竟我胆子小,别说鬼了,有时候人都怕! “师傅?” 我对着眼前的草丛呼喊,可根本就没有人回应我,我只好探着脑袋继续呼喊,但依然没有动静! 作罢作罢,说不定刚才只是他的恶作剧呢?也不是不可能嘛,自我心理安慰着,我牵住思骁的小手转身朝马车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路,我便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那是脚踩在杂草木枝上发出的咯吱声,而这种声音带着艰难的步伐感。 提心吊胆的回过身子,一道穿着纯黑色衣裤鞋子的影子,正用着不稳的拖步朝我慢慢靠近,像极了行尸走肉里的丧尸,这画面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暗黑的视线让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模样,连性别都分不出。我和思骁几乎是同时发出了毛骨悚然的尖叫声。 同时,我们这对傻爸爸和傻儿子,因为恐惧过度,已经被吓得双脚打软挪不开步子,我只好护着思骁矗立原地很从心(怂)的瑟瑟发抖! “别过来啊…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信佛信基督信□□的啊。急急如律令!嘛哩嘛哩哄!” 我胡乱喊着各种花式咒语,那黑影依旧没有停止步伐,最后他凑近了我,几乎是脑袋挨着我的脑袋,还是恐惧的看清,这是一张布满了鲜血的脸颊。 更加意外的是,这道黑影竟是个姑娘!她本想开口对我说话,奈何受了不轻的伤,两眼一闭,帖服着我的身子慢慢滑躺到地上,晕了过去。 我和思骁急忙蹲下身,我伸手凑近她的鼻子,还能感受到她微弱的鼻息。抬头张望了四周,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岭已经没了任何动静,车夫大概是被她吓跑了。 所以,我嘞个大艹!怎么办?刚刚才技能成就get捡了个儿子,现在车夫跑了,随途又捡个受伤的姑娘。我抱着脑袋无奈的朝天大呼: “不靠谱啊老天爷!你太不靠谱啦!怎么这穿越的设定越来越像个人贩子系统?现在车夫跑了,你叫我怎么带着这一大一小的滚到德一府,你这是在绝我的路吗?你倒是吱一声啊!” 山间回荡着我的呼喊,只见耳边响起了林间深处蟋蟀声,此起彼伏着: “吱吱吱吱吱吱…” 作者有话要说:跑海南玩三天,不知道明天的章节能不能顺利更出 好几个读者在天国和太阳的秘密留言问微博 我的微博号是:Hello光翟君 如果对周末情人的广播剧感兴趣的,我建议大家关注 毕竟都会在微博发布 还有本宝宝高清□□照,真是羞射 还要感谢那些作者收藏了我的小天使 给你一个巨型么么哒 第17章 赶路 思骁吃力的抬起那姑娘的脚踝,我则架住她的双肩,咱们俩连拖带抬的费了吃/屎的劲儿,才将她运到了马车上。 现下的环境黑漆漆的,我只好从包里取出了充电宝打开电筒,霎时间车厢里一片通明,思骁被我手中的小玩意吸引,他好奇的摸了摸,没一会儿后便失去了兴趣。 小家伙不闹腾,就那样抱住双膝蜷缩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我。我跪在那受伤姑娘的身边,举着充电宝,好让灯光聚在她身上。 黑色的棉质衣服上鲜血已经结痂凝固,我很正人君子的哦!就算这姑娘失去了意识,我还是双手合十对她鞠了鞠躬: “思捷无意冒犯姑娘,只是为了看看姑娘的伤势,请见谅!” 说完,我摸索着她的衣襟开始将黑色外衣褪去,白色内衬的腰部位置,有刀口破裂渲染鲜血的细长痕迹。 额头上有个口子不大但很深,所以才出现满脸血迹的恐怖效果。总体来说伤势不是特别严重,血液凝固功能不错,所以伤口已经止血了。 但是,这样简陋的环境,被感染什么的,风险性特别高,必须尽快赶到德一府找个医馆,不然,这姑娘怕是熬不到明天的日出。 我将背包里水心送与的那套衣服取了出来,虽然舍不得,但人命关天,只好选择破坏它。一咬牙,唯一一件像样的好衣服被我撕成了破布。 我急忙将布缠在姑娘的腰间,避免她的伤口因为接下来的颠簸而受到第二次破裂。大概,我已经不想再见到死亡和离别,所以我的内心无比焦灼。 重新替她穿上衣服,我抬手招呼了思骁过来,小家伙立马凑近了身子等待着我发号施令。 “一会儿,不管外面是什么样子,你就死死的拉住这位姑娘。千万不能让她挪位置。” “好嘞!季哥哥!绝对完成你的任务!” 我点点头,将剩下的布条把充电宝牢牢的缠在自己的手上,确认无误不会掉落后便跳下了车,慢慢的靠近车前的马,我有些害怕,抬手颤抖的停在空中,持续迟疑着。 最后,鼻息呼出热气,我一股脑头热的将手触摸到马的鼻子上,我真怕眼前这马哥们儿一激动就把我给踹死了。 我是谁?我可大名鼎鼎的中华小戏精,演技是时候该上线了! 虽然心里怕得要死,脸上却开始含情脉脉的与马哥四目相对,手掌温柔的摩擦着它的额头,慢慢的揉磨到它的脸颊。 “马哥!相识就是缘,你我要珍惜,对不?今天将就点儿,咱拜个把子,你送我们到德一府,我给你最好的粮草和装备,而且从此再也不让你拉车!咱说到做到!给我个面子咯!” 我再一次拍拍它的额头,它甩着脑袋呼哧着鼻息并踏着马蹄扑腾了几下。我再一次张望了四周,依然没有瞧见车夫的动静,算了,只好作罢! 我凭着记忆有模有样的回顾着车夫驾马的动作,然后拉着缰绳一溜烟的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手上的电筒恰到好处的能照到前面一小方路,我挥舞起马鞭狠狠的抽打在马屁股上。 “走你!” 只见马哥受到抽打,开始不受控制的扬起前腿在原地踏了好几步,紧接着还真的跑了起来。毕竟我是生手,这完全是在冒着生命危险行动。(未成年勿学,要有安全意识!) 不可置信,整个车子被马哥拖着往前飞奔,我开始停不住的狂笑:“啊哈哈哈哈哈水土不服就服我自己!” 奈何人呀,最怕乐极生悲。我这才刚乐呵了不到一分钟,马就开始乱了步伐。我去!车子是动了,但怎么控制方向,我还真不知道。 这下好了,我也跟着乱了心绪,慌神之下我紧紧的拉住缰绳往后扯。这就跟踩了急刹车一样,马哥被我使劲扯住,伴着啸鸣摇摆挣扎了好一阵子。 我坐在位置上随着马的剧烈动静左右摆动,一手抓住旁边木扶手扯着嗓子大喊:“思骁!把人拉好了啊!” “我没事儿!我把她拉住的。” 听到思骁的回应,我也松了口气。最终马哥还是消停了脚步,我呆滞的依靠在一旁,盯着它的尾巴慢悠悠的扫动。 手掌上全是黏腻的汗水,我惊魂未定的松开缰绳,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没想到后怕让我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真·吓死爸爸的系列! ……… “季哥哥,你没事儿吧?” 思骁探出脑袋关心的戳戳我的后脑勺,我强装镇定的浮上笑脸回头看着他: “哥哥没事儿,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 思骁没所谓的说着,可我透着手中电筒的灯光一眼就瞧见了他额头上发亮的大青包。 “还说没事儿?!我看看!” 我稳住他的脑袋仔细的盯着那大包,最后吹着气,关心的询问:“刚才撞车子上了?疼不疼?” “哎呀,我可是男子汉,不疼………哎唷!” 不等他把话说完,我立马摁了摁他脑袋上的包:“疼不?” “你怎么欺负我呢!?” “疼就疼,受伤就受伤,还死鸭子嘴硬!” “大哥,我发现你对人可真好!就是…有点儿…” “有点儿什么?” “有时候像个姑娘似的…没有男子气概…” “信不信!我真把你吊起来打!” 我心虚的对着思骁嚷嚷,他抱着脑袋急忙躲进了车里。 重新调整了坐姿,我寻思了好一会儿,这缰绳怎么用大概的还是清楚了。 重新上路,我用缰绳尝试着控制马哥的走向,发现了左右控制还是挺简单的,想往左走就拉左边的缰绳,想往右走就拉右边缰绳。 一来二去试了好几次,我便驾轻就熟的随意控制咱马大哥,人家可通人性了,步伐带着节奏,让我忍不住想来rap一个荒郊野岭有嘻哈。 马哥这么给力,等到了德一府,一定要买最贵的粮草好好犒劳,建立起咱更加深厚的兄弟情!不得不让我感叹,这驾马比开车简单多了! 一路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当手中充电宝的灯光开始暗淡下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微亮光。 我将充电宝对着有太阳的方向,困乏感袭来,我摇了摇头想要甩去这种疲惫。小家伙再一次探出了脑袋: “大哥大哥!” “嗯?” 正当我睡眼惺忪嗯哼时,小家伙突然伸手握住我的双肩拼命摇晃,硬生生的把周公从我身边给摇跑掉了: “大哥!德一府诶!快看!德一府城门!” 我勒个乖乖,这一波折腾可算是告一段落了! 全程三天两夜风餐露宿,中途跑了个车夫,认了个马大哥,捡了个要死不活的姑娘,拖着半个傻儿子一波三折。 万能季思捷成功抵达上坪州德一府,并解锁驾驭马车技能成就!怒赞!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章的重点是让读者觉得够轻松, 感情线会很慢,但是不会让各位失望 不要再问我另一位主角什么时候出场 她早出场了,咦嘻嘻。 第18章 江湖 因为是清晨,进出城门赶集的人特别多,我将马车停在很远的地方,留心的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决定把这受伤的姑娘给运进去。 立于城门两侧的侍卫一共四个,领头的那个最活跃。他游走于进出的人们之间,很随机的抽选检查,大多数被检查的人都选择了贿赂点儿小钱,给自己买个平安。 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放哪儿哪儿都不得安宁,典型的坏一锅汤老鼠屎。回过头想了想,我这么大个目标,不被查才有问题。 抬脚回到车厢里,盯着思骁出神,想着想着脑袋里就冒出了plan A和plan B两个计划。 如果这侍卫要查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跑车厢里看,这么大一姑娘,满脸血糊糊的不省人事,我怎么解释都会说不清的。 急忙用剩下的饮用水把多出的破布条打湿了,我捧着那姑娘的脸一阵擦洗,当这小脸蛋白白净净的出现在我视野里时,我的内心又一次按耐不住的惊呼了。 这大轩国的人都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不管好人坏人,除了一脸横肉的'爆下菊',这一个个的颜值爆表的有些离谱了吧。 虽然我在现代算不上大美女,可姿色也不会很差呀,至少中偏上吧,也还是有收到情书和追求的,人家没那么差! 可怎么到这儿了,我的颜值让我有种深深的蒙羞感呢?爹妈给的,好坏都是改不了的,得服这事儿。 就算我不停的帮她擦脸,这姑娘依然紧闭着眼睛鼻息微弱,我让思骁将包里的衣服拿出来。 最后一套衣服了,姑娘,等你醒了,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谈谈这衣服报账的问题,我已经没有可以换洗的了。 折腾了半天,总算搞定了这姑娘的装束。我拉住思骁的胳膊小声嘀咕着: “你想娘亲吗?” 一提起菡萏,小家伙俩眼睛顿时绯红,活像是我再说一句他能哭着把车厢给淹了。我急忙制止住他的发作: “一会儿我们进城呢,肯定会有侍卫检查,要想救这姑娘,我们俩得配合着演一出戏。你行不行啊?” 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脑袋,思骁不服的吹胡子瞪眼:“谁说我不行的!” 面对狗都嫌年纪的小朋友,用激将法什么的,百试不爽。 “一会儿呢,如果有侍卫来查咱们,你只顾着哭就行。如果侍卫问这女子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就说是你娘亲,如果侍卫问你为什么要哭呢,你就说娘亲病重了。你暂时把她当作菡萏姑娘吧,想哭就哭。其余的不要多说,知道吗?” “嗯!思骁明白。” 教他做了个击掌必胜的动作,我又一次内心打鼓的驾着马车朝城门驶去。 ………… “停车停车…” 果不其然,这刚刚驶到城门口就被那领头的侍卫给拦了下来。我跳下马车,半弯着腰对着他作揖鞠躬:“官爷好。” 这二流子一脸的痞相,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昂着头得意兮兮的问着:“你干嘛的呀?车里装的啥啊?” “官爷,车里载的是我夫人和儿子。” 他推了推我的肩头有些不信:“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就有儿子啦?” 说完,便抬脚上了马车,他撩开帘子好奇的往里面瞧,我也就跟着解释: “哎…夫人身体抱恙,求了好些医馆,迟迟不见好转。乡里的人都说去舜都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遇到妙手回春的神医,所以一路舟车劳顿,终于赶到了德一府。” 我这边正酝酿戏精的情绪,思骁这小鬼进入角色比我还快,只见他哇的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稀里哗啦。 侍卫被吓了一跳,思骁扑倒在那姑娘怀里哭嚎着:“娘亲!你快醒一醒!娘亲!” 我去!这小不点演技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缓存,一开口满身都是戏啊,有前途! 我乘机无缝连接的从兜里取出一枚银子塞在了侍卫的手里:“官爷,这时间拖不得了。你就行个方便吧。这点儿心意见笑了。” 这领头的侍卫对着其余的侍卫挥了挥手示意放行:“咱城里最好的医馆叫'回春堂',你去那里问问,说不定你夫人这疑难杂症能治好。” 我赶忙点头哈腰的道谢:“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有钱能使鬼推磨系列,正解! ……… 德一府比仓顺府更大更热闹,这种比邻国都的城市往往会沾光,所以规划和经济都参照着舜都的档次来建设的。 我问了好几次路才找到了侍卫口中的'回春堂'。 对于一个享受的都是先进医疗科技的人来说,这所谓的好医馆也不过就是条件好一些。 我跑进医馆找到接待的姑娘并说明了情况,她便叫了几个手下帮我把人给运下车。 几经折腾总算让那受伤的姑娘好好的躺在床上时,接待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她定睛看向床榻时,却惊呼起一个陌生的称呼: “墨絮堂主!?” 墨絮?堂主?喔唷…怎么一瞬间,这情节走向突然就很古龙很金庸了呢…等等等等…我臆想的设定不应该是'寻秦记'之类的嘛,这画风怎么有点儿趋近'鹿鼎记'呀? 接待的姑娘转身靠近我,眼神凌厉语气亦是冰凉:“你是何许人?堂主为什么会受伤?” “啊喂,你该不会怀疑我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这个什么墨堂来着的姑娘给弄进城里的。算上前前后后折腾花销,不给我报账,总得给我说个谢谢吧!” 那姑娘不理会我,直接夺门而出,很快便带着一位鬓发斑白的郎中走了进来,我懒得理会准备抽身离开。 刚要跨出门槛时,才发现了门边竟站着俩护卫,他们直接把刀比在了我的脖子上,虽然一声不吭的,可那眼神里敞露着'滚回去'三个大字。 像我这种帅不过三秒,从心怂的惜命好汉,见到这势头,立马双手举着示意投降,慢慢退着步子回到了原地。 简直是让我捶胸顿足吐出一口老血好么!我干嘛要救她呢?你以为到了古代,扶老奶奶就不会有事儿了? 讹诈人的家伙不管放哪儿,哪儿都还是老样子,这下好了,好心当作驴肝肺,徒留一堆没完没了的破事儿,我招谁惹谁了? 还有,我衣服到底能不能赔给我!?给个准数呗! 第19章 江湖 郎中将我套在墨絮身上的衣服揭开,他端详其腰间被我缠住的布条,伸手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 “小哥,这是你缠上去的?” “正是在下。昨夜赶路,突然遇到这位姑娘,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我检查一番,发现腰上有刀砍的痕迹,为了止血,我还把自己的衣服给撕掉了方才替她包扎的。” 我可是如实回答,没有半点虚假夸张啊,所以…重点还是我的衣服呢!到底能不能赔给我啊? 照这些人忧心忡忡慌慌张张的神色,再加之一口一个堂主,想来这墨絮的身份非富即贵。 一件衣服,不,两件衣服还是赔得起吧,所以,我关注的焦点怎么怪怪的? 郎中听明白了我的话,示意那接待的姑娘准备药材:“馨儿,去药房取些三鹤散过来,顺道准备一盆热水,赶紧给堂主清创疗伤。” “是!” 得令,那个叫馨儿的姑娘疾步离开了房间。目测,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脱身这'回春堂',身边的思骁也已经肚饿得都蔫吧了。 我蹲下身子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再忍一会儿,把这些事处理完了,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没事的,季哥哥。” 妈蛋儿的,别人家的贴心小棉袄都是闺女,我这半个傻儿子也不比那些小棉袄差劲呢,多懂事啊!宠溺的将他抱起,送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 “那就乖乖坐着休息吧。” “嗯!” 安顿好了思骁,折返到郎中身旁,我的八卦之心燃起熊熊烈火,于是,我轻轻咳了几声引来郎中的注意力: “这墨…墨…” 墨什么来着?名字好难记!正当我结巴的时候,郎中便补上一句话:“墨絮。” “对对对,墨絮姑娘身体有无大碍?从昨天带她上车,到现在,都还没睁开过眼睛呢。” “堂主失血过多,挫了精气,嗜睡昏迷实属正常。需要安心养伤静休方能恢复意识。无大碍无大碍。”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也松了口气。幸好!这人死不了,不然在这医馆嗝屁了,我差不多也就活不到第二天看日出呢。 “墨姑娘没事就好,那……我能带着孩子离开了吗?” 我指了指门,郎中笑着摇头:“公子切莫慌张,你劳费心神财力,辛辛苦苦将堂主送回,这一走了之了,待到堂主醒来问起前因后果,我们可没法交代。” 得了吧,不放行就不放行咯,哪儿那么多客套话。我可是典型的脸皮厚,行,再怎么说都是个恩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好好享受享受这一波人的热情招待吧。 想到这里,我又拉着郎中追问:“那…有吃的吗?我跟我儿子为了你们堂主,都饿了一宿了,困了一宿。连剩下的水都用来给你们家堂主擦脸了……” 我开始噼里啪啦的说着昨夜的情节,虽然中途夸张了几分,但都是事实嘛。那郎中看起来像是个管事儿的,他依旧捋着胡子,含笑走到门边。 护卫毕恭毕敬的低头等待指令,郎中招呼着我,吩咐了护卫:“带公子去用膳吧,再收拾一间客房,供恩人去好好休息休息。” 一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之后,我和思骁撑得只能扶墙往前走。这医馆还真够大的,前前后后好几个院子,尾随护卫进了一间客房,我们一大一小的双双困意袭来。 “赶紧睡一会儿。指不定一会儿那姑娘醒了,又要折腾半天呢。” 说完,我和思骁仰躺在床榻上睡死了过去。 …… 再等我睁开眼时,面前一张放大的脸正凑近了直勾勾的盯着我! “妈耶!” 我惊呼,一屁股坐了起来,思骁也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我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馨儿姑娘,人吓人吓死人!” “睡得跟死猪一样,你也不怕我们是坏人?” 她俏皮的说着,我伸手捂脸醒了醒神:“哪儿有坏人明目张胆开医馆的?对了,我们睡了多久?墨絮姑娘醒了吗?” “你们睡了大半天。堂主已经醒了,我过来就是招呼一声,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同我前去拜见堂主。” 我翻身下了床,示意思骁待着别动:“骁儿,在房里好好待着,我去见见那姑娘,一会儿就回来。” 小家伙还没睡醒,点了点头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馨儿姑娘离开了客房。一路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墨絮所在的主卧。 馨儿推开门示意我进去,她却没有抬脚,直愣愣的矗立在门边:“堂主想跟你单独谈谈。” 我有些局促的走进了房,张望了一周,屋内摆设讲究,四处都是窑制瓷器,奇珍异石,看来,这墨絮身价也是暗戳戳的有钱人呀。 墨絮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精纺花绣长裙,她抿嘴端坐在屋里正中的太师椅上,指尖掂着一盏小茶杯,桌上摆着焚香炉,烟雾屡屡。 “恩人,请坐。” 她唇齿启合,房间便回荡起清响有力的声线,本就俊俏白皙,五官立体英气的脸颊,搭上这偏中性的嗓音。 按照咱现代人的话来形容,就是攻气十足,属于总攻类大御姐范儿。就算我这样乔装打扮成男子,论气场,还是被她实力碾压。 找了个离她远点儿的位置坐定,我双手撑着膝头,等着她发话,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却迟迟不开口。本就不自在,被她这么打量着,我更是毛骨悚然。 “恩人贵姓?” “在下季思捷。” “昨夜多谢季公子出手相救,不然墨絮怕只能命丧荒郊野岭。” “墨絮…不…墨堂主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思捷应该做的。” “不知道季公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如果没有要紧之事,还请公子赏脸,留在'回春堂'休息几日,我好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墨絮举止得体,她斟上一杯热茶欲要起身走向我。想到她有伤在身,我急忙跨步走到她身边扶住:“我自己来。你有伤不方便。” 墨絮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语气也软了几分:“季公子真是个温柔的人。” 你夸就夸嘛,干嘛夸的这么暧昧,我受不了这种玛丽苏式的言语表达!真是讨厌啦! 我能感受到脸颊一片绯红得发热。只好埋下头羞涩回应: “额…墨堂主…太客气了…” 因为一直扶着她的胳膊,彼此间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能隐隐嗅到她身上的药膏清香味。 她抬头眯缝着眼睛盯着我,噗呲的笑出了声:“季公子不仅是温柔的人,没想到还如此害羞呢。” 她这是在调戏我?毕竟我现在是大老爷们的身份,能容忍一个女子调戏吗?我抬手揉揉鼻梁骨,别开脑袋躲过了墨絮的眼睛。 “其实思捷有些疑问,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急忙换了话题,墨絮正襟危坐,洗耳恭听一般抬手示意我说出来。我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是谁胆子那么肥,还想取堂主的性命?” 墨絮微微怔了怔,慢慢隐没了脸上的笑意,她举起茶杯小呷一口回答: “我主持的'君义堂',门下涉猎众多商产,如你所见'回春堂'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既然涉猎的多,自然竞争的仇家不会少,觊觎我这个位置的人更不会少。” 她的确给了我答案,却又那么不够精准,模棱两可吧,既然有所隐瞒,我这个外人也不必过多了解,毕竟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得罪人。 “原来如此。墨堂主年纪轻轻,已经做的家大业大了!” “季公子过奖了,你大可不必那么生分,一口一个墨堂主,我不喜欢,叫我墨絮便是。其实,挽留季公子多留宿几日,墨絮还有其他原因。” 我回到位置上坐定,等着她继续解释。墨絮放下茶杯,拿起木夹子拨弄了几下香炉里的烟灰,缓缓的抬眼重新看向我: “很快,这城里江湖就会传闻,君义堂堂主重伤而归却没有死掉的消息。那些设计置我于死地人自然不甘心这结果。 必定会收买眼线查究竟是谁救了我,你处在风尖浪头,单独行动,又带着小孩子,事态比你想象的要危险。 为了保平安,所以务必请季公子留下来,待到风头过了,我会派人护送公子。” 我微微蹙眉,托着下巴静静的盯着一脸坦诚的墨絮。看来自己这次当了把活雷锋,救人一时爽,奈何却惹祸上了身! “那个…墨絮姑娘…我把衣服都拿来给你包扎伤口了,我…” “衣服么?晚点儿给你置办几套像样的就是了。” 看到没?给赔了!给赔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弱弱的想跟大伙儿请个假 明天停更一天 所以拿出了3000字的诚意来 第20章 江湖 在我的印象里,堂主这类大角色都应该是一嘴胡茬功底深厚,真人不露相的。今天见了墨絮,恍然大悟,女子也能惊世骇俗撑起一片天。 我听了她的安排,决定在德一府待上一段时间,也好为去舜都做全面准备。既然傍了个大款,还是个女的,那就得好好打算打算,人脉嘛,乃无价之宝。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面对墨絮微微躬身:“墨絮姑娘,思捷还有一事相求。” 听到我有事请求,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挑着眉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季公子不必客气,说来听听。” “既然会在这里留宿多日,思捷不是吃闲饭的人,想来能在'君义堂'讨个活路,打打下手更好。” 或许我的表情太过认真拘谨,竟惹得墨絮一脸欢愉,她歪着脑袋若有所思一番:“没想到季公子如此重气节。” “思捷不愿做尸位素餐之人。加之还带着孩子,那就更不能白吃白住。” “好一个尸位素餐。行,你好好休息一日,我会吩咐堂里的人给你安排职务。” “那就劳烦墨絮姑娘了。” 我站起身作揖行礼,侧身瞧见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准备告辞:“时间不早了,墨絮姑娘有伤在身,我就不便过多打扰。” 墨絮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扶在腰际,看来腰伤阵痛让她隐忍难受:“好吧,晚膳会有人送去你的房间。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哪里,墨絮姑娘你太客气了。思捷先告辞。” …… 离开主房,屋外小院静谧而不见人影。我矗立在原地有些晕乎,我是谁,我在哪儿,朕的大清亡了吗?该怎么找到自己的客房啊? 踌躇片刻,我再一次没能帅过三秒,还是进去问问墨絮,这房间路到底怎么走吧。 转身回到主房门前,轻敲了几下,没有得来应答,我便又敲了敲,可还是没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急忙推开门,只见墨絮面色苍白,她艰难的匍匐在旁边的小桌上,眉头紧锁,双唇抿得也是发白,看来同她闲聊的这会儿时间,她一直在隐忍伤痛的发作。 我箭步冲上凑近了她,医疗小常识让我下意识抬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果不其然,出奇的烫。 大概是伤口发炎使得她发起高烧,我一把抬起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想要扶她回到床上躺平。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我的手放在她的腰上,那就会碰到她的伤口。如果不放在腰上,就有四种选择:A.揽在胸的旁侧,B.扶住她的翘臀,C.公主浪漫抱,D.像个真汉子背她 哎…我也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好吗? Pass掉ABC,我只能吃力的架起她的另一只胳膊细心叮嘱:“墨絮姑娘,我背你回到床上歇息,你可要把我的脖子抱紧了啊!” 这丫头还真是配合,虽然已经虚弱无力,但还是很听话的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她的脑袋埋在我的后背蹭了蹭,竟然噗呲的又笑出了声: “我就说季公子是个温柔的人。” 啊喂!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吗?还不忘语言调戏啊!你就不怕我破功背不动你吗? “墨絮姑娘,你忍忍。” 我能感觉到自己双脚打颤,要多吃力有多吃力!咬紧了牙关喘息着闷哼,还是顺利的将她背起,踉踉跄跄的走进旁侧屋子瞧见了床榻。 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边,我气喘吁吁的弯腰扶着双膝,累死爸爸了!转过身,我伸手抬住她的脑袋让她好好躺平,又忙活着替她脱下鞋子。 “我马上去找馨儿姑娘,你稍微等一下。” 说完,我准备离开,墨絮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煞白的脸上露出虚弱的微笑:“季公子,谢谢你。” “都病成这样了,还客气什么?” ……… 跑出主房,哪里有动静我便往哪里跑,兜兜转转好几圈总算找到了馨儿的身影:“馨儿姑娘!” “公子慌慌张张,这是怎么了?” “赶紧叫上郎中去墨絮姑娘那里瞧瞧!” 提及墨絮,馨儿便急忙将手头上的事儿推给了其他人,抬着步子一溜烟的跑不见了。我厚着脸皮向堂里的伙计要了一大坛酒,还有干净的棉布。妈蛋儿,一坛酒很重的! 估摸着来时的路,最后又兜兜转转的回到了墨絮的主房。走进门,郎中和馨儿已经守在她的身旁,二人回头瞧见我抱了一坛子酒有些诧异。 馨儿皱着眉头双手叉腰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闲心跟你喝酒?” 汗颜,臭丫头,我谅你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不懂什么叫物理降温,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谁说我是来喝酒的。你,把空盆拿过来,搭把手。” 我仰着脑袋恨不得用鼻孔鄙视馨儿的无知,指挥着她给我打下手,这丫头还是听话,见我提高了音量便不再多嘴。 我将整坛酒倒在了铜盆里,侧头继续吩咐馨儿:“我带了棉布,用酒打湿了给墨絮姑娘擦身子。” “你哪儿来的歪门邪道?行不行啊?”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我,郎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馨儿不得无礼,季公子可是恩人,就照着他说的做。” 虽然,男女有别,但紧要关头大家都忘了这茬。馨儿用棉布擦拭着墨絮的脸颊,我急忙摆了摆手: “不是这样擦的。我给你示范一下啊。” 说着,我拿过棉布蘸上酒,反复擦拭着墨絮的掌心,擦完过后又换了脚掌心继续擦。 发现棉布不够用,我懒得等馨儿去找棉布,一股脑的,这是最后一件了,身上穿的衣服被我毫不犹豫的撕掉了几大块布。 我都为自己鼓舞了,真棒,天生是毁衣服的败家子呢! 将撕下的碎布用酒打湿,先盖在墨絮的额上,接着垫在了她的后颈,其余的则贴在了她的腋下。 馨儿突然惊呼:“你你你…你这样明目张胆的接触堂主,都不避讳一下吗?” 我的目光落在墨絮惨白的脸上,她眉头紧锁,唇齿已经没了血色,看起来极为难受,我转头严肃的盯着馨儿:“救命的时候,谁还跟你讲就那么多。去,继续用酒擦掌心。” 我推了推她的身子示意其抓紧时间继续降温。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很久很久,久到盆里余留的酒已经蒸发了好几波。 郎中熬了些药汤过来,我搀扶着墨絮,让她靠在我的臂弯:“馨儿姑娘,快喂药。我没那么大力气,撑不了多久。” 其实,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回春堂'上上下下伙计可不少,为什么我却要一个人在这儿瞎帮着忙呢? 怪我从小深受助人为乐的荼毒吗?不!雷锋精神永不灭!少先队红领巾没白戴,共青团费没白给,党的教育方针不能忘!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张思德同志的故事,我谨记于心。帮人帮到底,做人要无私! 啊嘞…想偏了…嘿嘿嘿…想偏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欢不脱嘛,这才写了多少啊 后面一堆稀奇古怪还没开始呢 第21章 江湖 良药苦口,馨儿刚刚喂上一口药汤,墨絮便抵触着吐了出来,我很无助的盯着郎中,这小老头也很头疼的扶额叹息: “再这样下去,堂主的身体状况怕是只会越来越糟。” 馨儿听到这样的话,眼睛顿时包起一汪泪水,不愿相信事实一般祈求着:“李伯,你可是我们堂里最有法子的郎中,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求求你,救救堂主!” 听到这样的对话,我感到十分无奈,换在咱大天.朝,一点皮肉伤哪儿有那么严重,吃点儿抗生素不就完事儿了吗?生命脆弱,也不至于脆成饼干啊。 “馨儿小点声,不要吵到墨絮姑娘。你赶紧去伙房做一锅热粥,记得要放糖在粥里,弄好了带过来。李伯,麻烦你去我的房间带思骁去用晚膳,顺便告诉他,今晚我不回房休息了,让他一个人好好待着,不要乱跑。至于你们的堂主,请二位放心交给我。” 我褪去没心没肺的模样,把大小事情安排了一遍。异常冷静的态度使得馨儿和李郎中信了我的话。他们前后脚离开后,屋子霎时冷清了几分。 墨絮一直无力的依在我的臂弯里,致使我的胳膊酸麻难耐,我只好扶着她靠到床头。抬手触碰她的额间,物理降温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温度比之前降低了些许。 还剩一些酒,我将贴在她身上的棉布统统换了一遍,消停了一阵后,开始耐心的用蘸酒的棉布擦拭她的掌心。 大概磨人的难受感减退了一些,她迷迷糊糊的微睁开眼睛,强撑着精神对我拉开一抹虚软的笑容: “劳烦季公子了。” “墨絮姑娘勿要说话,好好休息。” 我对她笑了笑,便继续握着她的手擦酒,挺漂亮的一双手呢,指节修长纤细,肤质嫩白,一看就是不会劳务操作的大小姐。 “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大可不必这么费心的。堂里有人照料。” 真是不听话的女人,哪儿那么多十万个为什么。我叹息着摇头,脑海里回荡起在现世的生活,漫不经心的诉说: “我不是轩国人,我的国度有着先进的治病救人方法。你的伤病在那里能得到很好的救治,奈何我没有悬壶济世的技法,只能用简单的常识帮助你。” “原来季公子不是本国人,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的谈吐不似常人。你的好心我能感受到呢。” “不要再说话了,好么?如果实在乏味,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我抬手替她调整了一下盖在额上的棉布,这个有着魄力和摄人气场的女强人,她低顺着眼眸含笑点头,竟带着几丝期待。 我放下手中的棉布,坐正了身子,双手自然的附在她的手背上。哎哟,真要我唱,我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 算了,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反悔吧。我清了清嗓子,脑袋里已是KTV模式,那就来首有意境点儿的吧: “……偏爱枕惊鸿二字入梦的时节 烛火惺忪却可与她漫聊彻夜 早春暮春酒暖花深 便好似一生心事只得一人来解 岁岁花藻檐下共将棠梨煎雪 自总角至你我某日辗转天边 天淡天青宿雨沾襟 一年一会信笺却只见寥寥数言……” 我瞅见墨絮闭着眼睛,那是细心聆听的恬静模样。好在我发挥正常,没唱走调,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一首《棠梨煎雪》终了,她缓缓睁开眼,脸上绽开的笑容多了几许温暖色彩:“没想到季公子不仅温柔善解人意,嗓音也挺不错的,很特别的一首歌。” “哈哈…墨絮姑娘过奖了。” 别这样夸我嘛,我会害羞的诶!正当我沉浸在羞涩的夸赞里无法自拔时,墨絮无意的一句话将我拉回到冷静里: “突然发现,季公子文文弱弱,竟有几分女子的错觉。连声音也是细脆清响,实在不似男子那般粗声粗气。” 妈耶…不会已经被发现了吧!我的笑容凝固在脸颊之上,见我一脸的尴尬,墨絮抬手捂嘴偷笑: “玩笑话,公子勿要放在心上,你又不真是女子,瞧把你给吓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慌了心神,急忙摇头解释:“思捷从小体弱多病,家父家母惜我如命,所以养的格外细致,久而久之就生出了几分秀气,小时候常常被人误解成女孩子,我已是见惯不怪了。” 我这全因自保,迫于无奈不得不撒下善意的谎言,别怪我,千万别怪我诶!我不好意思的对着墨絮笑了笑。 突然发现,墨絮的精神怎么一下子好了许多,我凑近身子揭开她额上的棉布探了探温度,天佑神助,说退烧就退烧。 我垂下头欢喜的瞅瞅墨絮,她的眼睛灵动闪烁,对着我眨巴眨巴,紧接着灿然一笑:“感觉轻松了许多。” “季公子季公子,粥备好了!” 这时馨儿端着食物咋咋唬唬地走了进来,我回身看着她忍不住要叮嘱一番:“慢点走,小心别摔着。” “堂主好些了么?” “嗯,好一点了,粥很烫吗?” “我凉了一会儿,不烫的。” “那好,先给墨絮姑娘喂药吧。” 我端起已经凉掉的药碗,拿着勺子舀着汤药慢慢的喂着:“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忍一忍,喝完了药,有甜粥,可以改改口味。” 老实话,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温柔起来可以这么的………迷人?!至少,别人眼里傲娇高冷的墨堂主,刚才还哇啦哇啦吐药不肯喝,这会儿竟跟孩子一样听话。 她眉头微蹙,却顺着我的动作一勺一勺的喝,最后总算是干掉了所有,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接拿着我的衣袖擦嘴:“苦!” 啊喂,我真没有衣服可以换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我将空碗递给馨儿又取了甜粥:“快快快,改改口。” 她好奇的看着碗里毫无新意的白粥,我急忙喂上一口,让她尝到甜头,她喳喳嘴连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甜的。” “怕你难受,特意让馨儿加了些糖。” “连心思都跟姑娘一样,面面俱到呢。” “额…呵呵…墨絮姑娘你就别笑话我了,躺下休息吧。” 等把一切安顿好后,一个尴尬的问题诞生了,这大晚上的谁来守着她? 李郎中一个老人家,不方便吧,馨儿一堆堂里的事儿没做完,不方便吧,堂里上下五大三粗的伙计们,更不方便吧。 我倒是想回房里睡个美美的觉,休息休息呢。这墨絮口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我看她挺好意思,一堆不方便下来,我就独独成了最方便的那个。 也对,我一个人畜无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娘腔,守个病人,可棒了呢! 我呸!掀桌子! ……… 第22章 江湖 好些天,我都往返于客房和墨絮的主房之间。她的伤开始渐渐愈合,身子状况不错,能吃吃能喝喝,精神也越来越好。 我趁着空隙充分利用时间,背包里携带的笔记本起到了大用处。我绞尽脑汁,把这辈子能写得出的汉字,包括唐诗宋词文言文统统默写在笔记本里。 我甚至有些怀疑轩国会不会是被历史遗忘的某个朝代,当然平行时空也有可能,但是从沟通到文字,全然都是汉语和汉字,还真是不可思议。 但我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探究这个问题,因为你压根找不出个所以然来,简直就是个bug。(架空穿越嘛,想严谨都难!) 既然我来自先进的科学时代,思骁又是我的半个傻儿子,那么就给他来个九年义务教育小学阶段的学习。 所以,我心血来潮,干脆把简单的加减乘除运算还有九九乘法表都给他都写了上去。 每天,我都会抽一个钟左右的时间,督促着他学习语文和数学,小家伙脑袋灵光聪慧过人,教他识字教一遍就会了。 然后,他便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模式,跟屁虫一样,成天追着我问这问那,好吧,求知欲旺盛,这是好兆头。 于是,这小家伙终日都在我耳边叨叨絮絮,我满脑子都是他像只蜜蜂一样:“鹅鹅鹅…举头望明月…二加三等于五…一一得一…” 就连吃饭时,掉在桌子上的米都被他全部给舔了个干净,还不忘跟我炫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能深明其意,举一反三是好事儿,但怎么感觉有点走火入魔了? ……… 墨絮事业心极强,大病初愈没几天就匆匆忙忙回到'君义堂'去交代一些商务上的事。 没想到的是,这几天我的贴心表现使得她给我分配的活路竟是随同,换句话说就是现代的秘书助理什么的。 只可惜,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一介外人,是没有什么资格随意进出'君义堂'的,所以,今天算是给我放了个假,总算有闲工夫多陪陪思骁,也不赖嘛。 思骁伏案在桌前,他还不太会我教的握笔姿势,所以写下的字体歪歪扭扭的,我耐心的一遍一遍教着。 然而不经意间,我却想起菡萏,她的音容笑貌久久不散,我看着思骁认真的小脑袋,笑了笑。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菡萏无法再见到的遗憾光景,既然要做就把一切遗憾统统做好。免得她夜里托梦,拉着我话家常…额…那就有点儿吓人了。 “今天哥哥教你用最快的速度做数量计算,你听好了啊,我有十个馒头,你有五个馒头,咱们俩一日三餐每顿都各吃一个馒头,问题来了啊,问:一天下来我还剩多少个馒头,你还剩多少个馒头?我们一共还剩多少个馒头?” 相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娃来讲,这已经很难了,思骁抓耳挠腮怎么都算不出来,我双手比十,让他一只手比五:“吃掉一个馒头收起一根手指。你算算。” 很快他便算出了结果,兴奋的在屋子里跑了几圈。这时,墨絮推开门走了进来,思骁一下子撞进了她的怀里,她宠溺的揉揉思骁的脑袋: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骁儿这么开心?” “教他算东西呢,做对了,所以就乐疯了。我还以为你去办事会花很长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 我站起身迎向墨絮,她穿着苏青色长衫,长发挽在脑后很是干练,脸上是照旧的神采飞扬,她抬手拉了拉我的衣袖: “走吧。” “嗯?去哪儿?” “先前答应过,会给你置办一些像样的衣服,你来这里多日,成天都陪着我,我瞧你还没有出过门。今日闲来无事,不如出去逛逛德一府。” 新衣服新衣服新衣服!天啦噜,我终于可以摆脱掉这身五大三粗布料粗陋的伙计装了! 我就问一句!哪个女人不爱衣服不爱包包不爱鞋的要是再来几只口红,圆满啊!稳住!我们能赢! 不等我回答,她已经牵着思骁的手:“骁儿也一起置办吧,姐姐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鬼听到了,又一次兴奋的手舞足蹈,这是一瞬间的恍惚,怎么有种一家三口出门游玩的错觉? “这太让墨絮姑娘破费了。” “季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是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不存在破不破费,你是恩人,我这举动何足挂齿?” 我就随意客套几句,你还以为我当真不要啊,我快控制不住体内购物的洪荒之力了,赶紧的赶紧的带我买买买! 所以,商机遍地呀,如果我在轩国邻近的几个州府设立起某宝的商业模式,是不是…我也可以搞个什么双十一活动,最后富甲一方呢? ……… 我以为出门嘛,带上钱和人还有购物的梦想就可以了。墨絮让我明白,有钱人不是这么玩的。 虽然我已经见识过水心和仲伯公家那个混蛋的大排场,可墨絮的阵势不比他们差到哪里。 我们两大一小坐在马车里,悠悠闲闲的观望着德一府的街市盛景,前后都跟着一波护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位高官穿过呢。 下了马车,我一眼就见着刻有'成衣庄'三个大字的木牌匾。还没走两步,便有人疾步走出笑脸相迎:“君义堂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反正就是那些有的没的一阵商业互吹咯,寒暄完了,我们便跟着店家的步子走了进去。 琳瑯满目的布料鳞次栉比的排开,伸手摸了摸,感受一下质量,摸起来真舒服,一定不便宜。 来人!给我做十套裙子,我要恢复女儿身,姑奶奶不要穿男装了!啊!好烦! “思捷,那些是给姑娘制衣的绸缎。男子的在这边。” 头一次,墨絮如此自然的呼出我的名字,我有些诧异,但见她抬手捂嘴轻笑,我只好尴尬的汗颜:“额…我…我就看看,就看看。” 她一手牵着思骁一手拉住我的胳膊,朝着放有男子绸料的一边走去,我像个蔫巴的黄瓜,提不起兴趣。 我要很漂亮很鲜艳的,这些男子的布料色调,比直男癌还直男癌,丑拒! “怎么了?不喜欢?” 墨絮侧头看着我,一眼便窥探出我的小心思,我急忙摆手摇头,她随手拾起一段墨翠色的布料比在我的身上: “思捷皮肤特别白,穿深色的衣服,会显得更精神一些,你觉得呢?” 不知道为什么,墨絮看我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不光是称呼,连举止也变得越来越亲密。 我EQ不高,我不懂,别勾搭我,我还是孩子,妈妈,有姑娘调戏我…现在呀,我的内心戏是越来越多了。 虽然心里千万个不喜欢,但我还是依着墨絮的眼光选了几套布料,思骁随了我,我穿什么,他也穿什么,美名其曰亲子装。 店里的师傅准备量我胸围的时候,我还小小的担忧了一番,可是很快,我为我的担忧感到了可笑。 你问我为什么?呵呵,樱桃小丸子算什么,旺仔小馒头又算什么? “这位公子身体很单薄,太瘦了,胸都往里凹了。” 量尺寸的师傅这句话何止是成吨的伤害,不要给我四十米长刀,给我一把枪就够了,我可以面带微笑把他打成筛子。 不变的事实是,我又有新衣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好这章有写到双十一 欢脱的胡耀耀来分享单身狗的喜悦了! 想知道怎么花623.40买到: 两件卫衣(潮牌) 两条裤子(潮牌) 两双板鞋(三叶草) 一件棉衣(潮牌) 一件毛衫(潮牌) 对!这不是梦! 对!我做到了! 稳住!我们能赢! 第23章 江湖 如此悠然的小日子,一晃便是一个多月,得墨絮厚爱与信任,她开始带我接触德一府城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商户。 古人赚钱的方式方法单一古板,说简单点,就是一进一出的原始倒卖,固步自封的守旧使得他们没有丝毫创新的想法。 所以,会客席间,我总能见缝插针的替这些人提出有效的操作意见,并得到了认同和赏识。虽然不太明白墨絮为什么要把我引荐给这些人,但多一条人脉便是多一条生路,好事。 我不得不感激生养自己的年代那么先进超前,至少我的思维活跃性比轩国人要强得多了。 墨絮意识到我大有可用之处,隔三差五变着法子挽留我。可是人嘛,要懂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知足常乐那是后半辈子的事儿。 也是时候,选个好日子启程前往舜都了。 …… “为什么非得去舜都?” 当再一次提起这个话题时,墨絮显得有些着急,不由自主的狠拍着桌子,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回避的质问。 “墨絮,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这一趟不得不走。” 我举着杯子淡定的品品茶,照旧用老话如实的回答墨絮的问题。 只要说起关于舜都的事,她就会变得异常的敏感,不似以往那般善解人意,周身也散发着更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阵沉寂之后,她垂下眼帘,褪去了强势者的不可一世,语气也变得哀怨:“待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独独简单的一句话,一瞬间点醒了我的懵懂无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墨絮。四目相对后,我从那双眸子里窥探到了某种不该有的情愫,我犯难了。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总不能直白的告诉她:'其实我也是个萌哒哒的弱女子,咱不去断背山下采百合花。' 我别开头,躲过了墨絮深意的眼神,沉默了许久,还是艰难而残酷的拒绝了她:“思捷背负故人所托,必须去舜都,在此逗留的日子,多谢墨絮姑娘照顾。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如若缘分未尽,来日定方长。” “来去随意,这是思捷的自由,我不强人所难。但是,我想知道,是什么事让你非去不可?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墨絮的手无意识的挂在我的胳膊上,她的脸上浮起一丝期盼,也对,凭她的财力人脉说不定还真能帮到我。 托腮思忖片刻,最终我隐瞒了菡萏离世的细节,但也道明了具体要办的事: “骁儿的母亲临终前将他托付与我,我答应她一定会帮这孩子找到父亲。而我得知的信息便是骁儿的爹在舜都,姓澹台。其他的,一无所知。” “澹台?” 听到这个姓氏,墨絮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腾升出几丝厌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表情来自于她内心深处的深恶痛绝。 “怎么了?” 我还是不解的开口追问,墨絮很快的隐去神色并且立马换了话题:“既然是关于骁儿的大事,我就不强留你了。需要我出手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请尽管开口。” “三天之后,我会带着骁儿启程。我有马车,不必墨絮姑娘费心。”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赶路。从德一府出发去往舜都,就算遇到好天气,快马加鞭也要得花上三四天。你又不是轩国人,路途遥远,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墨絮说的不无道理,的确,我跟思骁二人上路,就算没有什么险恶,以我的笨拙,也怕是会搞出些事情。我点了点头接受了墨絮的安排: “好吧,那就麻烦你安排两名护卫。此去不知何时归,墨絮姑娘务必照顾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思捷总是这么温柔,真是舍不得放你走。一路辛苦,你要照顾好自己,待到要事办完,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墨絮的手突然覆在我的脸上,她凑近了脸颊很认真的盯着我,一时间,屋子里一片静谧,暧昧的气氛渐浓,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红着脸对她展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终是退开了身子站了起来:“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房,你早些休息。” 不等墨絮挽留,我便闪身告辞离开了她的房间。漫步在走廊上,我抬头看着天上高悬的那一轮明月,人就是这么奇怪,不管身处何地,该要离开时,总会万般不舍。 …… 刚回到客房,思骁正趴在桌子上做着我布置的数学题,抓耳挠腮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哥哥,你回来啦!这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呗。” 他摊手无奈的看着我,我正准备坐下教他解题,突然想到了什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记性,跑去墨絮的房间取新做的衣服,一聊天就把正事给岔开了。 “哎哟,瞧我这脑袋不灵光的,怎么忘了把新衣服给取回来呢?你再想一会儿,乖乖等我回来给你解题啊。” 我站起身准备折返到墨絮的主房,走到门边思骁却叫住了我:“哥哥哥哥。” “干嘛?” “你可真笨!” “不就忘了取新衣服嘛,至于这样抨击我吗?” “我不是说衣服!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得吓人,墨絮姐姐喜欢你呀,你眼睛瞎,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哎呀妈呀!不愧是'春盛楼'养大的孩子,小小年纪情情爱爱七情六欲什么的,开发的很成熟嘛。我凑近了一把捏住他的耳朵往上扯:“你懂个屁!这是你该操心的吗?小混蛋,给我好好学习!” 虽然嘴上是骂骂咧咧的离开房间,心里还是偷乐了一下,没想到我的人格魅力挺不赖的嘛…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啊,哇哈哈哈哈。 一路吹着口哨,蹦跶蹦跶着就到了墨絮的房间门外,抬手正要敲门时,屋子里却传出两个人的对话。 “没想到,季思捷带来的那个孩子,竟然是澹台家的后人。” 墨絮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冰凉得让我感到了陌生,我贴覆在门边凑近了耳朵,想要听得更仔细,另一个声音响起,虽然不知道是谁,听上去估摸着是个年轻的男子。 “堂主,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三天后,他们就会离开德一府,启程去往舜都。一方面,我想把思捷留下来,另一方面,澹台家的种,一个都不能留。”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如此残酷的话会出自墨絮的口,要知道,思骁还只是个孩子,刚刚失去了母亲,却又因为我的多嘴,被牵扯进恩怨纠葛里,他是最无辜最可怜的。 相处的日子虽然不久,但也能掰着拇指数上好几十天。原来,我从未猜透过墨絮真正的心思,这是得有一颗多邪恶的心,才会如此冷血的想到取一个孩子的性命。 我抬手捂住嘴,大气都不敢出。屋里的男子听了墨絮的话,便追问着: “那小孩儿…堂主…你想怎么处理?” “我会安排你作为护卫随同季思捷一起赶路,你找准时机让那孩子消失,具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请堂主放心,卫煌明白。” “切记,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思捷知道,如果事情搞砸了,那只有让别人提着你的人头来见我。” 看来这段对话快要结束了,我急忙闪身蹑手蹑脚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待到身后墨絮的主房消失在视野里,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我的脑海开始飞速的运转,首先,我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偷偷摸摸的做好离开的物资准备。其次,不让这堂里任何人起疑心,更不能让思骁咋乎,我必须要规划好离开的路线。最后,该怎么办才能躲过众人,来一次侠盗般的来无影去无踪。 从墨絮的安排得知,现下思骁是安全的,她不会让人在堂里对这孩子下手,所以我没有立马回到屋子里。一路慢慢踱步到后厨里,意外的与馨儿姑娘碰了个面。 “季公子,怎么突然跑来伙房呢?这里人多事杂,小心弄脏你的衣服。” “我想给墨絮姑娘做顿宵夜,让她开心开心。” “怪不得堂主总说季公子温柔,待人体贴入微,没想到这心思比女子还要细腻。” “馨儿姑娘过奖了。” 我挂着温柔的笑意,她了然的点点头后,便吩咐了伙计们给我打下手。我麻利的和了糯米粉,搓成条捏了一堆小汤圆。 伙房的东西很齐全,连醪糟汁都有,热锅烧水,当蒸汽腾雾开水翻滚时,我将小汤圆倒进了锅里,伴着开水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大脑一片空白。 没一会小汤圆便可以起锅了,最后不忘打个荷包蛋衬一衬。将之捞起装进碗里,撒些白糖,季思捷牌醪糟小汤圆大功告成! 我将宵夜放进盘子里托在手上,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伙计们:“我做了多的,大家都尝尝啊。” 说完,一扭头便离开了伙房。为什么要突然跑来做宵夜呢? 大概,这是我唯一能对墨絮作出的绵薄回应,算是我为她准备的散伙饭吧,喝完最后一口汤,也许从此天涯是陌路。 作者有话要说:拿出3000字的诚意欢度难得的周末 给耀受之家的孩子们通知 微信群重组日期是11月25日 还没进耀受之家的孩子 同样欢迎你们的加入 关注微博:Hello光翟君 届时会上传耀受之家的二维码 这不是一个读者群 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作者 天天被怼被欺负的鬼地方 被怼的可怜的没地位的她时不时的还要发红包 就问一句,惨不惨 第24章 江湖 走到墨絮的房门前,我整理了一番情绪,隐没掉满脸的愁容焦虑,她看人识心的能力可不一般,今晚的表现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脸上浮起常有的无害笑容,我端着盘子敲响了房门,得到应允推门而入。墨絮瞧见是我,急忙起身相迎:“大半夜的,你又折腾了什么?” “我做了小汤圆当宵夜,你尝尝。” 将碗递到桌上,她满脸期盼的盯着小汤圆,笑容和煦而温柔,仿佛我听到的那番冰冷对话全是虚假的幻听。 “有心了,我得尝尝你的手艺。” “趁热吃吧。” 她舀起一勺小汤圆吹散热气慢慢的吃着,时不时的点头称赞,我侧头盯着她一脸满足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见我表情不自在,她顿住手中的动作,关切的询问:“思捷?怎么了?” 我吸吸鼻子摇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到要离开了,有些舍不得。” 她用勺子来回舀着小汤圆,微微吐出一口气:“我可以等你回来。” 而我毫不避讳的主动将话题引到了思骁的身上:“如果到了舜都,迟迟找不到骁儿的父亲,我会认他做我的儿子,好好的抚养他成人。” 墨絮的手再一次顿住了,她有些不理解,但没有开口说话。我单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询问着:“合你胃口吗?” “嗯,挺好吃的。” “喜欢就好,我还怕不对你口味呢。” “思捷…” 墨絮有些迟疑的叫着我,我歪着脑袋等着她的下文。 “你有心仪的人吗?” 她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不知所措,心仪的人?不好意思哦,我五行缺爱,还真没有喜欢的人呢。 “没有。” “如若不去舜都……你会留在我身边对吗?” 哎,还是躲不开这繁琐的感情话题。我给不了她一个富有责任的确切答案,因为只要我一开口,选择在一起的谎言会让自己煎熬,选择不可能的拒绝会让她难过。 唯独选择缄默,大家都会好受点,所以她笑了,很是落寞的笑着。 “我忘了取新衣服呢。” 岔开话题,我站起身将放在旁侧椅子里的一大叠衣裳抱进怀里,她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继续安静的吃着宵夜,直到最后喝掉了碗里的醪糟汤。 看着见底的空碗,我难耐的拉开一抹苦涩的微笑。那么,墨絮,接下来的日子,如若你要为难我,我一定不会心软。思骁所背负的还有菡萏弥留的期许,他活着,便是两条生命的共存,为了这个孩子,我只能选择逃避你对我所有的好。 ……… 起了一个大早,趁着思骁还在睡觉,我偷偷摸摸的将行囊打包好藏在了床底下。走出门匆匆洗漱一番后,我跑到了马厩里找到了我许久不见的马大哥。 抬手轻轻的摸着它的脑门,嘴里不忘啰嗦的念叨:“马大哥,明天能不能逃出生天,就指望你了。” 沉寂了一会儿,我离开马厩朝左前方瞧了瞧,那是一道不知通往何处的木门,靠近了才发现门并没有上锁,将其推开,我好奇的探出身子左右而顾,这是一条刚好能容下马车大小的小巷,小巷不长,它的尽头便是正道。 我托腮思考了一阵,明明会通向正马路,为什么会不锁门呢?就不怕遭贼吗,很蹊跷呢。 “季公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响把我活活吓了一跳,不能表现出做贼心虚的模样,我一脸镇定的回过身疑惑的盯着眼前的男子:“你是?” “在下卫煌。不知季公子在此作何?” “卫煌…?哦哦…过几天就启程去舜都,我过来检查一下马车,路途遥远提前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昨晚墨絮屋里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家伙,原来就是他。这人身着一袭纯黑色长袍,腰上束着宽带,左侧别了一把长剑,如果没猜错,此人身手一定不凡。他双手抱拳作揖:“到时候我会随同公子一起赶路,准备工作交给我就是,路途颠簸,公子好好养精蓄锐。” “墨絮想的很周到,那我就放心了,其他事就交给卫煌兄。” “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我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开步子走到小院走廊拐角处作势离开,转了个弯让卫煌看不见我的身影,我背贴在墙上,能隐约听到院子里的窸窣声,平静了一会儿,我冒险的露出眼睛偷偷窥视。 原来这门是有锁的,卫煌背对着我将锁扣上后转着手中的钥匙,最后将其埋在了门边的一块石头下,还真是深谙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的道理呢。 一套完整的逃离作战计划开始浮于脑海,我迈着沉稳的步子摇头晃脑的朝伙房走去,吃东西咯~ …… 第二天,我依然起了大早,抱着自己备好的行囊跑进马厩丢到车厢里。门是锁着的,估摸着找到卫煌藏钥匙的地方看了看,嗯,钥匙还在,说明没人来过。 我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里的角落放了一架木梯子,天助我也,这玩意儿能派上大用场。 此地不宜久留,我得赶紧离开。回到客房,不知情的思骁好沉浸在学习里,这小家伙还真是个学霸,每天都废寝忘食的专研着我布置的作业,也好,不吵不闹的,能给我省下很多麻烦呢。 陪了思骁一会儿,我便像往常一样去了墨絮的房间。走进屋子,墨絮坐在梳妆台前,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平日挽起的长发如今飘散在肩头,眉黛粉饰,本就漂亮的脸蛋徒增几分诱人的妩媚。 她闻声回头看向我言笑自若:“你来了。” “打扮的这么漂亮,今天有贵客要来?” 墨絮起身靠近我,她很自然的抬手理了理我有些褶皱的腰带:“你不就是我的贵客吗?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我要好好陪你。” 她的手开始从我的腰间慢慢游移到手臂,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挽住。我不好意思的盯着她,最后无奈的笑了。美人计,对我不管用的,老娘不是百合花。 “为了我的事,墨絮费心了。” “思捷,别说话。” 她的手指点在我唇上,她凑近了脸颊,隔着一指的距离落下一个吻。这活脱脱的勾引人犯罪的举动是违规操作啊,不带这样玩儿的!我被这个若有似无的亲吻震住了,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墨絮倒是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舒展开眉间笑如春柳拂动,眼眸情愫微妙,她将下巴磕在我的肩头,故意呵出热气骚弄我的耳机,细语呢喃着:“你脸红的样子真是勾人,真是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这么会撩汉子!怕不是墨絮这姑娘是个情场老手哦!早知道日后会有这么一遭,当初在'春盛楼'多少都该跟菡萏学几手调情技巧啊!失策,失策! 理智撕扯着我的神经,让对方掉以轻心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顺着她的套路走,让她开开心心的卸掉防备,这样一来,深夜逃离'回春堂',多少会降低点儿难度。 “既然要离开了,我们为何不抓紧时间,好好喝上几杯?这样…” 我的手抚摸着墨絮的脸颊,详装出含情脉脉的神色凝望着她,她歪着脑袋悠悠追问:“这样什么…话说一半最是吊人胃口了。” 我有样学样,凑近脸颊让嘴唇厮磨她的耳垂,带着挑逗的深意慢慢的说着:“这样,才不会浪费难得的良辰美景风花雪月,让我好好的甜言蜜语逗你开心,恰好解了彼此的相思愁。” 一番挑逗,却惹来她的手抓住我的衣襟狠狠的往下拉,这一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原来,女人的唇可以这么软弹,甚至带着丝丝甜意,像极了糯糯的QQ糖,好奇妙的触感! 想我季思捷守身如玉二十多载(单身狗二十年有脸说?),至今情窦还没开,可这初吻说没就没了?差不多就吃了颗QQ糖,就这么没了?! 第25章 江湖 激奋的神经让血液从脚底迸发直捣大脑,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可以煎鸡蛋了。退开身子不可置信的盯着墨絮。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满脸都是偷香后的小得意。 “没想到你坏起来的样子也挺讨人喜欢的,别无辜的看着我,谁叫你勾引人家的?” 她的手指勾住我的下巴,按照小说情节发展,差不多她可以把我吃干抹尽不吐骨头了。 我是谁?我可是个正经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我可是现代柳下惠坐怀不乱不动如山!好吧,我承认我是个没见过大世面的从心怂蛋儿,惹不起,惹不起。 ……… 天色渐晚,墨絮安排伙房准备了一大桌酒菜,叫来堂里的众人为设宴我们践行。就知道躲不过这顿拼酒的大餐,为了不让自己酒醉,我实行能躲则躲方针。 墨絮的心思怕是没这么简单,说不定想要灌倒我再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都不怪。所以,那就只能来个插科打诨装醉吧,我打包票,三杯酒,我能得个奥斯卡最佳戏精奖。 坐在一旁的思骁很少遇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兴奋的嚷着自己是男子汉,非要跟着喝酒。为了接下来的计划,我准许了他,果不其然一杯倒。 你来我往推推挡挡,满打满算我喝了五杯酒,已经是极限不能再喝了,我便开始装着胡言乱语。 毕竟我是墨絮的软肋,她见我趴在桌上起不来,便驱散了众人离开。我能感受到她微微冰凉的手游移在我滚烫的脸颊上,很舒服的触感。 谢天谢地,好在她没有乱来,吩咐了人将我和思骁带回了客房。我仰躺在床上假装着打呼,直到屋外没有了动静,方才缓缓起身。我推开门看了又看,确保没有人才闪开身子,跑去茅房哇啦哇啦吐了好一会儿。 不管身处何地拒绝酒驾醉驾,防患于未然的安全意识,从我做起! 昨天,我做了一次比较精准的推算,墨絮的主房与马厩隔了两个池塘别院,在走廊里用跑的话,歪歪扭扭的拐,差不多要用两分半钟才能绕到。 而我的房间与墨絮的房间还有马厩分别隔着一个小院,三个地方成了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地理上我占了优势,用最快的速度从我的房间跑到马厩或者墨絮的房间,分别只需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当务之急,我先要去到马厩将现场伪装好。于是,我开始一步三回头贼兮兮的跑进马厩外的院子,找来大石头狠狠的砸着木门上的锁,因为动静不能过大,我磨出了一些印子便收了手。紧接着将木梯子架在了门边,制造出翻墙而逃的假象。 为了试探堂里人员流动的情况,我躲躲藏藏的选择从马厩穿过两个别院途经墨絮的房间这一条路线。好在今晚大家都喝了酒,整个院子的防备比平日松懈许多,其实,看客会起疑问吧,干嘛不直截了当的开锁走人呢? 道理很简单,我驾马车的经验不足,院子外那条小巷的宽度,实在难以把握,如果这期间我的动静过大很有可能引来堂里的人。所以,来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让他们给我开门开道不说,还能给我空余出更多的逃脱时间好来应付驾马车的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今晚一场酒席降低了我的难度,走廊漆黑静谧而诡异,不见一个人影。不过,安全起见,还是要处处留心才行,说不定会有陷阱呢。 那么,我要开始表演了,临近墨絮房间时,我开始奔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在走廊木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同时低沉了嗓音,听起来格外鲁莽,并且大声的呼喊着:“不好啦!我看到有人把季公子掳走了!快来人啊!马厩的方向!快来人啊!” 我把自己消失的锅丢给了墨絮口中的那些仇家,这样便掩盖了自己欺骗她逃走的事实。我的脚步不能停,声音回荡在走廊上,拼尽了全力百米冲刺,跑进屋子里用最快的速度拿起白布将思骁裹起来捆绑在自己的背上,为了制造被掳走的场景,我刻意将门敞着,紧接着便躲进了床底,让杂物挡住自己。 没过一会儿,安静的院子开始闹腾起来,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听到有人冲进来的声响:“季公子真的不在,小公子也不见了!快!去马厩!” 于是,一波人的动静开始渐远。我默数约莫一分钟的时间,这也是从房间跑到马厩的距离,很有可能墨絮或者馨儿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所以我要躲过两边的人,就要折中的离开这个已经不安全的房间。 我一边张望着动静一边背着思骁从床底爬出。这一波声东击西还真是够刺激,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去马厩! 我朝着墨絮的房间方向盯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松了一口气,转头朝马厩跑去,躲在走廊拐角,我听着院里的动静,差不多伙计们已经从院子跑去正马路上了。 我便抓紧时间冲进马厩,虽然说着给自己预留了逃脱的时间,但是,现在万一跑出去的大伙儿临到头了又跑回来那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 我摸了摸马大哥的脑袋:“事不宜迟,马大哥,靠你了。” 说完,我解开身上的白布将思骁放下,跳上车厢,当我撩开车帘的那一瞬间,我的魂差不多已经被吓散了。墨絮坐在马车里,她单手撑着脑袋慵懒而深意的盯着我不语。我快速的隐没掉脸上的惊异,紧紧的抱住思骁,沉默的与她对视,这是逼我放弃这辆马车? “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墨絮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戏谑,看来我的计划被拆穿了。垂下头闪身钻进马车,我的背包在墨絮的脚边,我得想法子带走它。 松懈下来,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与卫煌对话你偷听时,便已经料到会有今晚的精彩表演了。” “你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我?” “季思捷,你的确很聪明,但是论手段还是太嫩了点。” “所以,我被包围了,对么?” “是的。” “骁儿不能给你,我也必须要离开,你得不到我,也得不到这个孩子,我不想伤害你,但墨絮执意要这样…思捷不得不冒犯了。” 我直接扑倒压住墨絮,双手死死摁住她的肩头,她挣扎着想要反抗,却没办法借力使出。我空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并放大了声音:“墨堂主在我的手中,谁敢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我的嘶吼里带着颤抖,却伤神的看着墨絮,愧疚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不停的嘀咕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对不起…” 墨絮的神情黯然,她的手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亦是难过的看着我,我将一旁的白布抓起牢牢的套在她的身上,来了个五花大绑。墨絮愤然的开口说着:“所有人,不许靠近。” 我安顿好思骁,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卫煌和馨儿领着一众人站立在马厩外,他们陌生的表情让我心里五味杂陈,而我早没了平日里的和善,这都是你们逼我的,怪不得我: “思捷无意冒犯墨堂主,我只想保住这孩子的性命。若谁要动他,那就先从我身上踩过再说。” 放完狠话,我扬起鞭子抽打了马大哥的圆屁股,它一阵啸鸣扬起前蹄,马车冲出马厩,带着急促的颠簸,马大哥特别给力的来了个秋名山式的飘逸,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很是顺利的跑进巷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颈椎不太好,我休息一下 是时候把持续掉线的另一位女主 给召唤出来了 因为又更错文了,所有周三不更 周四更两章 第26章 江湖 “我不会伤害墨絮姑娘,只要你们让我平安离开这里,明日便放她回堂里。各位,冒犯了!” 当马车穿过小巷跑到正街时,我回身瞧了瞧,并没有人追出来,现在该去哪儿呢?晚上城门可是关着不给放行的,还是先找个客栈歇脚吧。 再三确保没有人追来,我七拐八拐的绕了很多路,总算遇到一家不大的客栈,我将马大哥引进马厩,钻进马车,我静静的盯着墨絮,最后怅然的叹出一口气: “随我住一晚上吧。” 解开了她身上的白布,墨絮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将背包背好,一手抱起还在熟睡的思骁,一手牵住墨絮防止她逃离,吃力的下了马车,一副拖儿带妻一家三口的阵势走进了客栈。 “二位客官,这是要住店吗?” 小二笑脸相印,我点了点头:“给我一间客房,谢谢。” “二位请随我来。” 跟着小二的步伐走上二楼,他找了间正房开给我:“这间房床大,不知客官满不满意。” “就这里吧。” 只会了小二离开,我将思骁放到床上,这一晚上的真是够折腾人,总算消停了。墨絮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我,我有些好奇,事态发展成这样,她不慌不乱,甚至连炸毛的情绪都没有,我跨开步子走到她身旁的木凳坐定:“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抬手试图想要碰碰她的脖子,看看有没有弄伤她。墨絮却一巴掌将我的手挥开不领这份情,依旧保持着缄默。我无奈的垂下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我别无他法。” “你知道我会生气,你还要这样做?” 她总算开口说话了,奈何语气漠然,将本就压抑的气氛搞得更是尴尬,我坐正身子直面她的愤怒,早已没了往日里的嬉皮笑脸。缓缓的伸手指着床上的思骁,我直勾勾的盯着墨絮: “你可以对很多人和事心狠手辣,我都能理解,因为你是个商人。思骁的母亲是青楼里的头牌。 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生下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从小生活在烟花之地受尽冷暖。 他的母亲被那些达官显贵活活折磨致死,而且就死在我的眼前,我却无能为力。她临终时将思骁托付给我,我答应她会找到这孩子的父亲。 可现在呢?我好心相救的人却要这孩子的命!想不明白,被称作澹台的这家人与你有什么纠葛,让你恨到连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但不会改变的是,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思骁。” 语毕,空气里只剩下诡谲的静谧,墨絮并没有因为我声情并茂的述说而变得动摇,她的目光冷冷的落在思骁的身上,最后别开头不再理会我。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为了思骁的安全,也为了不能让墨絮逃走,我只能选择熬个通宵守住阵地,所以就那样跟赌气的墨絮坐在凳子上玩起了干瞪眼。 墨絮一直紧抿双唇,我灵光一闪,既然大家都不睡觉,那么还是留作纪念吧,于是我从包里取出ipad开机,并且点开了相机模式,对着墨絮咔嚓拍了一张。 “你这是在做什么?” 墨絮看着我手中的稀奇玩意冷冷的问着,我重新坐回到她的身旁,打开前置摄像头:“来,笑一个。” 我咧嘴一笑,墨絮并没有配合我,只将目光也落在屏幕上,有些生硬的可爱,咔嚓一声,便生成了图像。 我打开相册翻起里面的照片,恍如隔世一般,那都是我在现世里留下的美好回忆,有美食也有风景,有穿着便装的自己。墨絮坐在一旁,她没有好奇的追问我手中的东西从何而来,就那样默默随我一张一张的翻看。 我有些想哭,心中陡然升起的孤独感,没有人能理解,也没有人能帮到我,或许我太过乐观,心底深处还在奢望着我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国度,但是绝望感随着日子的累积在疯狂滋生,随时都有可能侵占我的神经,让我崩溃。 “原来,你不穿长袍是这个样子,更像个女孩。” 墨絮突然拉开话题,我侧头看了看她,扬起眉头:“长袍太碍事了,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衣服裤子分开来的。” 我没有再在意自己被怀疑是女儿身的事情,轻松的搭着墨絮的话。气氛好了许多,我开始讲述起在天.朝里的奇闻趣事,墨絮听的痴迷,最后也随着我淡淡的笑着。 知道天色泛起鱼肚白,是时候要分开了。我起身将ipad装进包里,思骁这一觉睡的可够久,我拍拍他的脑袋让他快些醒来。 墨絮依旧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里,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来回走动的我,直到我抱着思骁背着包矗立在她的面前。她站起身,抬手揉了揉思骁的脑袋: “若这孩子不是澹台家的人,我想,我能接受当他的继母,给他一个家,而你,一定会是娶我的那个人。” 我诧异的看着墨絮,真的没有想过将一个人的心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身上,而我又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能干又有魄势的人倾心呢? 只可惜,徒留不完满的遗憾,我是有负于墨絮的,我伸手覆在她的脸颊上细心的叮嘱:“此去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墨絮姑娘,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奈何缘分未到事事难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思捷,告辞了。” 我转过身,不能再逗留了,哪怕墨絮此刻无心为难我,但她的手下怕不会这么容易将我放过。突然身后一双手将我牢牢抱住,我能感受到墨絮的身体在抖动,她的脸颊贴在我的颈间,有湿热的液体落在我的皮肉之上。 “季思捷,我喜欢你。这是一种想跟你过日子的情愫,它们在我的心里作祟。” 突如其来的表白,像春风拂过我的神经,我有感受到怦然心动的暖流。不知道此刻的墨絮有多脆弱,但她哽咽的腔调让我也跟着难受起来,她终是松开了双臂将我朝前推了推: “千万别回头,我怕我会舍不得。走…赶紧走!” 我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顿足停留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都在嘴边化为乌有,我紧皱着眉头,理智战胜了所有,我跨着步子推开木门狠心的离开了客房。 用最快的速度结账,不忘让掌柜准备了一堆干粮,思骁双手挂着我脖子迷迷糊糊的,我提着食物跑进马厩,将他放进马车安顿好,便扬起鞭子抽打了马大哥。 一路驰骋,按着老规矩向城门的侍卫行了方便,很是顺利的离开了德一府,喧哗热闹与我背道而驰,当渐行渐远时,心里油生起莫大的悲伤。 我何尝不舍,但不能为了儿女情长,抛却掉自己的初衷,我不仅要找到思骁的父亲,我更大的目的——势必要将害死菡萏的家伙绳之以法。 若这天下世道浮华,背后全是险恶,不容许我这样去做。那么,就算哪吒闹海,我也要把这个国家重新洗牌,让它从头来过。 菡萏衣衫不整,华颜消散的悲情画面在脑海里疯狂乍现,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抽打着鞭子,让马大哥尽全力跑起来。 我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旷山林嘶吼长啸: “出发!去舜都!” 作者有话要说:26、27两章一起更,就问开不开心? 第27章 江湖 抛却掉所有不舍,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尽管赶往舜都事不宜迟,但我还是秉持一路风光无限好,千万不可浪费的乐观心态。再说了,思骁也是难得遇到这样的旅行,就当是游山玩水'自驾游'吧。 于是,我们一路走走停停,见山转山见水玩水,其实荒郊野岭不见人烟并不可怕,这轩国的治安远比现代要好得多,因为,你根本就看不到人影。 就这样游山玩水好几日,直到我们的干粮储备开始告急,我才意识到接下来的行程该是回归正途了。 这一路走来硬是不见一处驿站歇脚,连炊烟屡屡的村庄也没有一个,我心里有些打鼓,我去,季思捷,你该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算了算了,大不了饿死在路上,那不如燃尽生命的驰骋吧!于是赶了一天一夜,马大哥的口粮快要绝尽之时,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终是见到了驿站! “思骁思骁,快出来!” 我兴奋的叫着他,小家伙很快便探出脑袋好奇的张望着:“季哥哥,怎么啦?” “驿站,驿站到了,我们可以好好大吃一顿啦!” 将马大哥牵进马厩,向店家买了些口粮喂着它,我伸手摸了摸马大哥的头,信誓旦旦的说着:“等咱到了舜都安定下来,给你找个师傅好好做个SPA,顺便…再给你找个女朋友,辛苦你啦。” 回到店里好不容易找到空桌,我拉着思骁急忙占座,瞧了一遍四周,铺面不大的食店挤满了赶路的人。这时店小二跑了过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询问:“客官,需要吃些什么?” “给我来五个大馒头!再炒两个小菜,有肉有菜就行,对了,再来一碗蛋花汤。” “好嘞!” 目送了小二离开,思骁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饿坏了,我揽住他的肩头,静候上菜。这时,门口走进一男一女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们的扮头并不突出,但那男子身上散发着不同寻常的气场,手中一把带鞘的长剑倒是很显眼。 他们环顾一周后目光落在了我这里,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抬起步子朝我走来。该不会是墨絮的人吧?我警惕的将思骁拉进怀里,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这位公子,恕我冒昧,不知道能否同你拼桌,这店里似乎已经没有空余的桌子了。” 男子礼貌的同我询问,松出一口气,看来不是墨絮的手下,我笑着点了点头:“没事没事,你们坐这儿吧。” 两人相视一笑便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毕竟陌生人嘛,想要拉开话题,说多了怕道出隐私,可不说嘛,这气氛谁能好好吃上一顿饭? 好在,那女子打破了沉寂,她歪着脑袋盯着思骁扮了个鬼脸,思骁也朝她吐吐舌头,看来这女子很喜欢小孩。 “公子也是去往舜都的?” 男子开口拉起家常,我替二人倒了茶水,点了点头:“嗯,你们二位也去舜都?” “是的。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季思捷。那二位怎么称呼呢?” 男子听闻我的名字,双手抱拳行礼:“在下祁山北,这是舍妹祁水南。” 祁山北举起茶杯带着和煦的微笑客气的说着。山北水南谓之阴,名字够奇特。我侧头看着思骁,他正与祁水南做着无声的打闹,两人的脸上各种鬼怪逗趣。 “思骁,不可以没礼貌。” 基本的礼教还是要有的,我严肃的唤着他,思骁撇撇嘴收住鬼脸安静的坐在一旁玩手指。祁水南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好可爱的小家伙啊!是你的儿子?” “不不不,思骁是我的弟弟。” “思捷思骁,的确很像兄弟的名字呢。” 水南托着下巴转溜着眼睛天真的说着。有见过这么年轻的爸爸吗?我汗颜,无奈的干笑,祁山北沉着脸盯着:“水南,不可胡闹。” 祁水南毫不在意自家哥哥的说教,对着我露出一个调皮的鬼脸。目测,山北应该同我差不多大,而水南大概也就17、8岁的样子。 这时,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菜派上了桌:“客官,您的菜,齐了…” 既然相识就是缘,我也是个大方人,这兄妹自打进来都还没点菜呢,我便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二:“等等,你再给我准备两个菜,一荤一素,再来两副碗筷啊。” “季公子这是作何?” 山北诧异的问着我,水南也不解我的意思。我拿起一个馒头殷勤的递给水南:“山水相逢终是缘,路途艰辛,你和水南姑娘也是赶了不少的路,一定很饿吧?咱们共进一餐,算是交个朋友。” “使不得,这太让季公子破费了。” 山北摆手替水南婉拒我的馒头,我却执意要给:“祁公子,不要客气。思捷脸皮厚,其实有一事相求,还望你听我说。” “但说无妨。” “初来乍到,我没去过舜都,也不太识路,带着孩子处处不方便,既然巧遇同去舜都的二位,不知道能不能结伴而行?” “原来如此,这倒是没问题。只是,我们行程较紧,吃过这餐饭就会出发继续赶路,不知道季公子是什么安排?” “都可以,我也是赶着要去,不能耽搁太多时间,能一路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再聊下去饭菜都凉了,大家赶紧吃吧。” 我硬是将馒头塞进了两人手里,便带着思骁狼吞虎咽起来,带油星星的热食就是比干粮好啊,这几天可把我给馋坏了。 饭后,我们合计着准备了路上的干粮和水,走到马厩,这才发,两兄妹只有一匹马,我急忙拉住了山北: “让水南姑娘坐我的马车吧,这样你的马没那么吃力也安全一点。刚好,她也可以在马车里好好休息。” 水南听到我这样邀约,便兴奋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山北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同意了:“那就有劳季公子了。” “真的别再跟我客气了。这一路,还指不定会麻烦你呢。” “放心,有我在,定能保你们平安抵达舜都。” “那就有劳祁兄了。” 我们俩客套一番各,水南抱着思骁钻进马车催促着快些离开。一下子,这浮躁乏味的路途多出几分热闹,感觉真是棒极了。 ……… 第28章 皇城 “舜都!我们终于到啦!” 马车跟在祁山北的身后,眼前的光景让我不得不惊叹,虽然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现代都市并不稀奇,我也是看多看惯了,可自打来了这个世界,除了城门和高塔,我就没见过超过三层楼的民用建筑。 但是现在,我可算是看到了!舜都的城门围墙延绵多少公里不得而知,反正不见其尽头,可想而知,这个国都的面积相当辽阔。 城里的百姓人头攒动,大大小小的商铺食店客栈一个挨着一个极为密集,男女穿着打扮显得更加贵气,这种地域优越感真是到哪儿哪儿都有。相比之下闳州和上坪州真是口味清淡朴实许多啊! 祁山北领着我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下了马,他帮我将马大哥安顿好后,咱们一行四人总算能歇脚休息了。 把房开好后,我们很默契的在楼下汇合,因为祁水南一路吵吵嚷嚷着要逛逛街市,不过也好,难得到了个这么热闹的都城,不逛逛挺可惜的,认认路也不错嘛。 “其实山北一直有个疑问,但又怕问出口会太过冒犯。” 水南牵着思骁,俩人一蹦一蹦的走在前面,看到什么玩意儿都好奇的发出惊呼,我与山北尾随其后,张望着街头的繁华喧闹,他突然转了话锋,让我一时间答不上来。 祁山北瞧我有些犹豫便急忙解释:“如若是难言之隐,季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山北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没关系的。其实我不是轩国人,只因为喜欢游山玩水,所以带着弟弟一路走走停停,没来过舜都,很是向往,所以,就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祁兄呢?” 这个理由不算冠冕堂皇吧,至少在我说谎不伤害人的范围之内,我是真的不太会撒谎。当然,我也挺好奇这对兄妹的。祁山北举着自己手中的长剑,手指婆娑着剑柄上的纹路,眼里满是势如破竹的强大光芒: “原来如此,季公子不是轩国人,怪不得会不识路呢。还好你遇到我们,要是遇到歹徒,那可就糟了。 每隔三年,皇宫里的四军阁和礼教阁就会联合举办一次武官考试,四军阁是管控东土朱雀君,西漠白虎军,北疆青龙军,南海玄武军的中央机构。 两阁交涉下会把前来报名的人分成这四个队伍,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大军队,考试为期一周,涉及了个人的比武,十人成组队内队外的对抗操练,还要对边关作战提出个人见解。 每次考试参加的人都不计其数,竞争极度激烈。只要在队伍里拔得头筹,便能成为四军大将的候补人选。皇上不仅会嘉奖丰厚的财物,还会极力栽培。” 听了祁山北的解释,我开始对这个国家的集权统治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强盛之国嘛,军事上必定也很强大。 “没想到祁兄志向如此远大,思捷真是惭愧。那祁兄想要进的军队是?” 当我问及这个话题时,祁山北怔了怔,我能在他的眼里抓住一丝不经意被发现的忧郁,他急忙扯起一抹笑容想要掩盖住那股莫名的伤感: “我想进东土朱雀军,也被称为皇城护卫军。” “我相信,以祁兄的实力,稳拿第一绝对没问题。” “季公子过奖了,自己的实力是怎样的,祁某心里很明白,只是,不可掉以轻心。” “武考时间是多久?我们这样玩玩乐乐会不会影响你?” “不必担心,还有五天的时间呢,不会被耽搁。” 结束了这个话题,祁水南唧唧喳喳的凑近我们俩:“在聊什么呢?真是的,出来玩就不能认真点嘛!你们这些糙老爷们儿,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糙老爷们?我嘞个去,老娘生来水灵灵的,眉清目秀肤白肉嫩,哪儿糙了,你告诉我哪儿糙了?不是因为我女扮男装不方便,我可以把这小丫头吊起来拿鞭子怒抽! 被她这么一问,我与祁山北面面相觑茫然的摇头,祁水南双手叉腰详装着生气,思骁蹦蹦跳跳欢呼雀跃着:“女儿节,女儿节,闺秀蒙纱游,家妇红妆贴,河涧戏花灯,碧空飞彩蝶。” 女儿节?我疑惑的看着山北又盯着水南…小丫头片子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看着我干嘛?呆头呆脑的!明天可是女儿节,我得好好梳洗打扮玩上一天,你们都得听我的。” 汗颜…过节就过节嘛,我陪你就是了,干嘛说我呆头呆脑!?愚蠢的人儿啊,我这扮相叫做大智若愚,懂吗? “水南,不可以对季公子无礼。” 山北又一次沉下脸色说教着,水南对着我吐吐舌头又牵着思骁跑向前面买糖串吃。这样的氛围我很享受,因为孤独不会跳出来作祟。 一路游历看足了风土人情,我也对这舜都多少有了些了解,舜都又称皇城,为了显示达官显贵的血统优越,这座都城被一分为二。 我们所处的位置叫做下城,住的都是平民百姓。上城则是皇宫所处之地,萦绕在皇宫外的都是贵族高官兴建的各色大院。 概括成一句话:那里就是所谓的富人区。 ………… 不就是个女儿节嘛,至于这么兴奋吗?这才几点啊,天都还没完全亮,房间的门就被祁水南给敲响了:“呆头鹅,快起来吃早饭啦!快点儿快点儿!” “我是谁…我在哪儿…朕的大清亡了吗…来人啊…把门外的妖贼给我拿下…苍天啊!再让我睡一会儿…女侠饶了我吧…” 我叨叨絮絮的说着,然而…祝思骁!你是祁水南派来闹天宫的逗b吗!一大早的,你跟着兴奋个啥,你一个男娃娃又不过女儿节! 思骁已经跳下床翻着行囊窸窸窣窣的折腾…最可恨的是…他打开了门把屋外的水南给放了进来,就像放进了一头洪水猛兽,我迷迷糊糊的仰躺着,水南放大的脸突然凑近。 “书呆子,还在做白日梦呀?别做了,你现在看起来特别猥琐…咦…你睡觉还流口水…太猥琐了…” 一个去鲤鱼打挺我坐了起来,抓着自己的鸡窝头哀嚎:“祁水南,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你一条命啊,这辈子你是来讨人情的吧,这么早,你闹哪样?” “哼!你凶我!” 祁水南鼓着腮帮子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真服了…尼玛…你也是中央戏精学院毕业的校友吧?混蛋! “行行行…今天你是老大…我起来还不成!” 见我下床,祁水南好奇的看着被思骁翻出来的新衣服:“呀,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几套像样的衣服!” 被她提起,我怔忪的盯着那些衣服出神,对啊,这全都是墨絮为我量身定制的。我嘴上总嚷嚷要穿新衣服,可一次都没穿过,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 第29章 皇城 “喂!呆头鹅?发什么呆呢?” 祁水南伸出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我回过神瞧着她另一只手疑惑的追问:“你拿我衣服干嘛?” “喏,这件最好看,相信本小姐的眼光。你赶紧的换衣服,我哥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将衣服塞进我的怀里,一把抱起还没把衣服穿好的思骁走出了门:“我们在门口等你,快点儿换啊,弄好了一起下去。” 目送祁水南把门合上,我麻利的将身上的白内衬脱掉,如果这个时候死丫头冲进来,差不多我也就没法活了,急忙抓起水南选好的那一套衣服,内内外外一股脑的全给套上,累死老娘了,古代人的衣服真心是能把人给累死的。 总算是穿好了,我对着铜镜瞧了又瞧,因为短头发的原因,衣服配套的书生冠戴在脑袋上很轻松。 脑袋后面飘着两条长带竟然有种莫名的……这是哪家的小太监的错觉!我呸啊,不应该是柔弱小书生的美好错觉吗?太监是什么鬼啊? 罢了罢了,就算身扮男装也掩盖不了我这一身弱受的气息,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现下在别人眼里是个娘娘腔的形象。 推门而出,水南牵着思骁静静的守在门边,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慢慢从头到脚来回扫了好几遍。 “哟呵,换身像样的衣服,还真是人模人样的嘛。” 妈蛋儿,你这是在夸我吗?我翻翻白眼牵住思骁跟着祁水南往楼下走,忍不住的吐槽:“你哥未免也起的太早了点儿吧?过个女儿节,瞎凑什么热闹。” “你以为武考很简单吗?我哥练晨功数十年如一日。起的自然比鸡早,不像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 我招你惹你了,这尼玛才几点?太阳都还没起床,你跟我说赖床?我呸!真想像只草泥马吐你一脸口水。 ……… 在祁水南三催四请的吵闹下,我狼吞虎咽差点儿没被噎死的用完了早膳。离开客栈,我们一行人漫步在人声鼎沸的皇城大道上。 就像思骁念的童谣一般,平日里深居大院的女人们就跟放进大草原的羊咩咩似的,一波一波的走出家门。 脸上蒙了白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的待嫁闺秀们挽手携伴,步履款款身段窈窕。已作家妇的女人们也不输美丽,眉黛红妆点缀,亦是伴着家中妯娌三五成群。 我回过身看向祁水南,什么时候变戏法把白纱给蒙脸上的?她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我眼睛好看吗?” “好看,漂亮,水灵灵的特别动人!” 我哭笑不得的吹捧着,祁山北把思骁驾在自己的肩头,小家伙抱着他的脑袋兴奋的指着前面:“哥哥,哥哥,前面有猴戏!” “走,过去看看。” 祁山北的语气满是期待,看来对这猴戏表演很感兴趣,说完便扔下我和水南,带着思骁挤进了人堆。 哎…看个猴戏都兴奋成这样,要是让你们看一场马戏表演,你们岂不是要激动到哭?我站在人墙外实在提不起兴趣,水南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放心吧,思骁跟我哥在一起很安全。走,我们去别处逛逛。” “这样不太好吧,大家还是一起行动比较…诶……” 我话还没说完,这丫头已经扯着我大力的往前走。啊喂,能不能矜持淑女点儿,光天化日下跟男子拉拉扯扯,懂不懂什么叫贤良淑德?!不怕遭人嫌话吗? “师傅,给我两根糖串。谢谢。” 祁水南跳着步子取下两根糖串,递了一根给我,虽然死丫头平日里古灵精怪的,但还是懂得分享,心地很纯善的,不错不错。 “他给钱。” 祁水南对着卖糖串的师傅朝我指了指,便又跳着步子走开了,我叼着糖串瞬间石化在原地,尼玛,合着拉我一起是为了骗吃骗喝!我的钱也是辛苦钱好不好!以上一段内心深处的夸奖,请直接当我没说过,谢谢! “小姐,小姐,您走慢点儿。” 耳际传来一道熟悉而久远的呼喊,像谁呢?我却一时间记不起来。只是那脸上蒙了白纱的姑娘在追跑错落之际与我撞了个满怀。 “嘶…好疼…” 怀中的姑娘揉着脑袋痛呼,我也吃痛的揉着胸。老娘的旺仔小馒头已经被人说成是凹进去的了,小姑娘你这一撞,怕是撞出了一个坑吧!痛死姑奶奶我了! “姑娘…路上人这么多,你这般横冲直撞,万一撞了老奶奶老爷爷什么的,小心把你讹得倾家荡产!” 我没好气的说着,眼前的姑娘循声抬头看向我,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伴随着莫大的摄人气场,使得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玺儿,作何如此鲁莽,还不快给这位公子赔不是。” 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新衣服啊!为什么我一穿新衣服就能遇到这么折腾人的事情呢?转过身子,我看向那冰冷声线的主人。 当四目相对之时,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浓烈。女子脸上蒙着白纱,一袭莺鸟刺绣绕身的水蓝色长裙显得身材额外高挑,长发披散在肩头,辫了个精致的小发髻盘于脑后。 与世不俗的淡雅贵气同周身过往的路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看就是哪户高官的掌上明珠。就算她半遮了脸颊,但还是掩盖不了欲仙般的美好,如此引入遐想。 她微微侧头躲开了我的目光,将视线落在那个被称作玺儿的姑娘身上,等等…玺儿? 女子不再理会我,她转身留下一抹翩然的身影抬步离开。我折返身子看向那撞我的姑娘,她闪躲的垂下头从我身旁掠过。 待我正要开口追问时,从不远处跑来的水南一把扯住我手:“我就看了一会卖货郎的摊子你就跟别人家的姑娘撞上了,呆头鹅,姑娘可不是这么搭讪的,傻,走吧。” “搭讪?不是…等等…我…诶…” 我来不及喊住那个叫玺儿的姑娘,水南已经拖着我往前继续走,我回过头看着那两道身影,无奈的摇头。拜托,天底下重名的人很多的,怎么可能是玺儿和水心公子呢。 再说了,水心可是个gay里gay气的男孩纸好吗?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啊,女扮男装的怪物,真是心累。 虽然心里这么劝慰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与那家小姐对上了眼后,我心里感觉膈应得特别厉害,反正怪怪的,你要问我怪在哪里,我自己并不能说清。只是,那双明晰得能看清星辰的眼眸,总在不经意间浮于脑海。 ……… 在祁水南各种一哭二闹三卖萌之下,我差不多花光了今天带出来的所有银两。原来,在古代,这种某宝式的剁手购物狂也是存在的。而我不仅出了钱还得帮着提东西还要被打击成呆头鹅,精明如我,如今已成冤大头。 总算是跟祁山北和思骁碰了个头,我恨不得抱着祁兄的毛腿子哭,大哥啊,你再不出现我真的就破产了! “水南,你为什么要让季公子如此破费!你!” 祁山北看着自家妹妹任性的模样一脸火气,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当个老好人吧,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怒:“大过节的,祁兄勿要生气,水南姑娘喜欢什么就由着她吧。” “季兄,不要由了她的性子,这丫头就是欠收拾!祁水南,你要是再欺负季公子,我就真不客气了!” 祁水南躲在我身后根本就不听她哥的话,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玩了一天,我已经累成了狗,从山北和水南的对话里才知道,这女儿节的重头戏可是在晚上呢。四处的摊贩都开始卖起了红纸糊的小花灯,可以写上祝福语放在城里那条穿流而过的轩舜河里。 暮色之下,官府沿河临时搭起一条如长龙般的木架子,高高悬起排开的灯笼下挂着随风摇曳的灯谜纸条,每隔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换一批新的灯谜供百姓来猜,猜对的人可以去负责的官员那里领取小的礼品。 穿过拥挤的人群,我随手扯下一纸灯谜,'一只罐,两个口,只装火,不装酒。',我把玩着手中的纸条,得意的笑了,照这难度,我怕我的智商能碾压全城。 不过,不得不感叹的是,这种带着趣味性的小福利最是能够收买人心,当权者麾下的智囊团还真是别有用心呢。 第30章 皇城 我差不多扯了十几张灯谜的纸条,兴致勃勃的跑到负责领礼物的官员那里对答案,我都说了嘛,我的智商能碾压全城。怀抱一堆小礼物满载而归,不过这些都是姑娘们喜欢的小饰品,要是水南看到了定然会兴奋的大叫。 被人群冲散,我一时间找不到祁山北俩兄妹,只好像个收集礼物的机器人,换一批灯谜我扯一批纸,等到自己衣兜和怀里都揣满了小玩意,我才决定离开人堆。不如买盏花灯吧,入乡随俗放上一盏,讨个吉利喜庆。 于是,我拖着全身鼓鼓囊囊的小东西,找到卖货郎的小摊前:“老板,我要一盏花灯。” “小哥,这花灯不单卖的,好事成双,花灯只按对卖。” 还兴这种风骚操作?得了吧,一对就一对。 “行,那就给我一对吧。” “小哥要写什么祝福的话吗?我这儿准备了笔墨的。” 卖货郎指了指一旁的小桌台,看来是供买花灯的人写字用的,我好奇的拿过两盏花灯端详了一番,最后举起笔歪歪扭扭的在两盏花灯上一边留了一句话。 '替思骁找到爹。' '希望世界和平。' 提着俩花灯,我悠闲自得的哼着小曲朝轩舜河走去,也不知道为何,从我身边掠过的姑娘们都在捂嘴偷笑,是因为我身上揣的东西太多了,还是我长得太好看?当然肯定是后者啦! 选了个自认为风水不错的好位置,我看着自己的祝福,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真是心系天下众生!刚准备蹲下身子,身后不知是哪个混蛋突然撞了我一下,我险些掉进河里,急忙踉跄着站稳,转过身怒气值暴涨的看向撞我的家伙:“喂!长眼睛了吗?差点儿...” 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都蔫吧了。是她?早上遇见的那位漂亮小姐,她直勾勾的盯着我,却没有开口道歉,做人要有底线的,知道不?不能因为你生的好看,我就能原谅你。 “你…你差点把我撞进河里。” 我这结巴的起头,注定输了气势,那漂亮女子依旧不理会我,只是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迟迟没有挪开,哎呀,再看,再看就把你喝掉!不对,这台词怎么也如此的似曾相识。 “小姐,您别再乱跑了,一会儿走丢了,我怎么跟……” 女子的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就算蒙纱遮脸,俏皮的语调我也能分辨的出,是那个叫玺儿的姑娘,她随着自家小姐将视线放在了我身上,亦是收住了口。额,我知道我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小白脸模样,可你们两个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赤果果的盯着人家,人家脸皮再厚也是会害羞的嘛,讨厌~ 被叫做玺儿的姑娘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突然捧腹大笑起来,最后上气不接下气的嘲笑着:“哈哈哈…公子,你可知,放花灯,是要跟有缘人一同放的,你一手提一盏,这是准备跟自己续缘吗?” 听她这么说着,我呆愣的左顾右盼了一阵子,的确,正如她说的那样,放花灯的人几乎都是年轻的男子带着心仪的姑娘。唯独我是孤零零的一手提着一盏花灯,心里何止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跑,丢脸丢到家了,这是一种蠢出天际的感觉,怪不得刚才那些路过的姑娘都在笑话我。 我想也没想,直接将右手的花灯一把塞进了眼前漂亮女子的手里:“那你陪我放,反正你差点儿把我撞进河里,当做你给我陪的不是。” 有风顺着河水的流动吹来,不经意的飘拂起眼前女子脸上的白纱,我隐约能看到她轮廓分明的侧颜,内心抑制不住的感叹,其美貌只应天上有。虽然她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漠气息,却并没有拒绝我的要求,缄默而仓惶的弯下腰,不带犹豫的将手中的花灯放进了河里。 一旁的玺儿姑娘见到自家小姐突然的举动,她捂着脸颊发出一阵怪叫,我并不了解放花灯的环节需要讲究些什么,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的大惊小怪吧。可当我环顾周身,瞧着那些放花灯的善男信女,他们神色严肃极为谨慎的态度让我明白,看来这灯不是想放就放的。 我提着手中的灯,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她亦是直勾勾的瞪着我:“你的灯,我已经放了,别再缠着我。” 她的语气带着不可反驳的命令,就在转身的一刹那,如制冷机一般水心公子的身影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漂亮女子给我的错觉竟如此相似于水心,举手投足的闲适淡定,语气里傲然的不可一世,连携伴的侍女都叫玺儿,除掉性别,他们几乎如出一辙,这世间偶然的相似还真是妙不可言。 她不再开口多说,径直抬脚离开,我赶忙将花灯放进河里,便急匆匆的跟上她的步伐。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去追随一个连正脸都没有看清过的女子,可是身体很诚实呢,魔怔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的追赶着步子。 我认不清这皇城的方向,就那样与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已经无心再去欣赏四周的夜市景色,毫不松懈的尾随着,穿过了多少街头我已经不知道了。但当我拉回理智时,我已经身处在恍如再次穿越一般的另一个世界---舜都的上城。 金鼎粉饰木边精雕的马车川流不息在比下城要宽出好几条道的上城街头,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名侍卫把守站岗,沿街的商铺宅所装饰通属金碧辉煌的高调风格。 当漂亮女子和她的侍女突然顿住步伐时,我离她们不到三米的距离。侍女转过身子气势汹汹的走到我的面前,手指戳着我的脑袋,气急败坏的说着:“没想到,你依然如此厚脸皮!” 被她戳痛,我抱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懵,什么叫‘依然..如此..’我们很熟吗?这时,有马蹄声飞奔而至打断了我的思考。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属下护主不利,还请殿下责罚。” 我回过身子,瞧见一名壮汉从马背上飞身而下,他简直是一气呵成的跪在地上求罪,一看就是个跪出经验的老手。 “起来吧。你把这人给我赶走,再回府上。” “是,殿下!” 女子吩咐着手下将我赶走,语毕,便带着侍女离开。跪在地上的男子眼里透着寒光,他缓缓站起身,当我们彼此看清对方脸时,他愣了神,我也怔住了,这不是那个从小吃肾宝长大的套马汉子吗? 我的反应比他快,像只发疯的兔子,一个转身拔腿就跑,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让我一边跑一边开怀大笑。 “季...小贼,给我站住!” 汉子在后面怒吼着,我却已经跑到了漂亮女子的身旁,她满脸惊异的侧头盯着我,连另一边的玺儿都来不及反应。没时间多说什么,我机智的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连扯带拽的继续跑着,她为了防止跌倒不得不跟着我的步子跑动起来。 女子恼羞成怒的呵斥着:“季思捷,你是不是疯了!” “哟呵。还记得我的名字呀?水心公子,好歹咱们也是相识一场,装作不认识这样好吗?” 我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漫无目的的拉着她往前冲,很快身后便传来马蹄驶近的响动。眼前不远处有一所敞着大门却没有护卫的宅院,我没时间抬头看木匾府名,急中生智,为了躲过套马汉子的追捕,我带着水心冲进了宅子里。 说来奇怪,为什么跑到最后,水心连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任由我拉着她胡乱的跑呢?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明白。 所以,就在三分钟过后,我全想明白了。在认识了水心,时过几个月之后的今天,我再一次被这些吃肾宝长大的孩子们,给活生生的摁倒在了地上,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一口新鲜的土。 什么虚空着大门,暗地里设防了埋伏的套路,谁给想的法子,你给我出来,我们来聊聊人生! 我被制服在地时,套马汉子也赶到了门前,下了马又是一阵猛的双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周,没能保护到公主殿下,请殿下赐罪!” 我还在内心嘲笑着套马汉子跪地的姿势力道等等等等都充斥着无与伦比的丰富经验时,一句‘公主殿下’却将我的理智全数给拉扯回来。我瞠目结舌的看着汉子,最后转头看向了水心,她抬手取下遮在脸上的白纱。 目散寒光,依然是如往常一般的抿嘴寡言,明明褪去了男儿扮相的她,气场却比以往更加强势。她带着歧视俯瞰着我,就像曾经那般不可一世的审视。就那样不留丁点情面的开口吩咐着侍卫:“把他给我关起来。” “是!殿下!” 我被侍卫架着双肩根本就没办法挣扎,这次怕是真玩欢脱了,得罪了大人物…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荒郊野岭里萍水相逢的意外,还是那两盏不成气候的花灯在作祟。自这张脸扯下白纱的伪装,敞露在我的眼里时,从此命运纠葛情仇的红线绕于彼此指尖,终是解不开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的另一位女主已上线 我可是拿出来了3000字的真诚 第31章 皇城 等我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真的会被关进大牢时,我不得不厚着脸皮跪在地上,打死都不肯起来:“水心公子,呸...公主殿下!小的有眼无珠,本想着能在舜都遇到旧友,所以一时起了玩乐之心,没想到会犯下大错,惹得殿下不悦...还请殿下饶思捷一命!” 我抬起头一脸卖乖,眼睛水汪汪的盯着面无表情的水心,她的目光只在我的脸庞上一扫而过,接着侧头在玺儿姑娘耳边吩咐了些什么,便独自一人朝宅院深处走去。那我呢?别走嘛,咱有话好好说呗,真的要关我吗?思骁那傻儿子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目送了自家主子离开,玺儿背着双手跳着步子凑到我的面前,我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侍卫也依旧把我的肩头给架着,所以玺儿是蹲下身子玩趣的逗着我。她突然伸手一把狠狠的掐着我的脸:“混蛋,你怎么会跑到舜都来?” “哎哟...痛诶!痛痛痛!你快松开!” 我吃痛的惊呼起来,这丫头下手可真够狠的,脸上的痛感是一波一波的来,弄得我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但我还是不服的回答着:“我就不能来吗?这是我的自由吧!” “对对对,是你的自由,的确没人拦着你。只可惜,活着不好吗,偏偏要得罪公主殿下。” 照这样说起来,都怪我咯?提及水心,该叫冤枉的人不应该是我么?哪知道你们这‘空调’属性的公主跟我一样,是个女扮男装的家伙。她脸上又没写着公主两个字,鬼知道她有这么个惹不起的身份,公主就公主嘛,好好的待在皇宫里吃吃喝喝不就得了,大过节的跑出来瞎凑什么热闹,真是的。 再说了,我一没有轻薄她,二没有欺负她,我就...我就拉着她跑...emmmmmm...妈耶,这算是绑架的死罪吧... 大概我的脸上一时间变换了好几次表情,逗得玺儿捂嘴噗嗤的笑出声,她的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没,没想什么...玺儿姑娘,再怎么说我与你家公子..呸..公主殿下,也是有缘分的嘛,这样都能碰的着。俗话说缘分天注定,相逢不容易,一定要珍惜,对不对。你看,这..真的要关我?” 我期待的看着玺儿,以为会被放行,然而接下来得到的回答几乎让我心碎一地:“你觉得以殿下那样的脾性,像是说笑的人吗?季思捷,你可知道放花灯的寓意?” 玺儿突然很严肃的将花灯的话题抛给了我,我不明白的摇着脑袋傻傻的追问:“放花灯不就是为了祈愿祝福吗?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你虽然不是轩国人,但你至少要搞清楚这节日里的大小规矩啊!只有门当户对,两家长辈同意了亲事的恋人,才会放花灯祈愿姻缘长久早生贵子。要么就是已经成亲有了孩子的夫妻放花灯还愿。你说你,提着俩花灯,傻不拉几的就算了,你还占便宜占到了殿下的头上,活该被关起来。” 哈?没人告诉我这放花灯的规矩啊,我要是知道了,也不会这样做的,好吗? ...... “进去吧,季公子。” 两名肾宝成员将我带进了一处杂草疯生的荒凉偏房,对,是偏房,并不是牢房。我看了看他们俩,终是叹出一口气,推开了偏房的门,里面黑漆漆的连蜡烛都没有,好在屋子里并不脏,没有尘埃四起,看来是有让人定期来清扫的。 我将门大大敞开,这样好让屋外的光亮照进来一些,想我季思捷,睡过杂物房,睡过马车,睡过荒郊野岭,区区一偏房算的了什么。只是褪去了闹腾,瞬时间安静下来,我意识到眼下最为严重的问题,这公主要关我到什么时候呢? 无法脱身的困境,势必让思骁和祁山北俩兄妹担心。如果,因为我的消失导致山北无心武考,那岂不是因小失大,连累了他。将乐观与玩闹的心态统统收了起来,我走到门边,守在一旁的两名侍卫将我拦了下来: “季公子,还请你安安心心待在这里。没有殿下的命令,你不能踏出这个门。” “我要见你们的公主。” “这...” “我要见她。” 我压低了声音,没有丁点儿玩笑的意思。 “想要见殿下?那也要看殿下的心情好不好。” 玺儿双手环于胸前依靠在门边,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蹦出来的。我盯了她好一会儿,脑袋里一闪而过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我伸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靠近我。她站直身朝我走来,嘴里细碎的问着:“你要干嘛?” “思捷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儿,需要玺儿姑娘帮忙。” “不帮。” 尼玛,敢不敢拒绝的再快点儿!我翻了翻白眼,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我开始将猜灯谜得来的所有小玩意从身上一件一件的掏出来。 “我呀,今天运气还不错,你看,这全都是我猜灯谜赢来的。你看,这发钗还真不错,你喜欢吗?喜欢就收下吧。还有这个蝴蝶小夹子,真适合你....” 巴拉巴拉一顿乱夸,我把玩着这些样式各异的饰品,也不知道能不能收买玺儿,不过,我的确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玺儿的忠诚度。她笑着摇了摇头:“不帮。” 我简直是石化在原地:“我就让你帮我带个话,怎么就这么难啊!” “你们在干什么?” “殿下!” 侍卫恭敬的侧开身子,玺儿也垂头退到了她的身后。我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所以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今天猜灯谜中的,这些东西,我拿来也没什么用,就让玺儿姑娘随便拿。” “都出去。” 公主寥寥三个字便封住了屋子里的闹腾。这是要干什么?是要跟我谈情说爱吗?人家会害羞的呢! 当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公主时,玺儿将门轻轻合上,屋里霎时陷入到漆黑一片使得空间里的气氛压抑了许多,但也创造出了良好的交流环境。 “季思捷。” “在。” 我回答得很麻利,心里有些打鼓,这公主神秘兮兮的到底要跟我谈什么。我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这说明在漆黑里,她的身子在靠近我。 “离开仓顺府后,你是不是救过一个人?” 既然都这样问了,说明公主自然是知道我救过人的,没有必要撒谎,所以我谨慎的轻嗯回应。良久的沉默以后,公主站起了身:“你来舜都的目的是什么?” “我啊,我就是来玩儿的,没别的目的。” “哦?只是来玩这么简单?你可知谎骗皇族会被判什么罪吗?” 威胁我!?我可是个有骨气有底线正直的人好么?好嘞,我招,我都招!人嘛,要学会卑躬屈膝忍辱负重,对不对? “我..我是来...是来找人的...” “找人?谁?” “我在仓顺府认识了一位青楼女子,她临终之际把儿子托付与我,我是来舜都帮孩子找爹的...” 我的回答让公主失去了兴致,不等我回答完,她便换了话题:“季思捷,有没有兴趣做我的谋士?只要你放弃帮孩子寻爹这种无聊小事,我能给你当官升爵的好机会。” 这一波操作来的有些让我措手不及啊,一言不合就要给我官职什么的,怕是这公主别有用心吧,天底下又怎么会有免费的馅饼呢。听上去的确很诱人,可惜,我是个很有诚信的死脑筋,这事儿,咱不能答应。 “公主的好意,思捷感激不尽,但我答应了那青楼姑娘的临终遗言,势必要信守承诺,让公主失望了。因不知情,一直称呼殿下为水心公子,思捷愚钝,还不知殿下正名。”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周三停更两天 为这篇文接下来的日更 进行全力存稿 望谅解 第32章 皇城 终于把话锋转到了公主的身份问题上,又是一阵沉寂后,她一字一句的回答了我: “我乃大轩澹台氏二公主,澹台沁。” 怪不得取用的假名叫水心,好一个水心为沁。等等...轩国澹台氏?澹台是这个国家的皇姓? ‘我的骁儿虽然年纪很小,可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求你带他离开这儿,去舜都,找到他的父亲,他的名字叫...叫..澹..台..’ “澹台...” 我一把抓住澹台沁的胳膊,或许是受到菡萏临终前的遗言刺激,我压低了嗓音嘀咕着,不自觉的欺过身子靠近了公主,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昏暗里,我们四目相对但各怀心思。 如果菡萏说的一切属实,显而易见思骁就是澹台皇族遗留在外的皇子皇孙。这深宫里的权利斗争怕是要比电视剧演的还要激烈,再加上皇族这种人丁兴旺又不能轻易冒犯的背景,思骁的老爸着实不好找。 如果执意要帮他找到那多情留种的爹,我必然会深陷囹圄。而这孩子的处境也变得格外微妙,他的身份除了墨絮,暂时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惹火上身,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回过头来暗暗思忖,离开仓顺府后,我压根就没再遇到过公主一行人,然而我救了墨絮一事,澹台沁又怎么会如此清楚?加之墨絮了解到思骁的身世后,对澹台一姓的态度堪称恨之入骨,连小孩的性命都不肯放过。 我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或许无形之中我已被复杂的人物关系拉入到某个还未浮出水面的阴谋纠葛里。 “季思捷,你弄疼我了。” 澹台沁的语气异常的平静,我这般冒犯,她应该勃然大怒才对,我急忙松手别开了头:“请殿下放了思捷吧,今日女儿节,思捷是同友人一起外出的,如若还不赶回,怕是会让他们担心。” “友人?” 怎么,我还不能交个朋友吗?澹台沁伸手推了推我:“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请殿下吩咐。” “几天后便是四军阁的武考...” “我知道,我的朋友就是来舜都参加武考的。” “名字。” 我有些犹豫,这公主的心思还真让人猜不透。不过澹台沁倒是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如果你想助你朋友一把,就把他的名字告诉我。” “他叫祁山北,想进四军之中的皇城护卫军。” “很好。” “所以,一开始如果我不提及我的朋友,你是准备要我去参加武考,就我这细胳膊细腿的?” “的确,你这身板百无一用。既然武考不行,那你就参加文考。” “文考?实在想不通,公主为什么非要为难思捷。” 我诧异的走到门边将门推开,实在适应不了两个人待在黑黢黢的屋子里,跟俩盲人似的自言自语。 屋外微弱的光映衬在澹台沁美艳动人的脸颊上。说句心里话,爱美之心人皆有,谁不愿意跟漂亮的人待在一起呢?奈何,她这寡淡的冷漠性子实在不讨喜。 澹台沁的眼眸里没有过多的情份,仿佛每一句话都是在例行公事一般:“有些事,你照做就行了,知道的越多越容易丧命。我对你的安排,百利而无一害。” “我就是个庸才无用,何德何能让公主这般看得起我。” “你不是要找那孩子的爹吗,只要你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帮你找到。你不仅能完成故人的夙愿,又能谋得官职,这样的交易,你怎么都不会亏。” “思捷无能胜任,还请公主另寻谋士吧。” 我给出的答案使得澹台沁脸色暗沉,她不再搭理我,起身径直走到门边作势要离开。看样子她是来真的,只要我不松口就踏不出这个门槛。 “等等等等!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成吗?” 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将她拦下,罢了罢了,早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身不由己,得罪一个公主是极为蠢蛋的做法,还是见机行事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没多少耐心。” “你先放了我,我得把私事交待清楚了才能安心帮你办事,对吧!” “来人,准备车马送季公子回去。” 是个爽快人,我喜欢~!哼,等我回去了赶紧收拾行李带着思骁跑路,这皇城宝地是没法待下去了。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澹台沁突然微倾了身子凑近我,眼神亦是浮上一波玩味。 “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额……” 我去!你丫的不当个心理医生真是浪费了,怕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敢情我想什么都能被这女人轻易拆穿。 “殿下,马车已备好。” 套马汉子这时候冒了出来,双抱拳恭敬的等待着自家主子的命令。澹台沁微微点头示意其可以带我离开,我跟放生的猴子没什么区别,急忙窜到马车旁,恨不得立马滚出这公主府。她倒是气定神闲的款步走到我的面前,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嘴里蹦出的字句都是说给手下们听的: “把季公子带回到他住的地方,让他好生收拾收拾,等他交代完所有私事,你们怎么去的,就怎么把他给带回来。如若让他跑掉,你们也就别回来了。” 澹台沁的语气就跟冰块贴在了我的背上一样,不禁让我打着寒颤,更是让我缩着脖子般的难受。我管你呢,想要逮着我不放,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收得住我。不以为然,我乐呵呵的跳进马车里,赶紧合计一下,一会儿要用什么法子来个金蝉脱壳。 相信我,我的智商一直在线的,就算当初墨絮拆穿了我的伎俩,我不也成功带着所有家当和孩子顺利逃脱嘛。可是,接下来,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在没有建立起信任时,总有一方是另一方的命定克星。 我卖乖的双手撑着膝盖,等待着套马汉子带我离开公主府,可是迟迟没有动静,我撩开车帘,除了肾宝兄弟团,澹台沁与玺儿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啊喂,我都上车了,怎么还不走啊?” 没人搭理我,这种差别对待还真是一成不变啊!此刻,我特别想再给你们唱一次《套马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等了差不多半个钟。马车外终于有了响动,我懒得搭理,便缩在角落闭目养神,直到有人坐进了马车。 当我睁开眼时,我不得不感叹,水心啊水心,你当你是美少女战士变身吗?为什么又换上了男儿装? 此时的澹台沁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副俊俏的小白脸模样。她没有让玺儿尾随,只身一人坐在我的身旁。我咽了咽唾沫,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心境全变了。当初不明其身份,我还能不知轻重的跟她说笑,现在呢,差不多感觉身旁落了一尊大佛,压力甚重。 “季思捷,你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我倒是要看看,我在这儿,你还能用什么法子逃掉。” 克星!真.克星!为什么我想啥这女人都能一猜一个准?我在伟大的天.朝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支付宝每个月还会固定给山区贫困儿童捐款,为什么老天爷偏要为难我这么个大好人呢! 一路的驰骋颠簸,我与澹台沁不约而同的沉默着,使得这狭窄的马车成功的陷入到了尴尬而压抑的氛围里。 其实,就算这个不得了的公主坐在我身旁,我照样能想出办法顺利逃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有一股子倔劲在叫嚣着,我不能轻易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耀受之家wx群已经开放,二维码发在微博里的,微博:hello光翟君,欢迎关注加入 又要开始一个没有地位的作者 日常被耀受之家的孩子怼的生活了 哎………… 第33章 皇城 换个角度去思考,我为什么要负了墨絮,得罪众人,拼命也要赶来舜都?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菡萏和思骁么?侧头看着闭目小憩的澹台沁,我欲言又止,她却突然开口说起:“季思捷,你最能耐的是什么?” 这话题来得简直是猝不及防,能耐?呵,那可就多了! 你会说英语吗?我会!你会用电脑吗?我会!你会烧菜做饭吗?我会!你会背化学周期表吗?我会!你知道地心引力吗?我知道!你知道地球是圆的吗?我知道!你会修房子建桥吗?我会!我是谁?我可是中南大土木工程系硕士研究生毕业的! “思捷愚笨,没什么能耐。” 我弱弱的吐出一口气,做人,要低调!几斤几两不能被人一眼戳破知道不!澹台沁缓缓的睁开眼,她深意的盯着我,最后别开头不再理会。我抬手摸着鼻梁骨,悻悻的撩开车帘看看窗外的景色。女儿节最后的热闹余韵也已落下了帷幕,人们开始四散,我微微蹙眉。 不知道祁山北和祁水南带着思骁怎么样了,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而犯愁呢?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套马汉子探进脑袋询问:“季公子,我们已经到下城了,不知道你下榻的客栈是哪一家?” “旺德福客栈!” 说起这客栈名字,入住时,我嘲笑了好一阵子,旺德福旺德福,真是俗得没底线啊,不过这家老板也挺超前的嘛。旺德福Wonderful~ 很快,我们便赶到了客栈。刚下了马车,我一眼就看见了祁水南正抱着思骁矗立在门口,她满脸倦色,四处张望着,而思骁已经趴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水南!” 我疾步向她跑去,祁水南听到呼喊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下一刻,她便气急败坏的冲向了我:“季思捷!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一晚上!” 被骂的狗血淋头,我很无辜啊,我又能告诉你,我差点儿就被关起来了。思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紧接着就开始嚎啕大哭! “骁儿不哭,乖,不哭!” 我从水南怀中接过思骁,小家伙死死的抱着我的脖子,生怕我又跑不见了。 “你把孩子都吓坏了!” 祁水南双手叉腰继续数落着,我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思骁将脑袋埋在我的颈间强忍着抽泣嘀嘀咕咕:“季哥哥不要丢下我。我会很听话的,我不会乱跑的,我不哭。” 我知道,思骁很害怕我将他抛弃,所以他没有同龄孩子那般骄纵调皮,以至于太过乖巧得让人心疼。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除了我,他已经没有别的依靠了,成为他的顶梁柱撑起他的未来,很艰难,但也很快乐。 “哥哥不会丢下骁儿的,今天是哥哥的错,让骁儿担心了。” 侧过身子,我有些抱怨的看着澹台沁,澹台沁的目光落在思骁的身上,最后抬脚走进了客栈。这时,祁山北也赶了回来:“季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很歉意的微微弯腰:“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人回来了就好。我们进去再聊。” 跟着祁家兄妹的步伐,我们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客栈。澹台沁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她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将思骁交给祁水南:“水南姑娘,劳烦你带着骁儿回房里休息,我这边还有要事处理。” 祁水南侧头看向澹台沁了然的点了点头,便抱住思骁往楼上走去。我叫住了祁山北:“祁兄,请随我来。” 带着祁山北走到澹台沁面前,祁山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又看向澹台沁:“这位是?” “叫我水心便是。” “对对对,这位是水心公子。今晚突然离开,就是因为遇到了...旧友,耽搁了一些时间。” 我只能这样打着马虎解释,澹台沁满意的点了点头,祁山北没有怀疑什么,便拿起茶壶替我们倒上热茶:“既然是季兄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在下祁山北。” 澹台沁抬眼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把守的套马汉子,飞出一记眼色,那家伙便明白其意的走到了桌边。 “公子有何吩咐?” “纯质,这位是祁山北,我希望你们能好好认识一下。” 祁山北诧异的盯着澹台沁不解其用意,又疑惑的转头看向了我。我摊手耸肩摇头一气呵成,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这女人的葫芦里卖的是啥鬼玩意。 “在下屈纯质。” “屈兄,请多关照。” 二人抱拳寒暄,我侧头对着澹台沁眨巴眨巴眼睛,可惜,她根本就不理我,举起茶杯小呷一口开门见山的说着:“四军武考,纯质也会参加,希望二位相互扶助,拔得头筹。” 听闻这样的安排,祁山北一脸惶然,他盯着澹台沁,语气变得生冷:“山北不明白水心公子的用意,武考各凭实力,习武之人岂能靠帮扶一举赢名号?” “日后待你成为皇城护卫军,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用意。” “若山北不从水心公子呢?” “想必刚才那位女子是祁兄的妹妹吧,你参加武考,将舍妹丢在舜都不管不顾,连个照应都没有,别告诉我,你指望的人是季公子。” “你!” 澹台沁很会找重点,就算与祁山北一面之缘,也能抓到他的软肋,当对话刷上了一层□□味时,我急忙拍了拍桌子吸引二人的注意力:“喝茶喝茶,大家行走江湖,以和为贵,你们俩能听我说几句吗?” 祁山北闷哼一声不再所言,澹台沁带着笑意等待我的下文。我将满好茶水的杯子推到二人面前,方才慢条斯理的说起: “我们能聚坐在这里靠的是缘分,但也带着各自的目的。水心公子家世显赫,能助祁兄一臂之力,这是好事儿。思捷明白,以祁兄的能力想要拿下皇城护卫军的名号,不难。如若有屈兄加持,只不过是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罢了。 当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至于水心公毫无条件甚至带着强迫性的想要帮扶我们,用意何在,思捷愚钝不解。但是,曾经思捷有难,水心公子不也倾力相助,不求回报的将我收留,祁兄,你就随了水心公子的好意吧。” 瞧着祁山北一副为难的模样,看来我的一番话让他有些动摇。澹台沁很满意的说辞,静静的等候着祁山北点头同意。再来给他一根定神针吧! 于是,我口干舌燥的喝掉一杯茶水,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想法,水心公子可以安排住所,供水南好好暂住在舜都。这场武考我也参加,这样祁兄可以放一百个心,不过我就一个打酱油的,进去混个见识。水南与骁儿相依也能找个事儿做。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季思捷,你以为武考是儿戏?想进就进?” 澹台沁微微蹙眉,似乎不太认同我的提议。我摆摆手:“一开始,你不也想我参加吗?我现在随了你的意思,你又不肯?” “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是你被打得头破血流,我可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虽然我这身板就是农药里的鲁班七号,够脆,也不知道会被K.O成什么样子,既然自告奋勇参加,我自然是留有一手。 祁山北还是有些犹豫,但终究是听了我的话。澹台沁站起身示意我回房收拾行李,对哦,我还得跟她回公主府。 “季公子还有事与我要谈,所以今晚会随我回府,武考前,我会派人打点好住处来接二位家人。祁公子安心备考,其余的事情勿用挂念。” 第34章 皇城 澹台沁交代完这些,祁山北的戒备心松动了许多。话题结束,我麻利的跑回到客房,思骁扑在水南的腿上睡着了。我一边收拾着背包一边小声的叮嘱着:“我有要事在身,骁儿这些天就劳烦水南姑娘照顾了。武考之日,会有人带你和骁儿去往住的地方,我与你哥都会参加这次武考,相互也有个照应。” “为什么突然决定参加武考?你能行吗?” 水南的嘴角挂起无奈的笑容,我暗叹出一口气没有回答她。我别无他法,如若不去参加,我怎么会知道澹台沁的心思到底想的是什么?万一让祁山北当了炮灰,到时候我怎么给这兄弟一个交代? 动静稍微有些大了点儿,思骁便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他立马跳下床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小家伙瞧见我手中拿着背包大概是明白了什么,死活就是不肯松手。我蹲下身子抱住他,细语嘱咐:“哥哥这些天要外出,你乖乖的,要听水南姐姐的话。” “哥哥别走!” 小鬼嘴巴一瘪,又开始一言不合的嚎啕大哭,老天爷,拿根绳子系死我吧,这哭声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在虐待小朋友呢,脑仁都被这哭声给震疼了。我耐心的哄着他,最后小家伙抽泣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我衣服上擦,可怜兮兮的抓着我的袖子不放:“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我要跟你祁哥哥一切去参加武考,以后等你长大了,哥哥也让你参加。你是男子汉,对不对?” “嗯!” “那么,男子汉该干什么呢?” “保护姑娘!不可以哭!” 不愧是春盛楼培养出来的,小家伙很有思想觉悟嘛,我揉了揉他的脑袋瓜:“所以,我和祁哥哥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帮水南姐姐做家务,不可以乱跑也不可以哭闹,知道吗?” “知道。” “在春盛楼时,你不也像个男子汉帮我和楼里的伙计打杂吗?所以,你要表现给水南姐姐看,让她知道你就是个男子汉!” “嗯!” 我站起身,将背包挎在肩头作揖鞠躬行礼再次感谢水南:“我和你哥的事不要太担心,武考一结束我们就会回来,骁儿虽然小,但是特别懂事,他会很听话的,思捷在此谢过水南姑娘了。” “你我还要这么客气吗?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骁儿的。” 澹台沁依靠在门边,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我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她,最后对着思骁招了招手,小家伙立马抱着我的腿不舍分离:“哥哥。” “来,给那位哥哥表演一首《静夜思》。” 话音刚落,思骁便跑到澹台沁的面前像个小书生一般,摇头晃脑的背了起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向来冷漠待人的澹台沁,看着两眼水汪汪的小不点有些哭笑不得,她的手的落在思骁的脑袋上,转过身子看着我:“走吧。”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突然要与思骁分开,我竟然会如此的舍不得。大概,我真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刚走出没两步,便又折返到思骁的身边紧紧的抱着他:“哥哥不是给你写了很多古诗和数学题吗?你要好好背好好学,不懂的就记下来,等哥哥回来了,我慢慢教你。” “嗯!我会好好学习的。” 我轻轻推开他,起身疾步离开,身后传来思骁的哭闹声渐行渐远,他不停的喊着哥哥,我不能回头也不能心软,我怕我再回头,就离不开这旺德福客栈了。 ...... 坐进马车,浓烈的疲惫感袭来,我单手撑着脑袋闭目养神,澹台沁亦是安静的小憩。直到马车驶近公主府,我听到屈纯质浑厚的声音响起:“殿下,我们到府里了。” 澹台沁缓缓睁开眼睛,她直勾勾的盯了我好一阵子才开口吩咐:“让人把偏房打理打理,今夜,季公子就住那里吧。” “是!” 我拖着步子重新回到了偏房,府里的人忙前忙后的将屋子整理了一番,点上蜡烛,我方才看清了屋里的装饰,虽然说是偏房,不过内里却比客栈要好许多,算了,我这人没什么要求,能躺着睡觉已经谢天谢地了。 待到下人们整理妥当离开了屋子,瞬时,这宽敞的空间陷入到了沉寂的宁静里。我趴在桌子上一时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索性,我取出ipad,点开音乐软件调好音量,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响了起来。 原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个没有水电气,没有网络,没有先进科技的国度。我甚至想不起,在二十一世纪里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乐趣,季思捷,你开始顺应天命了吗? “你这稀奇玩意竟然还会凑曲子?” 闻声,我看向门口,澹台沁已经换回一身裙装,我还是觉得,这副模样更适合她呢。她身后的家仆带着吃的,还真别说,瞧见吃的,我才发现自己饿了。 “殿下,这么晚了还跑到我这儿来,为何不早些休息?” 我客套的说着,可目光很真实的落在食物里,挪都挪不开。澹台沁似乎很懂我,大概当初吃馒头的饿痨样太生动了吧。她跨过门槛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坐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到我这府上有个逗趣的人在,所以便过来坐坐。” 你当我是说书讲相声的吗?汗颜:“原来,在殿下心中,我是个逗趣的人。” “难道不是?” “这三更半夜的,公主怕不是来听我讲笑话的吧?你找我有何事?” 我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澹台沁便支会了家仆离开。于是,这屋子里再次剩下我们俩。她拿过备好的酒满上两杯,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喝酒,要是给我一瓶可乐,我一定感激不尽。 奈何,总不能一开口就拒绝她的美酒吧,哪儿敢得罪啊。我将ipad的音乐关上,静等这公主的下文,她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吐出一口爽快的叹息:“在季公子的心里,天下为何物?” 拜托,一来就问这么深沉富有哲理的话题,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这个时间点,喝喝小酒,吃点儿宵夜,不应该是赏花赏月赏你的颜值吗?见我不能回答,澹台沁竟然耐心的追问了另一个话题:“在你们天.朝,百姓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 这个话题嘛,倒是比先前的要接地气许多,容我想一想啊。我伸手捏起一块糕点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嗯,这类似于驴打滚的糕点甜糯而不腻口,味道真心不错诶。包着一嘴的食物,我含糊的回答:“在咱天.朝,百姓们的生活自由,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我大轩难道不是这样么?” 听到我大势吹捧自己的国度,澹台沁自然不服的反问着,我摆了摆手驳回了她的不服气:“不不不,相差甚远。” “何以见得?” “我怕我说多了会有些冒犯,还是不说为妙。” 第35章 皇城 伴君如伴虎,澹台沁怎么说也是手握重权的人,想我大天.朝可是社会主义国家,自然是跟这集权制度的轩国相反,我要真说出口了,指不定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澹台沁挥了挥手示意我说,见我还是不开口,她便下了命令: “但说无妨,今夜你说什么,都是无罪的。” “你说的啊,你可是皇族的人,怎么也都是君无戏言的!” “快说!” 见我婆婆妈妈的,澹台沁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我只好认真的讲解起来:“我所在的国度没有独权的皇族国君,管理这个国家的团体是由人民选举出来的,照我们那里的古话便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顺民意得民心。 百姓劳作生产,赚取所得也会赋税,然而,这些赋税不是供给当权者享用的。打个比方,人们缴纳的税金,官府会用在国家的建设上,孩子们不分男女,都能得到先进的教育,老人们生病,会有良好的医疗保障,甚至搭桥修路建楼房加强军事兵力等等等等。 男女平权,均可参加劳动生产,富人因为赚取的多所以会赋税得多,穷人因为无力担负而得到救济。所有的所有都是这些税金来承担的,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顺民意得民心...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大概我的话点拨了澹台沁,她无意的暗暗重复着,似乎对我这样的说辞很满意。我顺手又捏起一块糕点,澹台沁的眼眸里生起一片期盼,她似乎对我的祖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还有呢?继续说。你们那里不打仗吗?” 呵呵,世界大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你要听哪一个?要不给你丢个原子弹,怕是你哭都来不及就灰飞烟灭了。 “当然也会打仗啊,不过,人们珍惜眼下的和平,已经很少有战争。国与国之间互通无阻,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经济相互融合,创造出的便是无穷的财富和繁盛。”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会有这般太平的国家。” “在我们天.朝,古人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我将《大道之行也》背了一遍,澹台沁听得一愣一愣的,瞧见她不解其意的模样,有些傻乎乎,我便笑着又重新翻译了一遍:“这段古话的大概意思是,天下是人们所共有的,把品德高尚能干的人选拔出来,就会有讲求诚信,培养和睦的氛围。 人们不单奉养父母抚育儿女,而是让老人能终其天年,中年人能为国家效力,孩童能顺利地成长。让那些老而无妻老而无夫的人,幼年丧父的孩子,膝下无子的老人包括残疾人都能得到供养。 男人有工作,女人有归宿。对于财物,人们憎恨把它扔在地上的行为,却不会私自占有。人们都愿意为国家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会自谋私利。因此奸邪之谋不会发生,盗窃、造反和害人的事情不发生。就算是晚上三更半夜,大门都不用关上,也能安心睡觉,这叫做理想社会。而天.朝便是这样的一个国度。” 我振振有词的说完,澹台沁的脸色铁青,不妙,很不妙啊,这些话对于皇族的人而言跟造反没什么区别。因为,当思想的觉悟达到了一定高度时,人们便会去寻找惺惺相惜的人,从三五成群变成一把筷子折不断,对统治者的不满情绪就会高涨,就像伟大的领袖曾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权者的地位受到威胁时,他们便会选择杀鸡儆猴,更甚的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显然,今晚我所说的一切就算属实,这样的观念是不可以在这一片土地上蔓延的。澹台沁站起身,拂开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当脚步挪到门边时,她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我希望季公子在轩国安安分分的做个老实人,有些话今晚说说就罢了。过了今晚,我要是再听到这种言论,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哐当一声,木门被狠狠的甩上,惹得我打了个激灵,当听到‘不留情面’四个字时,不瞒你们,我感到了一阵微妙的杀气。 ...... 我以为我能睡个懒觉,毕竟这公主府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被褥铺得够厚软绵绵的,我抱着被子正跟周公组队开黑来着,可耳边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我的绝世五杀。谁啊!叨扰了我的好梦! 我一个翻身鲤鱼打挺的坐了起来,双手挠了挠脑袋,直接跳下床冲到了门外:“一大早的,吵吵吵的,烦不烦啊?” 起床气上头,我对着门口就是一阵大骂,等我冷静下来,只见偏房外的庭院里站着好几个公主府的家仆,他们拿着清理的工具,看样子是来打扫卫生的。额...家仆们呆愣的看着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一个闪身退回到屋子里,急忙将门关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还好,还好,白内衬够宽松,看不出来我是女的。吐出一口,我换上衣服,就着屋里的茶水潦草的洗漱了一番,整理好情绪重新打开门,家仆们还在打理着庭院,我微微躬身有些歉意的对他们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偏房。 那么问题来了,这公主府的规模可比回春堂大多了,我绕来绕去,最后找不到厨房也找不到偏房,我为难的呆站在原地合计着来时的路,只可惜,根本就找不到头绪,真是的,修个高楼大厦嘛,这种院子占地又难走,一点儿都不科学。 “季公子?” 闻声,我回头,原来是套马汉子,不不不,不能乱取外号了,是屈纯质。他手里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瞧了见我,竟然客气的笑了,我头一次见这五大三粗的爷们笑容满面。于是礼貌的抱拳问早:“屈兄,早上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出来逛逛,哪知道迷路了。” “恕在下多言,在公主府,我还是建议季公子不要乱跑。” “你们主子下的规矩可真多。” “不,这规矩只针对季公子你一个人。公主吩咐过了,武考前,除了一日三餐和晚上休息,其余的时间,季公子都要跟我待在一起。” What?我不搞基的呀,干么要跟你待一起:“为什么?” “一来,公主府很大,季公子初来乍到,万一进了不该进的屋子,惹怒了公主招来罪名,那就麻烦了。二来,这些天,我会教你简单的比武招式以及武考的规矩。三来,公主希望季公子能安分的待在府里,我守着你,让你死了逃走的心。” “行行行,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能理解。要不...你领着我逛逛这深宅大院呀。” “公子能理解殿下便好。殿下的安排里,没有要求在下带季公子逛公主府,所以,我们还是先回偏房吧。对了,这是殿下为你准备的衣服,一会儿换上吧。” 哟呵,这女人想的还挺周到的,一来就是送衣服,我接过屈纯质手中的衣服嘀咕着:“干嘛好好的要换衣服?” “这身衣服是比武时要穿的,裤装简单,便于你学习招式。” 说完,屈纯质便准备带着我回偏房,我一把拉住他:“等一下!我饿了!带我吃饭先!” 别笑我是个饭桶,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一顿饿得慌,不是要教我比武吗,一会儿少算我也要吃五个馒头,不然我可没力气打打杀杀! ........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入v,请各位知悉 入v当天,连更3章,共计9000字+ 需养肥,文荒的小天使 御姐五部曲已有四部完结,推荐ing 第36章 武考 屈纯质带着我七拐八扭的走了差不多快五分钟, 我都没见着厨房的影子, 这尼玛怕不是个迷宫吧!肚子很尴尬的叫了, 真是不给面子, 屈纯质回过头看着我:“看来公子是真的饿了。” 听到我肚子叫,你就不能假装没听到吗?还调侃我, 你这样真的很不厚道诶!你已经失去我了!走过一条长廊又拐了个弯,妈耶, 总算看到厨房了, 家仆们正端着食物走出来, 我简直是踮着脚尖盯着他们盘中的食物,不停的咽口水。 “别看了, 这是为殿下准备的早膳, 你的,在那里。” 屈纯质指了指厨房旁边的小屋子,应该是供家仆用餐的地方, 里面摆了张桌子,热腾腾的馒头正冒着蒸汽, 我几乎是冲进屋子的。拉开凳子坐定, 桌上馒头白粥配了水煮蛋, 额...这也太寡淡了点儿吧,至少你也要给我准备个咸菜什么的好下口。 屈纯质也拉开了凳子坐在我的身旁,他见我迟迟不动筷子,有些疑惑的询问:“公子不是饿了么?为何不吃?” “你们的早餐就吃这些?” “是的。” “这么清淡?你下得了口?” “这已经很不错了。粗茶淡饭的,公子就凑合着吃吧。” 屈纯质举着馒头咬下一大口, 吃的津津有味,能把馒头吃出鸡腿的错觉,我只服这哥们儿。算了,免费供吃供住,凑合吧凑合吧! “我挺好奇的,这公主殿下怎么不住皇宫里呢?” 我一边呼啦啦的喝着白粥一边询问,屈纯质抬眼望着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皇子公主们都有自己的宅府,当然宫里也有自己的院子。住在皇宫礼节繁琐,每日都要四处请安,待在自己的府里就要好许多,清净又不拘谨。所以殿下不太喜欢住在宫里。” “哦~!原来如此。” 吃完早餐赶回到偏房,我抓着屈纯质给的衣服躲进了屋子里,麻利的换上,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我还蛮喜欢的,因为是衣裤分穿,没有长袍那么碍事儿,将裤脚扎进筒靴里,整个人都干练了许多,行动起来也格外轻便。 推开门,屈纯质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透着满意的光芒,瞧见他不禁的点头,我得意的昂着脑袋,帅吧,咱们女生帅起来,有你们男的什么事儿?不远处一抹身影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还没看清人影,听到那声音便知道是玺儿: “哎哟,虽然你这身板像个干煸四季豆,不过,这身衣服还蛮适合你的。” 干煸四季豆?我看你是油盐不进欠打吧。我对着玺儿翻翻白眼,目光落在了她的身后。澹台沁步履款款,慢慢的靠近我们。屈纯质见到自家的主子,急忙举拳请安:“殿下。” “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了今天带季公子好好了解武考的规则吗?” “公子已将衣服换上,正准备去后院练习。” “那还不快去。” “是!” 一大早就这么凶巴巴的,小心老得快。吩咐完屈纯质,澹台沁的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身上,一阵端详,她的脸上没有显出任何表情,只是转身离开顺道叫住玺儿:“让人准备马车,进宫。” “好的,殿下。” 矗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挺喜欢看澹台沁的背影,总有一种下一刻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期盼感。只可惜,这女人上辈子是千年寒冰转世而来的吧,还百媚生,回头不飞来一记眼杀,就算她大慈大悲了。 随了屈纯质的步伐,我们去了后院,设施挺全的,什么样的练武器具应有尽有。屈纯质像个军训教官,双手背在身后,很是严肃的盯着我: “后天便是武考之日,这次武考,四军阁的要求有所改变,第一天照例是一对一比武,上午和下午各有一场,你只需要打败对方便能进入到第二天的考试。如果出现一胜一败,就需要参加晚上的三人淘汰比武。 第二天,是三人成组的三对三比武,三局两胜制。只要公子能在第一天顺利过关,殿下已经安排妥当,到时,你、我还有祁兄会被分成一组。就算你输了比武,我和祁兄的实力不在话下。 第三天开始,也是武考最重要的环节,留下来的人,会按照个人意愿选择自己想要参加的军队,多出来的人会根据考核成绩排名匀到人少的军队里,确定好人数后,代表四军的四支队伍会被带到皇城郊外,进行为期三天的生存考核。 三天过后,坚持下来的人会进入到最后的环节,也就是治兵之道的演说,公子如此聪明,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额...我怕第一天都撑不住,咱不会武功!” 这哪儿是武考啊,这尼玛是现代军事演习吧?就我这花拳绣腿的,怕是第一天就被打成残疾呢!能直接弃权吗,宝宝很害怕!屈纯质大概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笑着朝我走了几步:“公子,用尽办法来打我吧,我需要了解,你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 我可是个文化人,打架什么的,你在跟我开玩笑?瞧见我迟迟不肯动手,屈纯质用了一招激将法:“怎么?怕被揍?也不难怪,打我听到你要参加武考时,就知道,你是个来凑热闹的搅屎棒。就你这娘里娘气的,论拳脚,还不如玺儿。” 老娘我最讨厌被人看不起,搅屎棒?娘里娘气?我就是个女的需要娘吗,怎么着,嗨哟,要打是不是,等着!屈纯质距离我不到一米,近身搏斗我自然是占下风。朝后跳开步子,隔出了一些距离,蠢材,天下莽夫都是一根筋,会打有什么了不起,会动脑还是王道,知道吗? 见我跳开步子,屈纯质下一刻双脚岔开,来了个扎实的马步,弓着背双手比划在胸前,作势要斗拳。我也比着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就这样,我们对持着观察对方的动静,谁都没有挪动步子。 突然,我一个转身拔腿就跑,扯着嗓子大声嚷着:“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觉得吧,屈纯质料不到我会这么皮,谁平白不顾打架啊,习武练功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展示强大和侵略,我离开后院疯狂的往外面跑,身后是屈傻大个浑厚的怒喊:“你别跑!站住!” 谁管你啊,我要逛这公主府,你不带,我自己走马观花也要跑一圈!于是,我们在公主府里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追赶场面,不得不感叹,公主府很大,大到我顺着走廊飞奔就是不见尽头。 也不知道自己穿了多少个院子,反正一边躲一边跑,屈纯质的毅力真是惊人,不把我抓住死不罢休。见着我的身影就是追着逮,咦嘻嘻嘻嘻,就是逮不着,你能拿我怎么办? 直到我筋疲力竭,躲在一处杂堆里上气不接下气,刚喘了两口气,妈耶,这阴魂不散的家伙又来了:“季公子,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这厮混蛋摩拳擦掌的盯着我,脸上浮起一抹得逞的大笑,的确,这靠墙的杂堆是死路,我以为能躲过他,可惜,露馅了。我摆摆手认命:“不玩儿了,累死我了。” 我详装着认输,他松懈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走吧,回后院。” 我突然垂下头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请安:“殿下!您回来了。” 听到‘殿下’二字,屈纯质怔了怔,急忙转身垂头举拳请安:“属下办事不利,望殿下赐罪。” 我一阵风的从屈纯质的身旁跑过:“傻子!兵不厌诈!” 一溜烟的,我又跑了.... “季思捷!!!” 我能感受到屈纯质再次被我玩弄后愤怒的情绪,他的怒吼几乎响破天际。然而,你们懂的,什么叫乐极生悲呢!我差点彗星撞了克星,克星去宫里请安怕不是坐的火箭吧,合计着才离开不到两个小时,她就回来了,回来就回来了嘛,公主府这么大,大到我跑了这么久,都没跑到头,怎么就能撞上克星呢?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屈纯质的身影,再转过头朝前望时,澹台克星正穿着紫红色的文绣长裙朝我走来。目测,我们的距离不到两米,也就是说我再跨出一步,我们就能来个亲密的接触。又是一道送命题:A.撞上她,认个死罪。B.急刹车,摔个人仰马翻。 于是,我意识到急刹车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时,我只能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狗吃屎一般的扑倒在地,行了个全身大礼。我吃痛的趴在地上,嘴里还不忘开玩笑,好以替自己解解眼下的狼狈:“小的给公主拜个早年!” 我仰着脑袋看向澹台沁,她就那样死气沉沉的俯看着我,打了个哆嗦,开始了!开始制冷了!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拜个早年,万事如意,恭喜发财,嘿嘿。” 噗通一声,屈纯质的身影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身旁,他脑袋磕在地上迟迟没有抬起,澹台沁的语气也是低到了零点:“给我个解释。” “属下没能按照殿下的旨意教季公子习武,甘愿受罚。” 澹台沁摆了摆手:“此事不怪你,退下吧。” “谢殿下宽容洪恩!” 第37章 武考 就这么结束了?你这公主也太好说话了, 我跟着屈纯质的动作也准备爬起来, 可耳边却传来让我欲哭无泪的声音:“谁让你起来的。不是拜早年吗?那你就拜着, 没我的准许, 别想起来。” 哈??????黑人问号!!!!!! 澹台沁转身离开,一旁的玺儿对我做了个鬼脸也跟着走掉了。 我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来来往往的家仆都是捂嘴偷笑的从我身旁小心走过。天煞的,长这么大哪受过这般屈辱, 不是我脸皮厚, 早就愁死在这儿了。 ....... 众人口中的四军武考如期而至, 一大早我将府里家仆备好的细软收进了背包里,虽然澹台沁面上云淡风轻不闻不问, 但看着一满背包的东西, 也不难明白她的用心。有治疗创伤的药散也有换洗的几套新衣服,竟然还有一大包烤过的馒头片,不错, 很懂我! “季公子,准备好了么?要出发了。” “马上马上!” 我宝贝似的将ipad和充电宝藏好后, 方才拍拍手放心的走出了房门, 伸个懒腰同屈纯质道了个早安。便跟着他的步子朝马车走去, 奇了怪,这公主今天怎么不来送送行呢?算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武考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何必劳烦她那金躯呢? 安心的上了马车, 迄今为止,我对武考依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我本着只要挨了打立马打退堂鼓,反正我也不是这块料,对吧。所以,我不是很紧张,甚至有种去看稀奇看古怪看孙悟空打妖怪的凑热闹心态。 颠簸伴着马蹄带有节奏的响动,跑了差不多十来分钟,便到了武考现场,下了马车,嚯哟,我惊叹一声,这人山人海的,是来打群架的吧?没想到,武考的场地是设立在皇宫外一大片空地上,这片地极为宽敞,约莫一亩地那么大,能容下的人不少。 场地里搭了八个擂台,看样子是可以同时进行比武的。擂台外设有一大圈围栏,大概是百姓也能围观,最里侧则是考官落座的高台,已经安排了一堆官兵把守,应该会有大人物要来,不然不会这般声势浩大。 一眼望去,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摩拳擦掌志在必得,我这身板就跟鸡崽似的,输了身高也输了体型。要不,我直接不参加算了,人家抡起拳头给我一个普攻差不多我就挂彩了。 “季兄,你们来了。” 祁山北的穿着与我们差不多,都是裤装腰上缠着宽腰带,显得格外精干!打了照面,我们三人便朝报到的地方走去,跑手续这些嘛,交给屈纯质就是了,我站在一旁静等结果。场面有些混乱,不行,这里的人们没有一点儿文明意识,排队嘛,一个个扯着喉咙吵吵嚷嚷的,要命。 折腾了好一阵子,屈纯质带着三根蓝色的布条走近,我盯着布条上的数字有些疑惑:“颜色代表了什么,数字也不同,什么意思啊?” “不同的擂台不同的颜色,我们都是蓝色,说明在同一组擂台,我收买了那发布条的人,你的数字靠后,不出意外,遇到的对手实力不会太强,这样会轻松点。” “小伙砸,很懂人情世故嘛。” 我嬉皮笑脸的拍了拍屈纯质的肩膀,祁山北好笑的摇了摇头,屈傻大个根本就不理我。报到的时间一截止,台上的官员便拿着类似于喇叭一样的器具发言,无非是说了一下武考规则。屈纯质与祁山北就跟听话的学生似的,矗立在原地仔细的听,我东张西望观察了一番,有一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男子的穿着虽然普通,与周身的莽夫相比,弱气几分,但气场格外不同,眉目之间气宇轩昂,一看就是个带了脑子的人。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笑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所以回头直接看向了我,论这敏锐的洞察力,看来,不是容易对付的善茬。好在,他手中的布条是黑色的,与我们不同台。 四军阁的考官陆陆续续的落了座,这时,一道传唤的声音响了起来:“大皇子驾到!二公主驾到!” 语音刚落,只见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跪拜行礼,我随着屈祁二人也跟着跪下,心里不禁打鼓,搞半天,澹台克星是来坐镇考场的呀。 “众将士免礼吧。” 大皇子开口恩准,一地密密麻麻的人又哗啦啦的站了起来。澹台沁的裙装让祁山北没有认出她水心的身份,我亦是将目光落在大皇子的身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不上有多帅,反正很端。澹台沁的身旁还有一个人,当看到他时,我感受到了血气正一波一波的直捣大脑。 仲伯公的大公子竟然也随行,能跟皇家子女同行,看来这地位不是一般的高。我侧头对着屈纯质明知故问的耳语:“公主身旁的人是谁?” “当朝仲伯公的公子,项士杰。” 很好,这个名字我收下了。一直本着玩乐的心态来看待这一场武考,项士杰的出现改变了我的初衷。在找到思骁父亲之前,菡萏的仇先报了再说,要么我当个武官,要么死皮赖脸的求着澹台沁,我也要混个文官,反正一句话,打入宫廷内部是所有计划的开端,势在必行。 大皇子站在台上说了几句激励士气的官腔,便摆手示意武考开始吧。澹台沁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终于看到了我们,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侧头与一旁的项士杰交谈,虽然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项士杰眼眸里的光芒,有着异样的生动。 我以一个现代人的身份打包票,那厮混蛋的模样就是放电撩妹纸最常见的通俗套路。 “走吧。” 祁山北指了指蓝色布条的擂台,提醒我们可以前往,我跟在二人的身后,一边走一边侧头看着高台的身影,澹台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我们这边,时不时的与我四目相交。她似乎在等着一场好戏,眼神里带着些许戏谑,看来,她认为我并不能在第一天的一对一比武里顺利通过,然而,好戏,还没开始呢。 比武一开始,台上的血腥场面就跟WWE一样,惨叫声此起彼伏,没有金刚钻何必揽这瓷器活呢?一个个的断胳膊断腿,弄的一边的宫医比擂台上的人还要忙活。 轮到屈纯质打头阵,他翻身一跃跳进了擂台,对手的身形与他相似,奈何,咱们屈傻大个一个箭步猛攻,右手一把擒住对方的脖子,左手扯住其胳膊,抬脚一踹,K.O!秒杀?这尼玛也太脆了吧,长了一副坦克的身子,还不如一个打野的刺客!一身肌肉是拿来当装饰的吗?我的吐槽能量在胸中熊熊燃烧! 反正还没轮到我,带着好奇心,我去了黑色布条的擂台,想看看我观察的那个人实力到底怎么样,只听到考官喊了‘许阳炎’这个名字,我观察的男子便飞身上了台,对,飞身!轻功来的。 这种带着光环的家伙,一对一比武的胜出简直是信手拈来。为什么要观察他呢?我隐隐的感觉到,他的出现带着某种必然的联系,所以,我需要加深了解。 回到自己的擂台,祁山北正在考试,没有任何新意,输了才叫意外,他轻松的拿下了胜利,跳下台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季兄,你有把握吗?” 我撇撇嘴:“不要指望我,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没有人会知道,在遥远的二十一世纪,格斗种类和范畴比这个国度的人认识的要更多。而我,很庆幸的学习了其中的一种,你肯定会好奇的问,怎么,主角光环了不起啊,说会就会。不好意思,我就是有这种buff加成,奈我何?咦嘻嘻嘻! 我会格斗这事儿还要追溯到大学时期,那时候我特别痴迷WWE这类带有表演性质的比赛,招式很酷炫啊,特别是牢笼逃脱赛,那个刺激的呀,经常一看就是一晚上。于是,我带着无比的崇拜把市里的格斗场所都转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术种——格雷西柔术,又称巴西柔术。 这个源于日本古柔术的格斗技,在经历了长达很多个世纪的演变和调改后,形成了表演与实战合一的现代巴西柔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种深藏不露的高人模样,也为了能有个自保技能get,我一学就是三年,顺利的考了个棕带精进者后,这事儿就没有然后了,总不能学会了打斗,平白无故的到处惹是生非吧? 没想到的是,托了澹台沁的福,有生之年,这技能还真的能用于实战。 差不多到了中午的时间,我正盯着项士杰出神,那家伙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武考里,一个劲的跟身旁的澹台沁互动,渣男,你是来勾兑女朋友的吧?好在,澹台沁这个油盐不进的老茄子,根本就无动于衷,任由项士杰如何献殷勤,反正就是一脸的高冷,这一次,我为她的制冷能力打call,必须双击666。 第38章 武考 ‘季思捷’ 传来考官的声音, 我回过身看着擂台有些发愣, 屈纯质推了推我:“发什么呆, 还不快上去?” 紧张感袭来, 妈耶,我有点儿怕!但还是抬起步伐朝前走, 怕什么?俗话说高考就是让你死一遍,你丫的不也考过了, 害怕这玩意儿?为什么, 别人家都能飞身一跃上擂台, 奈何我跳不上去,丢脸死了, 身后传来一片轰然大笑, 我吃力的蹬腿跳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屈纯质把我给托了上去。 啊呀,出师不利! 上了擂台, 与我比武的男子身形瘦弱,真好, 要是遇到个莽夫, 我还真搞不定。他嘲笑着讽刺:“你还是弃权吧, 就你这弱兮兮的样子,我真是不想出手。”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侧头看向澹台沁,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以至于身旁的项士杰也跟着看向我, 将视线挪到项士杰的脸上,菡萏的身影开始浮现在脑海里,她本可以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而春盛楼伙房院子里,月光下菡萏坐在我身旁,思骁扑在她怀里吃着糕点的画面,让我的心紧了紧,生离死别不容易,可是一转眼变成了天人永隔。我陷入到了不可言说的情绪里,褪去平日里的嘻嘻哈哈,我很认真的等待着。 与我搏斗的男子以为我在走神,抓住了机会朝我冲来,蠢蛋,近身缠斗是巴西柔术的基本,之所以选择学习这项格斗,也正是因为其适合女生身材灵巧,便于使用惯性将对方缠住,你朝我冲简直就是送人头。 我详装后退让对方误以为我要做防守,当他举拳的左胳膊挥来时,正是我抓住其胳膊的时机。而我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扯住了他的衣领,他顺势也抓住我的胳膊,很好,这样的效果看上去他能将我架住,实质上,我能靠这稳固的姿势借力。 我弓着背朝后跳两步,试探着找到蹬脚的支点,做出向后倒下的跳跃,一只脚夹住对方的腰,而另一只脚则搭在他的脖子上,我的后颈着地的同时,夹住其腰的脚已经勾在了他的腋下,这样便与另一只脚同时发力,将对方狠狠的摔了出去。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此刻我们呈十字形,均是仰趟姿势,我的双脚已经将他的脖子和胸死死的压在地上,任由其双腿挣扎,但他的上身根本无法动弹,而一先就被我擒住的那只胳膊被我狠狠的扯着。 “混蛋,松手啊!” “你不是说我很弱吗?你觉得,我现在弱不弱?” 我保持着姿势不动,借力发力使得我的语气非常轻松。可身下的家伙已经开始吃不消了,他的额头青筋凸起,因为胳膊被我别扭的掰着,显出了极度痛苦的神情,却依旧不服气的保持沉默。既然不服,那就让你不得不服。 “挺有骨气的嘛,不说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了。” 我一个用力的掰扯,只听到咯嘣一声,紧接着身下传来惊扰众人的饶命哀嚎,对,我把他扯脱臼了。我又一次的追问着:“认不认输?” “认认认。大侠饶了我吧!” “你不是瞧不起我吗?” “是我有眼无珠,我错了,我错了!” “做人啊,别太张狂了。” 我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翻身站了起来。宫医急忙跑上台将对方给运了下去,拍拍身上的灰,只需要一个飞身十字固,得来全不费工夫,完美~ 跳下台,屈纯质和祁山北的脸色满是惊异,他们盯着我直发愣,我伸手对着他们挥了挥:“你们俩魔怔了?发什么呆?” “没想到季兄如此深藏不露。” 祁山北感叹着,我抬手挠了挠脑袋:“哎呀,三脚猫功夫,不能跟你们比。” “你都把人家打脱臼了,这叫三脚猫功夫?” 屈纯质亦是傻不拉几的说着,我对着他得意的眨巴眼睛:“所以,那日你教我招式,我跑掉了是不是很明智啊?” 说完,我回过头看向澹台沁,她的眼神变得很有深意,甚至带着审视。看来,我赢了比赛并没有讨她开心,反倒是将自己的实力隐瞒惹来了不悦。她站起身,与身旁的大皇子说了什么,便带着人离开了考场。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让她满意,我竟然感到了失落。上午把对手打的太惨,以至于下午的武考,跟我对阵的家伙,还没等我出拳,就给跪在地上喊弃权了。拜托,是不是男人啊,你让我小拳拳锤你胸打几下也可以啊,这种胜之不武的事情会落下话根的。 第二天的三对三武考结果,全在意料之中,有屈纯质和祁山北,压根就没我上擂台的事儿,躺赢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会留有回去休息的时间,可是根本就没有!吃住都是宫里安排的地方,跟男人们混住在一起,真的很为难。我只能不停的自我催眠,季思捷,你现在就是个不带把的男人。 终于到了选军队的团体生存考核,我们三个人自然是都选了皇城护卫军,按照成绩排名,我没有被匀到别的队伍里,谢天谢地。当然,我也正面遇到了许阳炎,他踏着轻快的步伐朝我走来。没想到,这家伙会主动搭讪,还真是奇怪。 “在下许阳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季思捷。” 许阳炎的表情同我第一天遇到他时一样,自信满满的,说话的语气亦是彬彬有礼: “在武考第一天,季兄的招式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哪里哪里,过奖了。” “不知季兄想要进的军队是?” “皇城护卫军。” “那真是太巧了,在下也是选的护卫军。” “那接下来的考核,还请许兄多多关照。” “这话该我说才是,我看季兄和那两位兄弟走的很近。” 许阳炎的目光落在我身后屈祁二人的身上,我了然的笑了笑:“屈兄和祁兄算是我拜把兄弟,同来参考,相互有个照应,岂不是很好?” 许阳炎寥寥无几的话,全然透露出这些天的武考,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这不得不让我生起几分怀疑。很有可能他是墨絮的人,但是,我并没有在德一府见过他,论武考,若要前来参加,那也应该是卫煌。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许阳炎如果不是墨絮的人,跟我套近乎又是为了个什么呢?待定,还需留心观察几日。 听到考官招呼集合,我们一行人便带着行囊排开了队伍。这种类似乎野外生存的考核,向来都是考验团体协调能力的,同时也能区分出一个团队的核心大脑是谁,不过,我可不想操各种心,自身都难保,还想着他人。我这个人懒起来,自己都害怕。 采用了急行军的方式,所有人都小跑了起来,距离皇城外的生存点听闻接近二十公里,必须要敢在天黑之前到达目的地,没有按照规定抵达的人将会被淘汰。天煞的,二十公里?怕不是你要我的命吧?我的十一路公交车直接跑成报废。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我还是坚持跟着队伍跑,然而跑着跑着,就变成了最后面甩着舌头要死不活的一份子。屈纯质放慢了步伐一直陪着我,我们尽量不说话留着体力,直到中途休息时,许阳炎满脸通红的凑近了我,看来这场急行对他而言也很吃力。 “季兄,感觉如何?” “快死掉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呢。” “你不是会飞檐走壁嘛,为何也如此吃力?” “飞檐走壁?在下只是会点儿借物发力的小诀窍罢了。” 聊了一小会,听到了号令,我们便又开始拖着步子继续跑,直到天色渐晚,我已经累成了死狗。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掉了,再跑,肺要炸了!” 我停下脚步屈膝喘气,屈纯质回头看了看我身后,已经没有几个人像我这般慢了,他一个发力,直接将我整个人扛在了肩头,吃肾宝长大的孩子啊,你终于发挥了自己的实力,干的漂亮!!! 虽然肩头负重,但屈傻大个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他不停的穿过前方的人头,似乎在寻找祁山北的身影,我也跟着朝前看,抬手指了指:“祁兄在那儿!” 他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好样的,也不知道澹台沁从小给这哥们吃了几吨肾宝,这体力真是没谁了!靠近了祁山北,屈纯质快速的将我放下来:“没有多少路了,季思捷,自己跑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回过头想了想,都已经到这节骨眼了,这个时候前功尽弃会很不像话的。我咬咬牙,跑吧!像只疯狂的小野猪拼命的跑吧!就在我感觉自己会丧命此地的时候,我看到了生存点的旗子,是什么给了我力量?是热乎乎的白馒头?还是能够躺在地上扮死的休息?对,我就像喝了一件红牛的人,打了鸡血一般。 “啊!!!!!” 我一边疯跑一边大叫着,身边的人大概会认为遇到了个疯子吧,我竟然冲到了祁山北的前面,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抵达了目的地。 紧接着,我双膝跪下整个人趴倒在地,根本不在乎满是尘土的山路,让我死吧,为什么要参加这场武考?脑袋被门夹了吗?我一介弱女子跟着一堆野汉子跑,到底是为了个什么啊! 第39章 武考 屈纯质和祁山北急忙赶到我的身旁, 祁山北伸手将我的行囊取下背在身后, 屈纯质则一把将我拉了起来:“走, 赶紧集合。” 我翻了翻白眼很是舍不得的缓缓站起身, 许阳炎凑到我面前从包里取出了一瓶东西,散了一颗药丸递给我:“吃吧, 对你有好处。” 我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屈纯质和祁山北,许阳炎笑着解释:“这是续气丸, 季兄身子弱, 吃一颗能恢复点儿体力。” 这是回血的吗?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受了许阳炎的好意, 一股脑的吃进嘴里,我还以为是五毛小零食华华丹的味道呢, 哪儿知道这么苦。我们一行四人跟着人群集合, 考官分配了一些类似于搭建帐篷的器具,我们各自取了一些后,就没了下文。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眼下的状况, 我拉了拉屈纯质的袖子:“接下来该怎办?除了住的,我们吃喝什么都没有。” 祁山北拍了拍手, 示意众人听听他的建议:“各位, 不如我们先找个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再晚点儿就看不着山路了, 我们得抓紧时间。” 说的很有道理。我抱着材料跟在祁山北的身后,这个时候需要跟风才能使得众人相信:“祁兄说的没错,解决了喝的问题,再解决吃的就不难了,赶紧走吧。” 急行了一天,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个个都是精疲力尽的,哀怨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几乎坐在原地都不肯动。许阳炎依旧是笑眯眯的,现在我们是四个人抱团,论武力值和脑力值统统高出几个level,屈纯质不理会那些不肯行动的人,只是抱着材料闷闷的吼了一句:“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自己留下来。” 很好,祁山北能提出有效的建议同时,需要像屈纯质这样的壮汉来督促场面,分工很合理,然后,我再来加一把火:“这深山老林的,先不说有没有野兽,一会儿天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人要是走散了可就麻烦了。你们,爱跟不跟。” 说完,我们四个人开始往山林深处走去,没一会儿,怕死的一大波人跟了过来,留下了一小波不愿意跟随的。只要你喜欢看贝爷带着鸡肉味的生存节目,眼下的情况就不会很糟,首先,你是结伴而行的,相互间有照应。其次,距离皇城不远的野郊,环境条件再差,也不会差到连吃的都找不着。 我们沿着杂草丛生的山路一直前行,却怎么都见不着有溪流的影子。我像只狗走一会儿便趴在泥土堆里不停的嗅又贴着地安静的听。 “季兄这是?” 许阳炎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摆手示意先不要说话,空气里开始有潮湿的味道,当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时,我们手中连生火的工具都没有。我示意众人原地休息,便拉着屈纯质在附近找了些干柴和树叶。 钻木取火这种原始行动百试不爽,很快,火光燃起,照亮了半边天。能看清人头窜动,我伸手招呼了众人围过来:“你们都过来一下。” 于是,野汉子们纷纷走近,我们围着篝火,大家都饿了。我从行囊里取出一包馒头片,因为烤过,所以还没有变质:“就这么多了,两个人一块啊。” 看着一堆人,可怜巴巴的分着馒头片,我不禁摇了摇头,许阳炎突然乐呵呵的说着:“真是收买人心的正确方式。” 说完,他从包里取出几个烧饼,看来准备很是全面,分了一半递给我继续说着:“都把吃的给了他们,自己却要饿肚子,你也未免太大方了一点儿。” 我满怀感激的接过半个烧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现在满脸的泥土,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加上饿痨的吃相,哎...心情,真是五味杂陈。等众人都休息好了,我自制了几个简易的火把,分派了大家:“现在还不能扎营。需要继续找水源。” 虽然,大家都不太愿意动,但还是随了我的意思。当发现杂草里有香蒲这类植物时,我断定了水源就在附近,顺着山路继续走,沿途不禁有香蒲,还多出了金针,果然不出所料,穿过一片林地,我们的视野开始变得开阔。 从高处顺流而下的一条小河让我们一群人激动的欢呼起来。为了防止有山洪的意外发生,我建议大家把营地扎在距离水源较远的地方。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待到一切都安顿妥当后,已经有同伴从河里抓了一筐鱼回来。 围着篝火烤鱼,不知道为什么,生存考核似乎不应该这么简单,难不成就这样吃吃喝喝懒散的混完三天,这事儿就解释了。祁山北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最后侧头低语:“季兄,你不觉得很蹊跷?” “嗯。不会这么简单的。” 就在我们耳语时,身后的树林传来了窸窣的响动,许阳炎很敏锐,比我们都要快,他一个飞身冲进了树林,一阵闹腾后,他笑眯眯的逮着一个人回到了篝火前。我凑近了蹲下身子询问:“你是谁?” 被抓回来的人见我们人多势众,吓得瑟瑟发抖,见我追问只好如实回答:“我是南海玄武军的。” “大半夜的不跟着自己的队伍,跑我们这儿来干什么?” 见这家伙迟疑的不肯回答,我只好叫人拿了绳子将他绑了起来,他挣扎着饶命:“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场考试的根本目的是四军之间抓俘虏,抓的最多的一军就是赢家。” 得来这个消息,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没有收到风声有这样的安排,难道错过了某个环节?祁山北伸手托着下巴神色不太好:“完了,我们这边还有一拨人没有跟来!” “那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他们被抓了,我们岂不是就输了?” 同伴们开始嘈杂的讨论起来。我看着俘虏继续了解了情况,不好的消息已经坐实,我走到正中示意大家安静:“我们剩下的一拨人已经被玄武军俘获了。” 这下更是炸开了锅。环视了一周,虽然这块地视野开阔,但是我们的扎营也成了显眼的目标。所有人讨论了一番后,决定将营地重新改在了树林里,这样距离水源不远,其他军队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的踪影。 得到最后的一条情报便是,以俘虏的身份结束这场考核的人将会被淘汰掉。根据俘虏的描述,玄武军的位置离我们不是很远,但是现在在人数上,我们占了下风。 “季兄,你怎么看?被抓的人到底救不救?” 祁山北将问题抛给了我,野汉子们统统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拜托,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寻思了片刻,我还是征求了众人的意见: “救,我们便会有被淘汰的风险。不救,这场考核也是输,虽然不会被淘汰,但在四军里,我们也会落下坏名声。选择救的举手。” 当我说完,想要救队友的人举起了手,虽然寥寥无几,好在屈祁许三人都在其中,加上我算下来,前后一共有十三个人。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开始分配任务:“想要救队友的,一会儿我们合计着想想法子。不救队友的,把营地守好,不要被别的军队钻了空子。如果,天亮之后,我们还没有回来,你们就转移阵地能躲则躲,熬过这几天。各自行动吧。 ” 回过头,我召集了救队友的小分队,大家凑在一堆。祁山北和我一致认为,到了晚上后半夜,是奇袭的绝佳时机,但是眼下的难度在于,我们不能靠火把找到玄武军的位置,其次,没能从俘虏那里套出玄武军的具体人数,这成了未知。而手头上并没有武器。 大家陷入了沉思,我真是后悔,为什么就没有带充电宝呢!失策啊!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不拿俘虏当诱饵呢?我闪身跑到俘虏面前,再一次用了兵不厌诈:“你带我们去你们营地,我就答应放了你。” “哼!我不会出卖自己的军队。” “有骨气!我喜欢!” 吃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这家伙以为我会施以刑罚,我可是个文化人,当然不会让人家受皮肉之苦啦!一把将他的鞋子脱掉,这家伙便开始嚷嚷:“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一会儿你不就知道啦。” 顺手扯了一把草,我开始不停的挠他的脚板,顺带将他的臭袜子塞进了嘴里。 “爽不爽?哈哈哈哈,爽不爽?” 我一边挠一边大笑,许阳炎和祁山北无奈的站在一旁看着我恶搞,之间眼前的家伙开始上气不接下气的大笑,奈何被封了口又笑不出声,我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下来,哈着他的腰,让他痒得不停的挣扎。 “没想到季兄如此恶趣味。” 许阳炎好笑的蹲下身,我侧头看着他:“你这是在夸我吗?” 手上的动作没听,俘虏已经被我折腾得笑并痛哭起来,这样的刑罚挺好的,又不会让你皮开肉绽。他实在受不了了,嘴里呜呜呜的嚷着,我一把扯下他嘴里的袜子:“带不带我们去?” “带带带,求你别挠我痒痒了。” “你早点儿答应嘛。我告诉你啊,你只要敢耍我,我就可以让你这三天都痒过去,到时候看你能不能熬到武考结束。” 我们每个人都备了一根结实的木棒,推推搡搡着俘虏开始出发。我的计划便是,找到玄武军的营地后,我们按兵不动,人数占下风只能选择四两拨千斤。待到后半夜,只剩下把守的人,再来个声东击西,完美。 第40章 武考 根据俘虏的带路, 的确找到了玄武军的位置, 我们十三壮汉偷偷摸摸的潜伏在草丛里。许阳炎身轻如燕所以他选择爬到树上, 这样视野便会更加宽广能侦查到更多的信息。 玄武军的人数不少, 从扎营的帐篷来看,至少有两三百人。分工搭配很均匀, 一拨人正挖着土道,看来是在为防御做准备, 而另一拨人则负责制作简易的武器。不得不感叹, 人家这尼玛才叫团结, 我们护卫军的人真是low的没话说了。 许阳炎双手环胸,目光一直落在前方, 我们事先早已商量好, 他需要观察到我军俘虏所在的位置。祁山北在我的左边,屈纯质则在我的右边,我低声嘀咕安排着: “等到他们歇息了, 屈兄带四个兄弟制造响动,把守夜的人吸引过来, 届时一网打尽全部绑成俘虏带回去。与此同时, 祁兄你带四个兄弟根据许阳炎的指示找到俘虏的位置带他们离开。” “这岂不是会打草惊蛇?你怎么办?” 祁山北有些担忧, 我胸有成竹的笑说:“勿用担心,到时候我给你们表演一招浑水摸鱼声东击西。” 分配好了任务,我们只需要等到许阳炎的指令就可以行动。根据我的推测,急行了一天,再加上找地方安营扎寨各种建设, 玄武军的人已经很疲惫了,不出意外,他们会尽可能的早些休息,养精蓄锐。 过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对方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帐篷,我抬头看了看许阳炎,他示意我按兵不动,我合计着一会儿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场。又过了十多分钟,许阳炎从树上跳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祁兄,我没见着俘虏的身影,只有一个帐篷没有人进出的动静。我推测咱们的人就在那个帐篷里。” 等到帐篷外只剩下五六个巡逻把守的人,我对着屈纯质使了个眼色,许阳炎伸手制止了我们:“兄弟们,稍安勿躁,我一个人便能搞定。” 说完,这家伙一溜烟的冲进了林子里,他制造的响动不大,但刚好能吸引巡逻的人,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对方便朝山林的方向走去,屈纯质不放心便随着响动也跟了过去。很快,他又折返回来示意兄弟们准备绳子,我好奇的尾随。 许阳炎这家伙,还有多少能耐是我们不知道的,被吸引而来的人已经被他打晕了。麻利的将他们捆好,我带着两个兄弟充当了玄武军的人,继续保持着巡逻的模样,剩下的两名护卫不知情,坐在篝火前闲聊。 不至于这么傻吧,同伴都被我们偷梁换柱了,竟然还没有发现。也不难怪,刚刚认识一天的团队,记不了多少生面孔。挡住了两名巡逻的视线,祁山北抓住时机带着兄弟们直接找到了那个观察已久的帐篷。 我们三个人趁着对方不注意,捂住他们的嘴毫不留情的直接敲晕。屈纯质见我们得手,急忙带着绳子绑人,好刺激啊,很有一种真人CS收人头的快感诶!我们又多加了两名自己的人充当护卫,使得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 找到帐篷,果不其然,我们的人都被绑在里面。一时间人太多会引来注意,所以我们选择每隔一会儿偷渡几个人,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是把我军的俘虏全给解救出去了。祁山北是个谨慎的人,他认为可以收手离开,但是,我和许阳炎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不请自来,不顺点儿东西回去,岂不是白走了这一趟。许阳炎很懂我,我们带着三个人继续充当守卫,把玄武军自制的武器偷了个干净,毕竟,我们的人手已经扩大好几倍。 回到潜伏的地方,我又想到了什么,便拉着屈纯质:“带点儿俘虏回去呗。” “你这是在玩儿火!” 祁山北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我摆了摆手:“这样吧,你带着一半人的人先回去,我们再抓几个人就赶回来。” “你!” “我办事儿你就放心吧!” 确保了祁山北一众人离开,玄武军这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许阳炎看好戏一般盯着我:“我倒是想知道季兄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你等着我啊。” 我走到篝火旁点了个火把,他好奇的对我眨巴眨巴眼睛,我走到已经空掉的帐篷,一把火给点着了,等烧了一半,我的戏精开始上线:“不好啦!着火啦!!!快来人啊!” 我这么一吼,把陪同的几个兄弟吓了一跳,我冲向他们:“你们去林子里躲着,许阳炎留下来。” 没想到许阳炎也是个戏精嘛,两个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开始此起彼伏的大声嚷嚷着,这下子场面就混乱了,所有人都跑了出来,注意力都放在了燃烧的帐篷上。玄武军领头的人冷静的说着:“都别乱了阵脚!赶紧灭火!” 我在人群中急忙补上一句:“不行啊,我们没有多少水!” “不是护卫军那边有水源嘛!赶紧的,一会儿全烧起来了,可就麻烦了!你赶紧带人弄水过来,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我急忙拉着许阳炎:“带着剩下的兄弟们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让祁兄做好准备,这些人一个都溜不掉。” “你一个人能行吗?” “大不了就是个俘虏,你快走!” 许阳炎趁着混乱的场面消失在草丛里,我约莫拉了三十来个人,假装带着他们找水源,为了空出时间许阳炎回到营地,我故意饶了些路。待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才朝河流的方向走去。玄武军的人也是够倒霉,黑漆漆的环境让他们认不出我的身份。 看到自己的军营我隐隐的笑了,故作悄悄么么的样子,比划着安静,与我随行的玄武军还真是好摆布,一个个的学着我,弓起身子探着步伐朝前移动。我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护卫军的军营里,突然屈纯质带着兄弟们跳了出来。 将这三十个人打了个猝不及防,中了圈套的家伙们一时间全被一网打尽。等我走到篝火前坐下休息,许阳炎比我还笑的欢脱:“哈哈哈哈哈,你还真带了一大批俘虏回来!” “都说了不能白走一趟啊,现在玄武军的都炸开锅了,哈哈哈哈!” “季兄文武双全,在下自叹不如!” 祁山北举拳服气的说着,屈纯质亦是对我刮目相看:“没想到季兄仅凭一人之力便能带回这么多俘虏,屈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嗨呀,你们这么恭维我,我会骄傲的。” 玄武军被我们这么一折腾,早已溃不成军。把弄回来的俘虏们关进帐篷里,严加把守,我们四个人合计着接下来的两天需要干些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按兵不动。 最终,生存考核落下了帷幕,我们带着玄武军将近四十人的俘虏,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皇宫前的考点。四军阁的考官们被我们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多年来,头一次见着武考里面,其中一支军队能拿下这么多俘虏,而自己的军队无一人淘汰。 第二天便是治兵之道的演说,四军阁下令可以解散归家稍作休息。我本想与祁山北一同回到水南的住处,看看我那傻儿子,只可惜,屈纯质一把将我拎进了马车:“殿下吩咐过,武考还未结束前,你都要回府里待着。” “还怕我溜掉不成?真是不留情面,就不能让我见见思骁吗?Fuck!” 我不服气的坐在马车里闹起了别扭。一路驰骋回到了公主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屈纯质便带着我直接去了澹台沁的主房。还真别说,我这是第一次进她的房间诶,反正就是那种堆积了各种文墨宝物的地方,具体有多奢华,我就不详细描述了。 澹台沁端坐在椅子里,一手举着茶杯,她抬眼看向我,脸上依旧是制冷的面无表情。我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满是泥土污秽,在山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天,总不能当着一堆野汉子的面跳河里洗澡吧。 “玺儿,准备热水供季公子沐浴。” 玺儿凑近我看了看,然后举起手捏着鼻子嫌弃的说着:“咦,你整个人都是馊的。” 然而这时,我才发现了坐在旁侧椅子上的人,他笑眯眯的看着我,衣服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脸蛋也是白白净净的,甚至还朝我挥手打着招呼:“hello~” 我与屈纯质面面相觑,紧接着诧异的看向许阳炎,这样的惊奇来源于他为什么会在公主府里。然而后知后觉的是,他的一句‘hello’让我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英语?这家伙会说英语! 澹台沁面对我们的疑惑,慢慢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许阳炎是我派去监督众人动向的。你们都归属于我,现在亮出身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澹台沁到底在耍什么花样,我依然不明白,但是,我现在的好奇全都放在了许阳炎的身上。我朝前走了几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质问着眼前的男子:“原来深藏不露的人竟然是许兄,敢问许兄也是来自天.朝?” 许阳炎一副早已识破我身份的模样,直截了当的点头:“北京市,朝阳区。”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休息,停更一天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这里要做一些解释 有朋友说《我从天国来》 小说的名字有些别扭 因为天.朝是禁词,所以只能用天国来替换 刚好主角是死过的,所以天国一词符合内容 小说的主题是小季治国 感情线比较慢 我尽量让情节不枯燥,能搞笑就搞笑 所以,什么时候成亲? 那要等到公主变成女皇才行哦 第41章 武考 他的回答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失控的追问;“你怎么来的?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前所未有的失态让澹台沁瞬时变得不悦, 她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放大了音量呵斥着:“季思捷, 不得无礼!把你的手放开!” 我根本不去理会她的命令,死死的扯着许阳炎的衣领不肯松手, 许阳炎的眼眸里失去了几分闲适,缄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回不去了。” 我恍然的垂下手, 虽然遇到了同病相怜的人, 但是, 残酷的回答犹如巨石压在心头。许阳炎吐出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 他站起身告辞:“殿下, 明日还有考核,在下就先告辞了。” 我一把拉住许阳炎的胳膊:“许兄何时有空,很多事情我需要从长计议。” 我失魂落魄的说着,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来日方长。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叙旧。” 说完, 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突然神经质的发作让屈纯质感到了莫名, 澹台沁依旧是窥不透心思的模样, 我抬眼看着她,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终是开口质问着:“澹台沁,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但是, 不要利用我,不然只会鱼死网破。” 我直呼其大名的冒犯让屈纯质第一时间毫不留情的出手,他低吼一声将我摁在了地上。我不服气的翻身用了一套锁技与之抗衡,奈何,这些日子精疲力尽,我自然敌不过他。屈纯质漠然的瞪着我:“道歉。” “为什么道歉?我做错了什么?” “以下犯上,就是死罪。” “有本事弄死我啊!” 我咬牙切齿的回应着,屈纯质的力气很大,他的压制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澹台沁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她的眼眸里充斥着杀机,终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以为我们的关系会比想象的要好,原来自以为的都是自以为是的。 “季思捷,我警告你,不管你来自什么地方,只要在我这里,我就是王法,由不得你撒野。” ...... 经昨日那么一折腾,我整个人都失去一股子冲劲,让祁山北拔得头筹才是参加武考的目的,我可不能盖了他的风头。见我情绪不对,祁山北对着我晃了晃手指:“季兄昨夜没有休息好么?我见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不在状态啊。” 我回过神呆滞的盯着祁山北,无力的摇了摇头:“祁兄勿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没事就好。” 祁山北的脸上浮起放心的神色,便转身站在原地静候演说的开始。因为上一轮的考核,四军留下的考生已经没剩多少,轮流上台演说,时间有限,所以规定了每个人只有两分钟。如何去粗取精说重点全凭见仁见智了。 又一次传唤声响起,未见其人已闻起身份:“尊皇陛下驾到!” 随着众人跪地拜见,我有些好奇,但还是很守规矩的低垂着脑袋。 “我等壮士为国尽心,苦战多日能留到现在,是你们的实力最好的证明,都免礼吧。” 一国之君的谈吐不怒而威,摄入的气场远在澹台沁之上。我能感受到他不凡的魄力,站起身好好打量这所谓的‘尊皇’,大概是古人生儿育女没有要求晚婚晚育,尊皇的模样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老气,约莫四五十岁。 目光从尊皇的身上游移到他的身旁,澹台沁竟然与之随行,却并不见大皇子在场。按理来说,公主的身份并不适宜出现在这种地方,如果说第一日,她出现是为了陪同大皇子视察,走走过场还能理解。 可是武考结束之日,大皇子缺席,也该是第二个顺位的皇子陪同才算合理,一届公主频繁出入武考,这般出风头的摄政,难免会让留心观察的人觉得其居心叵测。当然,也不排除澹台沁深受父皇宠爱一说。 我这个人很小气的,还在气头上,并不愿多看澹台沁两眼,想着演说结束便能与思骁重聚,于是,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直到身后的许阳炎拍了拍我的脑袋:“祁兄和屈兄都已演讲完了,点到你的名了,发什么呆呢?” “啊?” 我摸不清头绪的张望了四周,众人都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急忙跑到台前,很好,我这傻不拉几的模样很成功的吸引了尊皇的注意力。他眯缝着眼睛坐在高台之上,等待着我的精彩演说。考官吩咐着开始,于是整个考场都安静了下来。 我抱拳对着尊皇作揖行礼:“在下季思捷。拜见尊皇陛下。” “勿用多礼,开始吧。” 他示意我开始演说,我便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深沉起来:“近日,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何为治兵,士卒又从何而来?所谓士卒,乃护国保家之用,而士卒源于百姓源于少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我将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少年说点题,也契合了治兵演说的内容。尊皇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微微蹙眉抬手打住了我的发言:“少年?此意何解?” “若要让一国强盛,自然要士卒壮体,让其习武之后学会用脑思考。虽然青壮才是所用士卒之首,但少年亦是满足了身强体壮的条件,可其珍贵之处在于快速学习的能力。他们朝气勃发,血气方刚,为国责任与道义并存,思想最为纯善,是撑起江山重任的栋梁。换言之,想要栋梁之才,无论文武都需要从孩童抓起。 绝世佳才千万人之中难遇一个,但是将庸才规避其短处发扬其长处,亦是变废为宝。而我所谓的治好士卒,便是器重国之根本——每一位少年。” “好一个国之根本。那我问你,除却培养少年成为保家卫国之材。可这江山又该如何去守?” 显然,我的说辞激起了尊皇的好奇心,他的追问不无道理,先前上台发言的考生无非都是对国家的用兵一阵吹捧,再潦草的说上几句并不实用的个人观点。我一来就把整个国家的治兵之法换了个血,自然也会被追问为难。 “我大轩国土辽阔,北疆有青龙军,可照国土边疆沿线设立连城,这不仅能守护当地百姓,还能稳固防守重地,遂称之为长城。只是这种建设非一年半载就能完工,耗费人力财力相当巨大,可一旦筑起则固若金汤。 南海有玄武军,根据地势应当识水性善船力,兴建船只护守海岸,可谓能见风能使舵。国之强盛不在侵略,而是与周围番邦建立友信互通文化。治兵之人应当善用每一支兵种发扬其优势做好防守。” 尊皇站起身,他竟然朝我走了过来,你要干嘛?我没有说错话吧,求助的看向澹台沁,她的脸上有着刮目相看的愉悦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 贵人多忘事啊,刚刚还字正腔圆的报上了我的大名。我弯腰作揖,再次自我介绍:“在下,季思捷。” “我看你身体并不强壮,能走到今天一定是靠你的聪明。我听闻这次皇城护卫军在团队考核之中无一人淘汰,还擒了玄武军四十个俘虏。想必是你的杰作吧?” “不敢当,只是用了些小聪明罢了。既然是团队考核,又怎么会凭我一己之力呢,多亏大家团结一心,才有如此不错的成绩。” 我谦逊的解释着,尊皇摆摆手,他侧身吩咐着四军阁的考官:“你们把季思捷的名字刷掉吧,此人不应留在军营。” What?我都说的口干舌燥了,二十公里啊,姑奶奶我跑得跟死狗一样,你就给我这么个考试结果,尼玛是在演反转剧吧?罢了罢了,坚持到现在我是真的尽力了,落榜就落榜吧,打我从许阳炎那里得知无法回到现代时,早就是顺应天命的人了。 见我手足无措的惊异表情,尊皇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我绕了一圈,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最终开口询问起来:“季思捷,你最擅长什么?”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澹台沁那一日的追问,我有什么能耐。我想了想,还是如实的回答:“营造。” 没毛病吧,土木工程专业的搬砖狗呀。尊皇了然的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后日,去创工阁领个职务。刚好近些日子,朝里决定对轩舜河进行改渠治道,希望你这好使的脑袋能用在正途。” 我去,反转还没结束啊!我不可思议的看着尊皇,几乎是瞠目结舌,他被我表情逗笑,并且非常满意自己的决定,我急忙跪在地上谢恩:“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陛下明眼选贤,思捷万谢铭恩!” .... 作者有话要说:抓bug!是北疆青龙军! 跟我一起念: 北疆青龙军!南海玄武军! 东土朱雀军!西漠白虎军! 自己设计的名称自己都记不住! 怕不是最近又傻了点儿! 第42章 赴宴 皇城护卫军的第一名毫无意外的被祁山北拿下, 屈纯质位列第二, 许阳炎则夺了第三, 却当场放弃了入职的资格。我对他的行为依然保持怀疑的状态。不过, 磨人的武考总算是结束了! 这一次,屈纯质没有再将我虏回公主府。我激动的坐上祁山北的马, 满怀欣喜的回到了水南的住处。推开并不牢固的木大门,思骁这小家伙正蹲在院子里瞧着地上的蚂蚁, 闻声抬头看向我, 差不多在下一刻已经疯了:“啊!!!季哥哥!” 小家伙疯跑到我的面前紧紧的抱着我, 几天不见,怎么感觉小鬼长个头了?难不成水南给他喂了希望牌——猪饲料?我摸着他的脑袋好好蹂.躏了一番, 小家伙蹦蹦跳跳的给我讲述着, 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发生的各种小乐趣。 我将他拉到主屋外的墙边,比划着他的脑袋, 顺带捡了块石头在墙上划拉一道杠。思骁不解的询问着:“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哥哥要帮骁儿留意一下, 你的个头呀。” 我站直身对着墙比划出一米六左右的高度继续说着:“待到你有这么高了, 你就是个真男子汉了。” 小鬼抬头看着高处兴奋的咋呼着:“真的吗?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我宠溺的抱起他, 跑进屋子寻找水南的身影。水南已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她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听着祁山北声情并茂的描述,我是如何斗智斗勇的带回了三十个俘虏的光荣事迹。水南抬头见我走进屋子,放下手中的活调侃着:“哟,文武双全的季思捷回来啦。” 怎么感觉有一股子山西老陈醋的味道啊, 拜托,你这酸劲儿来的毫无头绪诶。招你惹你了?水南见我一脸犯傻的模样,急忙换上和善的笑容,伸手拉着我的胳膊:“好啦,这些天,你们辛苦了。听说你被尊皇钦点到创工阁做事。武考这种大场面,你竟然破格提拔成了文官,有两下子嘛。” “哎哟,武考的事咱就翻篇吧,快饿死了,我要吃饭!” 我将思骁放到凳子上让他行动,便自顾自的抱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狠狠的扒拉了两口:“嗯!香!” “你这是在山里饿傻了吧?” 水南一边吐槽着我的吃相一边热情的给我夹了块肉,我就着菜继续扒拉着米饭:“哎呀妈呀,水南,你烧的菜可真好吃。” “那当然,我是谁?你也不看看。” 得了吧,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主,要是再夸几句,你是不是要上天?饭还没吃两口,一道身影便窜了进来,这家伙还真不客气,直接拉开椅子坐在了我的生旁:“哟,在吃饭呢?蹭几口啊。” 许阳炎毫不客气的抱着多出的空碗,祁山北便催促着水南赶紧准备筷子。我放下碗侧头盯着已经在盛汤的许阳炎:“你来干嘛?” “蹭饭啊。” “我看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拜托,再怎么说,咱俩也是大陆同胞,都是持有身份证的好公民,就凭这一点,你就该请我吃顿好的。” “呸,咱你不请我呢?” 我骂骂咧咧的说着,祁山北听不懂我们的交谈便一边吃饭一边逗着思骁。酒足饭饱,水南带着思骁进了伙房洗碗,祁山北准备了茶水,供我们在院子里聊天。 “祁兄,护卫军你可是一举拿下了第一,你打算怎么安顿水南?” “不知道能不能再与水心公子见一面。这处院子水南很喜欢,我想买下来,也算是在皇城定居。” 提到水心,许阳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祁山北不明白他作何突然大笑,便疑惑的盯着我,我耸肩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明白。 “祁兄勿用担心,我来,是有一事相告。” 许阳炎端起茶杯摊在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享受着暖日的照耀。我最讨厌卖关子吊胃口的事了,抬脚踹了他的腿:“你倒是说啊,什么事?” 祁山北比我要沉得住气,只是淡定的品茶静候。许阳炎坐直了身板,依旧是笑眯眯的:“水心公子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恭候祁公子和季公子到府上一聚。” “什么?” 我惊异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澹台沁这是要开诚布公自己的身份吗?许阳炎瞪着眼睛看向我:“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我凑近了他的耳朵嘀咕:“澹台沁要公布身份了?” “是的。”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提醒你啊,好奇害死猫。” 我回过身子看向祁山北:“行,今晚上咱们敲她一顿好的。” “季兄既然决定赴宴,我自然也随你一起去。” 祁山北知道我有事儿要与许阳炎私下交谈,便起身进了屋子。一时间,空荡荡的院子安静了许多。许阳炎双手枕在脑后继续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我本是轻松的神色霎时变得凝重:“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异世界?” “你问我?我去问谁?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大概两年多了吧。那天,我从学校出来,一边玩手游一边在路上走,瞧见街对面有卖煎饼果子的,合计着饿了,就打算过马路去买。明明走的是斑马线,鬼使神差的被车给撞了。醒过来时,就在这破地方了。你说神不神奇,穿越这玩意儿竟然真的存在。” “天啦噜,你的死法跟我一样,我也是玩手机被车给撞了,然后就穿到这儿了。” 我惊呼一声,咱俩面面相觑一阵后,开始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要是现代人听到这样的说辞,指不定会把我们给关进神经病院呢。我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追问:“那你怎么认识澹台沁的?我看你练了一身好功夫啊。” “我在路上乞讨,然后就遇到了乔装打扮的殿下。我忽悠她说,想要当一名好的领袖,需要过人的魄力吸引各路能人志士,她似乎也很爱招纳贤才,做门下谋士。所以,我就被她收留了,但我没有留在她的府里。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大半个轩国给走了一遍。这期间,我认识了一位得道高人,此人善用巧劲之技,也就是你说的轻功。我随他学了一年半载,方才回了舜都待命。” 我托腮沉默,许阳炎盯着我,脸上的轻松不改,让我觉得他过的很快活很不错,但我还是将问题抛给了他:“难道你就不想家吗?不想回去吗?”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过的特别压抑。因为我无法适应没有网络没有科技的日子。我还有个女朋友,从高中就在一起了,那时候为了能有结果,我们拼了全力才考到了北京。小日子过的顺风顺水,想着大学毕业了就把证给扯了。哪儿知道,这意外来的太突然。一眨眼的功夫,我特么脱离了整个世界。” 许阳炎失落的垂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我伸手拍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以后,咱们不就两个人了吗?对不对?我给你说哦,我穿过来的时候,我随身的东西也跟着带过来了。我有ipad和充电宝,牛不牛逼?里面还存了几部新电影。到时候,找个好日子,一起看场电影啊。” 被我的话逗笑,许阳炎重新浮起欢乐的模样:“不早说嘛。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哟!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阳炎的问话让我迟疑了一下,虽然都是现代人,但他毕竟是澹台沁的手下,我将思骁的事情隐瞒。随意的回答:“你还说我,好不容易混个公务员,你说不要就不要。我嘛,自然是去宫里当个小差,赚点儿生活费。说不定就走上路平步青云的升官路呢。” “你是聪明人,我看好你。等你飞黄腾达,你的大腿让我抱啊。” 就这样,我们两个同病相怜的天.朝人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聊起念念不忘的祖国美食,又聊到游戏明星时事政治,最后探究着在轩国到底该怎么生存下去。一转眼,已是傍晚时分。 祁山北打断了我们的聊天:“还在聊呢,我看你们俩挺投机的,相见恨晚吧?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准备出发?” 许阳炎抬头看了看天色,便站起身:“已经备好马车,走吧。” 祁山北跟水南叮嘱了几句便同我们一起上了马车。穿过轩舜河上的石桥,上城的繁华喧闹让我撩开帘子静静的欣赏,直到熟悉的公主府出现在视野里。待到下了马车,祁山北迟疑的抬头盯着大门上的木匾。 我揽住他的肩头轻松的说着:“瞧什么呢?赶快进去吧。” “许兄,我们来错地方了吧?这可是公主府啊!” “你没来错。” 回答祁山北的人是屈纯质,他矗立在门口,看来早已等候我们多时。突然有一种很好笑的错觉,咱们四个人凑在一堆,搞得就像皇城护卫军F4组合。 第43章 赴宴 “殿下早已备好美酒佳肴, 恭候几位公子多时, 请随我来吧。” 祁山北呆愣在原地, 我勾着他的脖子:“走吧, 别发呆了。” “难不成...水心公子就是...” 他一边走一边不可思议的猜测着,我与许阳炎相视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快要走到澹台沁会客的厅房, 远远的就能瞧见她坐在上座。 “祁山北,拜见公主殿下。” 只见祁山北双手举至齐眉, 向着澹台沁谦卑的鞠躬。我也潦草的拜了拜, 合着她活像是个神仙一样供人参拜一般。 “不必客气, 几位公子请上座吧。纯质,你也一起。” “谢殿下。” 屈纯质行礼谢过之后, 也随着我们一起纷纷落座。澹台沁示意身后的家仆酌酒, 接着举杯道贺:“今日设宴,一来是庆祝祁公子和纯质在四军武考拔得头筹,拿下了皇城护卫军两名副将高职。二来, 庆祝季思捷奇思妙想,聪慧过人, 得父皇赏识, 破例提拔入了创工阁。此等佳绩, 可谓是双喜临门,我朝文武能纳入贤才,各位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说完,澹台沁仰头将被杯中陈酿一饮而尽。祁山北客气的双手举杯站起身:“虽不知公主殿下为何倾心重用祁某,但知遇之恩山北铭记于心。能拿下副将一职全靠殿下顺水推舟。这杯理应敬了殿下。” 说完, 祁山北侧头看着我,你要谢你自己喝啊,拉我下水干嘛,我又没当上副将。许阳炎这家伙察言观色反应极快,举杯同时,用胳膊捅了捅我。作罢,我也拿起酒杯:“啊,对对对,全靠公主殿下明眼赏贤,我们才能有今天的成绩。干杯,同乐。” 一阵你来我往的觥筹交错,我又不胜酒力,便开始埋头苦吃。没有什么事情能纷扰一个吃货的心,你们要玩官腔就自己玩,别拦着我吃东西!!! 既然吃饱喝足,澹台沁也便进入了正题,她对着许阳炎使了眼色。于是,我们放下筷子静等下文。许阳炎也便道出了为何拒绝入职护卫军的缘由。 “殿下之所以会重用祁兄和季兄,也是事出有因。眼下众人只见太平盛世,却不知朝野早已陷入官官相护的乱局之中。先祖布下一公二卿分管八阁,朝野才会制衡平和。尊皇膝下共有九子,除却二公主和四公主,其余七人均是皇子。” 许阳炎并没说到重点,但明眼人早已深谙这些闲语之意。我与祁山北四目相交沉默不语,有些话只能听不能说,一旦站错了队,人头不保的下场会是很惨的。澹台沁已经窥探到我们的心思,便笑着站起身款步在宽敞的厅堂之上: “我只想知道,你们能否成为我重要的棋子。就算你们今日拒绝了我,来日,照样会有人拉你们入伍抱团。一旦入了官场,想要明哲保身,那都是痴人说梦。为了保你们的家人平安,有些事也是要三思而行的。” 用家人作为筹码要挟,我总算是明白了,澹台沁想要拉我们陷入迷局,已经是热炕里捂熟的香玉米,不答应也得答应,原来,这是场鸿门宴来着。我以为祁山北会很有骨气的拒绝,但是,他一口干掉杯中满酒,毫无顾忌的应了澹台沁:“得殿下赏识,祁山北在所难拒,只要殿下需要,山北当竭全力,奉上肝胆。” 这样的回答让澹台沁满意的笑了。我诧异的看着祁山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此潦草的应了公主的话,难道他就不想想后果吗?这可不是儿戏!这时许阳炎笑着开口询问:“难道季兄想要全身而退?” “我....”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澹台沁却打住了我的发言:“季思捷,随我到偏房走一趟。” 阿勒?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难道我不从,还要单独进行洗脑教育吗?退开椅子,我不解的跟在澹台沁的身后,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许阳炎,许阳炎挥挥手:“快去吧,又不会把你吃了。怕什么呢?” ..... 盯着澹台沁的后脑勺,不知为何,去往偏房的走廊有种绵绵不断的错觉,让我很是难捱。我们都很沉默,谁都没有起头拉开话题,直到熟悉的偏房落入眼帘。没有我的偏院,就像失去生机的隔世之地,给人一种寥落的感觉。 澹台沁没有走进屋子的意思,而是在空空的院子里踱步徘徊。我实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好呆站在原地,总不能随着她一起来回走动吧。 “季思捷。你到底还藏了多少能耐,是我不知道的?” 正当我神游的时候,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质问,我莫名其妙的盯着她,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啊?” “装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却在武考里出尽风头。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啊。” 我看你是要对我活剐了吧。我咽咽口水继续不说话,好了,我的态度又一次的得罪了这性子阴晴不定的公主。她蹙眉气势汹汹的朝我走近几步:“你倒是说话啊!” “我...我还能说什么?你要骂要罚我都受着。” “你!” 我觉得吧,我一定是第一个能把制冷性子的公主气得直跳脚的人,可是,她拿我没办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猥琐) “好啦,你别生气了。有些话,我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不过现在,这里就只剩我们俩...” 说着,我打住了自己的发言,抬头张望了四周,还是提防点儿比较好,小心隔墙有耳。于是,我很自然的拉住她的胳膊走进了偏房,继续说着:“殿下,有野心的人总会瞻前顾后。我明白,你想要的绝对不止是一个公主的名号,而是天下苍生江山社稷。你需要我成为你的智囊,我答应便是。思捷,虽然不是天生绝世之才,但能在这里给你许下一个承诺。” 澹台沁抿嘴不语,她一定在内心深处剖析着我的心思,被她盯得毛骨悚然,我终是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脑袋。这时,她才继续发问:“什么承诺。” “凭我一己之力自然是无法替你达到目的,所以你安插了屈纯质和祁山北进入皇城护卫军,也算是为自己的军事力量打下两枚有用的钉子。但在文官里,我只是进了创工阁,并不能直接干涉朝野要事,我需要许阳炎,他的能耐在我之上。殿下应该还不知道吧,许兄亦是天.朝之人。 凡是天.朝的人,在大轩国土必是能人志士。你想要得到朝野高官支持,现在的局势根本就不可能,据许兄刚才所说,言下之意无非是,一公两卿本是相互制衡,现在成了倒戈趋势,重权被仲伯公一人独掌,尊皇之下,全听他一人呼风唤雨。 所以,许阳炎必须随我进入朝廷谋得一官半职。而两卿职位是我们的目标,何时才能稳坐,就要看我们的造化和公主的计谋了。” “说的不无道理,但也太过轻易。七个皇子,三个手握大权的王叔,你以为子卿和少卿是能随随便便就能当上的吗?” “的确,万事开头难,可事在人为。尊皇也好,两卿也罢,能不能当上,就要看殿下胸中有没有那一口志在必得的气。” 这个隐晦的话题是时候该打住了,所以,我准备抽身离开。澹台沁抬手一把拉住了我:“许阳炎的事情,我会留心处理。倒是你,我要好好提醒一下,在我府上任由你不知身份地位,肆意妄为。可进了朝廷,有些人不能得罪,你最好拿捏分寸,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不要坏了我的事。” “夹着尾巴做人,如此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察言观色,随机应变。这点儿你放心。” “治河改道是你的契机,虽然创工阁在八阁之中最不受权斗影响,不过,立功升官不是坏事。既然营造才是你最能耐的,我希望你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本是聊及营造的事情,突然脑里灵光一闪,我凑近了澹台沁很认真的盯着她,顺便换了话题:“思捷很好奇,为何仲伯公的公子能够随皇子公主一同平起平坐,参加武考视察?” 突然提到项士杰,澹台沁的神色稍微变得不那么生硬,她轻咳一声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早在不久前,父皇无意提起了我的婚配之事,似乎有意撮合我与项公子。” 我惊异的垂下头,这样的消息对我来说,如天降噩耗一般,再加之,澹台沁的态度并不是厌恶,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多大的抵触。不对啊,我看你当日与那厮混蛋互动,很冷漠,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不要让我跟你势不两立啊! 澹台沁见我心绪不宁便细心追问:“怎么了?” “没什么....” “你能骗得过我?” 是啊,你是我没有吃打虫药,遗留在肚子里的祸害,这样的形容你感到自豪吗? 第44章 赴宴 我挺怕澹台沁将疑心放到思骁的身世上, 急忙摆了摆手回答:“真的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罢了。” “是么?我现在反倒是好奇, 你为什么会突然关心起项公子。” 这女人敏感起来简直是可怕, 不就多问了两句嘛, 便开始起了疑心。别无他法,我只好嬉皮笑脸的打开房门, 回头没心没肺的对着澹台沁大笑:“我呀,胸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知道八卦是什么吗?就是....嘿, 我不告诉你。” 我一如既往的气死她不偿命,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公主殿下,跑离了偏房, 呼出一口气不禁暗暗嘀咕:“这小狐狸精, 还真难搞定。” 脸上的笑意隐去,我很明白,接下来的路有多崎岖不得而知, 但想要安生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回过头来好好寻思, 澹台沁虽然对项士杰的态度不糟, 但也不代表她一定就会同那混蛋成亲。这女人一心想着权斗, 儿女情长的事情,应该早已被她掐死在萌芽里。一切还是静观其变吧。 一蹦一跳的回到用餐的屋子,桌上的食物已被撤掉,换上了当季的新鲜水果。我拿起一根香蕉剥皮,没一会儿, 澹台沁也走进了屋子。三个好兄弟一脸诧异的盯着我们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吃香蕉的样子很好看吗?” 我打趣的说着,许阳炎翻翻白眼:“你也太自恋了吧。”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俊俏的小白脸,你就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得了吧,还小白脸,你顶多是个娘娘腔。” “你才gay里gay气呢。” 我们的对话充斥着现代语言,其他人无法插话,只好笑看我们俩斗嘴。澹台沁似乎有些乏了,屈纯质替她倒上一杯热茶:“殿下若是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澹台沁脸颊绯红微垂眼帘细细品茗,也对,都吃饱了,那就散伙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还要回去给我傻儿子解题呢。 “今日,府上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几位公子多多见谅。” 澹台沁客气的说着,祁山北抱拳回应:“哪里哪里,能与公主同进晚膳,是我们三生有幸。” 哟呵,祁山北这家伙,说起恭维的话脸都不红一下,挺溜的嘛。许阳炎也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了,殿下也早些休息吧。” “纯质,恭送两位公子。季思捷,你今晚留下。” 我本是准备跟着许阳炎和祁山北一道离开,但这女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没好事。诧异的矗立在原地,祁山北也有些发愣,我只好笑着挥挥手:“回去让骁儿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 目送三个好基友离开,屋子里一时间又只剩下了我和澹台沁。百无聊赖的回到椅子上,再次抓起一根香蕉,话说,我这食量最近猛涨,难道我迎来了人生第N次的猥琐发育?澹台沁歪着脑袋看着我,我也歪着脑袋叼着香蕉盯向她。 最后,这女人的嘴角如桃花般绚烂的笑了。尼玛,今晚吃错药了吧?她!居!然!笑!了! “你怎么永远都吃不饱啊?” 连语气都这么的轻松!我保持着嘴叼香蕉,真·目瞪口呆.JPG的呆滞模样。她依旧保持着含笑的表情,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差点儿被吓噎着,凑近了脑袋憨实的感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 这种感觉就像刮刮乐开奖的那一瞬,奇妙和惊异感十足,大概是难得的缘故吧。澹台沁挑眉,伸手撑着脑袋不语,她如傲冰寒视的眼眸也升腾起玩趣的光芒。我终于恍然大悟,这女人喝了那么多酒,一直端着,终于端不住了,就遣散了好基友们,至于为什么把我留下来,鬼知道她想干嘛。 后劲上头了吧,一个女孩喝什么酒,喝点儿奶茶多好啊。她漂亮的脸蛋泛起微红,挺立的身子骨也软了下来,我乐呵呵的看着她:“喂,你是不是喝多了?” “笑话。以我的酒量,区区几杯又怎么会被放倒。” “死鸭子嘴硬。你安安静静的坐着,我去趟伙房。” 站起身,想着还是去弄点儿醒酒的东西吧。还没迈出步子,澹台沁伸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别走。” 一句‘别走’,就俩字!让我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天啦噜!这示弱的语气是什么鬼,苏到我骨子里了!我回过身像哄骁儿那样哄着澹台沁,放低了声音细语:“我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等我。” 这女人竟然不依,死死的拽着,她已经趴在桌子上呢喃着:“当初你走时不也这样说么,可一走就是三五年,我还要等你等到什么时候?” 妈耶,有故事!我轻咳一声装作十分镇定,悄悄用脚勾过椅子,这样我就能坐在澹台沁的身旁。去你大爷的醒酒汤,我现在只想知道,让澹台沁苦等数载的人是谁。啊!苍天啊,我体内的八卦之火已经快要把我烧死了!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我要深挖出公主的青春情史这种小说烂梗。 反正她已经陷入到苦闷的醉酒情殇里,所以,我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肩头,这样的举动,我是提心吊胆的尝试,毕竟这女人阴晴不定的性子,我拿捏不稳。万一她下一刻清醒了,见我这样毛手毛脚的,岂不是要惹来轻薄公主的罪名。 我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等了好一会儿才松懈了一口气:“谁啊?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让殿下苦守空窗。” 我试探的说着,澹台沁的脑袋换了一个边,枕在脸庞下的胳膊挡住了她的一只眼睛,而另一只蒙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满是迷离。她静静的盯着我,最后用手重新撑起脑袋,而另一只手很不安分的伸向了我。 她带着禁欲的高冷气质,手指无力的滑落在我的眼角,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我有些意外。霎时间,我脸红了,两个女人脸红个屁啊。可是感觉就是这么的真实,心口涌动的怦然十分强烈,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仿佛那个不可一世的躯壳只是她用来伪装自己脆弱的盔甲罢了,如今澹台沁的目光只剩下柔情似水:“应天送,你何时才愿归来,娶我进门?” 示弱的语气,动情的模样,眉目独剩的绯红,太特么哀怨了。我的意识如此清醒,举止却有失理智。相思成疾,分离难聚,虽然澹台沁平日里见缝插针的欺压我,可是,我现在作为一个不带把的‘男人’,那就多情的送你几颗红豆,解相思吧。 我数一二三,戏精季思捷,上线! “沁儿?你作何会哭?” 我的脸凑在澹台沁的面前,深情凝望着。而她的手停留在我的脸颊上,我便也学着她伸手轻抚其滚烫的脸庞,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安心的蹭着我的掌心,仿似一个十七岁陷入热恋的少女,动情而羞涩。 连语气也变成撒娇的小小埋怨:“北疆战事还算太平么?为何近日不见你传回书信?可否对我有半点思念?” 看来这个叫应天送的家伙去了北疆,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北疆青龙军的人,按照门当户对的说辞,不是个将军头衔,我都不信。我用鼻尖抵在澹台沁的额头之上,乘机蹭了蹭,据说这样的姿势很那个啥来着,对对对,显亲密。 “北疆一片安和,战地军歌嘹亮,殿下勿用担心。” 我还能说点啥,也就只能瞎胡诌了。澹台沁抬头,眼眶湿润得厉害,尼玛,又是笑又是哭的,今天好刺激啊。她怔松的盯了我一会儿,我以为她已经清醒了,可是下一刻,她一股脑的埋在了我的怀里: “前些日子进宫请安,父皇谈及婚配之事,他似乎很喜欢项家的大公子,你若是再不回来,我怕是要成为别人的了。对了,你知道么?我遇到了一个奇人,他与你长得极为相似,奈何,貌似神不合,总是大大咧咧的,一点都不稳重,他叫季思捷。武考之日,在擂台上比武时,倒是同你当初很像呢。” 我伸手怀抱着澹台沁,得来最新情报的确很干货,我跟她那老相好长的特别像?妈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吗?得了吧,他带把我可不带把,你别寄情于我啊,充当什么样的角色我都能容忍,可替代的备胎坚决不行,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 正当我把得来的讯息整理清晰时,颈间传来湿热的触感。我敏感的僵直了身板,这这这....不要这么刺激,我虽然心脏没毛病,可是不代表不会吓出毛病! 澹台沁竟然在亲我,不!准确的说,她在给我种!草!莓!我真想一脚踹翻她,可是,我不敢啊!只好用力的将她推开,可这女人是属树袋熊的吗,还是我们俩沾了502强力胶,她的双手紧紧的环抱着我的腰,我死活的挣扎就是推不开:“殿下,殿下…澹台沁...别...别这样...我还是雏!我..唔..” 你们大轩国的女人也太开放了吧,前一个墨絮后一个澹台沁,一言不合就是猛吻。你们考虑过我还未成年的心智吗?不同于墨絮软糯的甜吻,澹台沁的芳泽却是让人意外的苦涩,因为我的唇间混入了她的眼泪。 我感到了莫大的后悔,早知道是这样,哪儿敢随着她的神志不清来套取八卦,没来由的,心竟然紧紧的疼了一下。 澹台沁此刻的脆弱,除了应天送,不应该由我来慰藉,我拿什么样身份来面对她的举动?只因为长得像,所以成了备胎?拉回理智,弹开身子狠绝的脱离了她温暖的拥抱,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嘴唇,徒留不知是否清醒的澹台沁孤身一人,我疾步推开房门狼狈逃开。 右手捂住胸口,心脏激烈的搏动让我喘不上气,我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一句,这一章够不够干货, 够不够? 够的话,请留言666 第45章 入阁 一路小跑, 我躲进偏房后直接飞身扑倒在床榻上, 脑子乱得跟浆糊似的, 一想到澹台沁眼神迷离的送上一抹苦吻的样子, 我的脸霎时又变得滚烫,哀嚎一声, 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弓起屁股,像极了一只鸵鸟。我一介草民也没多大的人格魅力, 招惹了墨絮, 我已经很是内疚了, 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差点儿就被那高高在上的公主给那啥了.... 打了个哆嗦, 就我这女儿身, 要是被拆穿了,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甩了甩脑袋, 想要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画面挥去,这茬就当没有发生过,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酒醒的澹台沁也不会记得今晚荒谬的一切。天亮了, 还得进宫上创工阁领职,还是早些休息吧,千万别误了正事。 .... 眼前的女子一直背对着我,她身着一袭大红色的龙纹落地长袍,乌黑及腰的秀发随风飞舞, 就算不见其正面,那逼人的气场散发着不可触犯的高贵。她没有开口,只是对着高阶之下的人们挥开一抹广袖,周身便响起恢弘的道贺。就在女子转身欲要看向我时,这莫名的梦境突然烟消云散。 坐起身,我还是穿着前一天的衣服,脑袋有些疼,我只好抬手揉着太阳穴,不禁小声嘀咕:“奇怪的梦。” 离开床榻,我麻利的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其实我的装扮一直都有些格格不入,轩国的男人和正史古代的男子一个样,头发至少比我长,大多数都会用纶巾束着,而我,长年累月的小短毛,想用纶巾,可用不着啊,所以,你们懂的,我的短发以野蛮生长的速度进入到了尴尬期,扎不起来,刘海又跟窗帘似的挡眼睛。 对着铜镜转了几圈看了又看,澹台沁早之前就为我准备的衣服还不错,质地上乘,深紫色绸缎上隐隐浮现花瓣暗纹,好看是好看,可是显得我更娘炮。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季公子,快起床啦,小心一会儿迟了。” 我疾步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以为是玺儿一早催命,瞧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女子见我发愣便捂嘴含笑:“我是殿下的侍女玉儿,前些日子外出有事,所以今日是头一次见季公子呢。” 柔柔弱弱知书达理,可比俏皮的玺儿要乖巧许多,我了然的点了点头,依然离不开老话题:“我饿了。” “请随我来。” 玉儿转身领着我离开,我以为又是去伙房吃一餐没盐没味的热稀饭,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去澹台沁主屋的路吗?玉儿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我莞尔一笑:“一早殿下便吩咐了伙计,今日公子进宫入职,一定要吃饱吃好。所以,你就跟殿下一起用膳吧,末了,随她一同入宫。” 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我这么好,等等,不会是昨晚的事情,那女人都记住了吧!我汗颜的干笑两声,没了下文。直到进了澹台沁的屋子,她端坐在桌前,焚香炉青烟缕缕,我闻不出什么名堂,看她闭眼休憩,大概是在安神。 也不难怪,昨天喝得伶仃大醉,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她酒里下了什么药,后劲大是大,可是来的也够慢,还非得拉着我一起撒酒疯,折腾死我了。今天她也要入宫,看样子是去请安的,不过,澹台沁的脸色不太好,应该还在宿醉的状态里回不过神来吧。 “Good morning!” 我蹦出一句英文的早安,澹台沁缓缓的睁开眼没有搭理我,反正她也听不懂,我就自娱自乐了一把。没一会儿,家仆们端着丰盛的早餐进了屋,我眼馋得厉害,没有什么东西比吃的更重要了!不过基本的礼节我还是懂的,这一家之主没动筷子,我也就只能干瞪眼。 “吃吧。” 哎哟,昨晚那个娇羞得要命的女人去哪儿了?给我还回来!昨天喝的是什么酒,给我来两壶!这冰凉的语气,这要死不活的高冷,没猜错,来自南极冰山上最巅巅的那一块冰的女人回来啦!我得令,立马抄起筷子就着白粥夹着小菜呼啦啦的吃着。 “昨晚...我似乎喝多了...” 打住!求你打住!不要让这么美好的早餐变成炼狱!我僵硬的笑着,埋头继续喝粥,澹台沁见我没什么过大的反应也就换了话题,继续说:“一会儿,你就坐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去创工阁。” “谢谢殿下,太劳烦你了。” “不必跟我客气,只是顺道而已。接下来,路怎么走,也都看你自己的造化。” “殿下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季思捷...” “嗯?” 听到她直呼我大名,很不妙的感觉袭来。我呆呆的盯着她,见她有些犹豫,看来她要说的话一定是很难开口吧,沉寂了一会儿,她的手指轻轻的婆娑着桌面:“昨晚,不管我说了什么,请你都不要记挂在心头。” 我就知道,躲不过这一茬!尴尬的笑了笑,我只能打着马虎:“殿下昨夜喝的有些过头了,什么都没说,就睡了过去,不要多心。” “是么?” 她扬起眉头,带着一丝笑意,目光落在我的脖子上,我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天啦!该死的草莓! “那个,这天也开始冷起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还有蚊子呢。” 说完这句玩笑话,我的笑容开始渐渐的凝固,最终化作乌有,目光却落在澹台沁的脸上无法挪开,她亦是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们都沉默了。其实,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一个充傻一个装愣,这样就够了。 ...... 马车驶向皇宫,我还是带着莫大的新鲜感,毕竟,总算又有个正当职业了,没有穿越之前,好不容易进了家事业单位,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说死就死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打死我都不看胡耀耀那蹩脚的开车章节,害得我,直接跟世界脱轨了。这一次,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坐在身旁的澹台沁换了一身隆重的套裙,连妆颜也是精致得让我不得不感叹,她老爸很帅,这是有目共睹的,老妈自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基因什么的就是厉害! 坐公主的车就是方便,一路畅通无阻,待到马车停了下来,随行的玉儿下车撩开帘子:“公子,创工阁到了。” 我得令,便麻利的跳下了马车,回身谢过公主后,方才朝创工阁的大门走去。抬头望着门上牌匾,我拉开一抹自信的微笑,叱咤风云吧,季思捷!这时,澹台沁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进去。” 我诧异的回头盯着她,克星,你怎么还没走?澹台沁侧头隐忍着笑意:“我随你一同进去。” “哈?” “怎么,不乐意?” “乐意!乐意至极!激动都还来不及呢!” 我油嘴滑舌的说着,澹台沁赐来一记眼杀,我便收住自己的放肆,安安分分的同她一起进了创工阁。刚刚进了阁里,门口的侍卫便宣了公主的名号,然后一拨人浩浩荡荡的从屋子里疾步走了出来,迎面就是跪拜。 “免礼吧。” 澹台沁端着身份的样子还是很有一种装逼成功的感觉呢,毕竟人家是有这个资本的嘛。众人起身,领头的人一脸谄媚:“二公主突然到访我阁,不知有何事吩咐。” 澹台沁侧身将我亮了出来,就着宽大的广袖朝我招手:“李工督,这位便是当日武考,父皇决定让其入职创工阁的贤才——季思捷。我与思捷私下都是好友相称,今日入宫请安,便顺道将他送到这里。” 澹台沁的说话之道还是很讲究细节的,寥寥的三言两语,不仅把我介绍了一遍,还搬出了尊皇,同时又道出了我与她之间的关系。而这些精简的词汇铺设的目的,全是为了给我加持身份的重要性,好让我这个新人,刚刚入职不会受到前辈打压。 啊!澹台沁,你就是我军野区里的红蓝爸爸(王者荣耀梗)!为我加持了所有!再次,为你疯狂打call! 那个被称呼为工督的人听完了介绍便热情的招呼着我:“督吏阁早已把入职的安排吩咐下来。季子匠的官服也已经送了过来。殿下放心,我等定会尽心为朝廷效力。” “季思捷,去把官服换上吧。” “是,殿下。” 目送澹台沁离去,众人也四散而开,我随着工督进了屋子里,张望了一周,职位分工很明确,就跟现代的办公室格局一样,主次分明。工督是创工阁最大的官职,官服衣领呈大红色,我抱着黄领官阶的官服进了院里的杂屋换上。 我的记忆里,在仓顺府陪同项士杰寻欢作乐的府尉也是身着黄色衣领的官服,这样推算下来,哇哦,我岂不是跟府尉一样,按照现代的官位来将,我差不多就是市长级别的,好酷啊! 第46章 入阁 将身上的官服整理了一番, 我回到阁里的正厅, 带着丝丝兴奋走到李工督的桌前, 礼貌的说着:“工督大人, 宫里阁里很多规矩思捷都不懂,还请您多多提点。” 见我如此谦逊, 李工督自然也是笑脸相迎,摆了摆手回道:“子匠勿用这般客气, 进了我创工阁, 你只需将心思放在修筑之事上便可。” “那今日我就要上手治渠改道的相关事宜吗?” “不急不急, 治渠改道的方案还未商议出结果来。虽然你是尊皇亲自提拔的贤才,但入职之事也还是要走督吏阁的流程, 这是你的腰牌, 以后进出皇宫腰牌务必随身携带,以供巡逻的护卫军检查。新入职的官员,都需要去礼教阁报道, 将宫里大小规矩学习一遍。门口的侍卫会带你过去的。” 我接过自己的腰牌翻来覆去仔细观察了一遍,黄铜质地的圆牌上刻有所属人的阁部职务包括姓名, 能让人一目了然。听完工督的安排, 我领会的朝门口走去。这宫廷什么的规矩最是繁琐, 还是要用心学习,免得以我这太过随性的性子,稍不留神就会铸成大错,惹来杀身之祸。 与侍卫寒暄了几句,我便跟着他的步子朝礼教阁走去。皇宫的特色之—---那就是大, 我这一走差不多走了快二十分钟,才找到了礼教阁的大门。随行的侍卫与礼教阁的侍卫沟通了一会儿,将我安排妥当了方才离开。 礼教阁,顾名思义就是学习礼仪,管理宫中大小祭祀,举办文武考核的地方。所以,在我的印象中,这里应该是一群思想古板的老学者汇集的地方。走进礼教阁正厅,里面的学者男女皆有,手捧书卷来来回回走动,似乎在忙着什么。不过,礼教阁这种地方会有女学者的身影,这算是件稀奇事儿。 毕竟古有女子不上正堂,无才便是德的封建说辞,看来轩国对于男女平权的包容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请问你有何事?” 身后传来一道女子温柔的询问,我回过神朝她看去,女子穿着红色衣领的官服,这等官阶应该与李工督一样,如果没猜错,她应该是礼教阁的教督。女子的长发干练的束于脑后,虽然谈不上惊世骇俗的美颜,但一看就是个跟我一样的文化人儿,典型的气质美女。 她一手举着毛笔一手捧着书籍,似乎我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正事。静静的矗立在原地,等待着我的下文,我作揖行礼回答:“在下季思捷,是创工阁刚入职的子匠,领了腰牌过来学习宫规。” 我如实回答,女子了然的点了点头:“随我来。” 其实,按理来说,这种小事儿应该交由她手底下的人去办就行了。可是,女子似乎很热心于来者所求,我便跟在她身后朝一栋不高的小塔楼走去,抬头看了看门上牌匾--藏书楼。 女子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我跨过门槛好奇的张望四周,收藏的书籍鳞次栉比排列工整。她将我引到楼里最深处,那里摆有一排木桌,大概是供人阅览学习的地方。 “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说完,女子便抽身离开,我单手撑在桌上百无聊赖的等着,心里忍不住腹诽,这还是一对一教学啊,待遇真心不错。没一会儿女子抱着一叠书回到我的面前:“这些你看看,看完了,我会简单的考核。学习宫规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不过关,会交由督吏阁重新审核你能否胜任你当下所属职务。” 什么!!!破格提拔不该是直接入职吗?学个宫规还要考试?我抬手对着女子招了招:“在下还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我是礼教阁的教督,叫我南宫教督就行。” 好洋气哦,还是个复姓。我礼貌的再次作揖行礼:“那就劳烦南宫教督了。” 见没我没什么事追问,南宫教督便离开了藏书楼,留下我一个人抱着书猛啃起来。来,为大家普及轩国知识的时间到了。首先,我拿着的书叫做国册国典,里面记载了大轩建国以来的大小事迹,这都不是重点,我就不详细解释了。 重要的是,国册国典里对朝廷阁部职务系统写的十分详细,机构分工一共有八阁,其中创工、礼教、四军我已经了解透彻。 政司阁主管律政司法行刑赏罚,治粟阁负责赋税财政土地农务,宗亲阁归属皇家,负责内务仆从医疗,督吏阁专治官员腐败,对大小官员功绩进行考核任免,集州阁负责各州上书要务同时主管舜都下城杂事。轩国二十四州,除却宗亲阁和集州阁,其余六阁均设有分支机构,管理当地相关事宜。 官阶按照官服领色来排,黑领最大,仲伯公独一人,紫领排第二,子卿少卿两人,次紫领(浅紫色)为四军主将,红领为八阁主管,次红领属二十四州州督,八阁官吏,府尉,四军副将皆为黄领,等等等等...唉呀妈呀,好复杂,我一个理科生记不下来,这是要我的命吧。 差不多我已经背得焦头烂额之际,南宫教督走了进来,她一脸轻松,看样子已经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妥当。 “季子匠,背好了么?” 我一脸苦闷,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直摇头。教督是个温柔的女人,她见我愁眉不展便笑着将我手中的国册国典抽走,我以为她要开始考我了,完了完了,还没尝到公务员的甜头,就要打道回府了,到时候,澹台沁肯定要把我给活剥了。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南宫教督并没有考我,而是翻着书就像讲故事那样,将枯燥的内容分毫析厘耐心的讲解,这就对了嘛,听起来有趣的多了。不知过了多久,一整本书被她完全过了一遍。 “现在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吧。” 我点了点头,她便开始提问,看来是我多心了,南宫并不刁钻,全是送分题。来来回回问了不超十个问题,我一口气答完,她满意的扬起笑容:“你可以回创工阁了。” “完事儿了?” “嗯。” “这么简单?” “你今天运气好,遇到了我,若是让其他人盘考,大概没这么简单。” “思捷多谢教督教导!” 年初的时候,吃了旺旺大礼包,所以今年贵人运很旺?! ...... 天公不作美,还没走出藏书楼,只听见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声响,我与南宫教督站在门口有些发难,作罢,只好回到楼里等着雨停。既然闲来无事,我便拉开了话题:“没想到礼教阁上下如此繁忙。” 南宫教督抬手捂嘴轻笑:“武考刚刚结束,考核成绩需要统计好了交由督吏阁安排新官入职。文考本是明年的事情,但尊皇陛下降恩,破格举办一次恩考,举国上下不管庶出百姓还是戴罪囚徒,均可参加。一边要顾着武考,一边还要根据陛下的要求准备恩考,自然是忙的晕头转向。” 等等,恩考?这事儿得替许阳炎记着,死了摁着也要把他拖去参加。我得跟澹台沁好好合计一下。一阵闲聊后,瞧见外面雨势变下,我站起身告辞:“雨快停了,我就不打搅教督大人,思捷告辞。” ...... 因为治渠改道的事儿迟迟没有下文,我每天都在创工阁当着小跑腿,皇宫建筑面积极大,又加上最近老是下雨,修缮各处别院的事情层出不穷,也好,拿一份工钱干一份事,总算不是吃白食的,对吧。 忙了一整天,到了离宫的时间,创工阁一众子匠商量,季子匠入职不久就能帮着修缮后宫,今日按照计划将杜贵妃的凤秀宫重新翻修了一遍,难得还能提前完工,天色尚早,不如一起去上城的好酒楼聚餐,休闲休闲。大家一拍即合,连李工督也随了我们的意思。 本以为这跟部门聚餐没什么区别,只怕是我太天真。因为,他们口里的好酒楼,跟春盛楼没什么区别,我一下了马车,就见着莺莺燕燕们站在酒楼门口花枝招展的挥舞着小手绢。这尼玛,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招.妓吧?!工友们三三两两的朝前走,其中一个爱闹腾的家伙一把搭住我的肩头:“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见我面露难色没有回答,身旁的家伙突然色眯眯的笑说:“难不成季子匠还没开过荤?” “额...呵呵...” 我尴尬的皮笑肉不笑,开荤?去你大爷的,姑奶奶我吃素! “这里的姑娘可是整个皇城出了名的好货色,个个貌美如花能歌善舞。” 听到我们的对话,其他的子匠也纷纷凑起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就在我快要被推推搡搡拉进酒楼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我们一众人面前。金鼎粉饰,木雕精细,我不认识这马车,想必这马车都快要认识我了,车窗的帘子被撩开,我的那克星高昂着脑袋冷眼注视着我们一众人,久久没有开口。 李工督反应最快,急忙带着众人跪地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澹台克星挥挥手示意不用大动干戈的行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发话,这时候一个小脑袋窜到她胸前扒拉在窗口欢呼着:“季哥哥!” 第47章 入阁 思骁俏皮的眨巴着眼睛盯着我, 这哪儿是惊喜, 简直是惊吓, 澹台沁为什么会带着骁儿, 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但愿我这傻儿子不要说错话, 不然我们就麻烦了。我急忙回身向众子匠告辞:“思捷与殿下还有要事要谈,聚餐之事来日方长, 下次换思捷请客。” 说完,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我一溜烟的跑进了马车。挥开帘子,看到水南的身影, 我稍微呼出一口气。水南显得比较拘谨, 毕竟身旁那么大尊佛,不紧张才奇怪。我直勾勾的盯着澹台沁,思骁一头扎进我的怀里撒起了娇:“公主姐姐说今晚有好吃的, 好的东西要跟大家分享,所以我和水南姐姐一起过来了。” 听到思骁乖巧的解疑, 我抬手揉着他的脑袋点了点头:“嗯, 那今晚就多吃点。” 虽然回答着骁儿的话, 可我的眼睛一刻都没有挪开,始终都是放在澹台沁的脸上。见着气氛有些紧张,水南急忙跳出来解释:“殿下说下城最近不太平,这些日子大雨不停四处犯洪涝,所以邀请我们到公主府暂住一段时间, 考虑到安全起见,便擅自应了殿下的邀请。” 我依然保持着冷然的态度,开口询问:“你哥知道吗?” “晚些,我哥和屈大哥也会到公主府,今晚一定很是热闹。” “知道了。” 不再多话,马车里的气氛陷入到尴尬的境地。直到马车驶进公主府,思骁牵着我的手,头一次见到公主府的大院子,他一个劲的惊呼,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最是容易满足,瞧他这般开心,我也就暂时将顾虑抛掷脑后。澹台沁吩咐了家仆带骁儿与水南去客房安顿,空空的主院又只剩下了我们俩。 “你是在对我的安排不满吗?” 澹台沁慵懒的抬眼看向我,我抿嘴不语,只是微微摇头。见我不说话,她似乎有些恼火:“不满,就说出来。我不喜欢别人满心不悦还要强颜欢笑。” 得了吧,我要是说出不满,怕是你要把我给宰了。我朝着她微微一笑:“公主有心记挂骁儿和水南的安全,思捷谢恩都还来不及。” “你这是谢恩的态度吗?” 她甩开衣袖转身背过我,接下来,我就知道,她要开始找茬了。 “还有,刚刚当上一个小官,就开始学着寻欢作乐,季思捷,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额...这个,你得听我解释!” “好,你说。” 澹台沁径直走向园中的亭子里,坐进椅子一边沏茶一边静等,我尾随着她也跟着跑了进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只能跟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耷拉着脑袋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生性多疑的公主殿下,她侧头盯了我半天,我猜我此刻的眼神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终是信了我,澹台沁将桌上的果盘朝前推了推:“吃吧,你喜欢的香蕉。” 我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吃香蕉?等等,那天克星醉酒的晚上,我好像是多吃了两根。诶?这女人还挺细心的嘛,虽然冷是冷了点儿,脾气不太好,不过心肠不坏,这一点还是值得夸奖的。 “谢谢殿下。” 我不客气的坐到她的身旁,自顾自的剥着香蕉,想着一会儿给骁儿也带几根,于是又掰了几根往胸前衣兜里揣。这种吃在嘴里还不放过打包的行为惹来澹台沁的嗤笑:“这算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着给骁儿带一些,如果不可以,我还给你就是。” 说着,我又把胸前揣着的香蕉往回放,澹台沁伸手打住了我:“开个玩笑都这么认真,不是你的风格。” “呵呵呵呵,殿下也会开玩笑?” 我突然发现,我对澹台沁真的很不理解,或许她的脾性太过阴晴不定,不易猜测,所以我对她的定性只能是眼下这个样子,大概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冷漠,至少,她对待我,已经很没有公主应有的严肃了。然而,我希望这样的态度不是由我的长相决定的。 “在想什么呢?” 澹台沁的发问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有些愣神的盯着她,咯噔一下,心突然跳漏了一拍。这种感觉犹如那天晚上,为什么会有莫名其妙的怦然心动?要知道我的取向不弯,当然我并不排斥男男或者女女,可事实上我并不是百合小姬友。但我感觉,我好像正以某种速度在往回形针的方向发展。 脸上传来绯红的滚烫,澹台沁见我脸色变了,她也有些不自然的举起茶盏小呷一口。一阵沉默后,公主自己捅破了那一晚不该提及的尴尬:“季思捷。” “嗯?” “如若那夜醉酒,我提到了应天送这个人,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举着香蕉顿时失去了食欲,最后还是追问了她:“我与那应公子,长的很像,对么?你对我的好,都是缘由于此?” 心里在叫嚣着,求求你不要回答是的,可是,所有的期盼总会事与愿违,澹台沁只是点了点头,我的失落比想象的要严重,因为我对香蕉失去了最后一丝食欲,见我寡言,澹台沁赶紧补上一句:“当然,更重要的是,你很聪明,值得提拔。” “公主不要为难,我只是问问而已。” 起身,我重新揣着香蕉准备离开,这时候,屈纯质与祁山北穿着武官的官服急匆匆的跑进了亭子里。 “参见公主殿下。” 见着两位兄弟一脸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澹台沁冷静的示意二人起来:“免礼。你们俩行色匆匆的,发生什么事了?” 屈纯质站起身,面色凝重,但言简意赅的解释道:“刚刚收到消息,应将军勾结关外番邦,带着北疆青龙军叛乱了。尊皇陛下龙颜大怒,准备调集其他三军进行镇压。” 听到屈纯质的话,澹台沁唰的一下子带着趔趄站起身,她颤抖着嘴唇迟迟说不出话。我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如此心神不宁的模样,完全乱了阵脚,可想而知,应天送在她心中的分量重之又重。祁山北自然不明白其中缘由,傻傻的看着我,我紧皱眉头,不得不感叹天意弄人,好好的搞什么叛乱呢? “准备马车,进宫。” 澹台沁焦急的吩咐着,屈纯质大概是知道她与应天送的关系,所以急忙补充:“殿下勿要冲动行事,现在进宫求情,只怕越帮越忙,惹来尊皇陛下不悦,事情就更麻烦了。” “我说了,准备马车!” 屈纯质噗通一下,习惯性的跪地,还是那么一气呵成,他不听公主的命令,跪在原地不动。祁山北见状只好也跟着屈纯质一起跪下:“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算了,算了,我也跟着跪吧。哎哟,力气大了点儿,磕得我的膝盖生疼:“一切以大局为重,勿要儿女情长,望殿下三思。” “哟呵,你们这是干嘛呢?” 许阳炎来的特别不是时候,一个飞身窜近了亭子里,话音刚落,见着一脸气愤的公主,他只好吐吐舌头非常识趣,跟着也莫名其妙的跪下:“虽然阳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也跪着吧。” 我侧头对着许阳炎挤眉弄眼嘘声嘀咕:“不是开玩笑,真生气了。”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吃一根香蕉的时间,F4天团算是凑齐了,只是,出场不怎么帅气!澹台沁吐出一口气,情绪稳定了许多:“都起来吧。具体怎么回事,屈纯质你可知道?” “我与祁兄准备离宫之时,前方突然送来急报,尊皇下令四军阁商议,护卫军主副将均悉数到场,已经派人加急快报,召集玄武军和白虎军的主将回宫领命。赶回来通报的士卒身无重伤,带有应将军签章手稿,手稿内容便是,与外邦交战数次终是战败,一半士卒成了战俘,为保众将士活命,应将军忍辱投降并投靠了外邦。大轩北疆之地民不聊生,快要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一口气听完屈纯质的解释,祁山北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是习武之人,一心报国,遇到叛乱自然是心如乱麻,恨不得直接上战场杀个你死我活。许阳炎多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托着下巴思忖,老实话,你叫我想想办法,我还真想不出来,因为我并不看CCTV-7军事频道。 “既然你们都拦着我,我也没话可说。想吃饭吧。” 澹台沁软下了语气,眉头却不展,得令,我们便尾随着她朝会客的厅房走去。许阳炎与我走在最后面拉开一些距离,嘀咕着:“那个应将军是公主的男朋友?” “我靠,年纪轻轻的这么八卦。” “哎哟,是不是嘛?” “看她那反应,你觉得是不是?” “天下女人都是痴情种,看来殿下也逃不出情爱二字哟。” “少说两句要死啊。对了,跟你说个正事。” 见我突然严肃起来,许阳炎挠了挠脑袋好奇的盯着我:“什么事啊,让你这么严肃?” “我进宫入职,去了礼教阁学宫规,据南宫教督的内部可靠消息,很快就要举办纳贤恩考,礼教阁都开始筹备考题了,我合计着你得参加这次考试。” 第48章 入阁 “老兄, 你能别为难我么?我一个实打实的学渣, 根本就考不起。” “晚点儿, 我会向殿下提议的, 你放心,绝对躲不过。不要谢我, 我叫雷锋。” 听到我调侃的说辞,许阳炎翻了翻白眼:“早知道今天来吃顿饭这么糟心, 我就不来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你就安心备考吧。谁叫你作妖, 武考都上榜了还不入职,活该你要走弯路。” 我嘲笑着许阳炎, 许阳炎几乎是抱头哀嚎:“饶了我吧, 季大爷!” “我问你,你是殿下的心腹吗?” “当然是的。” “殿下需要你这样做,你做吗?” “我做, 我做。” “想当紫领少卿吗?” “少卿?你是在痴人说梦吧?那玩意儿你以为跟你这子匠一样吗,说当就当。” “许阳炎, 若要殿下平步青云, 势必要我们俩合力才能完成。” “你的意思是...” “朝内能与仲伯公抗衡的, 除了尊皇,只有两卿了。” “你有什么把握让我们俩都坐上卿位,别说两个人了,一个人都已经够难了。” 许阳炎说的不无道理,的确难于上青天, 但是,眼下轩国大乱之际,不是没有办法的。这时,屈纯质打断了我们俩的对话:“你们在门口嘀咕了半天,还不快进来。” 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大厅门口,澹台沁双眼无神的盯着桌子,瞧这模样,三魂七魄的已经飞到北疆去了吧。我走到水南身旁一把抱起思骁:“安静的吃饭,不可咋咋呼呼的。” “好的,季哥哥。” 许阳炎侧头盯着思骁,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可爱,你多大了?” “五岁!” “这么小。” “我才不小呢,我都是男子汉了!” “行行行,男子汉。” 思骁的可爱让桌上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丝,头一次大家聚的这么齐,我还是很有感触的。一路走来,那个孤身一人站在深林里找不着北的季思捷,在这个地方摸爬滚打,迎来了一众志同道合的朋友,有着共同的目标,有着依傍的靠山,我很知足了。 一道道佳肴上了桌,却食之无味。水南带着思骁快快的用完晚膳便离开了大厅,澹台沁让人准备了好酒,她成心买醉,我们也拦不住,我是个有着原则底线的人,坚决表示只喝两杯,不能再多了。于是,三个好基友伴着澹台沁你来我往,三巡下来,都开始打着脑袋不省人事。 所以,我有点儿后悔,因为唯我独醒,料理着这些睡死过去的混蛋。找了家仆准备客房,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他们给安顿妥当。回到用餐的厅房,澹台沁还在独饮,我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伸手夺过了酒杯:“别喝了!再喝就成酒精肝了!还要不要活命了?” “放肆!把杯子还给我!我还没喝尽兴!” 哟呵,小样,说话还挺流利的嘛,看来还没醉透。我一把将杯子扔在桌上,直接把酒壶递给了她:“拿什么杯子喝,来,吹瓶。” 唯恐天下不乱的我,竟然直接了当的怼起了澹台沁,这女人酒劲来了,不服气的夺过酒壶,开了盖子就往嘴里灌。她扬起脑袋喝着喝着,眼角冒出晶莹剔透的泪珠滑下,按着审美的角度来看,挺漂亮的,按着实际情况来看,可能一会儿要吐。 “来人!上酒!” 酒壶里的酒已被她一扫光,正支支吾吾的命人再续酒,我没辙了,只好只会了家仆离开:“都出去吧,你们家主子不能再喝了,要是问责,全往我身上推。” 澹台沁扑倒在桌子上,她埋着脑袋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完全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份,整个模样很是失态:“季思捷,我该怎么办...我必须救他...” “你现在能做什么?去皇宫,跪在尊皇面前求情?然后呢?你觉得陛下会饶了应将军吗?如若真是手稿里写的那样,你就算爱之如命,应将军也该被罚,战事三百不论功过,一旦归顺外邦,叛国之罪,是会被诛九族的。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 我站在客观的角度理智的分析,澹台沁抬起头看着我,一副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的确很是惹人心疼,毕竟我是习惯了她雷厉风行的样子,突然娇弱得跟花一样,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吸了吸鼻子追问:“眼巴巴的看着他犯下大错,然后有国有家不能回。守着边关这么多年如一,一朝兵败成罪人。” “......” 我还能说啥?现在说一百句中听的,不如来一句煽风点火的让她往皇宫里冲。但是,大局之下我不能这样做,澹台沁现在的处境已经很微妙了,稍有贼乱之心的人,揪着她与应天送的关系大做文章,指不定会降下什么罪名。 今天澹台沁的反应还算清醒,至少她没把我错当成应天送。我也是好奇了,男版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一定是那种穿着衣服小白脸,脱了衣服肌肉猛男,妈耶,想着都刺激! 看着她隐忍着难过的情绪想要收住泪水,最后,我叹口气,抬手用衣袖替她拭去眼泪:“不要憋着,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我这么一说,面前的女人就跟泄洪似的,脸上两道泪痕快成小溪了,幸好她画的不是烟熏妆,不然会很带感的让我大笑。任由澹台沁哭泣,我站起身情不自禁的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欢乐聚,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我乏了,你回去吧。” 听到公主殿下这么说,我盯着一桌凉掉的羹汤美食,突然灵光一闪,还记得当初讨好墨絮的小汤圆么,我决定故技重施。回到澹台沁的身旁,我提了提神,表现的格外兴奋:“等等,你今晚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弄点儿热乎的。” 澹台沁不理会我的提议,还是老话:“我乏了,季思捷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不行。” “你这是在忤逆公主的命令?” “我说了,不行。你一个人待着就会胡思乱想,屈兄和祁兄还有许阳炎都醉得不省人事,万一你趁着酒劲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人敢拦着你。” 见我顽固不从,澹台沁气头上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狠狠的挥到了地上:“放肆!来人!把季思捷给我押出去!” 一瞬间屋外串进几个肾宝团的兄弟,他们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我也来了气,恶狠狠的盯着兄弟们:“都给我出去!主子发酒疯,你们也任由她这样做吗?” 这样很是为难了兄弟们,他们是偏向于我的,毕竟,大家都很怕澹台沁一个人待着,万一出了什么差池,皇宫里面降罪下来,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澹台沁头疼捂着脑袋,语气也软了几分:“罢了。你们都不听我的,白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都出去吧,我陪着你们家主子,没问题的。大不了,明天她酒醒了,我一个人揽罪。” 目送了侍卫们离开,澹台沁依旧揉着太阳穴:“季思捷,你可知你这般以下犯上,可是重罪。” 哎哟,你在吓唬我,我好怕呢!我笑了笑,重新坐到澹台沁的身旁:“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我自有分寸。你以为我谁都管吗?还不是因为在我这里,你除了公主的身份,最重要的,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 “嗯哼。我不图你什么,也没想过要依靠你什么。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我的第一个朋友就是你啊,对我而言,你很重要。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想尽心尽力的帮你,虽然,你老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我从未改过初心。” 吐露真心是极为让人羞涩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很坦白的说出了口。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澹台沁在心里的分量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关系,我竟然,很想保护这个身份地位权利都在我之上的举国千岁。 “好一句初心不改,季思捷,我要你的命,你的生死都属于我。要么,你会荣华富贵,要么,你会万劫不复。就看你怕不怕。” 说这句话时,澹台沁的手指竟然带着挑逗的勾住了我的下巴,我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因为她的眼眸变成了黑洞,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给吸进去,至于这句的用意是什么,我不想揣测,我也无法揣测。 我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这样的反应让澹台沁怔了怔,红扑扑的脸蛋有着些许傻乎乎,她不明的眯缝着眼睛盯着我。我摇着脑袋,行为举止是下意识的,也带着一丝冒犯,因为,我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皮肤很嫩滑,触感很舒服,酒劲的缘故,有些烫手:“你觉得,我会怕么?” 第49章 入阁 我放肆大胆的语气, 让澹台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眼泪又开始迸发而出。这种悲喜交加的模样其实挺招人心疼的, 天下权贵都一副鬼样子, 不是酒池肉林就是独孤无情。好在澹台克星属于后者,她无时无刻都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情感, 如果不是北疆军的叛乱,或许我永远都见不到这样的澹台沁, 哀乐无常, 哭笑自如。 我知道, 我的举措一定是让她触景生情了。只好收住自己狂妄的一面,静静的盯着她。这女人单手撑着脸颊, 慵懒的吸了吸鼻子, 抬起胳膊带着一丝颤抖,用手背拼命的拭去源源不断的泪珠。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不过, 我被她的情绪渲染得特别厉害,于是也跟着有些难过了。 “很多年前, 他也跟你一样, 不知天高地厚, 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应由他来主宰一般。应家世世代代为我朝抛头颅洒热血,官至四军主将不计其数。他从小随父出征,踏了多少山河,见了多少风光,从来不会忘了我。每每归来, 都能讲上一天一夜稀奇趣事。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都不再是孩童,期许了那么多美好,到头来全成了一场空。 明明可以直接破格提拔为副将,却偏要用实力证明自己,那日武考,你站在擂台上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天送,痞里痞气的玩世不恭,但一出手,势必是焦点。在闳州时与你偶遇,我差点儿错以为自己见到的人是他。我很明白,这样说,对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殿下不必疑虑,思捷能够理解。” 我慢慢的站起身背对着她,因为我不想让澹台沁见到自己有些难堪的模样,挂在嘴上的轻松如此虚伪,最真实的是,心像灌了铅,悬垂生疼。 “来一碗小汤圆吧,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我抑制住内心莫名的伤感,转头拉开一抹说不上漂亮的微笑,换话题吧,再聊下去,我想我们的心态都会崩掉。澹台沁被我跳跃的思维打住了哀伤,表情也变得难耐:“你通常都是用这种方法逗女孩子开心?” 汗颜,你还真不是第一个,墨絮说好吃,我就想着再来一次嘛,说不定,你也喜欢呢。 “并不是,只是觉得你现在需要换一个心情。” 我跨开步子走到澹台沁的面前,绅士的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她诧异的盯着我:“你这是要做什么?” “跟我来。” 酒劲让澹台沁没有更多的力气反抗,跟平日相比,今晚她已经温顺的像只小绵羊了,叹出一口气,她踉跄着步子,很自然的搭住我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多么想说出个浪漫的地名,奈何嘴里蹦出的却是:“伙房。” “伙房?” “走吧。很好玩的。” 拗不过我,澹台沁只好别扭的拉着我的手,嘴里细细嘀咕:“季思捷,我还真拿你无可奈何。” 进了伙房,还在忙活的伙计们一脸诧异,这等下作之地自然不是澹台沁该来的地方,他们纷纷跪地拜见,澹台沁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让众人退下。一时间,伙房里就剩下了我们俩,我搬来一个椅子示意她好好坐着:“来来来,给你直播美食是怎么炼成的。” “直播?” “就是现做现卖自己的好手艺。” “你快些做,我没多少耐心。” 啧啧啧,又开始端着身份了,就不能让这温柔的余热多逗留片刻吗?我撇撇嘴,在厨房里找着食材,这里可比回春堂的伙房大多了,至少时令蔬菜,调味制品应有尽有。我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糯米粉,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掺水和面。 “看你这姿势挺熟练的,没想到你还真会下厨。” 我抬手抹了一下脸蛋,对着澹台沁得意的笑了笑:“那当然,我可是吃货,一个极品吃货不仅要吃遍世间美食,还要学会烹制,这样才能随时随地满足自己的胃口嘛。” “吃货?的确,你一副永远都吃不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的肚子里住了只貔貅。” 大概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已经是澹台沁的特色,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倒是轻松了许多。我耸耸肩,这个比方还不错,要真有只貔貅那就好了,省得我吃多了还怕发胖呢。 将和好的糯米团放着,我又开始一阵翻找,前一刻还在夸这伙房啥都有,真是帅不过三秒,居然没有醪糟!不过也好,我翻了块红糖出来。 谢天谢地,灶台下的火还没有熄灭,麻利的搓好小汤圆,见铁锅里开水防滚便一颗一颗的往里面丢,顺带一脸悠然的同澹台沁聊上几句:“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妈最喜欢给我做小汤圆当宵夜,因为她总爱说‘小汤圆填肚子又好吃,专治你这种吃不饱的傻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哽咽了...这种情绪来得极为陡然,双手撑着桌台,或许是水蒸气使然也或许是今晚澹台沁带来的惆怅,我竟然脆弱的哭了起来。我真真切切的想家了,想念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新闻一边盯着报纸的老爸,想念总是嫌我睡懒觉的老妈。 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沾一丝阳春水,在家里,我一进厨房就会被他们给轰出来。在这里,却用这样的方法讨别人的欢心,我想为生养自己的人做一顿饭,却永远没了下文,这样的遗憾将伴随一生。 “你想家了,对么?” 本是想要安慰澹台沁,反过头来,这女人却要安抚我的情绪。我微微点头,抬手摸干眼泪:“在外漂泊的孩子,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念父母,身为王权子女的你,大概不会懂得这样的感受。” “既然想家了,为什么不回去?” 澹台沁不会安慰人,但软下的语气能让我明白,她是想要替我挥去难过的。这一个问题,却让我的悲伤徒增几许:“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我也好,许阳炎也罢,我们都回不到天.朝。那里太远,远到跋山涉水一辈子都无法企及。” 我猛吸鼻子叹出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热锅里,直到小汤圆随着开水翻腾浮了起来,打下一个荷包蛋,并另起一口锅熬稀了红糖。 “季思捷牌爱心红糖小汤圆,还请殿下尝尝~红糖是个好东西,暖宫。” “暖宫?” 我双手奉上自己的杰作,澹台沁接过碗疑惑的问着,我突然意识自己的身份,急忙打着哈哈:“就是对女孩子有好处,赶紧趁热吃!” 看着公主一勺一勺小口的尝着,我满怀期待,甚至企盼她能夸上几句,虽然我很清楚,这女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缺你这份小汤圆吗?自然是不缺,缺的是我这一股子人情味。在皇宫,人情味是掉价的,因为尔虞我诈不需要多余的情感作祟。 待到一碗小汤圆见底,澹台沁满意的将碗递还到我的手里:“还不错。吃也吃了,聊也聊了,你退下吧。” 她的反应让我很失落,失落到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带她来伙房,一切都变成了自娱自乐的笑话一。得令,我只好点点头,走到门口吩咐伙计:“给殿下准备热水沐浴。” 安排完一切,我折返到澹台沁的身旁:“如若殿下明日不进宫请安,还请好生休息,毕竟喝酒伤身。思捷就不打扰殿下了。” 告辞后,我不澹台沁的反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伙房,就这样形单影只的漫步在幽长的走廊间。夜已深,晚风带着凉意伴着微弱虫鸣,难得今夜无雨,空际晴朗无云所以明月高挂,我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天开始转凉了,心也凉了一大截。 ......... 谁啊...一大早的,吃饱了没事儿做吧...跑我被窝里来干什么....被窝....被窝!!!!!!!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惊醒的睁开眼睛,一个翻身直接站了起来,弯腰掀开被子,缓了缓神,定睛看了个清楚。 “祝思骁!你是怎么跑进来的!” 骁儿蜷缩着身子紧闭眼睛,一动不动的装睡。我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装作生气的模样呵斥着:“小混蛋,给我起来!” 小家伙吃痛的皱巴着脸蛋嘶嘶嘶直喊疼:“哥哥,哥哥,我错了。” “说,你是怎么跑进来的,好好的不跟水南姐姐待在一起,公主府这么大,跑丢了怎么办?” 等我收住嘴,发现自己凶神恶煞的有些过火了,小家伙委屈的憋着嘴,似乎在极力忍着不哭,无奈的摇摇头,我倒下身子一把揽住骁儿,又重新钻进了被窝:“好啦好啦,哥哥不是有意凶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乱跑。” “自打哥哥当了官,你就不常回来看我,好不容易见上一面,昨夜,你都没有陪我玩,你给我安排的题早都做完了,可你就是没有时间教我更多的,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你就凶我。” 第50章 治河 小家伙越说越委屈, 跟个怨妇似的, 不过这全是我的问题。这段日子, 心思都放在了澹台沁的事情上, 差点儿把自己的主要目的给忘了,骁儿突然的出现提醒了我。我盯着他的脖子思忖了一会: “骁儿, 你信不信哥哥?” “当然!哥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当然相信季哥哥。” “那你把这东西给我。” 我指了指他颈间的玉佩, 小家伙诧异的愣了神, 似乎有些不情愿。我很明白, 这块玉佩对他来讲是天地独此一件的无价之宝,于是安慰着紧紧的抱住他: “我答应了你娘亲, 要帮你找到爹。这块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 但是只有靠它才能找到你的父亲。相信哥哥不会弄掉的。” 骁儿爱惜的摸摸自己的玉佩,一咬牙,还是取了下来套在了我的脖子上:“那你千万要好好保管哦!” “放心!哥哥会很小心的戴着, 直到帮你找到亲爹!” “哥哥,其实………我可以不用找爹爹的, 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 我们就这样过日子, 不是很好么?” 我抬起手指弹了弹他的小脑门,小鬼抱着脑袋往我怀里缩了缩,我很认真的教育着: “不可以有这样的想法,我答应了菡萏,做人要讲诚信, 知道吗?承诺之所以无价,正是因为履行时一定要做到的那一股劲。再说了,找到你爹也是你娘亲的遗愿,你我都要好好遵从,这样她才能得以安息。”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一定要把我的玉佩保管好哦!” 小鬼再三强调着,我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啦!婆婆妈妈的,一点儿都不爷们儿。想你娘亲吗?” “想。” “那就好好活着,学很多东西,看尽人间美景,吃遍所有美食,认识有趣的伙伴。待到这一世终了,去到她身边把所有乐趣一并讲给她听。几十年的光景,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要好好珍惜眼下的时光。” ..... 自从入了创工阁,大部分时间我都暂住在公主府,毕竟离皇宫近,我又不像祁山北会骑马,无法自如的往返上下城,实在有些吃力。一大早被思骁这么一闹腾,我险些迟到,要知道在宫规里,也是有按时打卡上下班一说的,要是误了时辰,供官员进出的皇宫角门,把守的侍卫不仅会盘查还会留下缺勤记录,上交到督吏阁那就不好办了。 一路催促着车夫快马加鞭,最终我连跑带喘的冲到了侍卫的面前,伸手将腰牌扔给了他,一阵检查后,我方才松懈了一口气。疾步走进创工阁,子匠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计划,其实我感到有些奇怪,不是北疆青龙军叛乱了么,为何众人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不过,敏感时期敏感话题,还是不说为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盯着桌上的一叠图纸,今天似乎还要去后宫修缮房屋。 虽然电视剧里总爱把后宫佳丽勾心斗角描绘的淋漓尽致,但是真让你去了那块地,你反倒很无感,因为,妃子们没有电视里那么漂亮,更甚的是,她们的眼里,你是看不出谁善谁恶。至少,迄今为止,我尚未遇到那种颐指气使,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妃嫔。 正当我神游之际,天降滂沱大雨,身旁的子匠抬头朝屋外望去,嘴里不禁呢喃着:“这天跟漏了似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下城可就真要遭殃了。” 我不解的侧头盯着他,最后还是好奇的询问:“下城为何要遭殃?” 身旁的家伙被突然的提问打断了呢喃,他笑着抬手整理面前的卷宗,一边解释着:“皇城地势由上而下,再加上轩舜河拦腰穿过将皇城一分为二,所以有了上下城,其中缘由也正因如此。已经有些年月没见着这般大雨,一连下了快十天,根本不见停的意思,再这么下去,轩舜河一旦泛滥,下城就会被淹没。” “明知道有这样的风险,为什么不早做预防?” “先皇在位时格外痴迷天命一说,身旁常伴一位不知出处的神算子,那算卦的非说轩舜河动不得,说那条河是国之根基,要是动了,国就会不稳。先皇信以为真,所以不管轩舜河如何泛滥祸及下城,朝里坚持不做改道治理。” 这轩国的先皇怕不是跟胡耀耀一样,喝了六个核桃变成了傻子吧,江湖骗子的话也信,大概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了。(六个核桃梗,傻子胡微博可见) 我翻翻白眼,最怕的就是迷信,这种洗脑式的信仰简直就是人类愚蠢的污点。还国之根基,都尼玛快淹到家门口了,这个根基有屁用?吐槽能量爆发吧,我能喷死这些无作为的统治者! 就在我们整理好工具,披上蓑衣准备朝后宫出发时,一位穿着宫仆制衣的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他捏着嗓子焦急的呼喊着:“李工督,李工督?” 工督询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定睛看清了来者,急忙毕恭毕敬的打着官腔:“周公公,这般着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来来,先喝口茶歇歇。” “可愁死我了,哪儿还有时间喝茶啊。陛下急宣创工阁所有官吏进殿议事,等不得半分啊!” 尊皇突然急招,难不成跟叛军的事情有关?不会是要我们这些人去当工兵挖战壕,那这剧情就大发了…李工督领头走到我们一众人面前严肃的安排着:“都把手头上的事情放放整理一下穿戴,准备进殿参见陛下。都给我安分点儿,别惹什么岔子出来。” ..... “参见尊皇陛下!” “都起来吧。” 我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急匆匆的走进议事大殿,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废话不多先跪了再说。拜见得令,我们又纷纷站了起来,尊皇依坐在雕龙镶金榻椅上,单手撑着太阳穴,一副彻夜未眠的伤神模样。不用想,一定是北疆军叛乱惹来的祸。 知道什么叫道貌岸然吗? 龙坐下方是一坡矮矮的台阶,台阶下矗立着一位身穿黑领官服,鬓发斑白的老者,他捋着胡子将目光投向我们创工阁的一众人。 李工督瞧见老者的注视,便也顺道作揖行礼,这就是仲伯公?一副天知一半地知一半的模样,眼神透着不怒而威的震慑光芒,如果不从澹台沁口中得知其野心勃勃,大概第一眼的错觉,会让我认为此人一定是个在世诸葛。 我等小吏,没什么地位,全当领导开会,职员洗耳恭听就是,所以,我低顺的垂头盯着地,顾不上观望大殿里的华贵装饰。 殿内铺设的不是木地板,而是官窑精制的亮瓷地砖,伴有祥云绕龙的图腾,每一块都有种价值连城的感觉,老实话,天天都要上朝议政的高官,这地砖跪着,膝盖迟早会废的,特别是冬天,为什么我的关注点有点儿不对劲。 “李工督,尊问你,这轩舜河,到底当治不当治?” 尊皇一发问,李工督急忙跪在地上:“这………臣不敢妄言。毕竟…先皇遗诏曾特意嘱咐…” “我只问你当治不当治?” 尊皇面无表情的开口再次询问,李工督佝着脑袋不敢发话,我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直到仲伯公开口要求:“李工督,但说无妨。” 他直勾勾的盯着李工督,明眼人都看得明白,这仲伯公想要的是什么答案,也真是难为了李工督夹在中间,得罪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臣认为不当治。” 我微微蹙眉,感到不可思议。宁愿得罪尊皇也要讨好仲伯公,这官官抱团抱的真是一黑黑一窝。 尊皇的火气来得特别突然,他坐直了身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力道很大,在空空的大殿里惹来回想。 这九五至尊一怒,我们又得跟着一起跪下,仲伯公双手举至齐眉,背挺得格外直,毫无惧怕的神色: “陛下,臣认为这轩舜河治不得。自打朝里提议治渠改道一说,天灾人祸就没消停过,前有暴雨难歇,后有北疆军叛乱。先皇再三叮嘱,此河不可动,动了,国之根基就会不稳。眼下内忧外患并起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还请陛下三思。” 卧槽,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妖言惑众的 技能,满级了吧!?十八到二十世纪所有杰出科学家均均哭昏死在棺材里。 仲伯公的语气简直可以用理直气壮来形容,根本就没有惧怕的意思。高堂之上的尊皇紧皱了眉头,作势要站起身,可是…谁都没有动,不见硝烟的争斗在无形之中博弈,我也总算是看明白了,尊皇,正慢慢被台阶下的乱臣架空实权。 第51章 治河 就在我以为尊皇会大发雷霆的时候, 他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 带着莫大的讥讽, 干脆依靠进榻椅里咬牙切齿的呵斥:“开口闭口都是先皇, 看来你们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一开口打翻了一船的人,眼见着就要降罪大殿里的众人, 我们都只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脑袋也死死的磕着, 没有一个敢擅自妄动。所以接下来, 我不得不感叹, 年初那助我贵人运的旺旺大礼包,里面或许掺了一堆不祥的屎。 “季思捷, 你出来。” What the fuck!我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要突然点我的名?尊皇依旧是面无表情,我踌躇了一小会儿,急忙撩着长袍, 佝着背快步走到大殿的正中央:“臣在。” “你说这河到底该不该治?” 看来今天尊皇是要死磕到底,就不能换个更有深度的问题?赶鸭子上架, 简直是要绝了我的仕途... 我一直在强调做人要有原则要有底线, 像我这种人当然是很有骨气的不随大流, 就算惹来众多官吏侧目排斥,我还是决定把未来押注在尊皇身上。 “就算不动轩舜河,天上的暴雨照样会下,北疆的青龙军还是会叛乱,天意难测人心难测, 岂止是一条河能左右的?但治了这条河,下城的百姓将免受灾难,皇城也就不会困于水火之中。这些百姓明明落座天子脚下,却得不到最基本的保障,置之不顾,朝廷不作为传到别的番邦不就成了笑话吗?燃眉之急,此河得治,必须治。” 我铿锵有力的回答引来身后的官员们不约而同的小声议论,本是一脸得志的仲伯公脸色霎时变得难堪,他亦是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当然,我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辞也讨了尊皇的欢心,他满意的点点头便趁着火热下了一道圣旨: “很好。季思捷领命,即日起,你暂代工督一职带领创工阁所有子匠着手准备轩舜河改道一事,我给你四十天的时间进行修缮,逾期没有完工的话,自己来领罪。至于李工督,身居要职毫无作为,命你卸职归家好好反思。” “陛下,治河一事工程浩大,此般草率任免实在不妥,还请您三思!” 仲伯公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急忙开口挽救场面,尊皇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听到仲伯公的话,他挥开广袖冷漠的说着:“不服者皆判以下犯上死罪,不得再议,退朝!季思捷,你随我来。” 我呆立在原地有点儿懵,这才几句话的功夫,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红领?表面上看似升了官,可是这人就有点儿不好做了,怎么面对李工督?私下里,这仲伯公怕是要处处为难于我。果不其然,尊皇刚刚离开了大殿,仲伯公从我身边掠过时,他停下了步伐,侧头压低了声音不屑的唧歪着:“你真以为寥寥数语就能安心的坐上工督一职?年轻人,锋芒毕露可不好。” 说完,他拂袖离去,我盯着李工督感到有些抱歉,李工督脸色不大好但又不能多言,只好随着一众子匠离开了大殿。我伤神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这下子,玩大发了。 这时,周公公从殿堂旁侧走了下来,凑近了我客气的说着:“季工督,请随我来。” ...... 绕过议事大殿,沿途长廊均是精工花雕的红木铺设,用财大气粗这种词汇来形容,显得有些拙劣,但是,的确很豪气。虽然还沉浸在官场权斗之中无所适从,但我的内心竟然有点儿小兴奋,毕竟此刻我身处的位置,可是这个国度最为中心最至高无上的地方,想我一介空降草民,煞费苦心的闯荡了有些时日,能这么快就接近一国之君,这次我必须要为自己打call! 隆和宫三个字的牌匾是用金边包裹的,高高悬于大堂之上,能看得出,这是尊皇住的地方,修缮后宫有些日子了,这里是头一次来。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两名侍卫把守,安全系数嘛,过得去吧。 周公公领着我一路疾步,直到步入正厅之中,我瞧见尊皇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卷宗,应该是在批阅集州阁送来的折子。他抬头看了看我,便挥手示意周公公退下,于是,宽敞的屋子就剩下了我干巴巴的盯着尊皇。 一阵沉寂后,尊皇放下卷宗示意我走近一些。如果给我按个尾巴,差不多我是哈着嘴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的,当个有地位的狗腿子,我还是很愿意的。 “不知陛下召见臣,是有何事要谈?” 尊皇换了个轻松的姿势,慵懒的依靠着,他对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多呼出一口气都要惹来杀身之祸一般。尊皇笑了笑:“别傻站着,坐吧。” 笑脸相迎?有点儿不大对劲啊。我有些局促的走到旁侧的椅子坐定,规规矩矩的双手放在膝头静等下文。接下来,尊皇的一番话,让我的心跟坐过山车一样,差点儿吓出尿来。 “你平日都住在沁儿的府上?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子匠随意进出公主府,传到外面像什么话?” 陛下的语气三分嫌弃七分不爽,我感到很诧异,尊皇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难不成他安插了眼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惨笑:“我与殿下算是朋友,曾经流落街头时,是二公主将我收留的。” “哦?这么简单?” 总不能说,我是你女儿的心腹,我们的目标是为了争夺皇位吧?没办法了,只能使出一招瞎忽悠:“公主殿下仁心,见我无家可归便收留了在下,可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所以殿下建议我参加武考,靠自己的实力谋个好官职,这样也能为国尽心。” “那治河一事,你可否有十足的把握?” 我去,这尊皇的心里住了个遥控器吧,换频道速度快得我根本就追不上这跳跃的思维诶。我思忖了一会儿,很自然的回答:“治河工期长,耗费的人力财力极大,只要八阁互通协调合作,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怕是会有人从中作梗,处处为难思捷。” “从中作梗?此话怎讲?” 妈蛋儿,又把话给说岔了!我犹豫的看着尊皇,不敢再多嘴,这尊皇跟澹台沁不亏是一家人,说话做事如出一辙,他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今日你我私谈,你想说什么就大胆的说,我不会降罪于你。” 既然陛下都放话了,我准备长篇大论的说些什么,可脑海里回想起当初与澹台沁聊及天下制度时,她不也说了但说无妨,可最后那股子杀气,简直能吓破我的肥胆。所以,我还是很顾忌的为自己的小命保留了三分含蓄。 “不如,思捷给陛下讲个小故事吧。” “讲。”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大臣深受皇帝的喜爱,他说什么皇帝都会相信,所以这个大臣权倾朝野,势力大到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有一天,他派人牵了一头鹿上供给皇帝,想要博取龙颜大喜。在朝堂之上,他指着那一头鹿,很离谱的告诉众官,他为陛下奉上的是一匹马,不可思议的是,在场所有的人都跟着附和说,对对对,这就是一匹马。 就这样,连坐在高堂的皇帝也信以为真,一口咬定殿中央的活物是一匹马。当世人皆醉时,也会有独醒的人,于是,有一名正直的官员跳出反驳,头生长角,身披白斑,此马非马,乃鹿也。结果,那名诚实的官员却被处以死刑,含恨而终。这个故事叫---指鹿为马。” 看似是一则小故事,其中包含了什么,有多么的隐晦,尊皇又能明白多少,不得而知。但当我说完时,尊皇的脸色不好,但并没有不悦,他眯缝着眼睛深意的盯着我,那投向我的目光带着穿透力,我想,如果此刻我稍微带有一丝大不敬,都会被他的摄人气魄给镇压。 厅堂里安静得出奇,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若是尊皇多个心眼,真怕他想多了,这个故事含沙射影,但并不代表故事里昏庸的皇帝就是指的尊皇。而是想他明白,眼下朝野境遇同指鹿为马已经没什么区别了,而我的处境差不多跟那处死的官员一样。 尊皇撇去了所有,将重点抛给了我:“所以...你愿不愿意当那个独醒的官员?” 老实话,姑奶奶的内心有一万个不愿意在叫嚣,谁喜欢脱离群体受尽排斥,你丫的高高在上,有人跪拜有人侍奉,当然是不明白的!我一时打嘴炮爽是爽了,到最后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虽然内心腹诽是这样的,可行为却是,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双膝跪地施以五体投地大礼:“若思捷不愿,今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而指鹿为马的故事陛下也不会有所听闻。” “尊明白季工督心系皇城百姓。勿用多礼,赶紧起来吧。” 我谢过尊皇,撩着长袍慢慢站起,磕头跪拜让思骁的玉佩滑了出来,我拍拍长袍整理一番,正准备将玉佩收进领子里时,尊皇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颈间,迟疑了好一会儿后他带着严肃的语气询问:“季思捷,你脖子上的玉佩是从何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留言的朋友,我会发小红包。 第52章 治河 突然提及脖子上的东西, 我垂头爱惜的抚摸着思骁的玉佩, 后知后觉的猛然抬头惶恐的盯着尊皇, 他与我四目相对, 神色亦是带着莫大的惊异。我不可置信的朝前挪了几步,曾无数次的猜测很多结果, 但从未想到骁儿是皇子的身份。 从仓顺府出发一路奔波而来,虽然不见大风大浪, 但猝不及防的寻来了答案, 就这样莫名的走到了终点, 难耐的不舍竟然开始疯狂作祟。此时此刻,我眼前这个穿着龙纹皇袍的男人, 澹台沁的父亲, 轩国的尊皇,如果不出所料,他便是菡萏临终前嘴里未能呼出全名的男人。 尊皇立身从榻椅上站起, 步伐带着跌跌撞撞,将信将疑的再次发出了问话:“告诉尊!这玉佩从何而来!?” 我慢慢的取下玉佩拽在掌心, 怅然若失的跪倒在地, 带着莫大的悲伤反问着尊皇:“恕思捷冒犯, 不知陛下多年前…是否曾去过闳州仓顺府一带…” 当我提及仓顺府这个地名,尊皇更是倒吸一口气,他踉跄的走到我的面前,蹲下身子,我展开拳头让尊皇能看清玉佩的模样, 他的指尖在颤抖,接连着嘴唇也跟着颤抖。 如果此刻我大呼一声‘陛下,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祝菡萏吗?’其实,这样的桥段在眼下的境遇里,真的一点儿都不好笑。 尽管菡萏从未向我提起这个男人,她有多爱多用情,已经无人知晓,我只知道,她一直默默的带着孩子过着算不上幸福的生活。然而,这个男人明明举国无双,权重直冲九霄,而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却在那不堪的地方过着苦中作乐的日子,简直可笑又可悲... 尊皇欲言又止,迟迟没有开口追问,为什么要这么迟疑,为什么不抓着我的胳膊追问,非要我再回忆一遍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吗?这跟把我生剐活剥有什么区别?我狠狠的一咬牙,决心将所有全数吐露: “祝菡萏死了!她死了!” 我甚至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份,提高了音量大声的宣布了这样的结果,空荡荡的厅堂回荡着我的嘶吼。尊皇听到我的话,他本是带着久别重逢欣喜的脸上霎时变得阴郁,本是蹲着的身子干脆一股脑的跌坐在了地上,不禁喃喃自语着:“菡萏她…她…死了?” “………” “她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尊皇突然发作,张皇失措的神色渐渐变成了愤怒,他抓着我的肩头大吼着,我如同行尸走肉任由其摇晃,看着眼前的男人疯吼,我却只能轻描淡写的回答:“迫于生计,菡萏姑娘不得不在青楼卖身卖艺过活日子。那天,来了一位官家子弟,豪掷重金将整个春盛楼包下,指名点姓要她伺候,那个混蛋用尽了手段凌辱菡萏,她...哎...临终时,她将...将自己的孩子托付于我...” 还未把话说我,尊皇听到孩子,便一把扯着我的胳膊急忙追问:“孩子?你说菡萏有孩子?” “这块玉佩一直戴在那孩子的身上,如若不是菡萏出事,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舜都,寻找孩子的生父。” “你的意思是...那个孩子...是尊流落在民间的...” “菡萏噎气前只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姓澹台...” 悲从中来我竟然哭了,菡萏,我终于找到这个男人,骁儿有家了。尊皇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有些不信,但却又很想知道我口中的孩子的下落:“那个孩子呢?他在哪里?” “孩子随菡萏姓,名叫祝思骁,今年五岁,随我一路奔波赶到皇城。二公主仁慈,说下城不太平,这些日子我们一直暂住在公主府。” 尊皇本是痛苦的脸上慢慢浮起喜悦的神色,他紧紧的抓着我的胳膊:“尊...竟还有第十个皇子?来人...来人!替尊准备便衣,准备马车!” 尊皇的反应太过强烈,只在短短几分钟,他的情绪由大喜到大悲再至欣喜若狂。他站起身作势要随我前去公主府与骁儿见上一面。我替菡萏感到一丝不值,能够想象,多少个夜晚,菡萏在期盼着这个男人能带着所有风光前来接她,可到头来落得红颜薄命的下场。 我多么希望尊皇能多问上一句那官家子弟是谁,奈何,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思骁的身上。我慢慢的站起身目送了尊皇回到侧房去换便衣,顺带着用衣袖拭去泪水,至少菡萏的遗愿,在今日的意外之中,我履行了承诺。 ..... 上了尊皇宽敞的马车,我缄默的端坐在一旁,临时出宫,陛下并没有张扬,所以随行的侍卫不多,但从气场上来讲,身手自然不凡。 “季思捷,若那孩子真是皇子,尊定会重赏你,若敢欺君,你可知后果?” “菡萏姑娘与我至交,如若不是情分所在,我又怎么会长途跋涉来到舜都替思骁寻找父亲,只是我没想到,他是陛下的孩子。我若有半点欺君,陛下可赐思捷死罪。” 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赏罚,我在乎的只有骁儿和可怜的菡萏。后宫水深深不可测,骁儿还那么小,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在他的身边,又有谁能保护他呢?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马车一路飞驰离开了皇宫,仿佛带着尊皇急于见到思骁的那颗迫不及待的心。直到公主府的影子开始落入我的视野,我很明白,今天一过,所有人的生命轨迹将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随行的公公一路小跑进公主府,急宣尊皇驾到,远远的,我便见到了玉儿和玺儿伴着澹台沁候在庭院正中行了万福礼。直到尊皇走近,澹台沁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的脸色不太好,只能抿嘴不语。尊皇跨开步子进了亭子里坐定,便着急着询问:“那孩子呢?” 得令,我微微点头吩咐了玺儿:“玺儿,去把思骁叫来。” 澹台沁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只好随坐到旁侧追问:“父皇突临公主府,不知道是何事惊扰了您?” “我是来看看那孩子的。” 尊皇回复的很简单,这让澹台沁有些莫名,她只好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我的身上,我礼貌的作揖行礼回答:“此事说来话长,待陛下见了骁儿,稍晚,思捷定一五一十告知公主殿下。” 很快,玺儿便牵着思骁的手赶到了庭院,骁儿年纪小,不懂得如何行礼,见到我在,便挣脱了玺儿的手疾步朝我跑来:“季哥哥!你回来啦!” 他一路飞奔到我的面前,根本不去顾忌外人,一个飞身扑向我,撒欢的小脑袋蹭了蹭我的官服。我急忙牵住他的手严苛的教育:“有客人在,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跪下,给尊皇陛下请安!” 思骁撇撇嘴一股脑的跪在地上,满脸的委屈,尊皇褪去一脸的威严,他倾身抬手抚摸着思骁的小脑袋:“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 骁儿听话的抬起头,眨巴着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尊皇。一块玉佩本不足以说明思骁是尊皇的孩子,平日里,谁也没往这方面想,不比着看还不知道,现在这么一对比吓一跳,尊皇的基因也够强大的,思骁的模样简直就是mini版的他。 澹台沁在一大一小的对视之中讶异的睁大了眼睛,这样的表情足以说明,她已经明白了尊皇为何突然来到公主府。尊皇展开双手一把将思骁抱起,他这一起身,所有人又统统跪地,尊皇大笑着:“都起来吧,哈哈哈哈这小东西一看就是我澹台家的孩子,跟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哈哈。” 我应景的再次双膝跪地:“近日边疆皇城事事纷扰,陛下突然寻回十皇子,此乃吉兆!恭喜陛下!” “季思捷。” “臣在!” “替菡萏善终,有功。替本尊寻回皇子,有功。尊赐你庭院一处,后宫侍女不计,黄金万年,封号瑾南候。” 听到这般丰厚的赏赐,我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但是,我却磕头谢恩回绝了尊皇:“思捷谢过陛下厚爱,但此等恩惠,思捷不得接受。” 我的话让尊皇很是吃惊,能身旁的澹台沁也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那眼神就跟看到傻子一般嫌弃得要命。 “真是稀奇了,多少人做梦都在期盼这般富贵傍身,你倒好,什么都不要。” “思捷只求陛下一件事。” “说吧,你想要什么?” “能替陛下分忧是思捷的荣幸,陛下忙于国事,骁儿又无母亲依靠,孩子岁数过小,突然进了皇宫,一时间定是无法习惯,我恳请陛下让骁儿随公主殿下住在公主府,这样也不失大雅。有公主相伴,学习宫规,日后请安都较为方便,还请陛下考虑。当然,不知道二公主意下如何?” 我象征性的侧身征求澹台沁的意见,摆明了要将她拉下水,这个场面,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答应,澹台沁只好微微点头:“沁儿,自然是乐意与十弟共处,父皇放心便是。” 我本以为尊皇陛下会为难于我,但是没想到他很轻易的答应了我的请求:“你的心思细腻所言极是,的确,与沁儿相伴自然会比在宫里要自由许多,那就暂时住在公主府吧。” 尊皇的目光一直放在骁儿的脸上,他抬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以后你就叫澹台思骁,我是你的父皇,父皇来带你回家了。” 听到思骁归属澹台姓氏,我急忙举拳对着他行礼:“季思捷,拜见十皇子!” 抬起头,思骁的眼里包着一汪泪水,微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胆怯的给憋了回去,我亦是红着眼圈,从此再无季哥哥,再无傻儿子,能把这孩子推上皇子的位置,我倾尽全力了。 菡萏,在天之灵,你的遗愿我已不负。 第53章 治河 澹台沁正要命伙房的人赶紧准备午膳, 尊皇不宜久留便制止了她的安排, 吩咐了日后选好黄道吉日对天下开成公布十皇子的身份, 所以这些日子便将骁儿留在公主府好好住着。恭送尊皇离去, 我矗立在门口远远的望着马车的背影,这时骁儿一把牵住我的手, 怎么都不肯松开。 我说不上有多开心,但至少对思骁寻父的事情, 好好做了交代, 侧身蹲下抚摸着他的脑袋:“开心吗?皇子陛下, 思捷为你找到父亲,你的娘亲在天之灵, 可以好好安息了。” 思骁眼里包着的那一汪泪水终于收不住了,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把我给吓坏了, 急忙伸手替他擦拭泪水:“陛下,这是怎么了?” 思骁拼命的摇头, 怎么也不肯说话, 就是忍不住的哭, 身旁的家仆也都吓坏了,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澹台沁的脸色可以用阴郁来形容,对我兴师问罪是在所难免的了。我一把抱起思骁朝偏房疾步走去,任由他埋着脑袋,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直到远离了热闹的庭院, 躲进了偏房屋子里,我将思骁放在床边坐定:“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家伙抽泣着,带动了整个身子跟着颤抖,我坐在他的身旁将他揽进怀里安慰:“这样不是很好么?骁儿有父亲了,还是轩国的尊皇哦,以后啊,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你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想要什么稀奇玩意都可以拥有,还能住很大很大的房子,还有宫女伺候,多好啊!” “我...我不要当..不要当皇子...我只想跟季哥哥在一起。” 小鬼哭哭啼啼的说着,我难耐的盯着他绯红的小脸蛋,终是无奈的叹出一口气:“以后,你不能再叫我季哥哥了,你是君,我是臣,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小鬼又哇啦一声继续哭,我头大的厉害,就问苍天饶过谁!!!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腹诽归腹诽,行动上,我还是耐心的安慰着思骁,不难怪,突然变成了皇子,换做是谁,一时间都无法习惯,至于习惯这个东西嘛,慢慢就能适应了。 我抱着思骁的小脑袋瓜发自内心的说着:“我的骁儿啊,以后的路还很长,思捷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思捷都会保护你,直到你长大成人。皇宫是个你还不懂的地方,事事要小心,不可多嘴,不可肆意胡闹,你要听话,知道么?” “嗯!” 大概是小家伙哭累了,我哄着他,静静的哼起了摇篮曲,没过一会儿他便睡着了,我轻轻的将他塞进被窝里,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偏房,碰巧遇到了玉儿姑娘,便放心的将骁儿交由她照顾。 走出偏房大院,此刻,某个人,一定在主屋静候着我上门解释,我感到一丝疲倦,一个上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大起大伏的事情,完全可以写个故事出来了,哀嚎一声,我还是硬着头皮朝澹台沁的主房走去。 临近主房,远远的就瞧见玺儿候在门边,她也看到了我,一阵挤眉弄眼,跟发摩斯密码一样眨巴着眼睛,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进了屋子,澹台沁坐在桌前,手里正握着一个酒盏,这种一言不合就买醉的行为,我反正是无力吐槽了,就算是只应天上有的琼浆玉露也经不起这般猛喝吧。 “殿下。” 听到我的声音,澹台沁根本没有正眼看向我,而是将杯中好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一股脑的将酒盏扔向了我,妈的,这力道这精准的投掷,不去当丢铅球的运动员真是可惜了。酒盏直接砸在了我的脑门上,我吃痛得一瞬间蹲到了地上,疼的龇牙咧嘴,还顺手抱住了脑袋。 “哎哟....嘶...” 我的哀嚎并没有惹来澹台沁的可怜,她的语气已经冰冷到了毫无情分在其中:“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聪明人,能权衡轻重,能透析事物本质。季思捷啊季思捷,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能耐,藏的这么深,瞒了所有人,呵...你不累么?” 我慢慢的站起身,却又被她呵斥住:“谁让你起来的!” 这女人啊不讲道理起来,天王老子下凡救场都没有用,我只好又顺从的跪到了地方:“我承认,替思骁找到父亲,是我来到皇城的目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殿下,今日机缘巧合,莫名的就了了这桩事情,我也感到了意外。” “意外?我看是蓄谋吧。” 澹台沁嗤笑着站起身,她是真的生气了,至于在气什么,大概其中因素有很多,或许感到了我的背叛,也或许感到了危机,毕竟,多一个皇子,对她而言就是多了一份威胁。我思索了一会儿,找准了时机辩解:“殿下在担心什么?是在怕思骁的出现乱了你的阵脚吗?在我看来,这是多了一份保障。” “保障?我倒是想听听何来保障?” “明面上,的确是多了一位皇子,暗地里,思骁的存在只不过是为殿下想要的基业多了一枚棋子。与其他皇子不同,骁儿没有依靠,他能靠的除了尊皇陛下和我,唯一能指望就只有你了,在你的棋盘上多了一枚这般不得了的棋子,难道不该庆幸么?骁儿还小,我自然不会让他陷入权斗之中,奈何身份已经不同,我能做的只有保住他,所以,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投靠你。” 澹台沁站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她俯瞰着我,眼眸带着欲要洞悉我内心的光芒,良久的沉默后,她怅然的叹出一口起:“我还能信你么?” “今日,陛下召集创工阁众人到议事大殿商议治河一事,仲伯公极力反对治河,陛下问我要个答案,我则表示此河必须治,尊皇陛下很满意我的答复,一气之下罢了李工督的职位,工督一职暂由我代替。殿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已经得罪了仲伯公,现在能依靠的人除了你,别无他选。” “得罪了仲伯公?季思捷,我一再强调不要轻举妄动,你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澹台沁的脸上浮起焦虑的神色,看来,仲伯公的地位已经高到连皇室成员都要避让三分,我微微蹙眉,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此刻,澹台沁的大脑正在飞速的运转,想要寻找一个能够折中事态的方法,她冷清的模样还挺好看的,我不禁抬头呆愣的盯着,甚至有些发痴。 直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十弟的身份暂时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既然父皇命你去治河,你就好好治,至于其他的事情,若要仲伯公不记挂于心,那就万事大吉,若是处处为难,我会再想办法处理,眼下只能这样了。” 听完澹台沁的安排,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这女人又坐回到椅子里,重新拿过一个杯子继续喝酒,啊喂,我还跪着的!啊喂,我的脑门鼓了好大一个包呢!你倒是让我起来啊...我清了清喉咙:“咳,殿下...那个...我现在能不能..” “继续跪着...” 他妈的!我心里的委屈快要炸了,简直是在逼我爆粗口,不带这样玩儿的,过分了啊!尊皇寻花问柳在民间留了个娃,我不辞辛苦跋山涉水,一路有惊无险,好不容易找到,了了菡萏的遗愿,给思骁安顿好。到头来,我的下场竟然是这样的,放谁身上都说不过去,不求你们给我发个小锦旗,但求你们饶了我,别折腾了,行不? 想到这里我又鼻酸了,今天怕是把一年的泪水都流干了,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想哭,最后,我就那样跪在原地隐忍着不服气,哭起了鼻子。 这样的举动让澹台沁停下了喝酒的动作,她怔楞的盯着我,最后脸上竟挂起了一丝无措,她放下酒盏久久的盯着,或许是在怀疑戏精上身在表演,可我哭的悄无声息,终是让她信了我,她一开口就没好话:“堂堂一个红领工督,就罚你多跪一会儿,就开始哭鼻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季思捷,你是男人吗?”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委屈的连声音都娇气了几分:“男儿膝下还值千金呢!” “还能跟我斗嘴?继续跪着吧!”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澹台沁就是成心要欺负我,见我哭的梨花带雨,她的神情竟是享受的满足,甚至带着幸灾乐祸,丫的,这女人难不成是个抖S!? 她打趣的嘲笑着我有些逗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很委屈,却根本生不起她的气。她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游移到了额头,我便抬手摸了摸脑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手感鼓鼓的,真的起了个大包! 身居工督一职,每日都要进殿议政,我现在这副熊样,叫我明天怎么上朝见人?澹台沁朝我招了招手,语气也软了几分:“你过来。” 得令,我卖乖的站起身,慢慢的靠近她,她示意我坐下,我便规规矩矩的端坐着,这女人今天吃的是什么药,性情变化快到让我害怕。此刻,她微微抿嘴,目光柔和,抬起的手指带着丝丝冰凉落在我的额头,有点儿疼但随机而来的感觉又很舒服。 “玺儿,取一些化淤的药散过来。” 澹台沁朝门口的玺儿吩咐着,目光依然落在我的额间,倾身观察脑袋的伤势致使她的身位比我高一些,这样的角度,能让我的的眼睛直视她樱红的薄唇以及线条完美的下颚,我竟无意识的咽了咽唾沫,好猥琐啊,我在想什么呢! 第54章 治河 没过一会儿, 玺儿便带着一小盒包装精致的药散走了进来, 打断了我的出神:“殿下, 您要的药散。” “嗯, 搁在桌上吧。” 澹台沁的目光依旧锁在我的脸上,微微点头示意玺儿可以离开, 我则转移了视线,好奇的盯着药散。公主顺手拿起盒子打开, 纤长的手指沾了一些药, 轻轻的点在我的大包上, 感觉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 “很疼么?” 澹台沁极为关切的问着, 我笑眯了眼睛直摇头:“不疼了。” 难得此刻氛围变得温馨, 让人入戏,怕是公主被恶趣味上身了吧,见我表示不疼, 这女人竟然使出力气摁了摁额门上的大包,霎时间我疼得打了个激灵, 哀怨的惊呼:“嘶...你故意的吧!” 澹台沁微微鼓囊着腮帮子详装着很无辜, 连语气也变得无辜:“不是不疼么?” “那也不能这样戳伤口啊!” 一时间, 气氛变得怪怪的,我们停止了互动,就那样静静的四目相对,直到我看见眼前漂亮的女人,她的双颊浮起一片淡淡的绯红, 我不得不抬手摸着鼻子掩盖住自己的羞涩,住在心房的小鹿正活蹦乱跳的四处乱撞,惹得我的心砰砰直跳。 “那个...殿下...还生思捷的气么?” 我换了个话题,却发现,不问还好,问了更糟糕。澹台沁很认真的盯着我,盯得我直发毛,我哆嗦了一下,被自己的这个行为给逗笑了,怎么感觉像犯了什么错,等待着恋人原谅呢?澹台沁见我突然笑了,依旧绯红的脸上挂起一丝莫名:“你笑什么?” “我就是想笑了啊,没有为什么。” “季思捷,别嬉皮笑脸的,你以为我消气了?你已经骗了我一次,指不定哪一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投靠了他人,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么?” 越说越离谱了啊,怎么搞的像我去外面沾花惹草了似的!伸手一把握住澹台沁的手,我很严肃也很认真的看着她:“你是主公,我是忠臣,你放心,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当然,骁儿的安危除外。” 澹台沁并不反感我碰她,她也没有不给面子的将手抽回,而是带着一丝小女人的气息嘀咕:“怎么证明?” “空口无凭的,你得慢慢考察我啊,反正我每天都住你这儿,哪天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儿了,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弄死我呀。”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个杀人狂魔?” “怎么会,殿下仁义善良,自然是舍不得取我性命。” “这么自信?” “因为,我是可用之才啊!” 澹台沁被我的自恋语气逗乐,她无奈的摇头表示我已经无药可救。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收住玩笑话正色盯着她:“对了,你可要小心一点。” “怎么了?” “今日尊皇突然问及我,为何住在公主府还能进出自如。看来,处处都有眼线,不然这等小事怎么会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事事小心为妙。” “好,我知道了。” ...... 在确定了治河方案后的第三天,持续已久的暴雨终于歇脚了,我站在创工阁的庭院里抬头看了看天,空无一片白云,许久不见的暖阳总算是很给面子的冒了出来。我合计了时间,决定带着一众子匠前去动工地点考察,好几辆马车一路驰骋,穿过了轩舜河上的大桥,下城的光景落入我的眼帘。 洪涝泛滥给下城百姓带来的损失比我想象的还要惨重,越是顺着河水朝下游走越是荒凉得慎人,一路穿过沿途,本就不结实的砖房木屋无一完整,被洪水冲得破烂不堪。 我侧头同身旁的子匠讨论:“看来这项工程不只是要给轩舜河改道那么简单。” “季工督的意思是?” 子匠反问,我思忖着指了指车窗外的房屋:“下城洪涝泛滥,问题就出在上下城沿河防洪堤的高度不够,如果在现有的防洪堤上加盖高度的确能改善眼下的问题。但是,轩舜河绵延公里数过长,若要全程筑起防洪堤,耗费的人力财力以及时间过大。所以,我认为流经上下城的地段,进行堤坝加盖高度,剩余部分则做改道,这样才能完全解决洪涝灾害。” “季工督所言极是。” 到了目的地,我将这个想法传达给众人,子匠们认为可行性比较高,所以没有出现反驳的人。于是,我决定明日上朝将想法禀告给尊皇,怎么也要他老人家批准了,才能将敲定的治河方案改动。 因为工程浩大,四军阁士卒库的人临时被调动过来,子匠们人手一份图纸,分工有序的带着士卒找准动工位置。知道团队大脑的好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根本就不用出面太多,只需要将可行的想法敲定,接下来的施工交由手底下的人去办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亲力亲为的给士卒们解说了防洪堤部分的加盖要求,待到午膳时间,方才坐着马车朝皇宫驶去。 回到宫里,我急忙召集了余留下来的子匠,并没有因为治河一事而将后宫修缮的安排推迟,趁着天气不错,今日得去皇后所处的玉宁宫修缮,命了侍卫前去通报,我们一行人便准备了工具出发。我是真的很讨厌在皇宫里走动,宫规里明言禁止下臣不可随意乱走,必须按照指定的路线行动。 这样的要求便意味着,可能只需要2km的直线路,你绕道绕弯少数也要走个10km才能到。所以说,条条框框破规矩最是惹人嫌的,哪儿那么多讲究,心累。 到了玉宁宫,我带着子匠们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口,生怕出什么岔子惹了这后宫之主不悦。很快,皇后的侍女端着身份走了出来,那傲里傲气的姿态,不认识的还以为遇到的是什么贵人妃子呢。我客气作揖的请安:“今日天气甚好,创工阁前来修缮玉宁宫,不知来的是否唐突,扰了皇后娘娘休息?” “你们创工阁来的还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要选娘娘午休的时间,不过,皇后娘娘今天心情不错,准了你们进宫,先随我去请安吧。” 这语气,这摇头摆尾的模样,怕不是再来一句‘赏个一丈红’就能演成后宫‘甄嬛传’了,收住内心吐槽,我还是客气道谢。 随着侍女的步子,踏进了玉宁宫正殿,皇后娘娘正依靠在殿中奢华的榻椅里闭眼小憩,那侍女款步走近倾身细语几句,皇后便缓缓的睁开眼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我抓住时机领着子匠们跪拜:“创工阁季思捷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皇后悠悠然的吩咐,我便起身说明来意:“臣见今日无雨特意前来修缮玉宁宫,打扰了皇后娘娘休息,还请娘娘见谅。” “既然是公事,那就去吧。” 皇后的模样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能统领后宫佳丽无数,自然是有着魄人的气场和心机,她抬眼盯了我一小会儿,便又闭上了眼睛,依旧保持着单手撑住脑袋慵懒的姿势。我转身示意了子匠们可以进行修缮,便准备动身离开,却不料,皇后再次开口叫住了我: “你就是刚刚替了李工督的人?” “正是在下。” “听闻你是武考破格提拔,没想到寥寥数日就当上了红领督职,看来,季工督是个人才啊。” 都说后宫不得参政不得议政,皇后娘娘能耳听八方,看来,明面上风平浪静的皇宫,处处都是各色大人物的眼线。我谦虚的微笑:“娘娘过奖了,全靠尊皇陛下赏识,不然,思捷怎么能有机会施展能力。” “脑袋好使,嘴也挺甜的。” 这...这语气怎么带着说不明的小调戏啊...我汗颜... “额...娘娘过奖了。” “我这玉宁宫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修缮了,命你今日好好整理。” “请娘娘放心,思捷定当完善宫内建筑纰漏,时间紧迫,臣先退下了。” “去吧。” 后宫里所有正殿的建筑大都采用的榫卯结构,不费丝毫螺钉便能稳固不散,只是木质建筑用漆不比现代,就算刷了厚厚一层,遇到暴雨连连的季节,脱漆严重的地方还是会受潮生霉。 子匠们调和了红漆正修修补补,我则站在一旁欣赏着这些古建筑,我是带着现代人的审美,不得不惊叹科技并不发达的轩国在营造这块已经很成熟了。 毕竟是皇后的地儿,玉宁宫再差也不至于修缮面积有多大,忙活了一个下午,来来回回巡查了好几遍,终于放心下来,我回到正殿准备告辞。 妈耶,意外的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宫廷大戏。给我一个板凳,再来些瓜子花生八宝粥,我可以全程无尿点观望好么,要是有3D效果,就更好了。 只见一位身穿粉纱长裙,清妆淡颜的贵妃矗立在殿中央,神情不惊,毫无惧色,皇后端坐在榻椅里,脸色已是铁青。 第55章 治河 “本宫不知道, 这请安的时辰什么时候给改了, 荣贵妃此刻才来, 难不成宫规只是用来当摆设的?” 被称呼为荣贵妃的女人一脸云淡风轻, 就那样挺拔着身躯,甚至微微昂着头:“臣妾服侍尊皇陛下, 在隆和宫忙了大半天,皇后娘娘倒是清闲自得, 却欲要为此等小事大动干戈, 荣儿可是很委屈呢。” 杠上了杠上了!这尼玛精彩!我走也不是, 进去也不是,只好跪在地上, 跟看电影似的盯着俩女人撕逼。皇后娘娘被荣贵妃的话激怒, 一掌拍在榻椅扶手上:“放肆!今日本宫不责罚你,日后这后宫岂不是要变天?!” 皇后一怒众人皆跪,连荣贵妃也不得不屈服的俯身跪地迟迟不起, 语气也示弱了几分:“臣妾一早便被宣进隆和宫伺候陛下,这时辰犯了冲, 总不能弃了陛下的旨意不顾吧, 一忙完, 便赶来姐姐这里请安,臣妾是真的委屈!” “这宫里上下委屈的人可不少,就数你最娇气?本宫不明事情真相,多数落了几句,你倒好了, 直接就脾气上了头。你可知罪?” 皇后刚刚说完话,大殿外响起了公公的宣召:“尊皇陛下驾到!” 闻声,皇后急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荣贵妃也跟着一起尾随在后,我只好当个小透明弯着腰佝偻着背站在最边上俯首静候。 尊皇背着双手阔步走进大殿,根本不去理会皇后与荣贵妃的行礼,阴沉着脸质问:“老远就听到里面的动静,在宫中这般吵闹成何体统,你们因何事争执?” 听到尊皇苛责追问,皇后自然是起了头回答:“荣贵妃不遵宫中规矩,又对臣妾不敬,臣妾乃后宫之主,不好好教育,又怎么能镇守整个后宫?” 皇后这么一说,荣贵妃自然是满脸委屈的看着尊皇:“臣妾因在隆和宫服侍陛下,误了请安的时辰,便遭了皇后的责罚!” 尊皇听闻争执的前因后果,脸上的不满更甚:“你们二人身居高位,当为后宫诸妃榜样,今却如此不睦,让尊如何安心处理国事?不论是谁,只要伤了后宫和气均罚俸半年,都散了吧。” 尊皇挥了挥手示意荣贵妃退下,一时间,大殿又安静了下来。这时,尊皇侧身看向我:“季工督?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见今日天气不错,抓紧时间修缮玉宁宫,刚刚完工,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告退。” 我说明来意,尊皇得知我是为公事而来,便微微点头:“那你也退下吧。” “谢陛下。” 眼看这戏码精彩得就要上演赏赐一丈红了,真是的,尊皇你就不能晚点儿来吗?没能看上好戏,让我凑热闹的心无法得以满足,亲,给你个五星差评!我转身离开了大殿,带着守在宫外的子匠们慢悠悠的朝创工阁走去。 ...... 一大早,我整理了自己的官服,叼着馒头急匆匆的朝马车跑去,碰巧的是,今天澹台沁也要入宫请安,我蹭了她的马车,这样便可以省略掉繁琐的进宫例行检查。坐进车里,我这种老油条自然是忽略了那些跪拜请安的环节,一屁股坐定,便开始津津有味的啃起馒头。 澹台沁微微歪着脑袋盯着我,有气无力的询问:“白馒头有那么好吃?” “要是让你饿一顿肚子,你就明白了,白馒头的味道是甜的。” 你们这种三餐顿顿鱼肉蛋菜齐全的人,哪儿知道我等草民的生活艰辛。当然,我顺理成章的蹭了澹台沁的吃和住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时间久了,这女人会不会问着我要生活费? “季思捷,一会儿朝议,不要轻举妄动。” 澹台沁突然压低了语气叮嘱着,我点点头:“我知道。” “治河一事,不只是创工阁参与,八阁互通,你要与其他阁督打好关系。” “嗯。” 简单的聊了几句,我们便不再开口说话。虽然一直认为自己不是很了解澹台沁,但她今日言行寡淡,一副心绪不宁的模样,我猜测她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直到临别下车时,我还是自作多情的开口询问:“殿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我见你一路恍恍惚惚的。” “无碍,时候不早了,赶紧进去吧。” 离开马车,我一路小跑到创工阁,将事情吩咐安排后,便朝议事大殿走去,踏进殿里,已有其他阁督就位,没过一会儿,子卿和少卿一路走一路商议着什么走了进来,二人似乎聊的很热络,周身其他官员上前问候,也不怎么搭理,直到仲伯公像压轴大戏一般上场,二人方才停止了交谈。 官员排列很是讲究,我差不多站在一众人的最后面,也不难怪,毕竟搞营造的参与不了多少政治上的话题,周公公宣了尊皇驾到后,例行的每日一跪,我合计着一定要找时间自制一对护膝,照这么个跪法,迟早膝盖残废。 集州阁的人将精简的折子上交给了公公,尊皇便静静的看了起来,翻看了一阵子,仲伯公便开口禀告:“北疆那边传来消息,叛军暂时没有动静,臣认为当务之急还需尽快召集三军筹备兵马讨伐,只是军粮军饷后备还在统筹之中。” 尊皇放下折子抬眼看了看仲伯公,却开口追问了治粟阁的粟督:“眼下临近冬季,现在开仓备军粮军饷,会否有影响?” “回陛下,我库虽然充盈,但若要立马发放,怕是对朝内其他安排相冲。” 尊皇思忖片刻后,却意外的点了我的名:“季思捷,治河一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镇压叛军的事情说了一半怎么就跳到我这个频道了,实在想不明白这尊皇的脑回沟是怎么长的。我还是决定将昨天与子匠们商议的安排告知:“回陛下,臣昨日前去动工地点考察了一番,轩舜河途径上下城的河段需要将防洪堤加盖高度,其余部分则做改道治理,治河一事耗费人力财力时间,工程浩大,创工阁需要其他各阁协助完成。” 话语刚落,子卿便跳出来开始为难:“治河固然重要,但眼下平乱北疆才是首要之事,臣认为改道轩舜河一事可推延至外乱平定之后再进行,若现下治理,只怕是会误了北疆的战事。两事均要耗费人力财力,避轻就重统筹兼顾,望陛下思量权衡。” “若要治河,必会动用四军阁士卒库,治乱本就需要大量士卒镇压,现在正是人手不足的时期,臣也认为治河可延后。” 少卿也跟着跳出来发言,我算是看明白了,合着你们俩是朝里的twins吧,说什么事都跟个连体婴儿似的,放到我大天.朝,这类好基友还真是难得呢。 仲伯公欲要开口说上几句,尊皇却伸手制止了他,依然追问着我:“季工督,我可以宽限你的治河时间,但是人手方面,我将折去一半,不知道你能否胜任?” 卧槽,你当我是神仙,能呼风唤雨?踌躇了片刻,众人一双双眼睛直冒光,似乎都在等着我出洋相,我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思考,如若减少人手,却要事半功倍,那就...需要一个能将物理学举一反三活用的人,心里话,给我一台挖挖机和起重机,我能飞上天。 所以,这事儿我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能。” 一个字的回答却让整个大殿陷入到一片哗然之中,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浩大的工程折去了一半的人力,怎么听都更像是天方夜谭。我有点儿头疼,回去向澹台沁禀报此时,一定又会被她痛骂批评一顿。 “好。尊给你一百五十天的时间,若轩舜河依旧是现在这个老样子,尊不仅问罪于你,且,还将赐你死罪。” “臣,领旨!” 这...真尼玛,玩大发了。 我看到仲伯公的脸上带着隐隐的笑容,那模样,别人看不出来,我能深刻体会,那就是所谓的幸灾乐祸,他捋了捋胡子不忘恭维几句:“治河一事,臣看好季工督,以季工督的聪慧,一定能在宽限的时间里完工。” 我客气的对着仲伯公作揖,心里早已翻尽了白眼,我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出神,朝廷这乌烟瘴气的氛围,我是指望不了了。 “四军阁,三天的时间够了,且先召集护卫军一半人马同治粟阁商议军备一事,为玄武军和白虎军行军补给提前出发。我大轩内忧外患之际,渴求天下贤才能助我朝一臂之力,南宫教督,恩科一事照旧施行不得拖延。” 这场朝议,尊皇一声令下,将所有人的命数都改了道,屈纯质领命随了半数护卫军朝北疆进发,祁山北则留在了皇城。恩科如期进行,许阳炎听了我的话参加了这场大考,他一门心思的想要进政司阁,这让我有些费解,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因为治河延期,我有了宽裕的时间,自上次考察动工地点后,我便心生一计,下城百姓们的房屋破烂不堪,治河虽然是朝廷的事,但人手不足的时候,百姓之力成了重点。所有人都不理解,好好的河水不治,创工阁的工督领着一帮子子匠和士卒天天为百姓修缮房屋。 一时间,这些下城百姓受宠若惊,嘴里开口闭口都宣扬着尊皇是一代明君,我心里的小算盘早就打好了,糖衣炮弹屡试不爽,修缮房屋可不是免费的事情,一早就说好了,房屋重建的条件便是百姓得随我一同治河,结果很满意,纯善的人们一口应了我的要求。 曾经抱团的F4小天团被朝野分割至四处,但对于澹台沁来讲,这样的棋子布局并不算坏事。至少,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们已经各就各位,开始施展自己的能力,为她日后能独占江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天使问我的微博,我好像说了好几次 微博:hello光翟君 像我这么活泼可爱善良大方不定期送红包的小作者 难道你们不偷偷摸摸的收藏一波作者? 收藏作者的孩子,留言告知,今天送小红包 作者收藏猛涨的话,说不定你们会看到日更三章的惊喜 第56章 变数 “季工督, 你瞧瞧这张图纸, 按照你的意思, 我们重新修改了几处, 材料也已经备好,如果没有问题, 这几天就尝试着赶制一台出来。” 我接过眼前子匠递来的图纸,仔细的检查着。治河动工已经有些时日, 我就跟个包工头一样, 好好的皇宫不待着, 三天两头就往防洪堤上跑,自打接受了士卒库折半人手后, 我便开始另辟蹊径, 一方面修缮百姓房屋取得民心,另一方面靠着记忆模拟出现代一些凭借巧力的简单设备。 当然不能跟现代比咯,设计出的东西也有些不伦不类。没那么多闲工夫讲究了, 只要能节省人力四两拨千斤,能造出来试用有效皆可。 我不是这方面的能手, 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穿越者一样, 动不动就能上天入地, 巧夺天工的弄个不得了的稀奇玩意儿出来。好在术业有专攻,土木工程说不好听,那叫搬砖,说好听点儿杂七杂八的建筑结构,你得画图计算吧, 你得会识材适用吧,往深了想,并不复杂的一些物理数学公式你脑袋里也存了一个G的内容吧。 所以,我最大化的让所有子匠施展能力,论榫卯工艺他们是最厉害的,动手能力极强,结合了我设计的图纸,一大帮人分工合理,累死累活连夜赶工耗费了好几天,总算是造出了一台木质为主铁板为辅的类似于起重机的玩意儿,完美的结合了杠杆原理。 毕竟我可是个实打实的《秦时明月》粉,对墨家和公输家可是很崇拜的,于是,我给这木家伙取了个很中二病的名字——霸道机关车。 机关车造好后,我们投放到了石砖运输上,虽然暗病无处不在,总是磕磕巴巴的,但在节省人力上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反复修改后,创工阁决定分出一波人批量生产几台。这样,修缮房屋与防洪堤加盖同时进行,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于是,此举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朝堂,其他阁的人隔三差五的跑来看热闹,拜托,这里是施工现场,不戴安全帽就算了,来去自如的当是旅游观光的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有保险赔偿吗?没的话,有多远滚多远,行不? …… “公公步履匆匆,这是怎么了?” “哎哟,季工督真是碰巧了,咱正准备去创工阁呢,今日朝议给取消了,工督不必前往议事大殿。”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不等我把话问完,公公焦头烂额得直跳脚:“陛下近日龙体欠安,一直在做调养。可昨夜…哎…突然就卧床不起了…急坏了宗亲阁里的医官们。” “卧床不起,怎么会这么严重?陛下龙体向来康健,这也太过突然了。” “医官们尝试了所有法子,可就是不见好转,皇后娘娘都怪罪了好几个医官了,这可如何是好…哎哟喂,瞧我这话唠,先不说了,咱还得去其他阁部传消息呢。” “公公行路小心,可别绊着了。” 目送公公离开,我托腮矗立在原地眉头紧锁,一个大活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呢,季‘元芳’你怎么看?我看此事蹊跷得厉害! 当我以为这般忙碌又安逸的穿越生活将是接下来的余生光景时,尊皇突然的身体抱恙改变了一切,而一直都不明不白的人物关系也开始浮出水面渐变明朗。 忧心忡忡的离开皇宫,我没有朝施工的方向走,而是径直回了公主府,入冬后,皇城的气温骤降,我冷得瑟瑟发抖,和门口的侍卫打了照面便匆匆穿过正院直奔澹台沁的主房。 见我脸色不太好,坐在椅子里正抱着暖炉的澹台沁一脸茫然:“这会儿是上朝的时辰,你怎么跑回来了?” “陛下龙体欠安,今日休朝了。” “原来如此。” 我如实回答,本以为澹台沁的脸上会突变担忧,意外的是她的神情波澜不惊。啊喂,你那老相好应天送叛个乱,魂都飞没了,你亲爹现在床都爬不起来危在旦夕,你至少还是装模作样的关心几句啊。 “殿下,公公告知于我,尊皇陛下一夜之间卧床不起,医官束手无策,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你急什么?” 澹台沁一个反问倒是把我给难住了,对,我急什么?我当然急,说好的黄道吉日向天下开成公布思骁的身份,如今过了这么久,孩子认是认了,名份却迟迟不给,我不替这孩子急,谁急? 澹台沁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她嗤笑一声举着杯子细细品味着热茶却不再多说。这时,许久不见的祁山北来了,还带着一些野味。 “山北参加公主殿下。” “祁副将勿用多礼,坐吧。” 起身,祁山北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看向我:“季兄好久不见。” “是啊,有些时日不见了。” 我猜,这家伙的春天比我们提前几个月到了,身上一股子骚骚的恋爱酸臭味,他身穿护卫军的副将盔甲,顺势提了提手中的野味:“昨日我与大皇子等人去临郊打猎,收获颇丰,刚刚赶回来,第一时间便带着猎物前来送与公主殿下。” “祁副将真是有心了。” 澹台沁倒上一杯茶推到祁山北的面前,祁山北小心翼翼的接过茶杯小呷一口抖了抖一身的寒气,暖和下来,他凑近了公主,又侧头示意我坐近一点: “此次出行我收到一些风声,仲伯公家的大公子项士杰近些日子在皇城掷重金收寻一种东西,听闻这玩意如水,落地则四散,聚合在一起则成球。” 什么东西啊,说的这么玄乎。我半信半疑的盯着祁山北,跟听故事一样,急忙催促:“说啊,说啊,别停下来。” “说是此物乃仙家得道之人炼丹所成之物,天下举世无几,千金难得。它的稀奇地方便是,服用此物将得永生永世不老不灭。” 合着这是个洗脑的迷信故事,真是蠢出天际了,还永生永世不老不灭,唯心主义的世界简直不可理喻,道听途说什么都信,要真有这种好事,我怕你大轩的子民跟老鼠似的繁衍子嗣,最后人口爆炸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东西如水却落地四散聚合成球,什么物质构造会是这种形态呢?一时间我想不明白,伸手挠了挠脑袋。显然,澹台沁的关注点与我不同,她把玩着手中的空茶杯,有些疑惑的凝视着祁山北:“长生不老的东西?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玩意,而且,项士杰欲要得到这样的珍宝又是安了什么心呢?” “山北暂时知道的只有这么多,还请殿下耐心等候,待臣查清事情原委。” “此事你要好好留心,时局迷雾缭绕,怕是已经有人在觊觎我澹台家的江山了呢。” 我实在不想参与这种话题,我还是个孩子啊,还想天真的多活几年,好不容遇到休朝就不能好好的玩耍吗?真是的,早知道气氛是这样,我还不如去防洪堤看着我的霸道机关车玩儿呢!祁山北这个没有眼力劲的家伙,一个侧身直接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季兄,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一时间没回过神来,一脸迷茫的盯着祁山北:“哈?额...容我想想啊...” 我觉得吧,如果仲伯公起了歹心,以他的城府绝对不会这么高调的行事,在我入宫以来虽然治河一事上与他意见相悖,但并未起过正面冲突,如果治河减少士卒人手的事,算是他从中作梗为难我,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再找过我的茬。所以,对仲伯公的认识还没有到极度了解的份上,我自然不能妄自断定什么的。 “这件事,咱们暂时不谈,我还是建议公主殿下先进宫探望陛下为妙,这个节骨眼上,正是皇子公主们尽孝之时,能讨个陛下欢心也不是坏事。” “很有道理,也的确该进宫请安问候一番。” 说完,澹台沁起身示意了家仆备好马车,祁山北也跟着起身作势要跟随,我不太明白他这样的行为,但回过头想想,人家现在是副将,进宫随行,说个保护殿下什么的借口也不为过。见我不动,澹台沁有些不耐烦的盯着我:“你也随我一同进宫。” “我这刚从皇宫回来的,干嘛又去?” “少废话。” 真是,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与澹台沁坐进了马车,祁山北则骑着马先行开道。与澹台沁独处时,我们的交流并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公主殿下这些时日总是心不在焉,也不明白她这是中了什么魔怔,反正就是一种对任何事情都提不上兴趣的感觉。 突然,澹台沁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平静:“季思捷,如若父皇非要我与仲伯公家的项公子成亲,我该如何是好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终于,我明白了澹台沁日日忧虑的根源。 第57章 变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间作祟, 使得我的手死死的拽住官服的长摆, 紧抿着嘴唇不愿回答澹台沁的问题。你的婚配我又做得了什么主呢?酸涩感来的特别莫名其妙, 我分不清这种感觉是源于成亲对象是可恨的项士杰, 还是因为澹台沁成亲一事就快要坐实了。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难得一见澹台沁这般主动,瞧我久久沉默不语, 她的脸上退去了往日的漠然,更甚小女人一般的天真。我侧头认真的盯着她, 她的眼眸似月下明珠璀璨, 聚天地光芒万丈, 而这样的景色或许只有此刻的我独享。 我像中了她的魔障一般,不由自主的朝前探了探身子, 一切都是情不自禁的, 我擅自作主的弯腰立身,伴随了马车的颠簸,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澹台沁的怀里。她慌忙躲开, 我却意外的来了个不稳的壁咚。 我们的脸凑得很近,近到彼此呼吸浊融, 温热气息散在脸颊肌肤上。或许早在很久以前, 澹台沁于我而言就是特别的, 她总是精明的算计着接下来的路该走哪一步,却从来不会把心思全然抖出。 我无法摸清她的一切,甚至连她的母亲,她的兄弟姐妹都未一一见透,除了公主府的一方小小的世界, 她是如此的陌生的,而我,此时此刻,极度渴望深刻的了解她。 我根本不去理会所谓的同性禁忌,也不在乎以下犯上惹来的罪名,她的薄唇有我无法抑制心绪的魔力。微微俯头欲要将脸凑的更进一些,澹台沁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似乎我吓着了她。 “季思捷!你…你…你要干什么?” 她别过头躲开我的眼睛,竟然因为我的小小调戏而脸红结巴,傻乎乎的抬手想要挡开我,我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不肯松开,我们保持着上下彼此对望的姿势,直到马车停止了颠簸,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隐去了最后一丝笑意,没有任何玩笑说辞,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我不会让你跟那混蛋在一起的。” 这时,祁山北突然撩开了车帘探进脑袋禀报:“殿下,皇宫到了,咱们是先去寝宫休息还是直接去隆…隆和…额……” 这样的场面把祁山北吓得收住了嘴,我一手撑着车厢一手摁着澹台沁的胳膊,画面强势而太过暧昧,加之闻声我们俩不约而同的看向祁山北。 他立马闪身将车帘拉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这下好了,我立马尴尬的退开身子与澹台沁拉开了距离:“那个…我…我不是故意…” “你给我滚开!” 我还没把话说完,澹台沁就跟炸毛的小狗砸一样怒气值瞬间满了!其实,我也被自己莫名的轻浮举动给吓了一跳,放肆的有些过头了,连君上臣下的规矩都给忘了个干净! ……… 澹台沁本是计划直接去隆和宫向尊皇请安,我这么一闹,惹得她心神不宁,便吩咐了祁山北领路去到自己的寝宫。打我下了马车开始,澹台沁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时间我就这么成了空气,我想今天我是真的有些过火了。 公主的寝宫距离皇后的玉宁宫不是很远,但我是头一次来,澹台沁无视我的存在,在主殿里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寝宫朝隆和宫走去。我转着厅堂走了几圈,从主殿走到左边的耳房又绕到右边耳房,细心的检查了一番,澹台沁的寝宫大概是因为没什么人气儿的缘故,连修缮的必要都没有。因为,根本就没得什么地方需要修补。 我既然被冷落了,又实在闲得发霉,于是脑子那么一转,决定把从没走过一遍的后宫,今天走个爽,巧的是我穿着红领官服,这样明目张胆的走在后宫的大道上,若是突然冒出个什么大人物问罪,我这身扮头也能抵一抵,统统以检查房屋修缮为由。啧啧啧,我怎么这么聪明呢? 离开澹台沁的寝宫,我便顺着大道前行,差不多走了两百来米,就瞧见门口有侍卫把手的另一间寝宫,我欲要上前询问寝宫主人是谁,但还是放慢了脚步寻思,若是遇到个妃嫔什么的,我就进去逛一圈,若是皇子公主什么的,我拔腿就走,就这么定了! “请问这位大人为何事所来?” 侍卫看了看我的官服,但还是恪尽职守的伸手挡住了我,我正要开口说明来意,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来者何人?找我家公主何事?” 我回过身子,只见一位侍女双手交握站在一台轿子前,言行举止得体,周身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一看就是久待皇宫,深谙宫中人情世故的女子。 这时,前后抬着轿子的宫仆缓缓弯腰,将轿子稳稳的放下,紧接着一道身影快速的撩开长帘,欢快的从里面跳了出来:“你是谁?找本宫何事儿?” 所以,我有点儿懵。我承认我有点儿心思想要进眼前的寝宫溜达溜达,但还没开口呢,这宫里的主人自己送上了门?! “见到四公主,还不跪拜?” 侍女低沉的声音严厉斥责,我急忙跪地报上大名:“参加四公主殿下,臣乃创工阁工督季思捷,途径此地准备进去向殿下请安,顺道看看寝宫是否需要创工阁修缮。” “你就是季工督?把头抬起来,让本宫好生瞧瞧你的脸。” 四公主的语气带着兴奋的欢快,手里举着一把圆扇,听到我的名字竟然一蹦一跳朝我走来,如孩子一般天真的脾性简直跟澹台沁是截然相反的,我闻声便将头抬了起来,一脸无害的表情卖乖的看向了她。 小丫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秀发长至腰际,编了几缕辫子扎在一起别上几个花式不错的小夹子做点缀。至于长相嘛,四公主眉眼间有几分澹台沁的神.韵,但五官不及澹台沁那么标致,说白了,这四公主就是个低配版的澹台沁。 四公主看着我的脸微微怔松了一下子,紧接着她微微红着脸颊蹲下身子凑近了我:“季思捷,你有意中人么?” 这四公主怕不是个来砸场子的吧?一来就问这么生猛的问题,我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好在她的侍女站了出来:“殿下,季工督再怎么说也是红领阁督,勿要为难。” “额……殿下,此乃臣个人私事,实在不便多说。” 我尴尬的顺了侍女的话回答四公主的问题,四公主撇撇嘴一脸嫌弃的抱怨:“本宫还以为这朝里来了个年轻的官员会好玩一些,没想到,你也不过是个披着新鲜皮囊的死脑筋,还跪着干嘛,起来吧。” 什么叫披着新鲜皮囊的死脑筋?我呸!我可是相貌与智商并存的人好么!算了,惹不起惹不起,我惹不了你我躲还不行? “如若殿下不用进行房屋修缮,臣就先行告退了。” “站住。” 我双手作揖弓着背挪开步子朝后慢慢的移动,可还没走几步,四公主一句慵懒的三个字传进了我的耳里,她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坏笑,一副今天不好好玩弄玩弄你这日子就白活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妙啊,很久没有这种不妙的感觉了呢!我感觉今天会被这丫头折腾个半死,不然不会脱身。 “殿下还需要臣做些什么?” “先随本宫进去吧。” “是!殿下。” 跟在四公主的身后,我侧头盯着侍女,侍女抬起手捂住嘴暗暗的偷笑,我实在摸不清眼下的状况,又不敢开口多言,原来没有澹台沁这靠山,我竟在这宫里举步维艰,随时都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穿过正院直杀四公主的主房,推开门抬脚跨过门槛,四公主对着侍女使了使眼色,这侍女便会意的将门合上,徒留我与四公主俩人在静谧的空间里干瞪眼。 “思捷不太明白,四公主邀我入宫是……” “本宫太无聊了,你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只要能逗本宫开心,重赏与你。” 尼玛,你当我是马戏团的小丑?你叫我逗,我就要逗吗?你爸比给了一堆好东西我都能拒绝,谁稀罕你那点儿小破赏赐,我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额…思捷无能,似乎没有什么奇招能逗殿下开心。” “胡说!本宫可是听闻了创工阁继任的工督年纪轻轻善做营造,设计出的机关车力大无比,能运能载,季思捷,本宫要你造个有趣的小玩意,你造还是不造?” 我去,吹胡子瞪眼要上天了吧?我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臣…办不到!” 前一刻,我还认为这四公主脾性活泼,与澹台沁比要好上几百倍,现在,我收回自己的想法,因为,合着遇到了个一言不合就犯浑的混世魔王! 第58章 变数 这小丫头片子鼓着腮帮嘴那么一瘪, 妈的, 怕啥来啥是历史不变的问题, 只见四公主连缓存加载都不需要的, 直接哇啦一声哭了,这哭技比思骁还要炉火纯青。我特么无辜的盯着她措手不及, 我啥都没做你哭啥呢!尼玛这个时代没有盒装抽纸巾好么,难不成我用袖子替她擦泪水? 闻声, 侍女带着几名侍卫冲了进来, 我手足无措的求救一般盯着侍女又可怜巴巴的看着四公主。哪儿知道这公主顽皮性子一下子上来, 指着我的鼻子:“他欺负本宫!” 小小年纪就学会含血喷人了是不?我不服气的站起身,满脸通红的想要辩解, 奈何说的越多只会越描越黑, 只得精简了话语:“臣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殿下息怒。” “那你陪本宫玩儿咯!” 尼玛,你是四川来的吧, 变脸都不用手遮一下的,前一秒还在哭, 这一秒你翻着眼珠子笑的这么欢是什么鬼?实在没辙了, 我只好哭笑不得的看着四公主:“思捷知道一个小游戏, 不知道四公主殿下要不要尝试着玩一次?” “哦?说来听听!” 得令,我侧头看向侍女:“姑娘,劳烦你为我准备一些纸和两支细毛笔。” “请大人稍等一下。” 目送侍女离开,四公主双眼放光甚至直接拉着凳子紧紧的挨着我,手也不安分的挽住了我的胳膊。我急忙抽出自己的胳膊:“殿下…这…这样不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贵为金身……” “哈哈哈哈, 季思捷瞧把你吓的!你胆儿可真小!” 我呸,一个大姑娘怎么毛手毛脚的!这时侍女很适时宜的回到了屋子里,身后的侍卫举着我要的纸和笔,天啦噜,都是恩公救星,不然…再不来人,我指不定会被这丫头给调戏成什么样子… 四公主循声抬头,亦是兴奋的拍着桌子跳了起来:“苏青!苏青!快让侍卫把纸和笔拿过来!” 这侍女叫苏青?名字还蛮好听的诶。我接过侍卫手中的大纸张横竖各叠了一遍,这样一来纸上便印出了大小相同的格子痕迹。 我拾起一支毛笔,示意四公主也把笔拿着:“臣今日要教公主的小游戏叫做五子棋。” “五子棋?” 四公主古灵精怪的盯着我,脸上充斥着好奇无比的神情,看来,她对五子棋还是蛮感兴趣的。我指着格子交叉的十字地方解释:“我画叉,殿下画圆圈。像我这样,在格子交叉的地方画下属于自己的符号。当符号五个连在一起时,就代表赢了!” “这岂不是很简单!” 听完我说的游戏规则,四公主一脸嫌弃的画下一个圈,似乎在她看来这五子棋根本就是哄骗儿童的幼稚小把戏,我便微微笑着补上一个叉,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不到两分钟,四公主毫无意外的输给了我。 这下好了,我瞬时点燃了她的斗志,脸上不服输的表情还蛮可爱的,她抬眼盯着侍卫傲气的命令着:“你们把纸全都给本宫叠好!” 这气势汹汹的模样根本就没有一点儿杀伤力,只是她突然一巴掌拍在我面前,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哼!再开一局!” 就这样,我们俩画着五子棋一玩儿就去了大半天的时间,屋子里全是废掉的纸张,我们俩满手沾着墨汁,她输得一塌糊涂所以气呼呼的叉腰指着我的鼻子:“好你个季思捷!就不能让让本宫!” 说完,便收回手揉着自己的眼睛作势又要开始哭,那手上的墨汁使得她一下子成了熊猫,我憋得脸都红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笑得下巴差点儿抽筋。 “你你你…你笑什么?” 我朝她身后的铜镜指了指,她便意会着转身凑近了看,待到看清自己花脸猫的模样,她气得直跺脚,冲到我面前就是劈头盖脸的大叫:“不许你笑本宫!不许笑!” “噗……我不笑…” “你还偷偷摸摸的笑!哼!来人!把季思捷给本宫押住!” 听了四公主的命令,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一把夹住的胳膊摁在身后,四公主在我的面前来回踱步,我自然是挣扎不已:“公主殿下,这游戏玩归玩,你赢不了棋局,也不能把气无缘无故的往臣身上撒呀!” “哼!你让本宫出尽洋相还大肆嘲笑!” 说着,四公主突然停下脚步,她那标志性的坏笑再次挂在了脸上,脑袋慢慢的凑近我,看来是想到了什么作弄我的好法子…可是,她大概还是忘了自己脸上满是墨汁的搞笑模样。所以,我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还喷了四公主一脸的唾沫星子…… 于是………… “季思捷!!!你!你!你混蛋!” 四公主惊呼一声,把我和侍卫都镇住了,她一把抓起桌上的细毛笔沾了墨水就往我脸上画,一边画还一边骂骂咧咧:“不就五子棋比本宫厉害嘛,瞧把你得意的!哼,那就在你脸上画一串五子连珠!” 这下好了,我根本就没办法挣扎,侍卫稳住我的脑袋,四公主倒是玩上瘾了,一边画一边碎碎念,一番创作之后,四公主将毛笔扔到一边,拍拍手嘘出一口气,还不忘让人将铜镜移到我的面前:“怎么样,本宫画的不错吧!” 我的左眼睛被画了个大叉,右眼睛则画了个圆圈,还给我划拉了两撇八字胡,鼻梁上点了一片小雀斑,额头正中则添了个大王八,看不出来啊,混蛋丫头还真是会玩儿! 于是,四公主每看我一眼就止不住的捧腹大笑,笑得直接趴在桌子上气不接下气,我看着她满脸沾了墨水也跟着笑。 所以,场面就变成了这样:我们都盯着对方的脸,然后开始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突然停了下来,空间瞬时变得安静而诡异,短暂的停顿一会儿后,我们望着彼此的脸又开始大笑…笑声带着渲染力,我们就跟中了魔咒似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哎哟…太好笑了,本宫肚子都笑疼了!” “求求你,殿下,别笑了,你一开口笑,我就收不住…” “真的吗?可是……我一看你的脸…噗…哈哈哈哈哈哈…本宫命…命令你…哈哈…不许再笑了…哈哈哈哈…” “哎呀妈呀,求你别…噗…别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能再笑了…哈哈哈哈哈…我肚子好疼…哈哈哈…” 能脑补出那个画面吗?庄严的皇宫里,不知从何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对笑声,所以,我觉得吧…我可能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神经病病友了… 只听说过累趴下的,头一次遇到两个人对笑能笑趴下的,欢脱了好一阵子,实在没有力气了,我跟四公主的脑袋都倒在桌子上,面对面的盯着对方。 小丫头抬起手沾了一点儿墨汁直接点在我的笔尖上:“没想到,你可真好玩!本宫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快活了。” “今日若思捷逗了殿下开心,那就不虚此行了。” 就在我们恢复到正常交流时,一道沉重的踹门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们坐直了身子盯着门口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身后站着苏青还有玉儿。 澹台沁就那样冷冰冰的矗立在门前,我感觉她要是再多站一会儿,这块地儿可以飘雪花了,四公主一眼瞅清是二公主,屁股跟按了个弹簧似的,开心跳起了身:“沁姐姐!你怎么来了?漾儿好想你…” 显然,满脸花猫又跳脱的漾儿并没有让澹台沁有丝毫松动的温柔,澹台沁甚至朝后退开步子躲过了四公主热烈的拥抱,而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我的身上。四公主似乎很怕自己的姐姐,她眨巴着眼睛怯怯的看着澹台沁又回过头来看看我。其实搞不明白这突然的冷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病危在床,宫中上下忙前忙后,漾儿,你虽小但也该识大体顾大局,怎可在宫中毫无顾忌的满脸墨汁,还与朝中官臣嬉笑打闹,这成何体统?若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会惹来一顿责罚?”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澹台漾一下子就成了蔫巴的气球,澹台沁训斥完了四公主便抬起脚跨过门槛,缓缓的走向我,我打了一个寒战急忙起身跪拜:“二公主。” “你…” “臣知罪!” 不等她把话说完,我急忙认罪,我是真把澹台沁给气着了,她哼哼鼻子眯缝着眼睛冷笑一声:“知罪?很好,那就去督吏阁领罪,现在就去!” 听了澹台沁的话,我撩着官服慢慢站起来,某个人比我还慌,她急忙跳出来几乎是把我护在身后替我求情:“漾儿瞧见季工督欲要进寝宫看看房屋修缮的事情,我一时无聊起了玩心,便强留他在宫里,这事儿不怪季工督。”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中午吃饭时间赶紧把这章写完 真。新鲜出炉的一章 话说,我还蛮喜欢四公主的诶! 第59章 变数 “哦?是么?就算是四公主强人所难, 季工督也任由其使性子?苏青, 难道你也袖手旁观不做制止?” 澹台漾你是敌方请来的底细吧, 这出头还不如不跳出来呢, 一下子把苏青姑娘也给降罪了。苏青急忙跪地:“罪在奴婢,一时没有制止殿下。还请二公主赐罪。”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先退下。” 澹台沁的语气极度低沉,没有一丝玩笑的含义, 最终还是我走到了她的面前谦卑的细语:“今日这番闹剧都是臣的过错, 不怪四公主与苏青姑娘。” “回府。” “是, 殿下。” 澹台沁转身领着玉儿离开了四公主的寝宫,我无奈的摇摇头盯着澹台漾:“臣先告退了。” 澹台漾撅着嘴小声埋怨:“沁姐姐这般小题大做, 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别太在意啊,她不会降罪于你的。” “殿下,你还是先去把脸洗干净吧, 思捷就不打扰了。” 说完,我便准备离开, 她的脸上满是不舍的神情, 我还是蛮同情她的, 这个年纪的娃玩心和好奇并存,可惜关在深宫也交不上几个朋友,好不容易逮了个我,奈何半路跳出个澹台沁。澹台漾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慢着,你什么时候用空, 再来本宫这里玩儿?”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就饶了我吧,再来,你先剥我一层皮回过头澹台沁再把我吊起来打,我里外都得罪不起啊! “这....” “好啦好啦,本宫先不为难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如若下次遇到你,你要是敢躲躲藏藏,本宫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额...呵呵...四公主的话思捷谨记于心,若下次再见,思捷一定教殿下别的小游戏。” “你可不许食言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刚走出没两步,四公主又一把拉住了我:“你……真的住在沁姐姐的公主府里?” “嗯,居无定所,便暂时借住在公主府上,咦?四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不得不吐槽,这尼玛没有微博的时代,八卦也能这么盛行!我就知道眼前的丫头可没那么好说话,她得意的仰着头一副了不得的模样,卖了个大关子:“你想知道吗?那常来找本宫玩儿呀~说不定哪天心情好就告诉你了。” 我翻翻白眼:“臣还是先行告退了,殿下早些休息。” 见我态度冷然,澹台漾气急败坏的跳脚嚷嚷:“你…你…季思捷,下次若让本宫遇到你,本宫一定不会轻易让你脱身,哼!” .... 所以,你们懂么?离开了澹台漾的寝宫,我现在一脸涂鸦,然后屁颠屁颠的小跑在后宫大院深处,追赶着澹台沁的步伐。 澹台沁绝对是成心的!绝对!她既不坐轿子又不坐马车,偏偏选择步行,皇宫有多大,谁心里没点儿b数?沿途总会遇到宫里的侍卫侍女,我恨澹台漾刚刚为什么不多画几笔,这样至少别人认不出我是谁啊。 澹台沁这个不可一世的二公主,目标太大了点儿,一路走来,是个人都要上前向她请安,然后我便跟个小丑一样惹来众人偷笑,又是一个男人听了沉默,女人听了哭泣的故事。我能怎么办?连一向矜持的玉儿都忍不住的一步三回头,抬手捂嘴偷笑着盯向我。 我朝着她挤眉弄眼,奈何,她只能瘪瘪嘴一副束手无策的表情。苍天啊!就问你什么时候饶过我?差不多走到皇宫角门,我本是坚强的心理防线也已经匮乏不堪,让我死了算了,明天这宫里的八卦头条一定盛传创工阁季工督花脸横穿皇宫的‘光荣’事迹,我的老脸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搁了! 远远就瞧见角门空地上停着澹台沁的马车,祁山北亦是骑着马静候着,他歪头不解的盯了我好一会儿,才放声一阵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哈,季兄,你这是怎么了?” 我恼羞成怒的大声嚷嚷着:“还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也要落井下石吗?” 我的声音稍微过大惹来澹台沁一记眼杀,我立马收住嘴不敢多说,祁山北见我成了个蔫巴的烂茄子,只好隐忍着笑意拉着缰绳:“先回公主府吧,你这滑稽模样着实丢人,哈哈哈哈。” 瞧见澹台沁抬脚进了马车,我也跟着一溜烟的钻了进去,这个世界总算是安静了,我抱住双膝埋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不想让澹台沁多看我一眼狼狈,玉儿并没有尾随我们,这才清楚了二公主身边侍女的分配,平日里在公主府服侍她的都是玺儿,玉儿则管理着她的寝宫,哎哟,流着皇家血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伴随着马车的颠簸睡意袭来,我迷蒙着眼皮子打瞌睡,澹台沁却突然开口惊醒了我:“把头抬起来。” “哈?” 我有些错愕的抬头看向澹台沁,她一开始还很阴郁的脸色在盯着我的脸看了不到半分钟后,终是破功的笑了,看来她也是憋得够呛的,在人前端着身份还真是辛苦,见她笑了,我也就轻松了许多,跟着傻不拉几的笑。 下一刻这女人就沉下了脸色,严厉的呵斥着:“谁准许你笑的?” 啊喂,你玩儿我的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笑都不让同频,你这专.制得也太过分了点儿啊!我为难而又尴尬的慢慢隐没了笑容,笑也不是埋着脑袋也不是,这澹台沁的心思越来越琢磨不透了。我怯生生的盯着她:“公主还在生我的气?” “就你这放肆的样子,换做别人早就死了千百回,在我这儿撒撒野就算了,你还变了法子去招惹漾儿!我警告你,若是下次再碰到你跟漾打得火热,绝不轻饶!” 什么鬼啊!是你那公主病的妹妹非要拉着我,我很无辜的好么! “我!我没有招惹她啊!” “还敢顶嘴!” “呐,我承认今天在马车里对你大不恭是我的错,可是四公主非要拉着我这事儿,我真的挺无辜的!” 澹台沁没好气的从衣袖里取出一块白手绢一把扔在我的怀里:“把脸擦擦,堂堂红领督阁这般模样像什么话!” 我抓着她的手绢沉默了一会儿,虽然脸上依旧是滑稽的模样,可我还是一本正经的看向了她,我们彼此对视凝望,那一刻我有种想要把心挖出来亮给澹台沁看的冲动,可终是稳了稳气息询问:“你与项公子的事,我会想尽办法阻挠,我不能让你成为他的人。” 突然变了话题,这让澹台沁微微愣了一下,她迟疑的开口追问:“为什么突然又说起这事儿?不过说来奇怪,每每提及项士杰你就跟变了个人一般,难不成你与他有什么过结?” “过结?既然事态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不得不向殿下全盘托出,将骁儿母亲凌.辱至死的人就是项士杰,而当时我也在场,明明知道菡萏难逃一劫,没有靠山没有地位一无所有就代表着我的弱小无能,我束手无策得只能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也正是因此才会长途跋涉赶到皇城,机缘巧合又遇到了你。 我需要靠山而你需要棋子,我们各取所需,才会发展到现在的境地。项士杰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却干着最为肮脏龌龊的事情。我已经失去了一个菡萏,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也陷入到那个混蛋的魔抓里。 澹台沁,因为信任所以我站在了你的队伍里,在大轩我无依无靠,我能给骁儿找到归宿找到父亲,可是,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因为项士杰让我同你反目。我现在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将他送进大牢定以死罪,杀人偿命,他罪有应得。” 一大通话说下来我已是口干舌燥,澹台沁怔怔的看着我,或许她还在我的话里走不出来,也或许我在她的心里深藏与城府又加深了一丝。 下一刻,我的举动惊艳了一切,也改变了彼此的一生。我毫不顾忌自己的大花脸,再次凑近了澹台沁,这次她要镇定许多,只是微微朝后退了退,目光带着淡淡的涣散。我的手力道轻巧,托着她的下巴能感触到肌肤的嫩滑弹软。她的呼吸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馨香,这种味道有着让我神魂颠倒的效果。 只在一瞬间的闭眼,有甜甜的味道在我的唇齿里四散而开,就像嘴里弹动的焦糖布丁,弹软之后绵绵而化,甜而不腻。 可惜的是,美好只在一霎那,一开始并没有反抗我的澹台沁在小声的闷哼后狠狠的推开了我,啪的一声,她带给我的蜜糖般的吻变成了火辣辣的耳光。 “季思捷…我命你今日就搬出公主府!我不想再见到你!也别再让我见到你……” 澹台沁颤抖着身子蜷缩在角落,我真的吓坏了她,只好无言的转身挥开了车帘,吩咐着车夫停车,还没等到马车停稳便一溜烟的跳了下去。 第60章 变数 我失魂落魄的游走在上城的街头, 往来的行人无一不是捂嘴嘲笑着一脸墨汁狼狈的我, 可是, 我并不在乎这些带着看好戏的目光。心已经麻痹得没了知觉一般, 而大脑亦是乱成了浆糊,为什么会如此冒犯的去亲吻澹台沁?连我自己都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不是同性恋, 也不喜欢女人,至少墨絮主动热烈的亲吻不会动摇我, 而在现代我也没有过任何恋爱的经历, 但澹台沁是如此的不同, 我大大咧咧的嬉皮笑脸好以掩盖自己波澜涟漪的心绪,热衷于见缝插针吐槽她的所有。 可是, 你们知道么?你们一定不知道。我的世界里,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不经意的撩拨我的每一根神经,而我以为这些现象只不过是对一个人带有基本的好奇心所导致的。我自以为不会太过于把心思放在她和项士杰的事情上,毕竟成亲之事一天没坐实, 她就还是我甘愿追随的君主。 可事实却是,我听不得丁点儿关于这门亲事的话题, 我的心会不由自主的叫嚣, 会抵触甚至反抗, 所以,我玩火一般的亲吻了她,有那么一念之间的错觉,我想拥有她我害怕失去她,这也让我开始明白了一件事, 我...大概是喜欢上这个傲娇又冷漠的女人了。 突然之间,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身无分文没有去处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我还能依靠谁?祁山北?许阳炎?多么的讽刺,在皇城已经待了好些时日,我连他们住在哪儿都是个问号,活得还挺失败的。 等我回过神来时,我竟然走到了治河的施工场地,遇到我的子匠们一脸莫名:“工督大人,你这是...”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便只身走到了河边,工程进度还真是快,我慢慢走到防洪堤的下面,临河蹲下身子,水面的倒影让我看到一个极度可笑的小丑,她表情苦涩的咧嘴一笑,简直丑得让我不忍多看一眼,捧起一窝清凉的河水扑面,冬日里这般凉爽让我打着寒颤,呼出一口气,我从衣兜里取出澹台沁丢给我的手绢。 我小心翼翼的拽在手里,终是没有舍得用来擦脸,扯着官服的广袖胡乱的将脸上的水迹擦干后,方才重新回到工地里,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治河的工程已经进展到百姓房屋修缮都差不多了,加盖高度的防洪堤也初见成效,几台机关车也正拖着石砖轰隆隆的移动着。 召集了子匠们开小会,了解了治河进度后,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们有没有多的银两?能否借我一些,待到发放俸禄时,我一并还清。” 子匠们还是很给力的,大伙儿凑了一些散银交到我手上,关切的询问着发生了,我也不是故意撒谎,总不能说被二公主赶出了公主府吧,那岂不是把自己的脸给丢干净了?所以我只能打着哈哈解释自己的钱袋掉了。 离开工地,我朝附近百姓聚居的地方走去,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让我住个杂屋什么的。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询了好几户人家后,总算是有一家人愿意腾出屋子供我暂住。 “何大婶,劳烦你了,这一屋子杂物我来收拾便是。” 我笑着与这户人家管事的大婶寒暄,大婶双手就着围裙擦了擦,方才拉着我乐呵呵的说着:“工督大人,您这就太客气了,我们家这破屋子不也是您叫人给修好的么,别的甭管,您安安心心的住着就是了。” “我身上的银两不是很多,这些算是住在你家的酬金,等我有了闲钱再给你补上。” 见我要给钱,大婶急忙推脱:“哎呀!使不得啊!大人的钱咱不能收。” 妈蛋儿,大轩的子民你们怎么就这么好呢?我决定一个月吃素为你们祈祷,祝你们好人有好报! “咱们家刚刚蒸的热馒头,大人还没吃饭吧,来来来,赶紧趁热吃。” 说着,何大婶从伙房里拿出俩热馒头塞到我手上,然后转身跑进伙房忙别的事情去了。我感激的盯着手中的馒头,闪身躲进了杂物房里靠着角落蹲了下来,紧接着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一刻我鼻酸得厉害,喉咙也梗得生疼,何德何能让世间众人待我如亲人一般? 落魄感袭来,我又一次想家了,很想很想,因为被澹台沁抛弃的我,到头来与影为伴又成了一个人独活。 ..... 尊皇的身子抱恙已有好些天了,休朝变成了无期限的事情,年关将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过去。表面上大皇子临时亲政监国,暗地里朝中大小事务都被仲伯公一手包办。这样一来,我进出皇宫的活动范围除了创工阁就只有治河的工地。 自那日被澹台沁赶走后,我可没闲下来,并且选择了一个很有工效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空荡荡的心,那就是把心思全放在了治河工程上,毕竟住的地方离工地只有几步路的功夫。我醉心于治河都快到了忘我的程度,甚至到了子匠下班归家的点儿,我都会坐在防洪堤上对着潺潺的河流发呆。 我很害怕闲下来,因为胡思乱想会占据我的大脑,让我无法理智的认清眼前的所有事物。我以为,我真的不会再轻易的见到澹台沁时,思骁突然的失踪让我勃然大怒的闯进了公主府。 望着冬日连余温都没有的夕阳,我颤抖的站起身矗立在防洪堤上,差不多也该回家了,早上出门时,何大婶还特意嘱咐我早些回去,晚上跟大伙一起吃顿好的。刚走到正路上时,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驶向了我,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是玺儿。 “玺儿?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我诧异的看着一脸焦急的玺儿,预感很不好,只见她跨着步子跑到我的面前:“不好了,骁..不不不...十皇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 “午膳后还见着他在院子里玩儿,一转眼就跑不见了,家仆在府上找了一下午,差不多快挖地三尺了,可就是见不着他的影子!” 我的怒火几乎是从脚底直接窜到了大脑,根本就来不及大吼,扔下玺儿独自一人跑向了马车,等不到她上车,我几乎是一脚将坐在位置上的车夫给踹了下去,一手扯过缰绳大喝一声,一手挥舞起马鞭,横冲直撞的朝公主府驶去。 一个人能活得多癫狂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我现在驾着马车直接从公主府的正门冲撞进去,连带着撞倒了守在门口的所有侍卫,我亦是摔得人仰马翻,不去理会这些混乱的场面,忍着疼痛一把扔掉鞭子,一路直奔澹台沁的主房。 看着门是紧闭的,我没什么残念了,大不了就是个死罪,想着便抬脚踢开了门,果不其然,澹台沁坐在椅子里,万年不变的举着一个茶杯。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大概她从没想过再是相见时,我是以这样的一面出现。 “澹台沁!你的弟弟都跑没影了,你还能这么安然的坐在屋子里品茶!” 澹台沁的脸上闪过一丝惶然紧接着恢复了平静,她不需要解释什么,这是她的脾性,但我不一样,我很慌很急,骁儿不见了,尊皇怪罪下来,第一个问罪除了我还有谁,再说了我怎么给菡萏一个交代。 “季思捷,我说过别让我再见到你。擅闯公主府...” 不等她把话说我,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嘶吼着:“我就是擅闯了公主府,死罪又怎么样?偌大的公主府这么多的家仆侍卫,一个孩子都看不住!骁儿,把我的骁儿还给我!” 我狠狠的拍着桌子,几乎是破口大骂,澹台沁哪儿受过这般羞辱,也是一时间怒火上头,她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得我脑袋都嗡了,接着便是一杯热茶赏脸,我眯着眼睛伸手拂去脸上的茶水,瞬时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们彼此怒视着对方,我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良久的沉默后,澹台沁方才开口:“冷静了么?”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骁儿跟我在一起跋山涉水都不会丢,在你这儿倒好了,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人就不见了,偌大的皇城,这孩子怎么找?派人啊,派人找啊!” “季思捷!不得对公主无礼!” 屋外传来一道呵斥,我转过身看去,祁山北带着一众人手黑压压的堵住了门口,我失去了理智,见人就是骂:“祁山北!与其站在这里讲究什么虚礼还不如抓紧时间找思骁!” “我已经派了护卫军四处搜找,这个节骨眼上你如此胡闹岂不是给我添麻烦?” “添麻烦?好啊,你们这么慢悠悠的找那就继续,我可等不及!” 就算千万人挡我路途我都会一股脑的冲出去,祁山北很明白,思骁对我而言有多重要,但秉公办事由不得一点儿私人的情分,他抬手一把挡在我的面前:“思捷,你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对公主无礼,擅闯公主府,还撞伤了侍卫,论刑罚处置都是重罪,你还是不要反抗微妙。” “山北,对不住了。” 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来了个狠狠的过肩摔,趁着众人哗然,我冲出了人堆疯狂的跑着,大门是出不去了,便朝偏房跑去,偏房的围墙外是小巷能直通大道,我一边跑着一边思索着思骁能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第61章 变数 我刚刚跑进偏房的院子, 许阳炎的身影便落入到我的视野里, 他背着双手肩头挎着我的双肩包, 看来我的动静闹得挺大的, 连这家伙也跳出来想要阻止我,停下步子警惕的看着他不语。许阳炎顺手一把将包扔进我的怀里, 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梯子都已经给你搭好了,赶紧走吧。” 我感激的咧嘴一笑, 还是咱大天.朝的兄弟耿直啊:“许阳炎, 我欠你个人情。” “说好的有空了一起看电影, 你到现在都没有约我呢!你欠我俩人情!” 我可没有时间停下脚步,一边爬着梯子一边说笑着:“来日方长, 待到这场劫数平息, 咱们好吃的好喝的都备上,土豆优酷爱奇艺哔哩哔哩任你挑!” “那你得把咱IPAD保护好啊!” 我站在梯子的顶上回身看着他:“放心!我还有个太阳能的充电宝!今天,先谢了啊!” 帅不过三秒啊!围墙很高的, 我一股脑的往下跳差点儿没把自己摔死,坐在地上缓了缓神, 听到院子里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我才慌忙的爬起身溜之大吉。 偌大的皇城, 思骁那么小,这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我沿途一路找一路喊,引来行人的侧目,我几乎隔着三步路瞅见一个人就拉着询问,结果不尽人意, 从上城走到了下城,就算是把嗓子都叫哑了,依然没有看到骁儿的影子,我的慌张感随着天黑愈加浓烈。 穿街走巷差点儿把自己给绕晕了,再当抬起头时,我竟然走到了‘旺德福客栈,小跑进去逮着掌柜就是一阵盘问,官服的好处就在于,我的盘问至少不会吃闭门羹,甚至逢人都是客气对待,只是掌柜和店小二一脸茫然,看来骁儿没有来过这里。 走出客栈,我望着人潮涌动的街头,心头油生出一阵绝望,这个没有网络与科技的朝代,找个人比登天还难,说没了联系就真没了。突然灵光一闪,还有一个地方我没去过,一路飞奔,我找到了当初澹台沁供水南和骁儿暂住的小院子,说不定傻儿子会跑去那里。 当院子的木门落入眼帘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多么希望推开门时,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身到我的怀里,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原理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推开门,黑漆漆的院子里没有一丝响动,静谧得有些诡异,我疲惫的拖着步子慢慢的走到墙边,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痕迹,那是我为骁儿刻下的身高。 “小混蛋...你到底在哪儿呢...” 我靠着墙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掩面痛哭起来:“菡萏...求求你显显灵,骁儿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正当我蜷着双膝泪流满面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身影提着灯笼慢慢的走了进来,她矗立在门口发现了我,应该也是被吓了一跳,因为她久久停在原地没有挪动步子,我亦是茫然的盯向她,烛火微弱的光芒倒映在她的脸上,澹台沁的神色是不改的漠然,只是多出了几分疲乏。 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逃跑,脆弱得不堪一击,她抬脚跨过门槛款步走到我的面前,这才发现,澹台沁只身一人并没有带随从。我的脸上还挂着泪水,极为狼狈的仰望着着她,而她微微的抿着嘴俯看着我,四目相对,我们都无法洞悉彼此眼里映衬烛火光芒的深意,最终,我还是负气的别开头紧抱着自己不去理会。 “你犯浑的样子真的挺招人厌。” 澹台沁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欲要离开,我盯着她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她是独自一人出门来寻找思骁的,已经丢了个十皇子,不能再丢个二公主,就算我的怨气冲天,原则还是要有的,缓缓的站起身,腿麻的厉害,只好一跳一跳的跟在澹台沁的身后。 她突然顿下步子却没有转身,我只好跟着停了下来,澹台沁的声音很低沉却并不冰冷,我甚至感觉到了一味情愫在里面:“为何要招惹我?那日醉酒乱了性子,所做的一切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承认是我不对在先,但你又何必为难彼此寄情于我?季思捷,我们不可能改变彼此的身位。” 一句‘何必为难彼此寄情于我’让我有生之年终于明白,那些流传在微博里辞藻华丽,直击心灵深处的爱情鸡汤到底是什么滋味,酸中带苦苦后生痛,痛后...徒留大脑一片空白。没什么,季思捷人生晚了好几年的情窦初开,还没结果子就以失败告终了,大概这就是所谓备胎的单相思吧。 “在马车里那般轻薄殿下,今日又胡作非为大闹公主府,待到找回骁儿,不必殿下开口,我自会去政司阁领罪,若不放心,你可以让许阳炎带着我去,反正他现在也就职于此阁。我所做的一切后果自负。” “季思捷!” 澹台沁的声调提高了好几分贝,她有些生气的直呼着我的名字,终是回身看向了我,我沉默的垂头望向地面,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抨击到我的心灵?如果有,那就一并的来,我是个差不多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若要论罪处刑施以死罪,那就来,说不定一闭眼,还有个机会再睁眼回到原来的世界呢。 见我不做声,澹台沁凑近了身子怒视着我:“只有你!这个世间只有你敢用最无礼最无赖的方式惹我生气!明明是你错的这般离谱,现在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开口闭口就是论罪赏罚,我什么时候真的罚过你,恃宠而骄也是要有个限度!好,政司阁是么?可以,待到骁儿寻回时,便是你去政司阁领罪的日子!” 你永远都不会让一个对你没有感情的人心软,因为在她们的眼里,你自视的无价感情称不上价值连城,就像,如果那日强吻澹台沁的人是应天送,今日大闹公主府的人是应天送,那么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而一切的一切缘由只因为,季思捷就是季思捷,应天送就是应天送,皮囊只不过是皮囊。 “臣领命。” 我的语气平静得不太正常,弯腰作揖谢过澹台沁,她的脸上气愤不消,一把将灯笼塞进我的手里,便疾步离开了庭院,看着她离去,又抬头仰望了夜空,今夜有云无星无月,我以为她会坐着马车离开,等走到门外才发现,她还在等我,我有些害怕,因为马车似乎成了我的梦魇,这狭小的空间实在不太适宜我们俩独处。 澹台沁撩开帘子冷冷的吩咐:“上车。” “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你住的地方。” “哈?不行不行,我还要找骁儿,暂时不回去。” “上车!” 她一声呵斥,我只好无奈的吹灭蜡烛,迟疑着进了马车,这次我可是安分的,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小憩,累了一天,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骁儿失踪就像一块肉石头压在胸口,让我喘不上气。 我们相对无言,就那样沉默着,谁不都没有打破空间里安静的氛围。临到下车,我还是没有忍住的开口询问着她:“你……” “怎么了?” “今晚……你是一个人出来找骁儿的?这很危险的…” 澹台沁的表情稍微松懈下来,她理所当然的扬起眉头:“是你说的,弟弟都丢了…还悠哉悠哉的喝茶。派了一众家仆侍卫护卫军都不行,必须得让我亲自出门找才算真的找,现在我出来找了,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反驳,便不再多说,径直跳下了马车,我以为这女人是好心送我回家,没想到她也跟着走了下来。刚刚入了院子,嚯,热闹了… 山北与水南站在院中央正与何大婶聊着什么,许阳炎则依靠在一边的墙上打盹,再来个曲纯质怕不是能吃顿团年饭了? 听到动静,众人看向门口的我与澹台沁,他们的神情并不惊讶,这说明,我的动向其实一直都在他们的视线里,这挺讽刺人的,我被玩儿了? 祁山北将身上的佩剑朝身后推了推,许阳炎也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从我住的杂物里窜出来一个小身影,小家伙一边跑一边嚎啕大哭: “季哥哥…季哥哥……” 显然,思骁的出现反倒让所有人炸了!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跑进来躲着的?他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骁儿像只树懒抱着我的腿哭得惨绝人寰,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也全是黑呼呼的泥土,他能找到这里,一定经历难以想象的波折。 当所有人都以为我会上演一场温馨无比的重逢画面时,我却一把狠狠的将骁儿推倒在地上,骁儿被我的举动吓到了,爬起来不依不饶的抱着我的腿,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这孩子哭的连声音都没了。 祁山北实在看不下去,想要上前阻止我:“季思捷!你对公主无礼已是重罪,现在对皇子还这般野蛮!你…” “我教育孩子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怒吼着反驳了祁山北,侧过头生气的看着思骁:“你给跪下!” 我这句话算是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我何必去计较那些君臣虚礼,只顾着训斥:“你知不知道你跑出公主府有多危险?哥哥姐姐们全都在找你,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皇解释,我怎么给你的娘亲交待?” “呜呜呜…哥哥…你不要我了…你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哥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骁儿跪在地上慢慢的朝我挪着,实在是可怜得让人心酸,我亦是悲痛欲绝的跪倒在地,一把将他抱进怀里,脑袋埋在他的颈间:“这世间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不能出事,你不可以到处乱跑,你知道错了吗?” 骁儿的手抚摸着我的脑袋,那一瞬间,我所有的无奈和悲凉在身体里迸发,你们总认为我是强大的,可以面对所有事情笑颜不改,可你们不明白身在异世的我,依然不过是个女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说说《一梦岚柯》(岚柯梦中梦)和《疯魔狂想曲》 前者是四年大坑,古穿今总裁题材 后者是预收新文,枪战复仇的题材 天国完结后,二选一吧 儒系写手表示小天使想看哪一篇就写哪一篇 欢迎踊跃留言给意见 第62章 变数 我慢慢的松开拥抱着骁儿的双手, 谢天谢地这轩国没有肆意贩卖儿童的猖獗人贩子, 骁儿没丢比什么都好。缓缓的松开手, 我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温和的教育着:“骁儿会一天一天的长大,而季哥哥不可能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你要学会独立,不老是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你看, 我没在你身边这才几天你就这副鬼样子, 以后的日子那么长, 说不定哪一天季哥哥就不能陪着你了呢,那到时候该怎么办?” 听到我说这样的话, 思骁立马惊慌的抱着我使劲儿的摇头:“季哥哥不能走!季哥哥, 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别丢下我不管!” 这孩子一求我,我就会心软的鼻酸, 可是,我承诺了澹台沁, 找到这孩子就回去领罪, 自是要勇于面对和承担, 我笑着揉了揉骁儿的脑袋:“时候不早了,快跟大伙儿回公主府吧。” “那哥哥呢?” 骁儿天真的看着我,眼里带着微妙的紧张,生怕我离开他,我抬头看着澹台沁, 她至始至终都站在角落里盯着我,彼此凝望了片刻,我回头对着思骁咧嘴一笑指着轩舜河的方向:“哥哥要留下来治河呢,不然这么些天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呢?所以,你回去了要听姐姐们的话,不可以再到处乱跑了。” 小家伙知道我不回公主府,便伸手挂着我的脖子不依,我只好抱着他站起身求助的看向水南,水南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侧着头看向祁山北,祁山北亦是无奈的把目光放在了澹台沁的身上,拜托,啊喂,你们能不能有点儿主见啊!用目光传绣球吗? 澹台沁很合时宜的开口解救了我:“水南山北,你们先带骁儿回府上,许阳炎你留下来。” 小鬼听到澹台沁的吩咐立马慌神了,死死的抱着我打死不肯松手,我沉下脸低怒:“是不是不听话?刚刚我是怎么说的?” “哥哥...” “跟水南姐姐回府上,不许哭不许闹,如果你再不听话,哥哥就真不要你了!” 被我唬住,小家伙委屈的憋着一眼眶的泪花松开手钻进了水南的怀抱,埋着头就是一阵闷头闷脑的哭泣。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院子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澹台沁抬步走到我的面前,示意许阳炎领路进屋子说,等二人进了我暂住的杂物房,顿时一脸的迟疑并且纷纷蹙眉。 许阳炎凑近我的耳朵嘘声说着,语气充斥着嫌弃:“哥们儿,这破屋子你也住得下去?太委屈了点儿吧,怎么说你也是个官员啊。” 我就着屋子里的油灯微光看了看四周,没什么问题啊...不就是在茅草上铺了几层老棉絮打地铺,这地儿我打扫过的,不脏。再说了,冬天里没蟑螂没蜘蛛没老鼠,已经很不错了。澹台沁伸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她这般金贵的人,待在这样的空间算是很憋屈了,将屋子扫视了一圈后有些不信的询问着:“你当真住这里?”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不住这里难道你住这儿么?言归正传,留下许阳炎,无非是给我治罪罢了,我依靠在墙边不等澹台沁发话便自顾自的拉开了话题:“骁儿已经找到了,臣愿受罚。” 许阳炎有些不明白,疑惑的盯着我,澹台沁嗤笑一声:“很好。许阳炎,明日带着季思捷去政司阁领罪,你们督阁问起缘由便把今日他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至于怎么治罪,你们按着大轩的律例判罚便是了。” 许阳炎听到澹台沁的吩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求情:“殿下!光是以下犯上擅闯公主府,对公主大不敬就是死罪,撞伤了侍卫殴打护卫军也是死罪,季兄还不清楚大轩律法,求你三思饶了他这一次!” 说完,许阳炎便伸手拉了拉我的官服示意我跪下,我挺直了身板不肯屈服就那样站着,澹台沁见我一脸的理直气壮,更是不听许阳炎的劝说:“难道大轩的律法就只是个摆设吗?既然犯了罪,就该被罚,没有情理可商量。” “殿下!” “难道你也要忤逆我的决定?” 澹台沁呵斥一声,许阳炎只好不再多说,我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许兄的好意,思捷心领了,殿下说的没错,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既然我错了,自当是要好好受罚。” “你们都随我回府上,明日一早进宫。” 澹台沁定下了安排便转身走了出去,许阳炎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嬉笑,他的双手搭在我的肩头摇晃,似乎很生气:“季思捷,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这里是天.朝吗?只有杀人才会偿命?这个独权的国家动不动就是死罪,你以为是闹着玩儿的,只要进了政司阁就没有人能救到你了!刚才为什么不跪下求饶,女人是要哄的,说几句好听的,然后认真的道歉,这事儿不就过了吗?!你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好了,许阳炎别说了,骁儿没有走丢,今天是个好日子。不是要回公主府吗?不如,一起看个电影吧。” 我是真的累了,没有多余的力气斗嘴,只好软下语气安慰许阳炎,他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惯有的笑脸:“你呀你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心情看什么电影,不如,明天逃走吧。” “我给你说哦,我在爱奇艺app里面可是下了好几部收费电影的,今晚看个爽!” ...... 坐上许阳炎的马车回到了公主府,盯着被我撞得一片狼藉的庭院,有些不好意思的穿过走廊,直接回到了偏房,尽管已经很累了,却还是没有一丝睡意,索性坐在偏房院子里的石桌旁吹冷风,没过一会儿,许阳炎端了一大盘东西过来。 待到他走近,我才发现方盘里全是吃的,还煮了两壶热酒,我打了个响指跑进屋子里取出IPAD,许阳炎搓了搓手:“来来来,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了啊,看电影看电影!” 眼下的氛围让我们感到有些好笑,两个活在古代的现代人,大冬天三更半夜的,坐在庭院里裹着被子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电影,许阳炎稀奇的划拉着IPAD的屏幕,嘴里时不时的啧啧两声:“妈的,我都快忘了这玩意儿长啥样,哎哟喂,IOS系统都出到10啦!哟呵,256g高配置呀,照相照相,赶紧自拍几张....有生之年,有生之年系列啊...” “好了好了,大半夜的别咋咋唬唬,大不了我判了死罪,这些东西都归你。” IPAD正放映着电影,外音很响亮伴随着充电宝的灯一闪一闪的,这种环境差异感还真是很奇妙。许阳炎听到‘死罪’一词,便消停了下来,他点了暂停,安静的伸手倒上热酒,递给我一杯:“兄弟,这个世道不比天.朝那般自由,很多时候都要见机行事,心里话,今天,你的情绪有些过了。 骁儿跑不见了,第一时间发现问题的是公主殿下,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性,表面上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比谁都急。骁儿的皇子身份还未曝光,就算走丢了,明面上是不能动用军队的,你也要知道不是谁都可以调动护卫军。 可想而知,殿下为了找到骁儿她已经倾尽全力了,实在迫不得已才命了玺儿去知会你,本以为你会冷静的想法子,哪儿知道你跟脱缰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 怎么说公主都是有地位的人,你这么一闹,让她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威望荡然无存,你未曾考虑这般周到,又怎么明白殿下的心意?如果我是你,明天一早就去道歉,就算殿下如何恶语相对,你也都受着,脸皮厚点儿,这事还能力挽狂澜。 若你真是死了,这架空的世界里,我唯一一个聊得到一起的伴也就没了,这种绝望感你懂么?如果实在不行,我会想法子带你离开皇城,逃的越远越好。” 我怔了怔,静静的看着许阳炎,这家伙为了我也是豁出去了,最后我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对这个世界,我慢慢的产生了一种难以抵抗的情绪,很想逃避,要是死了还能回到现实世界,那该多好。” “别胡思乱想了,咱不说不开心的,喝喝喝喝…” 这一夜,是我到了轩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喝酒,也不是刻意买醉,只想单纯的与许阳炎一醉方休。聊起过往的种种乐趣,我们这才发现,大家都快忘记了那个世界到底长什么模样。 酒过三巡已是凌晨,我依靠在许阳炎的肩头,一阵头晕目眩让我不得不眯缝着眼睛。待到杯中酒尽,我摸索着想要在桌上取酒却一个匍匐栽倒在地上。 我胡乱的大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坐回到许阳炎的身旁,这家伙大概是醉倒了没一丝动静,我也醉了,恍恍惚惚的啥也看不清。重新依靠在他的肩头我裹着棉被闭上眼睛。 晚风拂面冰冷触感,带来一阵熟悉的馨香,我深呼吸享受着这股舒服的味道,不禁嘲笑着:“没……没发现啊……许阳炎……你丫的…还喷了香水呢?” 这股味道带了魔力,我吃力的打趣说着……莫名其妙的有湿润顺着眼角滑落,我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呢? 第63章 变数 因为悲伤是我抑制不住的最真实情感, 大动干戈像疯子一般的得罪了所有的人, 使得自己孤立无援, 而这般发作并不单单是骁儿的突然失踪引来的。这些日子, 我太过压抑了,住在环境糟糕的屋子里, 每天守望着轩舜河。 我甚至无数次的幻想着期待着,某一天, 澹台沁能派人接我回去会对我的吻做出回应, 可事实是, 我在她心里的位置还不至于那么重要。所以,我折磨着自己, 让自己看起来很可怜, 这样的幼稚行为除了感动自己,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也不会被任何人理解。 于是, 我把所有的遭遇都置换成素未谋面的应天送,然后猜测着无数的结果。最终, 自卑感和醋意见缝插针在每一根神经里, 接连着, 我便一次次的嘲笑自己,季思捷,得了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烂俗故事真的不太适合你。 别这么无知好么?委屈伤害自己,只为了博取澹台沁的同情。她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 那个在你心里看起来弥足珍贵的吻,在她的看来不过是一个多余的心理负担罢了。 所以,我得不到澹台沁的亲耐,感受到了莫大的失败,所以,我崩溃了。所以,我哭了。 醉酒能带来的好处便是尘世烦恼烟消云散,睡意朦胧伴着身体轻飘飘的,我能感受到有冰凉的手在轻抚我滚烫的脸颊,触感的凉爽很是舒服,这不禁让我闭着眼睛侧头痴迷的蹭了蹭。 当脸上舒服的触感远离我时,我一把抓住那手不肯松开,支支吾吾的哀求:“我不快乐,一点儿都不快乐…” “季思捷…你醉了…回屋里……” “我喜欢她……可她的心没给我腾地方…” “她是谁?” “哈…我才不告诉你,这可是秘密…”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这呓语或许只是一场梦罢了,既然是梦,那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痛哭发泄… 再当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偏房里的床榻上,被子裹得厚厚的,宿醉带来的头痛欲裂使得我很是吃力的坐起身子,揉着太阳穴侧头望向窗户,天空泛白,伴着窸窸窣窣的鸟鸣,我翻身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脏掉的官服。 许阳炎的话回荡在耳边,纵使有千万的不服气,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还是决定拉下脸皮去向澹台沁道歉,倒不是因为怕被领去政司阁,而是许阳炎的话不无道理,当所有事情发生时,我并没有站在澹台沁的立场考虑过。既然要道歉,怎么也得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 时间尚早,不如去伙房亲自做一顿早膳表明心意吧,想着,我便仓促的洗漱干净,跨着步子走向了伙房,没想到的是,我起得有些早了点儿,伙计们还没开始生火做饭,我便招呼着他们帮忙烧柴热锅,站在案台前和着面粉,追问着有没有黄豆,伙计们有些怕我,大概是昨天的事情让他们对我这个平日里笑眯眯的人,有了很大的改观。 所以,不管我问着要什么都有回应,找来了黄豆泡发了一会儿,便让伙计们帮忙找出研磨的工具,一顿操作猛如虎,伴着油锅滋滋作响,人生第一锅炸油条出炉了,我招呼着伙计们一起尝尝,大伙儿便随了我的意思,刚出锅的油条脆脆的,他们也吃的开心,既然掌握了火候,我便开始了第二祸,为澹台沁准备。 等到我忙活完,刚好是澹台沁用膳的时间,只会了伙计们,我端着油条和热豆浆顺带煮了俩清水蛋朝公主的主房走去。走到门口,玺儿已经候在那里,见我带着早膳好奇的瞅了瞅:“你这是?” “给公主准备了早膳。” “你做的?” “那当然。” “那你在门口等一下。” 说完,玺儿便推门走了进去,也不知道澹台沁这女人是要化妆出席宴会还是要干嘛的,玺儿进去好一阵子,油条都完全冷掉了,还是不见召唤,我只好傻不拉几的站在原地继续等着,待到这豆浆也没了热气,玺儿才推门走了出来: “进去吧。” “好。” “季思捷...” “嗯?” “好好跟殿下聊聊吧,说不定你...” 我知道玺儿也很担心我,为了让她放心,我咧嘴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放心,我不会再乱来了。” 走进熟悉的主房,澹台沁披着白色狐毛领的斗篷,头发披散着,一副整夜都没有睡好的疲劳模样,她一手抱着暖炉一手拿着信纸,我不是个八卦的人,所以并不好奇那信纸的内容,见我端着食物进来,澹台沁将手中的东西收好,带着戏谑的语气:“一大早的,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在心里下了无数个自我暗示,一定要脸皮子后,最好是能厚得跟城墙一样。我将自己准备的食物一一摆在澹台沁的面前,还不忘殷勤的介绍:“这是我们天.朝最普遍的早餐---豆浆油条,殿下饿了吧?赶紧尝尝。” 见我今日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度急转弯,澹台沁半信半疑的盯着桌上的早膳,推波助澜,我拉开凳子很丢脸但又不得不搞笑的唱起了林俊杰的《豆浆油条》,可是唱着唱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歌词不对劲啊,我是来求原谅的,怎么就跟爱情扯上关系了呢。 澹台沁的心情倒是不错,她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油条尝了一小口,我的歌声戛然而止,一脸期盼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殿下,味道如何?” “冷了。” “我去给你热热。” “不了,赶紧吃完了进宫..” “那个...我有话说...” 啧啧啧,三句不离进宫的事情,这是有多心急的想把我送进大牢里呀?机会就这么一次,很容易说没就没的,我清了清喉咙坐正了姿势接着说:“昨日,思捷胡闹,不顾君臣身份忤逆殿下,我是来道歉的,对不起。” 我搓着手惭愧的低下了头,澹台沁就着油条端起豆浆喝上一口并没有说话,我只好无奈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她慢条斯理的吃完了所有,拿起手绢擦了擦嘴:“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么?季思捷,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我,你有真正的正视过你我的身份么?” “我....” “我能理解你,骁儿丢了你比谁都担心,毕竟这孩子是随了你来到了皇城,如今又是皇子的身份,父皇怪罪下来,你会吃苦头,骁儿那离世的娘亲也会让你过意不去。但是,面对棘手的事情不是鲁莽行事就能解决的,你若是能多信我半分,信祁山北半分,信许阳炎半分,昨日你就不会口出狂言,还打了自己的兄弟。” “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正视自己的不足,澹台沁让我明白,我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就算我来自先进的天.朝,论为人处世察言观色,我不过也只是个新手罢了。而我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不为难你,我可以不让许阳炎带你去政司阁领罪,但你犯下的错就该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至于怎么做,就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还是没有悔过之心,心存侥幸,我随时都能让你进政司阁的牢狱,不赐你死但赐你生不如死。” 澹台沁的语气没有温度,但她还是轻易的放过了我,大概是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当说到‘生不如死’时,几乎是从她紧咬的牙缝里蹦出来的,若要成为一代君王,澹台沁的心胸我是服气了。 我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缩着身子不停的点头,澹台沁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殿下……你还有话对我说?” 她微微怔了怔,似乎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最是煞风景的,就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我盯着桌上剩下的油条咽了咽唾沫,只顾着让大家尝了我的手艺,自己却忘了吃早餐。 “吃吧。” “哈?” “这剩下的丢了浪费,你吃完它。” 当一个吃货是无法忍受浪费食物这种天理难容的行为,吃!我当然吃!我一手捏着油条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往豆浆里扔,还不忘解释:“这是吃豆浆油条的正确方法,更有风味。” “吃就吃,哪儿那么多话。” 澹台沁不耐烦的说着,我只好吐吐舌头自顾自的吃着早餐,看来,她还没有完全原谅我呢。待到桌上的食物被我一扫光,许阳炎很是时候的一蹦一跳走了进来: “哟呵,在吃饭啦。有我的份儿吗?” “没有,我吃光了。” “你也太不耿直了,也不给我留一口,吃啥好的?” “豆浆油条。” “我去!混蛋!你做了豆浆油条都不给留点儿?绝交吧!” 澹台沁似乎很喜欢看我们俩斗嘴,所以她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断了,突然询问起昨夜的事情: “昨晚…你啥时候走的?” 我这么一问,许阳炎干笑两声目光落在澹台沁的身上:“你酒品不错,喝醉了没有上房揭瓦,看你老老实实的裹着被子坐在院子里,我就……我就走了。” “what?你也太不厚道了,我还以为是你把我送进屋的,你就着任由我冷死在寒冬的深夜里?玻璃兄弟情,绝交吧!” 这个话题让坐在一旁的澹台沁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她躲过我的眼睛站起身,我莫名的转眼瞅了瞅许阳炎,许阳炎挂着一抹我看不透的笑容耸了耸肩。 第64章 变数 不愿去猜测澹台沁的心思, 以免乱了自己的心绪, 我与许阳炎闲聊了一会儿, 也到了该进宫的时间, 便准备起身告辞,心里合计着晚些去工地监完工, 早些赶回公主府,顺便带几个子匠回来, 看看被我撞坏的庭院该怎么修缮。 这时候, 周公公喘着粗气跑进了主房, 许阳炎诧异的看着他:“哎哟,是什么风把周公公给请来了?” 在我的印象里, 周公公永远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只要见着他,准没什么好事儿发生。澹台沁挥挥手示意他不必行礼:“大清早,慌慌张张的, 这是怎么了?” “尊皇陛下宣二公主与季工督带十皇子进宫,时间紧迫不得迟疑。” 突如其来的觐见, 使得我与澹台沁面面相觑, 还要求带骁儿进宫, 这是作何?不过圣旨难违,还是快些前往比较妥当。澹台沁对许阳炎使了使眼色,许阳炎了然的点头后便离开了主房,没过一会儿,玺儿带着思骁走了进来, 骁儿见着我就是习惯性的抱大腿,乖顺得要命,我抱起他跟在周公公的身后:“公公,既然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 澹台沁没有另外备车,而是同我直接进了周公公的马车,骁儿乖巧的坐在一旁自己玩儿自己的,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我很关切的询问着:“陛下近日身子可否好转?” 听到我的问话周公公的脸色很不好,没有开口回答我,只是摇了摇头。澹台沁端坐在马车的正中,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倒是糟糕到了极致:“父皇身子向来不错,到底是何病何因?难道我大轩就没有一个能想得出法子的人?一群废物,这些医官算是白养了。” “殿下息怒。自打陛下卧床不起后,天气也跟着转凉,医官们想尽了法子都不管用,眼下情况实在不太好。昨夜...陛下他...” 见着周公公说话吞吞吐吐,澹台沁微微蹙眉:“父皇昨夜怎么了?” “陛下咳了一整夜...咳了一滩血,止都止不住...可把皇后娘娘给吓坏了,今日一早,陛下醒来开口便是要殿下和皇子进宫,所以奴才才会火急火燎的赶来宣旨。” 我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再怎么说这尊皇陛下也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金贵人,吃的好喝的好,不至于病来如山倒。同他接触也有好几次,说话中气十足,步伐稳健,走路都是带风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犯疾的先兆,这一病不起的几率少之又少。 骁儿凑近了我紧紧的挨着,听到进宫似乎让他很害怕,这孩子离不得我,今日这趟进宫也不知道尊皇陛下用意是什么,不过有澹台沁随行,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一路驰骋直奔隆和宫,刚刚步入正殿,就被里面的众人给震住了,实在有些意外,没想到宣召的人不只有我们一行人,所有的皇子公主,皇后妃嫔均悉数到场,澹台沁款步走在前面,我牵着骁儿的手跟着,都是大爷,惹不起,我急忙跪拜行礼:“季思捷参见尊皇陛下,皇后娘娘吉祥,皇子陛下,公主殿下吉祥。” “咳咳咳.....起来吧..” “谢陛下。” 开口的是尊皇,他的病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他侧躺在大殿正中的榻椅里,似乎抬手示意都显得格外吃力。而澹台漾瞧见我的身影,有些没大没小的走到我的身旁,她急忙凑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父皇怎么把你也给招来了?” 我撇撇嘴耸肩表示:“回殿下,我也不太清楚。” 尊皇缓缓的抬起手对着骁儿招了招,骁儿害怕的躲在我的身后紧紧的抱着我,我急忙牵住他的手:“骁儿,陛下想见见你,还不快去。” “我..怕..” 骁儿支支吾吾不依的紧抓着我,我只好领着他走到尊皇的面前:“陛下,臣把十皇子给带来了。” 皇子公主里,也就大皇子澹台沁和三皇子成了年,算上即将成年的澹台漾,也就四个人,其余的皇子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孩童,年纪稍比骁儿大上几岁,所以依我看,今日这般场面,尊皇就算重病也要骁儿进宫,看来是开诚布公十皇子身份的时候了。 我一开口,立在尊皇旁侧的皇后立马炸了:“十皇子?陛下,这是怎么回事儿?” 尊皇看着骁儿走近,他虚弱苍白的脸上慢慢化开一抹会心的笑容,甚至艰难的爬起身依靠着榻椅喘气:“骁儿,让尊好好看看你。” 尊皇消瘦得实在不正常,他的手指几乎是皮包骨头如枯柴,就那样慈祥而宠溺的抚摸着骁儿的脑袋,骁儿听话的立在榻椅前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父皇。” 听到骁儿的声音,尊皇满意的点头:“尊的骁儿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来,坐在父皇身旁让尊好生瞧瞧。” 骁儿就那样挨着自己的父亲,菡萏的夙愿和我的承诺,骁儿迟到的父爱和身份,所有的一切,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圆满。我预感到了什么,眼前病入膏肓的男人,他生命的沙漏大概已经所剩无几,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尊皇开口宣旨: “周公公拟旨,宣告朝野以及天下,澹台思骁乃我澹台济民的十皇子,赐宫府一座,侍女若干,俸禄待遇同所有皇子公主一样。季思捷,领命。” “臣在。” 正当尊皇陛下开口接着说时,仲伯公带着子卿少卿赶了进来:“参见尊皇陛下来迟,臣等罪该万死。” 尊皇并未立马让仲伯公等人起身,而是看着我继续说着:“骁儿无母年纪尚小,你替尊寻回骁儿应当好好赏赐,虽然你婉拒封号,但尊还是赐你为瑾南候,随骁儿入住皇子宫府,十岁之前都由你来好生管教,若有差池皆判死罪。” “谢陛下厚爱信任,臣当竭尽全力遵旨!” “北疆叛乱捷报迟迟未到,尊身子抱恙国事耽搁已久,朝中大小事务皆有仲伯公等爱卿合力分担,这些日子尊再三思虑决定,命澹台沁为监国公主协助你皇兄处理朝中事务。” 尊皇突然的安排,不只是惊讶了我,连澹台沁也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仲伯公自然是唱反调的,急忙跪地反驳:“陛下,治国乃大事,公主亲政实属不妥,还望三思。” “是啊,父皇,妹妹从未参与国事商议,监国重任可不是儿戏。” 大皇子站队仲伯公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突然把监事朝野的重职抛给了澹台沁,论谁都会有些不服气,澹台沁抿嘴不语,她似乎在望风,静候尊皇的下文。尊皇根本不去理会大皇子与仲伯公的话:“尊既定之事,你们谁敢不从?” 我其实挺佩服尊皇的,他今日之举明面上把澹台沁和我推到了风尖浪头,暗地里是在制衡朝野里的权势,如若不选出一个人参与监督,朝野怕是很快就沦陷在仲伯公的手里。大皇子根本就没有实权,只是个傀儡罢了。 虽然入朝至今,仲伯公还没有气焰嚣张至极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从官员抱团来,皇室成员执政说话的分量根本不及仲伯公。 “父皇放心,朝中之事沁儿定竭尽全力辅助皇兄,父皇安心养病。” 澹台沁的嘴角浮起一抹让我无法猜透的笑意,算了,今天陛下的旨意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儿,我也就没有过多思虑。皇后娘娘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瞧见尊皇依旧决定此事不得更变,只好硬生生的将嘴边的话给噎了回去。 “季思捷,你留下来。其他人先退了吧。” 尊皇疲惫的吩咐让我感到有些诧异,都病成这样了,难不成还想讨论治河的事情?澹台沁从我身旁掠过,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倒是仲伯公和子卿少卿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走到我的面前低声贺语:“季工督封号瑾南候真是可喜可贺。” 这些人的酸葡萄心理全然写在字里行间,我心里翻了千百万个白眼了,还是得笑脸相迎作揖回复:“哪里哪里,都是陛下的鸿恩。” 日后澹台沁亲政我必然是站队于她,大皇子与仲伯公挑刺找茬的麻烦事儿肯定也少不了,今天黄道吉日够绝妙,不用将以后烦恼放在心上,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再说吧。 待到大殿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与尊皇陛下后,陛下憋在胸口的那一股气瞬时泄出,他拿着白色的丝绢捂住嘴就是一阵猛咳,我急忙走到他的面前倒上一杯热茶:“陛下身子为重,将思捷留下是有何事所说?” 缓了好一会儿,尊皇将丝绢扔在一旁,咳出的那一滩血的确有些触目惊心,他摆了摆手:“时日已经不多了。” “陛下勿要担心,大轩人才济济,一定有人能治好陛下的病。” “罢了罢了,这身子骨我自知还能撑多久,今日将你留下,是想知道,如今我这般安排,你有何看法?” 我一介营造之人参与权斗实在有些说不明道不清,尊皇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弯腰作揖回复:“陛下乃一国之君,权势制衡之术的运用炉火纯青。” “勿用多说虚话,我只想听你最真实的想法,但说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吃苹果了么? 圣诞快乐! 第65章 权斗 正当我要开始长篇大论时, 突然发现尊皇榻椅角落的一小方陶瓷瓶, 瓷瓶的盖子是开着的, 里面有银白的光芒闪烁。我迟疑了一下, 还是斗胆询问:“陛下,你身后那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 尊皇被我岔开的话题弄得有些懵, 他退开身子依靠在榻椅的后背,目光亦是放在了瓷瓶上, 顺带不解的指了指:“你是问这东西?” 说着, 他伸手有些吃力的拿起了瓶子, 从力道上来看,瓶子虽小但很重, 我凑近了接过那瓶子定睛一看, 祁山北那日打猎归来的话慢慢浮现在脑海,‘仲伯公家的大公子项士杰近些日子在皇城掷重金收寻一种东西,听闻这玩意如水, 落地四散,聚合在一起则成球。’ 我倒吸一口气, 不等尊皇发话, 我急忙带着瓷瓶冲到了门外, 找到一处树下挖了个土坑埋上,又火急火燎的回到大殿里禀报:“陛下,那瓷瓶里的东西你是一直随身携带吗?此物从何而来?” 尊皇实在不解我的举动,一脸莫名的看着我,微微蹙眉回想:“已经有些时日了, 是杜贵妃前去道观祈求多日,诚心感化得道之人所得之物,听闻此物稀世罕见...咳咳咳...” 奇怪了,这东西出自杜贵妃而不是项士杰?不过有一件事,我算是明白了,那瓷瓶里的玩意分明就是水银来的,天天带在身旁不病才怪,怪不得医官无从下手,这可不是寻常的病,而是重金属中毒了。我大胆的祈求:“陛下,此物不可留在身边。” “你什么意思?” “我非大轩人,陛下应该是知道的。我所在的国度,此物被称为‘水银’,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你日日将其留在身旁,只会让你的身体越来越差,此物我已经埋在大殿外的树下,陛下静心修养,说不定过些日子身体会有好转。” 尊皇眯缝着眼睛有些疑虑的看着我:“你是说,那东西是不祥之物?” “‘水银’的状态类似于水,其质量如同黄金白银,暴露在空气里很容易蒸发,对人的身体伤害极大,陛下日日将其随身携带,时间久了便会出现中毒的情况,我见陛下牙关出血严重,体乏身虚精神不佳,你无意将其吸入体内给五脏六腑带来的损害是不可想象的,再加上天气转凉,医官们无法对症下药加重病情,所以才会无休止的咳嗽。” “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诽谤诬陷贵妃可是重罪。” 尊皇的脸上浮起一丝愤怒,我如实回答:“思捷不敢全然断定,但可能性是极大的,我替陛下写一份食疗处方,陛下一日三餐按时食用便可。但食疗只是辅助效果,至于如何用药解毒,思捷并不详知,陛下身子保重,尽可能的试一试,食疗无副作用百利而无一害。” 啊!我可敬可亲的化学老师啊,当年你逼我背下的化学周期表,分子式等等等等,终于起了点儿作用啦!说着,我便自顾自的研墨提笔写方子,一边写一边科普知识:“陛下每日都需饮用大量的绿豆汤或者研磨黄豆汁,一日三餐配上蛋清,所有食材不得用盐,这些食物在解毒方面大有用处。” 将方子递上,尊皇看着我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是决定试一试:“既然季工督有心设法,尊也就试一试吧。言归正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想着尊皇先前的问话,组织了一下语言便慢慢道来:“陛下身子抱恙后,朝野上下都暂由大皇子料理,但论及亲政,大皇子无法一时间游刃有余,朝中权势最大的莫过于仲伯公,大皇子依赖于他站稳脚跟无可厚非,但,思捷有疑虑,这样真的好么? 不管何国哪朝,最怕的便是权臣重势,天下江山都是尊皇的,黎民百姓也都是尊皇的,好的臣子不重权斗,心系治国功绩。陛下是明君,看得清如今朝野事态的发展,不然今日,你也不会认命二公主为监国公主,但是,思捷斗胆求陛下一事。” 我的剖析得来尊皇的满意,他点点头:“何事所求?” “待到日后朝野之中,若有人成心为难二公主,思捷能否为公主殿下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保障?” “为什么你如此断定沁儿亲政就会有人刻意为难?” “今日陛下让公主监国,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人便是仲伯公,此举看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毕竟公主从未参与议政,但陛下坚持自己的决定,依旧是违了仲伯公的心意,思捷并不是说日后为难殿下的人就一定是仲伯公,但一旦遇到分歧时,能站在殿下身后的人又有多少?孤立无援,监国一职不就成了虚设?” “那你想为沁儿求得什么保障?尊倒是认为让沁儿与仲伯公家的大公子成亲联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浪费了那么多的口舌,总算是把话题牵到了这个点儿上,是的,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儿:“若陛下极力推荐此举,思捷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人。” 尊皇听闻了我的话眉间紧锁,沉思片刻质问:“季思捷,你对沁儿有意?” 天啦噜,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隐私的话题,我对她有意思是真的,阻止你指婚她与项士杰是另一码事儿,我是这种小人吗?我汗颜的笑了笑:“陛下怎么突然开起了思捷的玩笑。我对二公主殿下可是臣子之心,岂敢有半点儿事情。” “那你为何要阻止呢?” “陛下还记得那日,臣禀告菡萏姑娘惨死的事情吗?” 提起菡萏,尊皇坚毅的表情变了些许,他捋了捋胡子追问:“这与菡萏的死又有什么关系?” “那肆意凌.辱菡萏,置其惨死的人便是项士杰。” 我说的很简单,我也很明白,自己开口说出这句话时很有可能惹来重罪,果不其然,尊皇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季思捷!” 这声怒吼使我不得不跪倒在地:“臣所说之事都非编造之言,若陛下不信,有一人能为臣指证。” “谁?” “十皇子。” “骁儿才多大,童言无忌又有谁会信以为真?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你先是怀疑杜贵妃,诟病仲伯公,现在指罪项士杰,树敌无数对你有什么好处?” “世人皆醉我独醒,忠言逆耳利于行。臣斗胆敢说必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陛下信与不信,都应当看在眼里。陛下乃君王,眼观八方耳听六路,孰是孰非自有判罚。我是臣子,有问必答有事必说。若是妄自诬陷,思捷又怎么会直截了当的说出口?菡萏之死春盛楼众人皆知,如陛下依旧不信可去那里取证落实,如思捷有半点儿谎言,求陛下赐罪。” “说来说去,你的心思不就是让尊不要指婚沁儿与项家公子。” “正是如此。” “此事暂时不议,你今日所言都待考究。季思捷,尊很欣赏你敢说敢做,治河一事尊统统看在眼里,不要辜负了尊对你信任,但在朝野之中鲁莽行事只会葬送你的大好前程,权衡之术不只是看清树立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分量,也要看清你自己能否御其所害,更胜一筹。尊乏了了,你退下吧。” “臣先告退。” 转身离开,还没走出两步尊皇突然又叫住了我:“季思捷,尊问你,那朝堂之上的到底是鹿还是马?” “马。” 见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尊皇满意的抬手挥了挥示意我离开,我跨开步子离开了隆和宫,难得今日天气晴朗,我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空际,舒服的笑了。澹台沁暂时可以不必思虑成亲的事情,我能为她做的,暂时只有这么多了,实在是倾尽了全力。 我准备回创工阁时,澹台漾古灵精怪的从走廊边的石柱后面跳了出来:“季思捷!” 我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开步子惊呼:“哎哟,人吓人吓死人的!” “好你个季思捷,胆敢对本宫无礼!” 澹台漾详装出生气的模样,还跺了跺脚,我无奈的盯着她:“殿下,你找我有何事?” “难得今天在父皇这儿见到你,上次本宫可是说过,你若敢躲躲藏藏,本宫...” “公主殿下就会给我好看,对不?” “你还记得呀!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处理么?如果没有,那就随本宫去个地方。” 澹台漾这丫头,怎么老爱对我动手动脚的,一不留神就欺身靠着我,不是拉我的胳膊,就是挽我的胳膊。啊喂,矜持点儿行么?你就不能学学你姐,行为轻薄可是会被别人说闲话的!我三推四就总算是把胳膊从这丫头的魔爪中给救了出来:“没有很重要的事,随殿下去何处?” “父皇不是已经下旨给十弟宫府么?我合计着寝宫旁就是一处空的别院,比我的寝宫还要大,事不宜迟,得赶紧去宗亲阁报备一下,今日便把宫府给定下来,好让十弟住进去,再说了你现在可是瑾南候也得入住宫府,所以咱们以后就是邻居啦!” 苍天啊!饶了我吧!这是在搞事情吧!做澹台漾的邻居,是要我作死吗? “这事儿....还是让宗亲阁自行安排吧...我与十皇子都不急的,可以暂时住在二公主那里,等整理好了再搬进去也不迟。” 见我推脱,澹台漾气鼓鼓的瘪嘴:“本宫好意帮忙你却不领情,你就是嫌弃本宫!” 我一咬牙急忙摆手:“臣可不敢,行了行了,我随你去还不行,你别哭!千万别哭!!!我求你了!” “哼,你还算识趣。” 看着澹台漾三秒一变的脸,我呆滞的矗立在原地把《演员》的歌词说了出来:“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 第66章 权斗 被澹台漾又是拖又是拽的朝宗亲阁走去, 她脸上的笑容很真切, 似乎因为遇到我是一件极开心的事情, 我不愿毁了她的心情, 所以只好任由其撒欢的一路拖拖拉拉。只是,半路杀出个澹台沁让我们轻松的情绪顿时灰飞烟灭。 “姐姐....” 澹台沁双手交握着, 款步从一旁的岔路口走了出来,她听到了身后传出的响动, 便转身直勾勾的看向我们二人。我与澹台漾几乎是同时顿住了脚步, 澹台沁的目光淡然的落在四公主挂在我胳膊上的手, 还没来得及回神这有何不妥,澹台沁便开口呵斥着:“漾儿, 随随便便的同臣子如此亲密接触成何体统?季思捷, 还不把你的手放开!” 我勒个去,是你妹妹阴魂不散的骚扰我,你瞎吗?哪只眼睛看到我的手在调戏你妹妹, 明明是这丫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怪我咯?这个锅, 姑奶奶我不背!好吧, 吐槽归吐槽, 做样子还是要客气的听命,急忙从澹台漾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臣不是故意的。” “沁姐姐,为何每次我与季工督,不,瑾南候在一起的时候, 你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虽然,漾儿不懂规矩,爱与侯爷打闹,但也不至于让姐姐你次次为难。” 炸毛了炸毛了!这次澹台漾的气场与上次截然不同,她不服气的耍起了公主脾气,语气里充斥着骄纵的任性,看样子要与澹台沁硬碰硬。为了防止硝烟四起,我一个箭步冲到了二人的中间,将她们隔出一些距离来,旋风式的膝盖朝下噗通着地,双手伸直朝前匍匐,头磕地表臀朝天际,我给此技能取名为乾!坤!大!跪!拜!此技能需要伴随声带颤音呜呼哀哉,效果更是显著: “尊皇陛下上次责罚皇后娘娘与荣贵妃正是因为琐碎之事起了争执,请两位公主不要因为臣的不当举动闹不和,臣罪该万死!” “你闭嘴!” 俩公主异口同声的朝我一声吼,我咬着舌头埋着脑袋,惹不起惹不起,要吵你们自己吵吧,姑奶奶我不管了。澹台漾气鼓鼓的弯腰一把拎住我的衣领: “你起来,我们走。” “哎哟!” 说完,她那么一拉,我直接狗吃屎的栽倒在地上,澹台漾小小的惊呼一声,急忙伸手想要将我扶起,可刚屈膝要站稳身子时,澹台沁便低沉着嗓音开口:“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下!” 又跪!又跪!玩儿我的吧!你们姐妹俩吵架就吵呗,为什么非要为难我!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么?这出戏演的是个啥???到底要跪着还是站着,你们出的难题比微积分还难! 我就这那样可怜巴巴的盯着澹台漾又卖乖的看看澹台沁:“能...别吵了么?” “有你说话的份吗?” 澹台沁恼怒的把我给怼了回去,澹台漾不依:“你又没错,哪儿来的罪,给本宫起来!” “你敢!!!” 澹台沁瞪大了眼睛怒气值应该已经满了,就那样与澹台漾唱着反调,我抱着脑袋堵着耳朵:“够了!吵什么吵?就不能和睦点儿!” 我一溜烟的站起身,她们都被我的反应给镇住了!我也气鼓鼓的说着:“不是说好了要给骁儿处理宫府一事吗?若二位殿下有事,思捷便自己去宗亲阁!不劳烦两位公主殿下!也请殿下们不要为难思捷!” 澹台沁抿嘴别开头不语也没有立刻的意思,澹台漾见我站在她那边便得以吸吸鼻子,阴阳怪气的说着:“走啊,时间不等人的。” 我挥了挥官服谁也没有理会独自朝前走,澹台漾咋呼着:“哎...你走慢点儿...” 我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澹台沁,她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依然看不穿她的心思。澹台漾不解的急忙询问:“你又要干嘛?” 我拍拍她的肩头没有回答,而是慢慢的朝澹台沁的方向走去,我们彼此对视着,最后我缓和了气氛笑着叹出了一口气:“随我一同去吧,我怕四公主太闹腾,我压不住,还是得有你才行。” 紧接着,这女人竟然傲娇的微微昂起头抬脚掠过我的身子,就那样不做声不作响朝宗亲阁的方向走去。澹台漾见我好意邀请二公主,有些小小的闹别扭,可是我笑着拉拉她的衣袖:“你与二公主乃是亲姐妹,何必闹不愉快呢?一起去吧。” “哼!季思捷,就你是个软柿子被人捏了,还卖乖,笨!” “好吧好吧,我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吧。” ...... 刚走进宗亲阁,阁督便赶忙上前毕恭毕敬的笑脸相迎,澹台沁就跟一尊佛似的,什么也不说,似乎是专程来释放摄人气场的,澹台漾则道明来意,直接了当的要了她口中提及的那一处庭院为骁儿做宫府,顺带着把我的封号也大肆的鼓吹一番,好让宗亲阁一起好好置办十皇子与侯爷的生活所需。 两个公主在场,阁督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连连点头称是,急忙吩咐了手底下的官吏安排人前去打扫庭院,物色若干侍女进宫府做准备。这样一来,我可以带着骁儿安心的生活在宫府里,如果澹台漾不三天两头的跑来骚扰我,就更是谢天谢地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恨不得今天就让我和骁儿搬进宫府。 好在澹台沁想得周到,离开宗亲阁后,我们三人漫步在皇宫大道上,澹台沁开口吩咐:“如今骁儿十皇子的身份公之于众,季工督也是有了封号的侯爷,虽然你在礼教阁熟识宫规,但后宫的规矩实属繁多还需要加深了解学习,今日便随我回府,我会好生讲解。” 澹台漾这次没有任性的挽留我,她转溜着眼珠子乐呵呵的眨巴眨巴:“瑾南候,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啦,待到侯爷与十弟进宫之日,本宫定会带着厚礼前来祝贺,咱们来日方长。本宫就不送沁姐姐和侯爷离宫了,先走一步。” 澹台漾的语气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澹台沁倒是不去理会挥开广袖转身离开,这俩人的关系告急,将我夹在中间,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 按理来说今天尊皇下的所有旨意对我们而言都是好事儿,值得庆祝,可澹台沁的情绪很不对劲,至于为什么不对劲,怪我愚钝,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只好坐在马车里埋着脑袋不去招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便急忙翻身让车夫停车,澹台沁微蹙眉头:“你又要干什么?” “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随我去一趟工地。” “去那里做什么?” “给你找材料修缮庭院啊,昨日我鲁莽行事毁了公主府的大门和庭院,我是工督,自然能自行修缮。只是没有材料,去工地上找找,顺便带几个子匠回来赶工完成。” “这就是你的赎罪?” “当然不只是这些。难道殿下就不想知道今日尊皇将我留下谈了些什么么?” “你要说,自然会告诉我,我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就没有一点儿兴趣?” 我笑着凑近了澹台沁,她见我靠近便警惕的朝后退,这细微的举动让我意识到了什么,便急忙退开身子回到座位上清清喉咙:“让许阳炎来趟公主府吧,我大概是找到了尊皇陛下病重的原因。” “你说什么?”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我调皮的大声嚷嚷着,澹台沁突然沉下脸色瞪着我:“季思捷!” “额...我就先卖个关子嘛,你又要生气了!” “行,此事先放在一边不提。那漾儿的事,又作何解释,我可是记得前不久提醒过你,不要同她打成一片,你还就是不听我的。” “诶...这真不能怪我,你们都贵为公主,谁说的话我都不敢忤逆,她叫我站住,我还真不能跑,她叫我跪下,我还真不能站着。四公主性子俏皮,殿下应该比我要清楚啊,她赖着我非要陪她玩儿,我不能不听啊...” 见我护着澹台漾,澹台沁本就清冷的脸色变得愈加难堪,我急忙摇了摇头,打趣的开着玩笑:“额...殿下别生气,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只是日后进了宫府同四公主成了邻居更加麻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心里话,澹台沁你这莫名其妙的闹别扭到底是什么鬼啊,我跟四公主又没有眉来眼去放电啥的,不就是小打小闹嘛,至于让你记挂于心?你的那点小心眼儿,都装了应天送,哪儿还有地方腾出来管我这些破事儿啊,你就别瞎凑热闹了行不? 我的内心戏已经很丰富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澹台沁抿嘴静静的看着我,接着开口说道:“不就是入住宫府么?害怕漾儿天天去骚扰你?” 她这么问着,我便很是诚恳的咬着下嘴唇卖力的点了点头:“嗯!” “行。你与骁儿入住宫府之时,便是我回寝宫常住之日。” “哈?” “我不喜欢重复着说同样的话。” 我去!澹台沁,你的脑回沟到底长啥样的?为了一个澹台漾,有必要搬回规矩繁琐的深宫大院么? 作者有话要说:就问你们,站队哪个公主? 第67章 权斗 澹台沁的决定让我有些纳闷, 但还是保持一贯的作风不去猜测她的心思。车夫掉头朝工地驶去, 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我扶着澹台沁下车, 兴奋的向她介绍着我的杰作---霸道机关车, 又指了指高高筑起的防洪堤:“怎么样?这进度还不错吧?” 澹台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好奇的眺望着一众人正热火朝天的忙活, 我领着她朝防洪堤的高处走去:“这个高度足以防住洪涝,下城的百姓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这个河段的工程结束就可以顺着下游进行改道。” “不错, 看来你向父皇承诺的治河能如期交差。” “你是在担心我不能完工?好在机关车帮了大忙, 事半功倍。” 我又一次得意的夸赞着自己的杰作, 澹台沁微微挑起眉头:“瞧把你得意的,这还没有完工呢。你不是要找材料么?还不快去。” 不便让公主久等, 我急忙招呼了几名子匠赶紧准备修缮庭院的工具和材料, 点清了数量后便带着大伙儿上了另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朝公主府驶去,一溜烟的功夫赶到了庭院, 我撩起袖子安排着子匠们,就那样伴着冬日暖阳忙碌的整理起一片狼藉的庭院。 我保持半蹲的姿势, 一手拿着器具一手拿着石砖正准备将破洞的墙面填平, 澹台沁比我晚到, 她走到我的身旁停下了脚步,我便下意识的仰头望向她,这背光的身影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脑袋后有着光晕,很有一种仙女下凡的错觉。 “殿下...找我有事儿吗?” “修缮庭院的事就交给子匠们去做吧, 你随我来。” “诶?不是,我这正在赔罪呢!” “我更希望你同我聊聊我想知道的事情。” 好吧好吧,这傲娇的女人,刚刚还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不在乎我与尊皇聊了什么,暗地里早就迫不及待了呢!啧啧啧!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许阳炎呢?” “一直在府里,一会儿会过来。” “好吧,走吧...等等,骁儿呢?” “你怎么这么啰嗦...” “我...” “已经回府上了!” 我的心情不错,所以跟澹台沁一路拌嘴走进了主房,没过一会儿,许阳炎也吹着口哨走了进来:“哟呵,季侯爷,回来啦?” “你这风声收得还挺快的嘛。” “不瞒你说,其实...我有...顺风耳千里眼。” “哎哟哟,你当你是葫芦娃,我还能喷水吐火呢。” 我们俩轻松的坐在一起倒上几杯热茶不怼怼对方善罢甘休,澹台沁清清喉咙打住了我们的对话,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吧,父皇的病是由何因引起的?” 我侧头笑嘻嘻的看着许阳炎,许阳炎莫名的回瞪着我:“看着我干嘛?” “我给你一个提示,你猜猜。” “哎哟,我怕你呀。” “体温计!” “哈?体温计?什么鬼啊!” “啧啧啧,你这脑袋不行,不灵活。” “我呸,让我想想啊!” 说着,许阳炎起身托腮来回踱步,一副想不出个名堂来就不会停住脚。我被他晃得脑袋疼,便伸手一把扯住他的长袍:“大哥,你想归想,能不要动来动去,我都快被你晃晕了!” “季思捷,你就不能直接说吗?非要卖关子!” 澹台沁有些恼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只好吐着舌头,准备开口解疑时,许阳炎打了个响指:“诶!我知道了!温度计...里面有水银!” 我也学着他打了个响指:“Bingo!” “不是...这跟水银有什么关系?” 许阳炎想不明白只得等我接话,我走到他身旁抬手弹了弹他的脑门:“哥们儿,你化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水银是什么?” “汞啊。” “汞是不是有毒啊?” “诶!!!你是说尊皇陛下身体抱恙是因为汞中毒?” “还好你没蠢成猪咪咪!” “可..可这水银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背着手装作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还记得祁山北那日打猎回来的话吗?” 澹台沁举着茶杯顿了顿:“你是说...项士杰豪掷重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宝物就是水银?” “是的,他寻找的玩意儿正是水银,这种东西在大轩的确属于罕见之物,不过什么长生不老都是狗屁歪理,水银是有毒的。” “那这东西为何在父皇那里?” “所以蹊跷的事情来了,尊皇一直随身携带水银,我斗胆询问此物从何而来,陛下的回答却是荣贵妃,而不是项士杰。本就稀罕的东西竟灌了满满一瓶,你们不觉得此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吗?” “荣贵妃?” 澹台沁若有所思的举着茶杯发呆,许阳炎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有什么蹊跷的?荣贵妃可是仲伯公正房的小侄女,一直深受尊皇宠爱,奉上宝物理所应当,至于是处心积虑有心加害陛下,还是无意而为,那就不得而知了。” 按照大轩人的知识面,自然是不明白水银的毒性,所以这是乌龙事件?大概是的吧。我只是有些不理解,澹台沁的反应很平淡,似乎对我说的事儿有些失望,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追问起来:“那水银呢?父皇是怎么处理的?” 我得意的吸吸鼻子阴阳怪气的笑了:“哼哼哼,被本大爷给埋在树下了。” 许阳炎也学我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吐槽:“你这种行为是在污染环境!啧啧啧!” “就埋在大殿外左边第一颗树下,啊喂,什么叫污染环境,这叫自然...降解...” “你当是塑料啊!还降解!” 澹台沁并不理会我们的吵闹,听到水银的动向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明日骁儿与你便可以搬进宫里,我会随你们一起入宫,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在宫中常住,许阳炎,空了你就到公主府走动走动,添点儿人气。” “好嘞,没问题。今天是个好日子,恭喜殿下成为监国公主,也恭喜季兄封为瑾南候,骁儿的皇子也公布天下,三喜临门,应当好好庆祝!” 许阳炎作揖祝贺,我便笑着举起茶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了!” 正当我与许阳炎商量着晚上该怎么好好庆祝时,祁山北穿着一身戎装急匆匆的跑进了主房,力道之大差点儿把门给撞掉了。澹台沁紧了紧眉梢:“祁副将,这是怎么了?” “禀告殿下!北疆传来捷报!三军合力擒住了应天送的叛军,已经带着人朝皇城的方向赶路,约莫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到皇城!” 听到这个消息,澹台沁握在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她一脸煞白神色恍惚,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此事千真万确?” “捷报已经传给尊皇陛下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看着澹台沁伤神的模样,我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老相好就要回来咯...季思捷,也没你什么事儿了。所以,四喜临门里面搅了一坨屎,今晚还是安安心心喝点儿白稀饭凑合凑合吧,庆祝什么的...还是算了。 ...... “季哥哥!这里好大哦!比公主府还要大!” 我牵着骁儿的手矗立在宫府的大院里,小家伙张望着四周惊呼着,我笑着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开不开心?” “嗯!开心!” 思骁抱着我的脖子激动的在我的脸上像只啄木鸟亲了几下,我装着很嫌弃的模样:“哎呦,小混蛋,糊我一脸的哈喇子!” “哈哈哈哈...” 正当我与骁儿沉浸在喜悦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季思捷!!!” 饶了我吧!今天刚搬进宫府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下!澹台漾大大咧咧的跳着步子朝我们走来,身后的苏青领着几名侍女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我瞧了瞧,下手很阔绰嘛,有小男孩子喜欢的玩具,也有吃的,竟然还有被褥! “让四公主破费了!” “本宫给十弟带了些小礼物,是理所应当的,你这话说的就有些生分了,而且...” 说着说着,这丫头便凑近了身子靠着我的耳朵小声嘀咕:“本宫也给你带了礼物呢!” “额...” 带了就带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公主太客气了!” “你一天到晚都穿着官服也不知道换换,本宫让人去督吏阁给你领了一身新的官服,顺便也让人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服,喜欢吗?” 澹台漾一边说着一边从侍女的手中取出一件新衣服比着我的身子,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新衣服呢!嘻嘻嘻! “额...殿下真是有心了,思捷有点儿不明白,殿下是怎么知道我的尺寸..这衣服..” “傻瓜!督吏阁给你做的官服,尺寸都留着的,本宫可是亲自厚着脸皮去问来的,还不快谢本宫!” “谢殿下厚爱!” “叫你谢你就谢,榆木脑袋!” 澹台漾抬手错戳了戳我的脑袋便把目光放在了骁儿的身上,她似乎很喜欢骁儿,是那种不带有任何心思的喜欢,从精心准备的礼物便能看得出。后宫里上至尊皇皇后皇子下至贵妃管事,无一不是命了各自府上的人带着厚礼庆贺骁儿进宫。 唯独澹台漾是亲自赶来,她正一脸俏皮的捏着骁儿小脸蛋玩乐,骁儿似乎也很喜欢澹台漾,一大一小一拍即合,还没说两句就抱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推time: 新文《重生之疯魔狂想曲》预收 你的收藏决定此文的命数 最爽的复仇方式就是拿着枪让仇人爱上你 御姐五部曲已完结四部,喜欢御姐总裁类的小天使 我就不多说了 周末情人广播剧还在制作中,不要急 出来了,会第一时间告知~ 第68章 权斗 我觉得吧, 我跟澹台漾见面这事儿就是反冲, 为什么呢?因为, 咱们俩一见面总会被澹台沁遇上, 她的身后跟着玉儿和玺儿,两名侍女亦是带着礼物, 只是,澹台沁的脸色不大好, 我隐隐觉得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又要开始了。 “这些小礼物是送给十弟的, 都是他喜欢的小玩意儿。” 澹台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玺儿和玉儿把礼物交给我, 骁儿与澹台漾正玩得不亦乐乎,没有搭理澹台沁, 我见二公主脸色铁青, 急忙转身拉住骁儿:“殿下费心准备了你喜欢的礼物,还不快说谢谢。” 思骁抓着我的衣服抬头笑着急忙道谢,澹台漾这种生怕不闹事儿的性子真让人头疼, 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问候:“哎哟,姐姐来了, 正好, 本宫吩咐了御厨的人准备一些小吃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今日天气不错,姐姐不如也同我们一起在这庭院里用膳?” “不了,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自己玩儿吧。” 澹台沁挥挥手便准备离开,我巴不得她快些走, 不然又得吵起来,可澹台漾不依呀!她疾步走到澹台沁的身旁继续说着:“休朝呢,还有什么要事处理?十弟进宫也是大日子呀,你看看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礼物都还没整理呢,可见后宫大小主子都很上心,姐姐平日里同瑾南候走的近,今天怎么不凑凑热闹呢?” “额...四公主殿下,既然二公主殿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拦着了,国事要紧,国事要紧。” 为了避免二人斗嘴,我急忙站出来解围,只可惜,澹台沁也不是好惹的主:“侯爷是个明事理的人,玩乐之事还是妹妹比较擅长。” 我就知道澹台沁的嘴能不带脏字的怼回去,澹台漾的性子哪儿容得下她这么讽刺,作势要回嘴,我急忙拉住澹台沁的胳膊:“哎哟!我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同殿下商议,四公主殿下,你先在院子里同十皇子好好歇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哼!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要商议?刚才还闲得发毛,这会儿就有事儿了!” 澹台漾的公主脾气说来就来,直接跳着一把踩住我的叫,我吃痛的哀嚎:“哎哟!” 我以为这种小动作不会引来澹台沁的注视,意外的是,她见我被欺负了,竟然回手一把掐住我的胳膊,目光落在四公主的身上:“既然侯爷有正事要说,那就走吧!” 我又一次吃痛的惊呼一声。你们就不能消停点儿吗?非要卯足劲的争个输赢,一个踩着我的脚,一个掐着我的胳膊,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也不知道这些金贵女人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我是真的痛坏了,眼眶霎时红了一圈,泪水啪嗒啪嗒不自觉的往下掉,委屈的抹了抹眼泪:“求求你们不要打我...” 澹台沁见我狼狈的求饶,便一把甩开了我的胳膊,澹台漾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更是凑近了作势要蹲下身子看我的脚:“弄疼你?本宫给你揉揉!” 夭寿啊!你可是尊皇的掌上明珠,你这样的举动是来折我寿的吧,急忙扶住她的手制止:“别别别!使不得!使不得!” 澹台漾关切的眼神让我微微愣了一下,这是似曾相识的注视,上一次遇见,还是很久以前在德一府同墨絮临别时,她的眼里亦是如此发散着别样的光芒。我只是苦然的笑了,摇了摇头接着说:“思捷无碍,殿下勿用担心。” 大概澹台沁是发觉了什么异样,她深意的盯着我和澹台漾稍微有些出神,最后终是隐去了脸上有些别扭的神情,转身自顾自的离开,我对着四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便跟着澹台沁的步伐离开了大院,宽敞的皇宫大道上,我几乎是赶着澹台沁的步子,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样一路走,到头来,她也没去的别的地方,而是回了自己的寝宫。 我支会了玉儿和玺儿离开,便追进了澹台沁的主房,她端坐在榻椅里仿佛这个空间没有别的人存在,说白了,就是对我视而不见,我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凑近,对着她的脸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季侯爷不是有事儿与我说么?你倒是说呀。” “哎哟,你还真当我有事呀?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嘛,还不是...” 不等我把话说我,澹台沁抬眼有些恼火的瞪着我:“既然没事儿,你跟着我做什么?同四妹好好待着,吃着御厨的美食有说有笑,赏赏庭院里的美景,不是更好么,何必跑我这儿来受气?” 我突然闻到一股山西老陈醋的味道,瞧这忿忿不平的语气,傲娇,十足的傲娇了!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模样,我依旧是笑嘻嘻的:“因为...殿下你生气了呀,我得跟着,不然你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我可是会内疚的。” “季思捷,你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的好好说话?看来是我太过纵容你了。” 澹台沁听到我的话,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她嘴上严厉批评着,但语气跟棉花糖一般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杀伤力,我见她已经过了气头,便很不客气的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倒着茶水:“其实,思捷有些不明白?为何两位殿下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这样多伤和气呀。” “你是在怪我?” “不不不,怪我怪我,这个锅,我背。” “既然知道是你的错,你还多嘴问我?” 我特么错哪儿了?错在生不逢时吗?澹台沁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我知道,这些日子她不好受,每过一天,应天送被羁押回来的日子就近了一点,她如今是监国公主,二人再当见面时没了往日的浪漫重逢,徒留生死刑罚,一切都变得耐人寻味。 如果说,面对应天送的事情,我的内心是毫无波澜的,那一定是假话。因为我喜欢澹台沁,这事儿假不了,只是这样的喜欢不似那种心中汹涌澎湃难以平复的激情,而更像是细水长流般的延绵不尽。所以,就算应天送羁押回来判个死刑什么的,跟澹台沁来个天人永隔,我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会害怕,我怕,我永远都走不进她的心里,而她的心本就没我的容身之地。 骁儿的教育问题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虽然我给他的启蒙是现代的教育,但是贴合大轩的时代背景,他不得不接受正统的私塾性质的教育,所以,在搬进宫府的第二天,我就把这事儿给定了下来。索性起了个大早,可是那又如何!因为,我起的再早,还是躲不过澹台漾她这一天的串门生活。 拜托,求你别来了,再这样闹下去,哪天惊动了尊皇和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吃苦头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本想把去礼教阁的事情说的严重点儿,这样就能摆脱了澹台漾,可惜的是,她双眼放光的看着我,最后开始了日常性的耍混,我就问,我能怎么办?拿个狼牙棒打死她吗? 最终,咱们俩就那样一前一后的朝礼教阁走去。哎,说句心里话,虽然澹台漾是典型的公主脾气,一言不合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但是我并不讨厌她,论性格,她可不像澹台沁那样爱端着架子不放,论处事,她的热心肠是有目共睹的。这姑娘其实很讨喜的。 一进礼教阁,澹台漾就直奔南宫教督的位置,小丫头还是挺礼貌的,见着南宫教督便笑着转身对我招了招手:“季侯爷,发什么呆呢?快过来。” 南宫教督欲要行礼,被澹台漾给拦住了,她开门见山的解释着:“今日本宫与瑾南候过来,是为了十弟的事情。” “十皇子?” 南宫教督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笑着点了点头解释道:“皇子到了学习的年纪,入宫前,生活可不比现在好,所以到了年纪也没能进个书院什么的好生教育学习,如今定下了住处,我便考虑了这事儿,尊皇陛下将皇子交我管教,我自然对皇子的教育之事上心。” “看来季工督,不,季侯爷对十皇子的事情很是认真。明日起,我会亲自登门宫府教皇子所有科目,季侯爷有要事在身,将皇子放心交由我便是了。” “那就有劳南宫教督了。” “这是我的分内事,侯爷客气了!” ....... 已经很久没有上朝的尊皇陛下,今天总算是开工了,他拖着病怏怏的身子骨端坐在议事大殿的龙椅里,虽然水银中毒的症状还没有全然消失,但气色好了许多,至少可以不用人扶着走动了。澹台沁与大皇子一同矗立在群官之首,我是头一次见着她身穿特制官服的模样,虽然长发挽在脑后,一袭黑色文绣飞鹤图腾的长袍显得有些死板,但这样的场景,竟让我回想起,她还是水心公子时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穿着白色囚服的男子,他的身上没有丝毫斑驳血迹与伤痕,凌乱披散而下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颊,显得很是狼狈,双手铐在连有铁球的生铁链子上,身后则矗立着两名护卫军。他就那样静静的挺直了腰板,跪在大殿的正中央,就算被人卸去了铠甲,但卸不掉是一身的轩昂气宇,仿佛即将面临的生死劫数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就这样,我终究是见着了应天送这个人。 第69章 权斗 尊皇抬手捂着嘴, 咳嗽止不住的发作, 一阵猛咳后, 顺带着单手撑住龙椅旁的扶手喘着粗气, 缓了好一会儿。他面色苍白却不怒自威:“应天送,你可知罪?” 空旷的大殿之上回荡着尊皇怒意的质问, 群臣大气都不敢出,但应天送没有立马回答尊皇的问题, 而是欲要擅自站起身, 身后的护卫军及时抬手将他摁住, 不让其动弹。尊皇抬手挥了挥,示意护卫军退下, 应天送方才松了松筋骨缓缓的站了起来:“臣, 不知罪。”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让尊皇怒火中烧,他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扶手上,趔趄着步子站起身作势要朝应天送走去, 一旁的周公公急忙拦下:“陛下,身子骨要紧, 身子骨要紧!” 群臣们也跟着跪下求告:“请陛下息怒!” 唯独应天送理直气壮的矗立着, 尊皇一把推开公公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又是一阵猛咳:“咳咳咳...好你个应天送!北疆战事节节告退, 燃眉之急你不求三军保全,凭一夫之勇使得北疆军折损惨重,归顺外邦侵占边疆,领头叛乱,你还不知罪!来人, 杖刑应天送直至其认罪!” 没想到澹台沁的意中人竟然如此鲁莽,就算家世显赫丰功伟绩,如今却身败名裂,叛乱已经坐实还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敬尊皇,我感到了很失望。可意外的是,站出来求情的人并不是澹台沁,而是大皇子。 他朝前跨开一步举拳发言:“父皇,应天送叛乱理应死罪,如今还不肯认罪以下犯上,杖刑该罚。但是,应家世世代代都为我大轩抛头颅洒热血,请父皇念以旧情......” 不等大皇子把话说完,澹台沁也朝前挪了一步:“父皇,天子犯法都要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应天送投降叛乱,从轻治罪不合理,应该按照大轩律例治罪,加之其作为将军明知叛乱乃死罪还故犯,这可是罪上加罪,不可从轻!” 我去,你们是来演反转剧的吧,我有点儿不懂了,澹台沁天天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是喝醉酒犯情痴就是一个人想静静,如今这老相好终于回来了,距离自己不到五米,怎么也该推波助澜变个法子好好求情,这倒好了,一上场就是罚以重罪,这是要闹掰的节奏吧! “陛下,臣认为,应家代代只出武官,如今除了应天送,还有很多子弟为我大轩效劳驻守各地,应天送E应当判以死刑,但为保时局稳定,他不能轻易的处死。这也算是留以应家世代功臣一个面子。” 仲伯公抓住时机跟着发言,得了,我就知道局面会是这个样子,只要澹台沁发话,必然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不过,这儿没我说话的份儿,我就不强行发言了。不想澹台沁难过,这心思不假,但我也不希望应天送有个好结果,毕竟,每个人都有私心的,我也一样。 应天送听到澹台沁的声音时,他的目光就没有从二公主的身上移开过,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很不好受,所有人都在极力维护他的时候,站出来施以重罪的却是自己最爱的人,换做谁,这都会是很难堪的事情。 澹台沁的铁面无私很有魄力,明明对应天送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愫,却还是选择司法公正看待事物,我不得不感叹这样的她,让我心生一股子佩服。澹台沁欲要开口反驳时,被大皇子抢夺了先机:“儿臣认为,应天送重罪,具体该如何刑罚留以日后待到父皇身子好转了再议,当务之急的是,重整旗鼓收复我大轩被外邦侵占的北疆重地。” 子卿赶着接趟,站出列弓着腰身附和:“大皇子所言极是,眼下虽然平定叛乱,可我大轩北疆地域民不聊生,如今草木皆兵,请陛下重整北疆军出征,收复我大轩的领土。” “既然说到重整北疆军,眼下正值寒冬腊月,不知国库仓储能否承担此次出征军备口粮,又该命谁来接替应天送作为北疆军主将?士卒库的士卒人数,是否能够填补平定叛乱的兵力损失?一切问题都需要从长计议。” 澹台沁的语气很坚定,顺着子卿的话,将所有疑惑一股脑的抛出。她的问题很切合实际也不难,但又让所有人无法一时间给出准确的答案。尊皇端坐着陷入沉思迟迟不吭声,但应天送却突然不顾自己罪臣的身份旁若无人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无知的蠢臣,日日待在舜都只知莺歌燕舞,享乐无穷,却对边疆战事紧迫毫不知晓,在你们眼里士卒之命就如蝼蚁,当初被俘之时如我不降,北疆军何止损失几万士兵? 全朝上上下下,谁不认为我等将士只不过是抛洒热血的无知莽夫?都说我叛乱,战事三百折损惨重全怪我不求三军保全。国库不充盈,兵力不够,我还指望你们援兵?如今时局紧张,你们除了发难责怪,还能做什么?实在是可笑至极!” 应天送的讽刺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字字句句扎在朝野群臣的心头,同样的,也划破了尊皇至高无上的颜面,尊皇厉声呵斥:“放肆!应天送,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心求死!”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除了我,还有谁更清楚北疆的战况?我乃一心为国为民,迫不得已归顺了外邦,只等时机与援军,等来的却是这般罪名,三军合力不为击溃外邦只为捉拿我归朝判罪,愚昧无知的可悲!大轩盛世不再,国之将亡!” 应天送咬牙切齿的说着,尊皇气急败坏的怒吼:“来人!把应天送给我关进大牢,酷刑伺候!谁都不许求情,求情者皆与其同罪!应天送,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尊皇气血上头,捂住嘴猛咳,咳到扎眼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紧接着便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一时间,议事大殿人声鼎沸,众人皆是乱了阵脚。而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索性凑着热闹跟着呼喊:“宣医官,还不快宣医官!” 应天送瞧见尊皇被气晕了过去,带着张狂的大笑被人拖离了议事大殿。澹台沁的性子太冷了,她既不多看应天送两眼也不慌张尊皇的身子,就那样矗立在原地,我越来越不明白她的心思了,只好走到她的身旁小声嘀咕:“为何不替应天送求情?” “他这个样子不过是一心求死,我又何必陷入其中自讨苦吃?” 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都说君王无情,澹台沁明哲保身的态度很坚决,就算私下里如何撕心裂肺的痛哭伤感,但在这朝堂之上,她的冷血比我想象的要残酷,似乎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她。我缄默的离开了议事大殿,开始思索起一个艰深的问题。 有朝一日,澹台沁若是真的坐上了龙椅宝座,一统大轩,我真的能享有她嘴里所说的荣华富贵吗?伴君如伴虎,大可能只得万劫不复的结局吧。回到宫府,府上的侍女告知我,澹台漾正陪着骁儿在书房练字,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带着笑脸踏进书房。 “季哥哥!你回来啦!” 骁儿举着毛笔,脸上沾着墨水,像一只大花猫,澹台漾也跟着抬起头看向我:“你回来了!” “嗯!” “今日早朝为何结束的这么快?” “应天送大闹朝堂,把陛下给气晕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不太了解应天送,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糟。” 我坐进椅子里倒上一杯茶解解渴,澹台漾急忙坐到我的身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天送哥哥不是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你很了解他?” 听到澹台漾的话,我突然起了一丝好奇,便询问着,约莫能套出一些话来。澹台漾天真的支着脑袋想了想:“天送哥哥和沁姐姐可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在皇宫里走动,去北疆镇守之前,他可是护卫军里一等一的好手,武功了得不说,脑子也很好使,跟那些莽夫士将比可是要厉害多了。” “哦?是么?可是今日在朝堂上,他出言不逊把群臣和尊皇陛下都狠狠的骂了个遍,毫无大将之风。” “那就奇怪了,难道沁姐姐今日没为天送哥哥求情?” “她?算了吧,反倒是大皇子为应天送求了情。” 我无奈的叹口气举着茶杯小呷一口,澹台漾哀怨的叹出一口气:“这好好的,怎么就叛乱了呢?” 叛乱一词让我回想起应天送的话,似乎他并不认可尊皇为其定下的的罪名,总觉得北疆局面紧张一事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而我的脑海里突然一闪而过的是那日前去公主府,澹台沁坐在桌前手拿信纸的画面。 隐隐的觉得,所有错综复杂的事情,紧紧的牵连着什么,可是细碎的环节之间有没有可依可据的事情衔接。 第70章 权斗 南宫教督走进书房, 打断了我与澹台漾的交谈, 她双手交握步伐婉款, 脸上亦是知书达理的温柔笑颜:“参见四公主, 十皇子,季侯爷。” “南宫教督, 快免礼。今天好生热闹!” 澹台漾就是那种典型的人越多越欢脱的小主,虽然喜欢摆架子, 但见着自己中意的人就不会过多顾忌公主的身份。这不, 见着了南宫教督, 还主动倒满了热茶招待人家。骁儿放下毛笔,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跟着也凑到了我们一众人里面:“教督姐姐!” 小样儿, 没看出来呀,个头不高毛都没长齐,原来也是个喜欢女色的小混蛋, 看见南宫小姐姐,两只眼睛都发光了!我将骁儿抱到大腿上, 耐心的叮嘱着: “骁儿不及其他皇子从小就接受宫里的正统教育。这孩子性子有些涣散玩心较重。但他的脑子特别灵活, 是个可塑之材。还请南宫教督务必要倾尽全力好好教育。” “侯爷尽管放心, 皇子学习之事,我一定会用心辅导。” “那就劳烦南宫教督了。” 说完,我便宠溺的揉了揉思骁的脑袋:“哥哥和公主姐姐就先行离开,你要乖乖的听教督姐姐的话好生学习,不可以胡闹。” “遵命!” 思骁学着我以前教他敬礼的姿势, 兴奋的叫了一声。见他这般听话,我便放心的带着澹台漾离开了书房。 治河一事渐入佳境,需要出面的时间扳着手拇指都能算清楚,除了治河,创工阁近期也没有什么大的修缮之事需要处理,我跟个甩手掌柜没多大的区别。 突然灵光一闪,我觉得很有必要去一趟大牢会会应天送。因为,冥冥之中我想深入的了解这个狂放不羁的家伙。面对尊皇的愤怒和质问,他并没有为自己叛乱的罪名做过大的开脱,仗着应家如今在军中的势力,断定了尊皇不敢轻易判处自己死罪,所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大闹朝堂。 难道没有人觉得此事很蹊跷吗?纵观历史,叛乱分子的下场从来不会有好结果,重则株连九族,最差也是非死即残,就算应家势力强大手握兵权,也不至于能让应天送胆子肥到如此目中无人,而判罚结果却无疾而终,只是关进了大牢便没了下文。 回过头仔细思虑,议事大殿里只有澹台沁的发言是站在公正之上,而仲伯公的势力几乎是一边倒的为应天送求情,人物关系错综复杂,如今朝堂迷雾重重,疑团环环相扣。 水有多深,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发难的思索,迟迟不得而解。再加上今日立于殿堂,身着仙鹤官服的澹台沁,她的冷漠无情让我有些心凉,她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只为国事而不留情面,铁面无私的形象看起来很酷炫,可也使得我对她的信任大打了折扣。 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心情,因为日后某时我们一众棋子发挥各自优势真的将澹台沁推至高点,她顺理成章继承了千秋大业,所谓功臣无非是悬着命的可怜人罢了。君王无情命不敢担,大概也就是伴君如伴虎的苦衷吧。 所以我不能把自己眼下的所有猜疑告诉澹台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分歧,这是一场隐秘的探案,我要把抱团的恶势力一并翻出来,一日不解,大轩朝堂便是乌烟瘴气。如今能信得过的人不多,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到我———许阳炎。 “四公主,思捷有一事相求。” 矗立在庭院,我顿下脚步毕恭毕敬的看着澹台漾,她见我隐去笑意一脸的严肃,有些被小小的吓着:“你...你有事就说,别这么正经好么?本宫...本宫有些不太习惯...” “我吓着你了?” “嗯!” 澹台漾娇气的闷哼一声,我只好展开一抹笑容欠了欠身子:“好了,好了,不是故意突然严肃的。只是,我想去大牢一趟,看看。” “去大牢?你想去见天送哥哥?” “是的。我的身份不足以直截了当的去见罪臣,但如果殿下结伴,理由自然是另当别论。” 我以为澹台漾会拒绝我的请求,但她几乎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我:“好。本宫答应你,但是,若要本宫帮忙,定然要有条件交换。” 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遇到我一事相求,这小妮子肯定要狮子大开口折磨我,我只好有些迟疑,弱弱的询问:“额……殿下要思捷做什么呢?只要不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澹台漾眉梢轻挑,一脸的狡黠,连语气也变得不似以往那般跳脱欢快,而是阴郁了许多:“季思捷,本宫要你这个人,你敢应吗?” “额……殿下,这个玩笑可不太好笑。” 心瞬即被惊到,澹台漾的戏演的真好,原来所有的天真与欢乐都可以是装出来的,而此刻,她的眼神里可没有十七八岁小姑娘那般纯真。我的笑容渐渐隐去… 澹台漾款步靠近我,四目相交之后便是久久的凝视,直到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哈…装不下去了…瞧把你吓的,脸色都变了。” 看着她破功的大笑,我不知所措的抬手摸着鼻梁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刚才那一瞬的澹台漾,真的只是装出来的吗? “好啦,本宫就不为难你这个榆木脑袋了。走吧,现在就去看天送哥哥。” 说完,她欢脱的跨着大步子朝正门的方向走去,我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很害怕,总感觉所有人都戴着面具,反倒是只有我一丝不挂的曝露在众人视线里,毫无隐藏可言。 ……… 政司阁的典狱大牢坐落在皇宫的最西边,这里的景色萧条,人气也是寥落得厉害,建筑破旧不堪,墙漆脱落,撑起房梁的铁柱亦是锈迹斑斑,这样的画面与皇宫的奢华繁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对,这里的萧瑟与肮脏是整个国家不愿吐露的阴暗面,如果说皇宫映照着日月的光辉,它身后的影子便藏匿了所有不堪,而大牢便是这抹影子的真实写照。 “大牢重地,没有政司阁签章手谕,无关人等请速速离开!” 门口把守着四名侍卫,领头的瞧见我们走来急忙呵斥着,澹台漾与我随行并没有带上苏青,所以,报上名号这种事情便落在了我身上。正当我开口要说些什么时,一旁的马车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辆闭着眼睛都能识得的马车实在太熟悉,澹台沁来过,马车停在这里,意思是…………她进了大牢里? 我不理会侍卫的呵斥,一边走一边取出自己的腰牌:“我乃创工阁的工督…前来探望…” 不等我把话说完,一个东西咻的一下从我耳边飞过直接砸在了眼前侍卫的脑门上,身后便传来澹台漾的声音:“尔等小小士卒好大的胆子!” 侍卫弯腰拾起地上的腰牌,霎时脸色苍白,急忙跪拜:“小的有眼无珠!参见四公主殿下!” “本宫与瑾南侯想要进去探望应将军,难道还需特意去政司阁求一纸证明?” “不不不,这是误会,若殿下想要进去只需出示腰牌即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殿下放过!” 哪有公主拿着腰牌到处砸人的!澹台漾的作风,我也算是服了!不过,带她来准没错,怎么也能行个方便。 我双手背在身后故作姿态,压低了语气:“都起来吧。还不快领我们进去。” 侍卫急忙带着我们朝大牢深处走去,我张望着牢里四周的布置,啧啧啧…古代人也真是心大,这些生锈的铁栏隔出的独立牢饭,哪儿困得住人,要是放到现代,关在里面的人怕是早就越狱了。不过把守的侍卫很多,每隔五米就矗立着一名侍卫。 大牢里的环境不见天日,阴暗潮湿使得发馊的臭味是一波一波的来,澹台漾一脸嫌弃的蹑手蹑脚的走着,时不时的身手捂住自己的鼻子,而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怕她无法适应我只得放慢了步子,侧身牵住她。 那一刻,她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我牵着她的手上,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我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急忙松开,小妮子却紧紧的拽着我不放,而是侧头看向了带路的侍卫:“应将军的牢房在哪儿?” “一直走到尽头便是关押他的牢房。” “退下吧,我们自己过去就是了。” 显然,澹台漾的要求让侍卫有些为难,但她瞪了瞪眼睛:“怎么?还怕我们把人给放走么?”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接了澹台漾的话呵斥着:“这里侍卫弥布严防,既然公主让你退下,那还不赶紧离开。” “是是是,侯爷说的是!” 目送侍卫离开,我牵着澹台漾的手继续往里面走,直到澹台沁的身影落入到我们的视野,她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抓住铁栏,似乎因为与应天送聊到了什么事,以至于肩头耸动颤抖,她在哭,而这种哭泣是声嘶力竭后的哑然。 而我与澹台漾的动静不大,让她没有一时间发现我们的身影。乘着澹台漾还没有开口说话,我拉着她的手急忙闪身靠在一旁的隔断角落。 “所以………你并没有叛乱……这样的说辞我真的可以信吗?” 澹台沁吸了吸鼻子,缓和一阵子待到情绪稳定后,问下了这句话,没有听到应天送的回答,只有澹台沁的脚步声慢慢的朝我们靠近。 第71章 权斗 当澹台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 澹台漾抓紧了我的手, 鼓着腮帮子屏住呼吸, 我看着她惶恐不安的神色感到了一丝好笑, 而我自己的心也跟着突突的猛跳,这是一种快要被人捉奸在床的错觉感。 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当澹台沁侧着身子从我们面前经过的错落间,我多么希望她快些离开, 可惜的是, 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缓缓的转过头直勾勾的盯向我们,那一瞬间的对视, 让我毛骨悚然,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绯红的眼眶加之苍白无力的脸色,顺带着大牢里阴森森的暗光, 不是我心脏健康,早被吓出毛病了。 澹台漾紧抓着我的手, 掌心传来汗湿的触感。大概她也被自家姐姐有些恍惚的精神状态吓到, 但她依旧是抬起胳膊将我护在身后, 接着拼命的摇着头:“我们刚刚才到,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今天没有见过沁姐姐,也没有见过天送哥哥……” 澹台漾装傻充愣的避开了澹台沁的脸,她满口跑着火车的举动让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感化, 虽然她总是咋咋唬唬的,大大咧咧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公主,还老是欺负我,可是现在的她就像一只身披铠甲的皮卡丘,明明气场不敌二公主,却还是极力的维护我。 我渐渐的开始明白,当喜欢上一个人时,高低贵贱的身份都只是云烟,我们除了奋不顾身,甚至找不到一个方法来展现自己的情感,所以,当危机出现时,想要冲破一切的去保护自己心仪的对象变成了神圣使命。 从遇见再到陪伴,能呆在一起,对我们而言,那都是幸福使然的好事情,所有的一切都看似那么简单,等待时间的恰大好处,却又来得太慢,太辛苦。 而此刻的澹台漾就是如此,她的身型比我还要娇俏却迸发出莫大的力量,语气有些小小的慌张,似乎在担心澹台沁误会我们在偷听。当然,我的确是抱着偷听对话的心情,这才连累了四公主随我一同躲躲藏藏。 澹台沁抿着嘴,她收住了一脸的哀伤,目光冷然的从澹台漾的身上慢慢的游移到我的脸庞:“你们两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澹台沁突然释放出摄人的气场,似乎被我们见到自己难堪的哭相,很是恼火。我结巴着答不上话,澹台漾却侧着身子一把牵住我的手,很有一种想要保护我的担当感,语气也硬了几分:“本宫想来探望天送哥哥,奈何大牢这种地方不太适合本宫独自一人来,所以便硬拽着侯爷一起!” 澹台沁眯缝着眼睛深意的注视着我,最后她还是哼了哼鼻息:“这种地方的确不是妹妹你该来的。” 话中有话,言下之意,澹台沁并不想让四公主与应天送见上一面,可是,你们懂的,澹台漾的脾气就那个样子,不让她干嘛她就偏要干,更何况开口说话的人还是澹台沁,那自然更是不依: “本宫来见见天送哥哥,是人之常情的事,平日里,姐姐三番五次的阻碍我与侯爷相处。如今,都管到探监这种事上了,也不知道姐姐还要管成什么样子才算完事儿?” “澹台漾,目中无人没大没小,你也总该有个度。别凭着自己深受宠爱就无法无天。嫌我管你?我还就管定你了,你又能奈我何?” 眼看着这俩人三句之内必然要大吵一架,我急忙闪身将二人隔开,杜绝她们的火苗引爆,免得让整个大牢里的人看笑话:“二公主殿下,请不要怪罪四公主,是我主动提议要见应将军的,四公主怕侍卫不肯放行为难我,所以才陪着我一起前来大牢。” “我没记错的话,应天送与你毫无关系,你同他素未谋面,又谈得上什么探望呢?季思捷,你有何居心?” “叛乱一事让思捷有许多疑问,只有应将军本人能解答,还请殿下不要为难思捷。” 澹台沁微微挑眉,眼神里却充斥着厌恶,阴郁的挂着一抹笑意:“既然季侯爷对朝堂事务充满好奇,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但我还是好意提醒一句,好奇只会害死猫。” 说完,她微微转头看向澹台漾:“还愣着干嘛?走吧。不要打扰了他们的交流。” 澹台漾转眼可怜巴巴的盯着我,我一边抬手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边凑近她细声耳语:“趁着这个机会同二公主好好谈谈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我想,澹台漾对我的喜欢已经变得很不一样了。因为她开始变得很听话,似乎我说什么她都能欣然接受,乖顺得让我很想捏捏她粉扑扑的脸蛋。 “你们还要磨磨唧唧多久!?” 澹台沁突然不耐烦的厉声喝道,打断了我与澹台漾的耳语,语毕她挥动着官服的宽大长袖,就那样径直往外走了出去,我推了推澹台漾的肩头示意她快跟上步子,她回头看着我,似乎不愿离开,我对她笑了笑,让她放心了许多,方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 转角跨出几步就能直接见到被关在牢房里的应天送,他的脖子上锁着一根吊在房梁上的粗实生铁链子,双手也分别铐着铁链,脚上则悬了一个大铁球,整个人呈大字形,被活生生的挂在空中,就像挂了一整块五花肉似的。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应天送的脸隐没在黑暗里,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能听出,他很累,而这样的疲惫不是来自于身体的禁锢,而是灵魂深处,或许我们来之前,澹台沁说了什么让他伤神的话。 熟话说,情敌相见会分外眼红,虽然这应天送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意义和小心思,但我不是个心宽的人,就算他困于牢中失去光彩,可是,澹台沁绯红眼眶的模样让我感到了惨败了,回过神来,我还是礼节性的作揖鞠躬:“在下季思捷。” “漾儿,喜欢你。” 哟呵,没想到你还是个很八卦的耿直boy嘛,但我没有选择搭上这一个话题。他慢慢抬起头,我总算是伴着微弱光芒看清了应天送的模样,你要问我有什么感想?我可能会哭着告诉你们,瞧着他的脸,我感觉那是一张自己去了趟泰国后的脸…… 他亦是看清了我的脸庞时,整个人都怔住了,我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很意外吧?我们长的如此相像。” “的确很像呢,所以,沁儿把你留在身边,是把你当成了我的替代?这还真是有点羞辱人呢…” 多么直截了当的捅刀子,应天送的说话之道还不赖,至少会不带脏字儿的羞辱人,我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便换了话题:“应将军,我想知道北疆的事情。” 应天送带着怀疑的目光审视着我,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身上全是鞭子抽打的血口子,看来退朝后,他还是经受了严刑拷打。 “北疆的事情那么多,你想知道的是什么?” “若你真是没有叛乱,那又是谁在陷害你呢?为什么你会如此轻易的被擒住押回?仲伯公和大皇子都在为你求情,你知道自己不会被判处死罪,所以才放肆大闹朝堂,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整整一大段废话全是为了最后一句,这也是我意识到的一个问题,都说仲伯公权倾朝野,可是,他的话尊皇照样可以不理会,我等小官也一样能反驳,这就说明了,仲伯公的势力并没有澹台沁说的那么强大。 应天送的脸上挂起一抹我永远都看不明白的笑容:“季思捷,我劝你不要追问关于我的一切,你只需要待在沁儿的身旁便是了。至于其他的,应某无可奉告。” 我沉默的依靠在栏杆边,不再看应天送的脸,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最后终是叹息:“明明两情相悦,好好守住边疆,待到时日成熟,回到皇城娶了二公主过门,这样的日子不是挺好的么?为何偏偏要走一条罪臣之路,蒙羞家门,被朝堂唾弃,还负了她的一片真心和等待,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季思捷,不要自以为是的很了解我们,你不过只是个突然冒出来的赝品罢了。虽然,我长期不在皇城,但不代表你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不过,你既然急于想知道很多你不该去了解的事情,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我就给你点儿提示。 在这皇宫里有两栋废楼,朝东的叫日辉楼,朝西的叫月影楼,那里已经没有人入住了,至于日辉月影为什么成了废楼,你自己慢慢探究,它们会给你讲述一个精彩的历史故事。而你想知道的所有,也都会渐渐浮于水面。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日辉月影楼……我小声嘀咕着,回身看着应天送:“你什么要帮我?” “你的眼睛里没有漾儿…我却看到了沁儿。” 应天送这句话带着丝丝妒意,我亦是避开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文时间稍微晚了点,但我还是坚持日更了整个12月 2017年,认识你们,让你们认识我,是极度开心的事情 2018年,一切都会更精彩更美好,我会坚持讲完每个故事 期待《周末情人》广播剧吧! 第72章 权斗 刚走出大牢, 远远的就瞧见二公主和四公主挺直了身板对立着, 俩人的脸上都是气鼓鼓的大苹果, 红了一整片, 看来,我不在的这一会儿, 这两尊大佛一定又吵了一架。我的出现,使得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还是那句老话, 就问苍天饶过谁?反正, 从来没有饶过我!因为...这一次, 抬脚冲到我面前的人不是澹台漾,而是那不可一世的二公主, 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和形象了,双手叉腰的泼妇姿势让我突然想起了好笑的‘爆下菊’:“季思捷!跟我回寝宫!我有话要跟你谈!” “额...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两位殿下怎么又闹不开心了?” 我很想笑, 可是得憋着,只能装傻的看着澹台沁, 澹台漾自然是不好惹的主, 她紧跟着二公主的步伐也凑到了我的面前:“不行!你跟我回宫府, 骁儿还在学习呢,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请南宫教督一起用午膳!” “我...” 我就像奥利奥的夹心左右为难,澹台沁提高了音量讽刺着:“怎么?现在成了侯爷翅膀硬了,就不再听我的话了?季思捷, 养条白眼狼都比你重情分!” “沁姐姐,你何必再为难瑾南候,我之前说的话若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这事儿由不得你来管,我自己会去找父皇主持。” “等等等等,什么事?还得惊动尊皇陛下?” 我急忙开口追问,不妙,感觉非常不妙,总觉得这俩人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澹台沁伸手一把扯住我的胳膊,一声不吭的强拽着我朝马车的方向走,澹台漾气得直跳脚,开口大声嚷着:“你心里明明装着天送哥哥,凭什么还要强占着季思捷?本宫就是非他不嫁!季思捷!走!随本宫去见父皇!” 澹台漾乱上加乱,亦是一把扯住我的另一只胳膊,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听了她的话,我心里的草泥马都快溢出来了,千万句卧槽都挂在嘴边了,合着我在大轩的被动技能是收人头吧,一个墨絮不够还来两个澹台家的千岁,实在无福消受,饶了我吧! “求你们别闹了!” 我的狮子吼一般没什么用处,她们也不会听,反正就是谁都不肯撒手,可受罪的人是我呀!见形势没有好转,我只能突然收住口沉默了。 “季思捷,我真的有话想对你说。” 澹台沁的眼眸黯然得失去了神采,语气也恢复平静,连拽着我胳膊的手也慢慢的松开,她的神色变得很失落,似乎刚才澹台漾的话戳痛了她的心。 我侧身认真的看向澹台漾,大概这辈子我是踩够了狗屎,好运才能这样一波一波的来。虽然漾儿小公主对我亲耐有加,但我不是个恃宠而骄的人,感情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强求,她的心意明眼人都看得清楚,但我不能肆意放纵,那样只会伤害她: “婚姻乃大事不可随便儿戏,加之尊皇陛下身体抱恙,国事繁重,儿女情长之事暂且不议,殿下应该看清形势。不知思捷这么说,可否明白?” 澹台漾有些闹小情绪,哀怨的瞪着我,最后只好哼哼唧唧的听了我的话:“好吧!好吧!本宫可不像某些人不懂何为善解人意,你随她去吧,早些回宫府便是了。” 这语气…怎么感觉像女朋友假装放宽心了放过犯错事的男朋友一马?什么鬼呀! 因为来时并没有用马车,所以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宫府,就算小丫头硬着脾气不肯,我还是拉着她上了澹台沁的马车,反正咱们三只松鼠住的地方隔着不远,总不能扔下澹台漾一个人可怜巴巴的走回去吧。 都是不好惹的主,我尽量不说话,所以车厢里的气氛很压抑,突然想到什么,我双手一拍:“嗨呀!” 我这么一叫,两个公主都直勾勾的盯着我,紧接着打了一个响指:“曲纯质回来了嘛!这几天都还没见着他呢!” “你又想做甚?” 澹台沁慵懒的单手撑着脑袋询问,我又拍了拍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要在宫府宴请所有人!” 澹台漾听到我要设宴款待大家一下子凑热闹的本性暴露出来:“什么?设宴?好呀!好呀!” 澹台沁并没有拒绝,而是随了我的安排,我便自作主张的小声欢呼:“那就这么定了!今日晚膳,我会把大家请到一起好好聚一聚!” ………… 将澹台漾送进宫府,我才放心的随了澹台沁回到她的寝宫,二公主一路无言,我只好跟着她的步伐沉默的走着,直到进了正房。 澹台沁一屁股坐在榻椅上,心头憋着一股子气总算是爆发了,她倒茶的动静特别大,仿佛把脾气全撒在了杯子上。我欲言又止,但想了想还是不要开口为妙,免得往枪眼上撞。 “别告诉我,你与漾儿成了两情相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怎么都还是要提起这个话题,我端坐在澹台沁的面前,看着正冒热气儿的茶杯出神,最后只化作无奈的叹息:“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我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殿下你呢?” 澹台沁听到我的话,整个背脊都僵直了,我别开头不再看她,感到脸颊滚烫无比,活到这么大,我自诩是个脸皮厚的人,但表白这种事情不是水到渠成的时候,要我开口真的比登天还难。 可是,应天送的话就像当头一棒,也不知道是把我给砸晕了头,还是把我给敲清醒了,我想知道澹台沁的心,想拨开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 “在你的心里,我的存在只是一颗卑微的棋子,不同于别人的是,我还附加了替代的属性,对么?” 能不能停止对澹台沁的喜欢?没有人愿意伤害自己,除非那傻子成了情痴,而我想抓住理智,拼命的劝说着停止,这样我就不会变成傻子。开口的这一刻,我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知晓的,是自己全身上下散发的失败感。 澹台沁仰头霸气的喝掉了一整杯茶,她抬眼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没有过多的动容,依然如初的冷淡,或许正组织着拒绝我的语言吧,出乎意料的是,她却说了另一番话: “季思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但是,我承认,你在我的心里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可是,漾儿是我的妹妹,我那般爱她,你一个现身便能捣破一切,你叫我如何割舍?” 是啊…该如何割舍?漾儿,是个好姑娘。但,我知足了。我走到澹台沁的面前抬手揉着她如绸缎丝滑的长发,澹台沁没有躲开我带着暧昧的举动,甚至朝前倾了倾身子,我的手着顺着长发轻轻的拦住她的肩头: “若是替代…我认了。” 你到底哪里好?好到能让我把尊严都给了你,命也跟着搭给了你,可是犯贱也是人的本性,没来由没因果,只剩心甘情愿,感动自己。 澹台沁的脑袋静静的依靠在我的腹部,刚刚还一身强势的气息瞬时悄然无踪,覆在她肩头的手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动,她在哭,隐忍着连抽泣都压抑着,为什么哭?大概是因为应天送吧… 我心疼的紧了紧自己的手,有多不甘心就有多咬牙切齿,可最后,我就跟电视剧里那些用情至深的配角一样,带着冲天的傻气还得信誓旦旦着: “应将军是被陷害的,你很想救他,对不对?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把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还他清白。相信我…我可以………” 澹台沁埋着脑袋拼命的摇头:“不…不要这样做…季思捷,你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不要对我太好,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蹲下身子,半仰着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澹台沁:“你把妆给哭花了…这样不好看。” 我伸出手指替她拭去还留有余温的泪水,她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就那样紧紧的贴在脸颊上,手背传来她掌心的冰冷,我唉叹出一口气:“沁儿…没有回应没关系,江山照样替你打,应将军也一定会替你救。我喜欢你,就会去做喜欢你的事情,值不值得已经无所谓了。” 每每看胡耀耀的小说,我总会破口大骂文章里的主角全是圣母白莲花,哪儿去找那么多把自己贬入尘埃卑微,痴情成疾,没有尊严底线得毫无理由可言的人? 如今的我,脸是啪啪啪的被打响。我连幻想着跟澹台沁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从心底将她奉送给了应天送。 “季思捷,我的脾气那么遭,你为什么还要变着法子对我好?为什么要喜欢我?” 虽然心是生疼,可我还是会心的笑着,继续替她擦试着眼泪,顺带着展开双臂送上一个坚实的拥抱:“因为,第一个捡到我的人,是水心公子你呀。”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2018年《天国》一定会定时更文保质保量! 不负大家厚爱的! 来波推荐求收藏: 我的CP姬友新文《女主她总是被下药》 一看这个名字你们懂的 死不正经的一个娃 第73章 权斗 澹台沁微微抬起头望着我, 她的眼角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水缓缓的滑下, 哽咽了许久, 我终于在她脆弱的眸子里看明白, 我所谓的想要对她好,只不过是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以至于她最后只能无言以对,将嘴边的话活生生的给噎了回去。 我慢慢的站起身展开一个欢心的笑容, 想要把悲伤的气氛统统抹杀, 于是故作轻松的安慰:“别哭了, 你贵为公主,可不能把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你的臣子, 今天要设宴聚餐, 我还得先去通知大伙儿呢。” 听闻了我的话,澹台沁别开头抬起手默默地拭去眼泪,吸了吸鼻子, 缓和了情绪后方才开口,语气终于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漠然:“去吧。” 纵使万般不舍, 也还是要离开这里, 我是如此的满足, 因为她的心里为我留有一席之地,而我不想把选择题丢给她,我舍不得让澹台沁左右为难,终是抬脚离开了正房。 ..... 刚刚走出寝宫迎面相遇的人便是凯旋而归的屈纯质,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是好事儿, 情同手足的关系,以至于见到他,我发自心底的开心。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可远远的望去,这吃肾宝长大的哥们儿怎么感觉整个人又壮士了一圈,看来军营里的伙食挺不错的嘛! “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都听山北说了,这些日子,季兄,不不不,季侯爷在宫里可是混的顺风顺水呢!” “哎哟!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学着打官腔啊?有点生分了啊!”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对了,公主殿下在寝宫吗?” “在正房里呢,说来真是巧,我还在给殿下提议通知大家晚上去骁儿的宫府聚一聚,好好吃上一顿,殿下已经应了我的想法,所以,晚膳的时辰记得要来哦!” “既然殿下都发了话,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的!” 嗨哟,怎么这兄弟出去打了个仗,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可是个实打实的闷葫芦,现在,居然能说这么多话!一番腹诽后,我乐呵呵的朝他告辞:“那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我去通知许阳炎和祁山北了,记得要来啊!” 一扫心中阴霾,我吹着口哨阔步走在皇宫的大道上,一阵肚饿袭来,我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算了,先不找许阳炎这家伙了,赶紧回宫府吧,南宫教督还在呢,说好了中午请她一起用膳,想着,我调头便朝宫府赶去。 刚跨进大院,就瞧见骁儿的身影撒野的四处乱窜,却不见澹台漾与南宫教督的身影,也不见侍女们踪影,我微微蹙眉有些不满意。骁儿没有看见我,依旧是到处跑着,这孩子是没吃药吧,还是药吃多了,大白天的在院子里疯跑像什么样子?也不顾及一下皇子的身份,于是我朝前走了几步开口呵斥着:“思骁!你给我站住,乱跑什么呢,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骁儿听到我的呵斥并没有害怕的站在原地,而是欢呼着冲向了我:“哥哥!哥哥!你也来玩躲猫猫吧!可好玩儿了!” 怪不得大伙儿都跑不见了,原来是陪着骁儿玩捉迷藏呢。我一把抱起小家伙,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嚷嚷:“快到午膳的时辰了,都别玩儿了,赶紧出来吧。” 听到我的呼喊,侍女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欠着身子向我请安后便疾步离开,为午膳做准备。没过一会儿,澹台漾跳脚的冲出来,一副没玩尽兴的样子:“哼!季思捷,你怎么这么扫兴啊!玩得正开心呢!” “到饭点儿了,玩什么呢,骁儿的功课做完了吗?” 我顺着澹台漾的话给怼了回去,南宫教督则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来:“皇子聪慧过人,只需教一遍就可举一反三。我见教学进度如此快,所以空出闲时来陪皇子玩玩,也算是寓教于乐吧。” 听到南宫教督夸我的傻儿子,我自然是高兴不已,也便挠了挠脑袋合着像是在夸我自已一般:“呵呵,过奖了过奖了,时辰不早了,还请教督留下吃个便饭。” 说完,将骁儿交给家督管着,我侧头看向了澹台漾:“公主殿下,趁着这会儿有空,我们单独聊聊吧。” 听到我的邀请,澹台漾的脸上竟然顿时绯红,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也收住了几分,扭扭捏捏的搅着手指羞涩的询问:“你...你要说什么?” “随我进屋里坐着慢慢聊吧。” 我们前后脚进了书房,将门合上后,我微笑着回到茶桌旁忙活着沏茶,澹台漾见我迟迟不说话,着急着伸手制止了我慢悠悠的倒茶动作:“你这唱的是哪出戏?有话就直说!别卖关子!” “你同二公主在大牢外到底说了什么?” 我顿时沉下脸色,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澹台漾。她每每见着我严肃就会慌神无措,像个犯错事的孩子,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有时候我也会想,若一开始遇到的人是四公主而不是澹台沁,或许,我会喜欢上这个心地单纯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她不懂权谋不善心机,想到什么都全然写在脸上,她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对我如此的上心。 可惜的是,一来,我不是天生百合,不是对所有示好的女人都会动心。二来,缘分这种东西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分分秒秒的错过,都算得上一辈子的事儿,所以,面对对澹台漾的好,我没有想法也没有动机,自然更不会有感情,顶多就只能是有好感罢了。 “本宫……” 她吞吞吐吐的样子蛮可爱的,我泄下一口气举着茶盏,静等她说出口。 “虽然有时候你傻傻的,可……可本宫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跟思捷在一起,本宫……本宫很开心,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见到你,可是本宫知道…什么都知道,你的眼里只有沁姐姐。所以,本宫会剑拔弩张的抵触着沁姐姐……” 澹台漾的脸颊浮起绯红,低垂的眼帘带有一丝暗淡,她在隐忍难过。心有涟漪四起,却依旧波澜不惊,我会为之感动,可无法心动。 “所以…你想让尊皇陛下赐婚,让我成为你的驸马爷?” 傻丫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只得坚定的点点头。撇开彼此的身份,我头一次直呼唤着:“漾儿…” 她有些受惊,怯生生的盯着我:“怎么了?” “思捷能感受到漾儿的心意,但不能接受,漾儿会很难过的,对么?可是,我宁愿这样,也不想骗取殿下的喜欢,那样才是真正的伤害。对不起。” 傻丫头听到我的话,眼圈霎时红了起来,可是最后咬着嘴唇将哭泣噎了回去。我能明白,她的表白如此的真切,我却无法回应她的喜欢。除了歉意,我别无他法,爱情,是强求不得的。 短短一个上午,以应天送为导火索蔓延而开的感情纠葛紧紧的牵扯着我们三个人,彼此互诉心声彼此爱而不得,落下的除了拒绝与泪水,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我抬手揉了揉澹台漾的脑袋,带着暖暖的笑意:“别难过,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虽然不能成为恋人,但我一直会在你身边,你于我而言更甚是妹妹一样的存在,我依然会好好保护你的。” “季思捷!你竟然还能笑!哼!” 澹台漾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撩开广袖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我吃疼的眯着眼睛却没有将手抽开,她想发泄就发泄吧,连生气的模样都像一只炸毛的小泰迪一点儿都没有杀伤力。 待到她松开嘴看着我手臂上深深的牙印子,这时候,泪水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季思捷!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把手抽回去…疼不疼…” “你比我更疼…我当然要陪着你疼呀。傻…” “你这般好,叫本宫怎么舍得放手…你…你这个大混蛋…你怎么就不喜欢本宫呢…好讨厌啊…” 我哭笑不得…澹台漾,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 用完午膳,我带着南宫教督离开了宫府,漫步在皇宫里,我们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这才意识到,其实我与教督真的不是很熟,至少,反复相处的次数就那么寥寥的几次。 “侯爷…在想什么呢?” 南宫教督突然打开了话题,我便愣愣的回过神:“没什么,只是突然发觉,自打刚刚入创工阁去你那里学习宫规后,今天还是头一次能这般单独相处,天色不错还能闲庭信步。” “侯爷真是风趣,也不难怪呢,创工阁与礼教阁平日里基本没交集,各司其职本就更不容易见上一面,我等阁部不如政司与四军繁忙,就连上朝议政都只是去凑个人数罢了。” 第74章 权斗 “这岂不是很好么?礼教阁本就是潜心研究学术培养人才的地方, 正如我创工阁只做营造之事一般, 朝堂里的纷争离得越远越好。对了, 不知道南宫教督来宫里多久了?实在冒昧, 认识了这么久,思捷还不知道南宫教督的全名呢。” 大概是我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吧, 惹来南宫教督捂嘴偷笑,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淡雅的回复了我:“现在你可不单单是与我平级的工督, 还是尊皇亲赐的瑾南候,你一口一个南宫教督, 叫得我挺不习惯的。我叫南宫沐春, 私下里唤我沐春就是了。” “其实,学习宫规遇到你时我挺意外的,没想到这大轩朝堂里竟有年轻女子官至督职。可想而知, 沐春姑娘很有实力。” “谁说女子不如男呢?南宫祖辈在先帝打天下时就伴其左右,于是, 先帝稳固了江山后便封了我们南宫家世代接任礼教阁的教督一职, 这一举措是为了昭告天下, 明君爱贤臣,国之命数才会永生永世。延续到我这里,已有百年历史,就算我是女子,照样得继任教督, 这跟世袭没什么区别,因此,澹台家与南宫家的关系也成了大轩的一段佳话。” “原来如此。” 见我豁然开朗,南宫沐春的脸上带有一丝小小的得意,不过一个官职能让一个家族独揽延续这么久,充分的说明了,南宫家的根基在这皇宫扎的够深够稳。虽然礼教阁不参与朝堂权斗,但南宫家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路闲扯再当回神时,我与南宫沐春已经走到了礼教阁的门口,准备告辞,沐春开口叫住了我:“既然侯爷来了,不如进来喝口茶歇息歇息再离开。” 本想拒绝沐春的邀请,却突然想起应天送在牢里向我说的那一番话,南宫家世世代代都在这皇宫里,皇室朝堂后宫的兴衰变迁,这个家族就像是一个见证者的存在,所以,日辉月影楼的故事,大概我能从沐春这里寻求到答案。 于是,我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随着步子进了礼教阁。沐春带我走进一间专为面见客人而设的茶房,四面均是放了红木架子,上面摆放着陈年茶叶与各式各样的书卷。 很快有人带着茶点走了进来,我侧头看着沐春,她也微微的歪着脑袋依旧是一双弯如月牙儿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最后终是开口说道:“虽然我们一路上都在闲聊,但侯爷心里有事,对么?想问什么,问吧。” 看来这南宫沐春也会一眼识破人心的技能,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南宫教督真是慧眼。” “侯爷过奖了,我只是见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全然写在脸上罢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毫不客气的开口询问:“不知道南宫教督有没有听闻这宫里有一处地方,那里有两栋楼,朝东的叫...” 不等我把话说我,刚刚拿起茶杯的沐春一下子手抖的将杯子落在了桌上,茶水四溅泼了我一身,于是,我们二人纷纷站了起来。但是沐春并没有询问我有没有烫着,而是径直都到门边将门合上,她转过身微微蹙眉,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低语: “一直听闻侯爷不是轩国人,这我也是能够理解的,但是学习宫规时,大概是我的疏忽没有全数告知。关于日辉月影楼的事,在宫里,是禁止提起的。” “禁谈?” 我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只好反问着,沐春见我身上已经渲染了一大片茶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官服里抽出手绢欲要替我擦拭,男女授受不亲啊,别这么亲密嘛,讨厌,我会害羞的!摆摆手拒绝了她的好意,接过手绢自顾自的擦着。 沐春没好气的站在一旁继续说着:“侯爷为什么会对这个地方感兴趣?” 我知道她想探听些消息,我只好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好奇罢了。” 既然这个地方是不允许提及的,还没弄明白南宫沐春站队的是哪一边,我当然不能全盘托出,她见我无心再聊这个话题只好作罢:“侯爷刚刚入住皇宫不久,后宫的规矩自然不会太了解,沐春提醒几句吧,勿要好奇勿要多问,不听不看不说是最好的。安安心心享受着日子便是了,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惹来杀身之祸。” “有劳沐春姑娘提醒,思捷会注意的。” “我还有事儿在身,就不陪着侯爷了。” “嗯,去忙吧。我也回创工阁看看,最近治河顺利,我倒是像个闲人呢。” “哪里的话,治河进度如此顺利,都靠侯爷奇思妙想创造出那般好使的机关车。” “过奖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退身离开礼教阁,我一边托着下巴思忖一边朝创工阁的方向走去,巧的是,前面遇到了屈纯质,后面就来了个祁山北,我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祁副将,快过来,快过来!” 祁山北领着一众人马,大概是在例行巡查皇宫,听到呼声朝我看来,接着转头向身旁的侍卫吩咐了几句,便把所有人都给支会开了,见着队伍走远,他才向我走来:“季侯爷,你这扯着嗓子叫我,是有什么吩咐呀?” “在巡逻?” “是的。” “我打扰到你了?” “哪里话,难不成见着侯爷了还装着视而不见,那可是会降罪的。” 祁山北打趣的说着,我双手搭在胸前直勾勾的瞪着他:“我说,屈纯质变得话很多了,你怎么也跟着学得这么圆滑啊?” “圆滑?有吗?” “没有吗?” “说吧说吧,招我过来干嘛呢?” “晚膳的时辰记得来宫府,屈大哥回来了,怎么也得设宴庆祝接风洗尘嘛。记得把水南带上,说起水南,我怎么感觉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个主意不错,放心,有吃的有喝的款待,这么好的事儿,我一定会来。水南?一直在二公主的寝宫当侍女呀?你说说你,自从当了侯爷,连咱妹妹都不关心了!” “你这话说的,真是过分啊,我最近忙嘛,晚上把水南也叫上,我要亲自给你们做顿大餐。”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不说了,我先走了啊。” “去忙吧。” 天煞的,怎么感觉所有人都这么忙碌呢?仿佛就我一个闲人似的!刚进了创工阁,一众子匠就带着图纸围了过来,纷纷询问着轩舜河下游改道的那一部分该怎么安排,还没来得及分配任务,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阵嚷嚷:“政司阁律吏许阳炎求见工督大人!” 我觉得吧,平日里咱们F4就跟单飞了似的,总是凑不齐人,今天倒是绝妙了,我还没开始做大餐呢,这几个葫芦娃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约好了的吧!许阳炎跳着小碎步欢脱的跑了进来,我把图纸塞回到身旁子匠的手里:“你们先去忙别的吧。” 说着,便带着许阳炎离开了创工阁,他兴致勃勃的跟在我的身后:“听说你今晚要宴请大家呢,你咋不请我呀?” “还需要请吗,你这不自己就来了吗?” “这能是一码事儿嘛?合着你的意思,我就是那种不请自来的人?” “你当我是傻子,还信了你的邪?特意跑到创工阁来找我,就为了讨一顿饭?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哎哟哟,不愧是升职当了个侯爷呢,现在说话都是挺直了腰板呢!啧啧啧。” “你小子是来找抽的吧。” “行了,行了,我刚从殿下寝宫出来,本来准备去政司阁来着,顺道路过,看你进了创工阁就过来凑个热闹。” “既然你来了,我倒是有件事儿想问问你。” “哟呵,什么事儿,还一本正经的。” 我拉着许阳炎的衣袖朝没人的角落走去,他见我鬼鬼祟祟的也学着偷偷摸摸的,要是被不认识的人瞧见,还以为这皇宫大白天的招贼了呢。 “你可知道日辉月影楼的事儿?” 许阳炎听到我口中的地名,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抬头张望了四周,再三确认附近没人,方才压低了嗓子:“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应天送告诉我的。” “你去见他了?” “嗯,上午去了一趟大牢。” “你去见他干嘛?吃饱了吧,一天还嫌事不够多?” “别岔话题,你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吗?” “今晚不是要设宴吗?我建议你最好别喝酒,等咱们这个party办完了,人散干净了,我带你去日辉月影楼。” “为什么要等到晚上?” “巡逻皇宫的任务一直是山北在做,今晚他来吃饭自然会喝酒,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皇宫禁地,距离皇子的宫府不是很远,山北不在,巡逻侍卫肯定比较松懈,加之夜间行动会更安全一点。” 我抬手拍了拍许阳炎的肩头,邪邪的一笑:“你小子可是公主的人,我信得过你?” “我说,好心当做驴肝肺啊,我可是看着咱们都是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身份证的份儿上才帮你的。” “行行行,我信你,我信你还不成吗?” 第75章 权斗 再三确认了今晚的行动后, 我们准备分开, 许阳炎走开几步回过头来望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 那是少有的一脸肃清:“季思捷,不要做伤害殿下的事情。其他的, 我都能由着你。” 我愣了愣,最后却大笑起来:“许阳炎...你该不会是喜欢二公主吧?” “我呸!就你脑子里装着这些东西, 我之所这样说, 是为了保护你,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行为吗?玩儿火!关于日辉月影楼的事情,我都不曾敢多问, 你也勿要在殿下面前提及, 不然可没什么好果子吃。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动机是什么,但我信你,所以才帮你。” 我对着许阳炎举拳相敬:“要是咱们能回天.朝, 绝对请你吃肯德基全家桶以表谢意!” “一个全家桶就把我给打发了?再怎么也该是吃个必胜客吧,真是玻璃兄弟情!” ..... 回到创工阁, 我带着几名子匠忙活着做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子, 顺便还捡了一口废锅打成了老火锅的形状, 美名其曰BBQ式自助火锅餐,把准备的工具都搬到了宫府,连喘气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趁着大伙儿都在上班,我更是火急火燎的跑进了澹台沁的寝宫。 倒不是找二公主有什么事儿, 而是找到了玉儿,这伙食准备我自然一窍不通,好在玉儿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跟着她去了后宫里的厨房准备了很多菜和水果。今天晚上,不把你们一个个的撑死,简直是对不起我的这一波风骚操作! 忙活了一个下午,摆弄好烧烤架子后,我把准备好的食材串成串,顺带着把需要烫火锅的食物也装好盘子,骁儿围着我蹦蹦跳跳的,瞧见他这么高兴,我也哼起了小曲儿。 “哥哥!我突然想起以前在春盛楼时,咱们一起卖烧烤的日子!” 骁儿玩累了,便挨着我,小脑袋瓜靠着我的胳膊,我抬起手揽着他的肩头:“想妈妈了?” “嗯!还有鲍妈妈,还有后厨里的伙计们。” “等你再长大些了,咱们一起回去看望他们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偶尔去给你娘亲扫扫墓。” 我微微叹出一口气,面前摆着的小炉子里放了一些煤炭,一会儿烫火锅用得上,所以我拿着扇子正不停的朝里面扇风。抬头看着天空,冬日夕阳有彩霞,昏暗里带着一片火红,骁儿靠着我的胳膊蹭了蹭脸蛋,接着便听到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 “再等一会儿,大家到齐了,咱们就可以吃东西了。” “嗯!” 吩咐了侍女们将灯笼点上,霎时间,庭院里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把早就炒好的火锅底料放进锅里,我拿起火钳把烧着的煤炭放进烧烤架,骁儿习惯性的帮我打着下手。没一会儿,大门口便传来了响动。 澹台漾和澹台沁带着各自的侍女一道出现在我的视野,这种场面看着都胆战心惊,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别吵架,看着二人一脸平静的模样,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煤灰,牵着骁儿朝她们走去:“二位殿下来了,快,进来坐着歇息。” 澹台漾一扫白天里的阴霾,瞧见院子里被我安排的如此热闹,便拉着我的胳膊往里走,澹台沁见我们如此亲密脸上的神色稍有不悦,但很快就隐没掉了。尾随而至的便是屈纯质和许阳炎一行人,他们还带了一些小礼物。 我忙碌的招呼着众人:“哎哟,来就来嘛,干嘛还带礼物啊!真是见外!” 嘴上是客气的,双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接过了他们的礼物,不要白不要,啧啧啧,我的骨子里还是一股风骚的小民气息的~~侍女们将桌椅都摆上,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闹腾得不得了,骁儿是主角嘛,大伙儿都陪着他玩,我站在烧烤架子前开始了表演。 许阳炎凑近了我:“哎哟喂,烧烤啊,还BBQ啊,就你脑子好使,我好几百年没尝到这个味儿了,有孜然吗?多放点儿孜然啊!” “瞧把你美的,□□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吃什么自己烤啊!” “你你你,你这态度,服务体验差评!” “去去去,自己烤,我这儿忙着给两位殿下烤东西呢!” “你这个拍马屁的好手!” 将烤好的一堆食物送到两位公主面前,转头看着祁山北和屈纯质,正热火朝天的烫着火锅,我得意的吹了吹口哨:“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来来来,撸个串!” 许阳炎举着烤鸡翅正美滋滋的吃着,我抬起头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朝他使了个眼色,这家伙会意的笑了笑,急忙靠近桌子一边涮着肉片一边提议:“这么多美味,怎么能少了美酒呢?” 说完便转身吩咐了侍女准备好酒,我一直忙乎着烤东西就是为了躲过劝酒这个环节。澹台沁本是矜持的小品着佳酿,澹台漾这小丫头唯恐天下不乱,怕是不知道自家姐姐的酒品有那么点儿差吧,不怕死的倒着酒开始举杯: “难得宫府如此热闹,大伙儿都在,不如举杯庆祝庆祝。” 我喝完这杯酒,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把IPAD拿了出来,大伙儿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七嘴八舌的追问着手中的东西是干嘛用的。我调出相机模式发自内心的快乐:“先别吃了啊,来来来,拍个照纪念一下~!” 除了许阳炎和澹台沁,其他人自然不懂IPAD这种高级货,我简单的讲解了一番后推着大伙儿排好位置,他们有些局促的表情和姿势让我大笑起来:“哎呦,都自然点儿嘛,拍个照还怕不好意思么?” 调好延时功能,我赶紧跑到澹台沁和澹台漾的身后,在她们的脑袋上比了个兔子耳朵,咔嚓一声,所谓的全家福就这么保存了下来。所有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对着屏幕叽叽喳喳的。 “哈哈哈哈,屈大哥,你笑起来的样子更像是在哭呢!” 祁山北打趣的说着,屈纯质不好意思的别开头躲到边上继续烫火锅,澹台漾今天状态不错,没有摆公主架子,自来熟的跟大伙儿打成一片,看着照片里的我在她的脑后比着的兔子耳朵,于是乐呵呵的掐了掐我的手:“就数你最皮!” 等到大家都散开了,澹台沁才慢慢的靠近,她微微弯腰看着IPAD里的照片,我却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怎么看都不腻,这女人的一颦一笑对我而言都是那么的弥足珍贵。她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眼看着我:“怎么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拍全家福吗?” “为何?” “这张照片里的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是亲人,奈何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总会聚散分离,照片的存在意义便是怀念。” “有道理。” “还没吃饱吧?赶紧的,再多吃点儿。” 我笑着推了推她的肩头,她和颜悦色的看着我:“这般设宴还是头一次见着,看来,你们天.朝人很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乐趣。” “哈哈哈,过奖了。” 每次大伙儿聚餐总会喝趴下那么几个,屈纯质和祁山北拼起酒来,拉都拉不住,另一边的澹台漾更是喝酒壮肥了胆儿,拉着澹台沁不肯罢休,似乎要把心中不爽全数吐露,待到酒过三巡,桌上觥筹交错一片狼藉时,骁儿已经让侍女带回到屋里休息,清醒的人只剩下我和许阳炎,还有埋头苦吃的水南。 盘算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吩咐了侍女们将各位大仙儿搬走,苏青扶着软绵绵的澹台漾,小丫头闭着眼睛满脸通红,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还没喝够呢..别停呀...” 澹台沁则蹙眉忍着酒劲,等送走了澹台漾,我忙活着回到澹台沁的身旁关切的询问着:“头很疼?” “嗯。” 我抬手揉了揉她的太阳穴,转身喊着:“玉儿,玺儿,快带殿下回寝宫休息,准备一些热茶...” 把所有人都安顿好后,院子里也已经收拾干净了。我和许阳炎一人抱着一个苹果坐在院子里优哉游哉的啃着。 许阳炎突然停了下来,包着一嘴的苹果渣,嘟囔着:“季思捷,我挺感激你的。” 我侧头不解的看向他:“我去,你没事儿吧。吃苹果也能吃出个煽情来?” “我快忘了以前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但是你的存在会一直告诉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芸芸众生,或许是来自天.朝的优越感吧,我不甘平凡。” “嗯,哥们儿,这种优越感注定了我们不会平凡。所以,许阳炎,我们去改变这个国家吧。” “你...” “我们都归属于澹台沁,让她成为王,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但是...她若不能成为一个明君呢?我们岂不是就成了奸佞?”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要这个国家无限趋近于天.朝,把它筑成我们想要看到的样子,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许阳炎仰天大笑起来:“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野心透露给殿下?” “要么尽快扼杀我,要么放任我。” “不,我会一直跟你站队,尽管殿下待我不薄,但,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把你绞杀对我没好处。” 第76章 权斗 伴着寒夜冷风, 我们握手结盟。我的野心只有许阳炎能懂, 而这个看起来风平浪静, 甚至充斥着祥和的国度根本就不是世人所见到的那样, 宫廷里众人无作为,而这一切, 只是变故的开端。 算准了时机,许阳炎带着我快速的穿梭在皇宫里的林荫暗道上, 他绝对是个老油条, 对皇宫的所有路线可谓是轻车熟路, 有惊无险的是,好几次都差点儿迎面碰上走来的巡逻侍卫, 简直是刺激得要命! 也不知道七拐八扭跑了多少路, 穿过了一道破旧不堪的木门后,落入视野的是一块平坦的空地,四处静谧得太过诡异, 没有侍卫的脚步声,看来这个地方已经被人遗忘了, 荒芜得有点儿吓人, 简直是拍鬼片取景的好场地。 许阳炎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愣着, 先进去。” 我这种分不清东西南北的人,盯着远远两栋塔楼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没搞明白哪个是日辉,哪个是月影,这两栋塔楼似乎被烧过, 墙面有严重的烟熏痕迹,但又似乎被人扑灭了火势,以至于保留了残景。 门是虚掩着,跟着许阳炎的步子我们跑进了其中一栋,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许阳炎拍了拍脑门,嘘声吐槽着:“哎哟,你咋不带上你的充电宝啊?” “我怎么知道这个地方连个灯笼都没有!” “你过来。” “干嘛?” 许阳炎应该是来过这个地方的,而且次数还不少,因为他摸黑都能找到一个能坐人的地方,我扑了扑灰方才安心的坐到椅子里:“搞得神神秘秘的,说吧,这地方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阳炎叹出一口气,我能透过窗外微弱的光亮看清他的眼睛:“曾经,这里是整个皇宫最热闹的地方,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所以呢?” “二公主小的时候就住在这儿,你是搞建筑的,一眼就能看明白吧,塔楼被烧过。” “嗯,还被人救过火,不然一堆老木头早成了灰。” “二公主的母亲是这里的主人,相传她能倾城一笑救天下,尊皇赐名娟夕妃,顾名思义婵娟朝夕,后宫佳丽无数,娟夕妃是最得宠的一个,入宫不到半年就怀上了龙种。尊皇闻之大喜,立马下旨创工阁在数月之内为娟夕妃和未出世的皇子筑起高楼,起名日辉月影。 听说那个时候,尊皇不管处理政务到多晚,都会摆驾到这里寻个一夜春宵,每逢初一十五月圆夜必会到最顶上欣赏夜色风光,所以这儿是皇宫地势最高的地方。” “嚯,搞半天,日辉月影楼是这么来的,尊皇陛下挺浪漫的嘛。可是娟夕妃这个人呢?我从未听到二公主提及她的母亲。” “娟夕妃同日辉月影楼一样,是皇宫里的禁词,提及者皆判死罪,所以你别傻不拉几的到处去问。这大概也是二公主心里的一道疤痕,谁没事儿了会自揭伤疤给人看。娟夕妃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着:“哈?一个举世倾城深受恩宠的人就这么被烧死了?不行,看来皇宫的防火系统需要加强!真是红颜薄命...” “烧楼的人正是尊皇。” “what the fuck!” “一切都还得从娟夕妃的身世说起。很久以前,轩国的南边有个小国叫峻南国,国姓墨。为表达诚意,峻南国的国君献上了和亲厚礼--大公主墨娟夕,传闻娟夕妃矗立在议事大殿一瞬间,群臣为之容貌哗然,尊皇一眼相中,当即下令安排设宴恭迎宠妃。 和亲自然是有条件的,尊皇答应峻南国国君,不会派兵侵占峻南领土,并且免去了十年进贡,两国之间互通有无,更是派出兵力助阵峻南国边疆严防别国入侵。一切看起来都是水到渠成的安排,没有一点儿纰漏。 可是就在娟夕妃诞下二公主的第三年,尊皇食言了,本是为峻南国布阵边疆的友军直捣皇城一举拿下了峻南国国君项上人头,峻南国墨姓皇族四散而逃,一夜之间这个国家灰飞烟灭。 尽管在皇宫里受到陛下恩宠,亡国之事她依然无力回天。为什么要说娟夕妃能一笑倾城救天下呢,自那以后,娟夕妃的脸上不再有笑颜,就算尊皇恐吓将其打入冷宫都不见丁点儿反应,只要她能笑着开口,尊皇必然热情回应,奈何的是,能让娟夕妃笑的事少之又少。” 堪比小说情节呀,不,比小说还要精彩啊,这尼玛是古装大戏吧,我抬头环顾了四周,破败的一切都曾是蓬荜生辉的华丽,回过头好奇的盯着许阳炎急忙催促:“别停啊,然后呢?” “然后?策划煽动这场战争的人,正是当今的权臣仲伯公。美名其曰,国之社稷又怎么能因后宫儿女情长作罢,面对江山和美人,尊皇选择了前者。事后,不管尊皇如何宠爱有加,娟夕妃都不会给他回应,直到有一个人出现,那就是尊皇的二弟郡亲王。 郡亲王一直不闻国事只爱诗词歌赋,你懂的,一个满嘴抹蜜的人,开口就是情情爱爱的诗歌,再加上娟夕妃对尊皇已经心如死灰,甚至对整个澹台家的人都是恨之入骨的时候,一个王爷却能同她相谈甚欢,自然有不可描述的情愫在里面。 皇宫这种地方,就跟微博八卦一样,本来两个人是清清白白的,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尊皇的耳里,二人的关系就变了味。尊皇勃然大怒,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将郡亲王贬出皇城。不是尊皇不爱娟夕妃,而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依然得不到贵妃的爱,因此,日辉月影楼变成了关金丝雀的牢笼。 郡亲王离开皇城的前一夜还是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这里,站在塔楼顶上伴着明月,只为了能好生道别。奈何尊皇早已布下眼线,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尊皇就来了,这跟捉奸没什么区别。这三角恋也够俗气,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尊皇是怒火中烧,动手打了娟夕妃。 怎么可以打女人呢?郡亲王这种君子自然是看不下去,便不再顾及君臣有别,顶撞了尊皇,大概尊皇是压抑够了,既然得不到那就统统毁掉吧,他命了侍卫将郡亲王和娟夕妃分开,直接下了旨意赐死二人,恼羞成怒一挥手把桌上的油灯给打破了。 大概,日辉月影楼最辉煌的时刻就是它熊熊燃烧之时,一时间人声鼎沸救火救人。尊皇抱着二公主逃离了现场,郡亲王也被侍卫们给救了下来,唯独娟夕妃,她选择了留下,听说她站在塔楼最高的地方,平生第一次那般开怀大笑,面对着楼下的众人,凄哀的吟诵‘今夜明月甚好,烈火繁星映照,梦魂终归故土,从此不再寂寥。’” 许阳炎停了下来,我们都缄默了,这个故事太过凄惨,以至于我一时间无法回过神。直到许阳炎拍了拍我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就不能给我点儿时间消化一下这个悲惨的故事吗?” “兄弟,现在不是入戏的时候。你要我带你来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 “白天,我去见应天送的时候,二公主已经在大牢里,他们二人最后的一句对话内容便是,应天送实质上没有叛乱。待到公主离开后,我也问了关于叛乱的事情。应天送什么都没说,只提到了日辉月影楼,这里跟叛乱又有什么关联呢?实在是蹊跷。不行不行,太烧脑了,我需要一个柯南,实在不行来个毛利小五郎也凑合啊。” “能不能靠谱点儿啊,我还福尔摩斯呢。” 站起身,我摸索着走到楼梯口,本想着能不能走到最上面,大概是因为火灾的缘故再加上年久失修,已经没法让人上去了,作罢,我回到许阳炎的身边:“走吧。” “我说,咱们俩辛辛苦苦跑来这里,你就为了听我讲个故事?早说嘛,把门一关上不就讲给你听了嘛,何必费时费力跑这儿来?” “都知道这皇宫里眼线多的要命,这种事情能随随便便的找个房间讲啊,你当讲的是童话故事啊,再说了,我来看看又有何妨嘛!” “呸!下次你不把话说明白,我可不帮你啊!” 说完,许阳炎便抬脚准备离开,我胆子小,受不了这种阴森森的环境,闹过人命的地方怎么说也不吉利,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儿,想着都吓人,还是不宜久留,急忙跟着他的步子离开。 我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怪不得,二公主不喜欢待在皇宫里,口头上说是不喜欢繁琐的请安,原来这事儿才是原因啊。” “你以为呢?换做谁都会是童年阴影吧。你别作死了跑去她那儿提及这事儿啊,等会一气之下把你给做了,我救不了你的啊!!!” 第77章 权斗 我与许阳炎分开后, 鬼鬼祟祟的回到宫府已经是凌晨, 明明这一整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却不知道为什么, 我竟然没有丝毫困意,于是顶着瑟瑟寒风坐在院子里发呆。这样也挺好的, 呼啸的冷风能将我混沌的大脑吹得足够清醒。 我的思维开始疯狂的运转,尝试着将所有人的关系理清, 首先, 一开始想要我入宫做官的人是澹台沁, 因为她需要足够多的棋子来撑起自己的权利,如今政司阁安插了许阳炎, 而皇城护卫军里祁山北与屈纯质共属副将, 而我则坐上了工督一职,加之顺手捡了个皇子,如今她又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监国公主,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顺风顺水,简直连一丝波澜坎坷都没有。 治河期间, 朝内, 尊皇龙体抱恙缘由宠妃奉上的水银, 水银则来源于项士杰,虽然至今都未曾听闻尊皇因此事降罪任何人,但我总觉得奉送水银这种乌龙不像是阴差阳错的事情,却也看不出个眉目,到底是不是有人蓄意谋害。 毕竟, 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明目张胆,当然,也不排除这是项士杰一众人通过栽赃陷害宠妃,来达到置尊皇于死地的目的。因为再往后推,仲伯公与大皇子抱团是众所周知的,尊皇要是一命呜呼了,直接受益的人定然是大皇子,可水银在大轩是稀有的玩意儿,其毒理不是常人所能知晓的,所以,依靠水银来谋害尊皇的阴谋,还有待商榷。 而朝外,北疆发生叛乱,三军支援平定使得兵力大损,但也活擒了叛乱头目应天送。明面上,叛乱一事已经坐实,但应天送在面对审判时,始终处于不否认但也不全然承认的态度,这一点能从他面对尊皇和澹台沁二人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所以,他到底有没有叛乱,现在只能是个问号。 应天送向我提供的情报则是日辉月影楼,这种八杆子打不到一堆的事情,却成为了所有谜团的重中之重,牵扯出的是有关峻南国被侵占的故事,里面的人物涉及到了尊皇和仲伯公,以及娟夕妃,还有一个郡亲王,等等...娟夕妃死了,可是...许阳炎并没有说郡亲王也死了...只是提起了他被贬出皇城... 我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吐出一口唾沫:“烦死了!怎么这么烧脑呀...这些人吃饱了,一天到晚的,你争我斗的有意思吗?”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时候,一道身影从正门口缓缓的走了进来,我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大半夜的,哪儿有刺客这么大的胆子,不跳墙不钻洞的从正门进,手里还提着灯笼。待到我把来者看清,惊魂未定的小声抗议:“公主殿下,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这是来干嘛的?” 澹台沁的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狐毛领斗篷,头发是散了下来,手中提着一盏灯笼,整个人看上去挺贵气的。她矗立在我的面前抿嘴不语,似乎酒劲已经过了,我们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后,她折身背对着我,匪夷所思啊,这半夜三更的,我要是不在院子里,她这是要来干嘛呢? 不对,她的神情如此自若,根本就不像是来偷偷摸摸的,难道,她本就是来找我的?于是,我带着迟疑弱弱的询问着:“你...你是来找我的?” “嗯。” 澹台沁轻轻嗯了一声后便抬脚朝我的房间走去,拜托啊,虽然我是个女的,可是你不知道呀,你不知道,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的进一个男人的房间呢?难道..你想霸王硬上弓?想着,我情不自禁的双手抱在自己的胸前,可是...呸...季思捷,怕是你想多了吧,要姿色没姿色,要长相没长相,别人图你什么呀! 我赶紧站起身跟着她的步子一道朝房间走去,进了屋子,我一溜烟的跑到床边抓着被子裹在身上,妈蛋儿,冷死姑奶奶了。 “既然那么冷,为什么还独自一个人待在院子里,而且...你出去过...” 澹台沁的洞察能力相当的强大,她的目光从我的脸颊直接落到了我的脚上,我也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的鞋看去...天啦噜!鞋子上全是泥巴!我急忙坐到椅子上,用被子遮住了我的脚:“你们不是喝多了嘛,把大伙儿安顿好了,我就出去逛了几圈,晚上吃多了运动运动,对身体好。” “是么?” 澹台沁眯缝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以她的多疑性子,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说辞。可既然都撒谎了,也只能一骗到底,我卖乖的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 “我来,是很想知道一件事儿。” 我也知道你有事儿,不然你来干嘛...我眨巴眨巴眼睛:“殿下想要问什么?只要是思捷知道,一定全部回答。” “在大牢里,应天送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因为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有没有叛乱?” “然后呢?” “这家伙脾气可真不好,我刚把话问完,他就警告我不要再打探关于他的事情。” “只是这样么?” “要不然,我干嘛那么快就从大牢里出来了。这家伙骨头可真硬,都被捆成那个样子了,全身血肉模糊的,都还屈打不成招。” “季思捷,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澹台沁在怀疑我,从我进了牢房开始,她的疑心就越来越重了,我隐去脸上的笑容,但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见我不语,澹台沁的神色也凝重了许多:“你真的以为我的身边只有屈纯质许阳炎这些人么?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 她的语气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冷冰冰,我微微蹙眉,她的话无非是在告诉我,还有更多的人存在着,这些隐形人才是她真正的王牌,而我们这所谓的棋子,只不过是她用来障人眼目的。 “所以,在一开始,你所谓的朝堂安插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澹台沁的嘴角扬起绚烂的笑容,可是这抹笑容不带一丝温暖和柔情,更甚的是阴郁和邪恶,那是我不曾见过的神色,她摇了摇头:“你当真以为,就凭你那点儿小心思和三脚猫功夫就能让我安安稳稳的坐上王位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终于明白,真正的戏精不是别人,也不是我,而是眼前这个拨动了我心弦的女人。但此刻的她,不再是我眼里的水心公子和那个醉酒成痴的风情公主,她究竟是谁? “所以,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我说过,要么荣华富贵,要么万劫不复。可你呢?你真的全心全意了么?还是保留了一丝忠诚选择独活?” 她的话,让我第一时间怀疑了许阳炎,但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许阳炎的话我不会全信,毕竟他的存在就像个无间道,但是他不会出卖我,因为我们是相互依存的,说白了,就像个两个相依为命的人,不得不紧紧的捆绑住对方。 如若排除了许阳炎,那么还有谁会私下里谗言?这还真让人费解呢....的确,我选择了保留,但是面对澹台沁的质疑,我不得不装作自己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人,所以语气有些硬:“想要表明忠心又不能只靠嘴,打我们在闳州的荒郊野岭认识开始,我的为人,难道殿下还不清楚么?” “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白天的时候,是谁信誓旦旦的向我吐露真情,转过头呢?却要窥探觊觎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 “窥探觊觎?” 这一次换我深意的看向澹台沁,谈及情感她的眼眸退散几分冷清,我有些伤神的别过头,自顾自的呢喃着:“你会为了你的爱的人,放弃你想要追求的权利么?你不会的。而我,也只不过是你手中有些不受控制的棋子罢了,不是么?” “不是!你不是棋子...” 澹台沁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很不喜欢我用‘棋子’这一个词,我怔松的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她便恢复了冷静,站起身重新取下挂在一旁的灯笼,语气也淡了几分:“你很快就会见到另一种风光,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就算你于我而言真的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依旧视你如宝。不要乱来,否则,你只会害了你自己。” 目送澹台沁离开,我呆若木鸡一般的坐在椅子里回味着她的话,视我如宝?真是有些好笑,你不是爱应天送爱的死去活来么,干嘛还要吊着我的胃口,就算我喜欢你,那又如何?这样的感情放在你的野心里,只不过是一抹星烛,何来点燃照亮? 澹台沁,我到底算你的什么? 第78章 权斗 我向来没有起床气, 奈何熬了夜, 又伴着澹台沁的话, 心事重重的浅眠了一晚上, 这才过了多久啊,天也就刚刚亮, 就被屋外的吵闹声给惊醒了,翻身下床披上衣服, 带着一心窝子的怒火抬脚将门踹开, 站在原地就是一阵怒吼:“赶集啊!一大早的, 吵吵吵的,就不能消停点儿嘛!” 顿时, 院子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等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把这场面看清,整个人都傻眼了, 额...瞧我这记性,昨天大伙儿都住在宫府里呢... 水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侯爷, 你要是再不起来捯饬捯饬, 一会儿上朝可是要迟到了!” 祁山北和屈纯质早已穿上了副将官服, 一脸的容光焕发。屈纯质更是接了水南的话继续说着:“既然侯爷要迟到了,我们也就不等了,祁兄,走吧,回四军阁。” “好嘞。” 他们瞧着我一脸恍惚顶着鸡窝头的模样, 统统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连守在一旁的宫府侍女们都在捂嘴偷笑,我后知后觉的抱着脑袋大叫一声:“啊!!!要迟到啦!” 一溜烟的回到屋子里急忙换衣服,对着铜镜打量着自己的脸,发现头发长长了,我现在的模样比初来乍到时要秀气了许多,若不是平日里官帽将其盖住,此刻的形象很容易被人看出是女孩子的身份。微微蹙眉,急忙将帽子戴好,脸上是不改的严肃,嘴里却很不正经的哼着曲子: “清早起床,看镜子里的我,突然发现我发型睡的有些cool so~” 潦潦草草的洗漱后,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我提着官服的长摆直接冲出了宫府,像疯子一般的朝议事大殿跑去,等我气喘吁吁的进了大殿,大大小小的臣子已经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堆,澹台沁也矗立在了最前面。 大皇子双手背在身后,正侧着身子与澹台沁交谈着什么,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从澹台沁铁青的脸色来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很快,仲伯公双手作揖行礼后也参与了话题,还没说上几句,朝堂便回荡起澹台沁强硬的回绝: “不行!父皇身子抱恙,这等大事,岂能由你们来轻易决定!” 一时间,喧闹的大殿静了下来,澹台沁挥了挥衣袖转身朝我们一众群臣看来,厉声问道:“治粟阁的人呢?” “臣在。” “本宫问你,发放军饷军粮的流程是什么?” “回禀公主殿下,发放军饷军粮一事应由仲伯公、子卿、少卿三人合议,无歧义后再上奏陛下,尊皇陛下同意需盖印下旨奏效,才能发放。” 得到回答,澹台沁微微昂了昂头冷眼看向大皇子:“就算仲伯公、子卿、少卿三人认同,没有父皇的旨意,这军备物资能发放得了吗?” “妹妹,不要忘了,父皇命你作为监国公主只是辅助我处理朝堂事宜,而不是要你来与我作对的。三军合力平定北疆,损失不小,如今四大军队的军备物资统统告急,此时不发,难道要等着军心不稳的时候再发放吗?你一介女子不懂朝政,作为哥哥,我是理解的。” 大皇子胸有成竹的反驳了澹台沁的话,这时仲伯公也开口凑起了热闹:“先前大皇子就提议过军备物资一事,臣与子卿少卿也早已经合议过,叛乱一事能如此快的平定全靠三军的力量,平乱有功也当及时奖赏以示鼓励。此事不可耽搁太久,稳定军心才是重中之重。” 大皇子满意的点点头,他保持着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并朝前走到了大殿正中:“我自会禀报父皇,若父皇怪罪下来,也是由我担着。此事就这么定了,治粟阁传令筹备吧,筹备不得有误尽快处理。” 澹台沁欲要开口呵斥时,周公公从旁侧疾步走了出来:“陛下病情还未恢复,传旨下令大皇子处理朝堂之事。若无要事商议,便可退朝。” 突如其来的指令无疑是将澹台沁的反对全数推翻,大皇子一脸春风得意的看着二公主,最后一边摇头一边凑近了她的耳朵,声音不大却似乎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你是公主,就该好好待在后宫享享福,何必不自量力的来搅合朝堂上的事情呢?现在父皇下了旨意,就算你反对,不也无济于事么?好了,都退下吧....” 谁都看得出,大皇子的这番话是成心给澹台沁难堪的,澹台沁很生气,因为她雪白的额间有青筋微微凸起,甚至牙关都紧紧的咬着,我本以为她要发作,可最后,她咽下一口气,平复了胸间愤怒的起伏,换上了一副悠悠然的笑脸:“主持朝堂没能帮到哥哥,是沁儿的能力有限,哥哥说的对,稳定军心很重要,此事,就由着你去办就是了。” 说完,她双手交握放在腹前,步履款款的朝殿门走去,我想要将她嘴角的笑意看清,因为,这般笑颜并不是因为气愤而强扯的生硬笑容,更甚是一种达到目的的满意。 但眼下最让我费解的是,重臣与大皇子为什么要急于分拨军备物资给三军?难不成,他们想要靠这样的举动来拉拢军队势力,好意稳固自己的地位? 我本想加快步伐紧跟澹台沁,但最后还是决定算了,如今,她对我心生怀疑,就算说上几句好话,也无非是安慰安慰罢了,实际上帮不了什么忙。于是,我矗立在原地,看着一众臣子散去,准备跟着一起离开大殿。可突然,身后的仲伯公开口叫住了我:“季工督请留步。” 我顿下步子不解的转身看向仲伯公,他抬手捋着胡子一脸的气定神闲,我客气的笑了笑,举拳作揖:“不知仲伯公大人有何吩咐?” 仲伯公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摆了摆手话起了家常:“朝堂事务繁忙,项某一直未前去宫府为十皇子与侯爷道贺庆祝,今日退朝尚早,能闲出时间来,总算是能好好恭喜季侯爷了。” “哈,仲伯公真是客气了。” “不过,虽然季工督现在是侯爷身份,但也还请你务必将心思放在治河一事上,还记得当初你可是向尊皇陛下承诺了如期竣工,我算了算,时日似乎已经不多了。” 妈的,就知道这老不死的一开口就没什么好事儿,果不其然,又抓着治河的事情不放。我有些尴尬的笑了:“呵呵,治河改道一直在进行当中,临城河段的防洪堤早已加盖完工,如今正在进行改道处理,仲伯公请放心,思捷不会耽误工期,定会给尊皇一个好的交代。” “那就有劳季工督了。” 仲伯公的语气如此悠然,我目送他与子卿少卿结伴离去,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原地,为什么要突然提及治河?这个节骨眼上提醒我竣工,怎么想都觉得很蹊跷。 ..... 离开议事大殿,我没有直奔创工阁,而是去了四军阁,心里很不安,一方面源于澹台沁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脸,一方面源于仲伯公突然提及治河一事。找到祁山北时,他正在场子上操练士兵,我依靠在大柱子边耐心的候着,这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头: “真是稀罕,侯爷怎么会在这儿?” 我回过头向来者看去:“屈兄,你不是带队巡逻了么?怎么回来了?” “时辰差不多了,我来跟祁兄换班的。你来找祁兄?” “我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一事相求?私下说不就行了,为什么特意跑来四军阁?” “当然是为公事才会特意跑一趟啊。” “说吧,什么事?” 我拉着屈纯质都到一处相对安静点儿的角落,瞬时眉头也皱了起来:“我需要护卫军派出一小支队伍保护治河工地。” “为何突然要求队伍派驻工地?轩舜河改道不是已经进入后期了么?” 我眯了眯眼睛抬头看着空际,这年的冬天过的还真是漫长,寒意见缝插针的刺骨,忧虑也因由而出:“正是因为工期将至,眼下才会起了防备之心。” “你是说,你害怕有人捣乱?”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行,我这就去四军阁申请,你静候佳音吧。” “此事很急,我等不了太久。” “你大可以向二公主提议,她现在是监国公主又下令的权利的,为何要自己来求个保护呢?” “她?还是算了吧。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不必劳烦她了。” .... 我的担忧成为了事实,没想到的是,它会来的真快!而一切都是蓄意谋害!我实在不放心,离开了四军阁就备了马车准备离宫前去治河改道的工地看看进度。 途径创工阁的时候便被人给拦了下来:“工督大人!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工地!工地出事儿了!” 向我禀报事态的子匠趔趄着步子,满脸焦虑,我拉着他的胳膊,都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冷静点儿,慢慢说!” “一大早,我们准备进行搭建木架时,一队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人将现场砸得乱七八糟,还动手打了人,更可怕的是,他们放火烧了机关车,这次动工随行的士卒不多,根本就....” 没等子匠把话说完,我拉着他就往马车上拽:“上车!走!” 第79章 权斗 一路疯狂驰骋闯出宫门, 待到我们赶到工地时, 火势已经被扑灭, 但乌烟还未散尽, 一开始大伙儿赶工修整的所有机关车,如今成了一堆炭灰, 被打伤的子匠和参与治河的百姓被安顿在一旁等着郎中前来诊治。 “是谁干的?”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场地质问着,却没有人应答, 于是我再一次怒吼:“打砸的那些人是谁?” 很快, 皇城护卫军的人也赶了过来, 领队的正是屈纯质,一众人马浩浩荡荡的, 显得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屈纯质见我气得几乎是怒发冲冠, 急忙跳下马想要探个究竟:“侯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来人!给我查清楚...前来捣乱的人究竟是从何而来?!” “季侯爷..冷静点儿...” 屈纯质扶住我的胳膊,顺势看向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工地,他紧锁眉头沉默了...我看着受伤的人们, 侧头命令着:“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伤者送去治疗!” “此事重大,我得立马回去禀报!” 屈纯质返身准备重新上马, 我失魂落魄的看着他:“仲伯公...一定是他安排的...” 见我呢喃, 屈纯质急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他凑近脑袋叮嘱:“事情还未确凿,侯爷勿要乱说...” 我一把挥开屈纯质的手,咬牙切齿的说着:“他今天在议事大殿特意找我询问治河进度,而且强调了工期...明摆了就是他干的!” “眼下无凭无据,侯爷勿要动怒, 我现在就回宫将此事禀报给公主殿下,她会为你主持的!若你不放心,随我一同前去也行!” 我平复着情绪,眼看着治河进入尾声,闹这么一出戏无疑是想要将我陷入困境,置于死地。我看着护卫军的人,即刻下令:“所有人听着,先把伤者安顿好,然后清理现场,若发现什么可疑之物立马上交屈副将,上交线索者均有赏!” .... 进了皇宫,我们直奔澹台沁的寝宫,跑进院子找了一圈却不见她的身影,凑巧的遇到了玺儿,问了几句,才得知她去了宫府,马不停蹄的往宫府赶去,一进大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劲。 等我与屈纯质喘着粗气看清大院里的人时,急忙纷纷拜见:“臣,季思捷参见皇后娘娘。” “臣,屈纯质参见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 皇后坐在特设的躺椅里,身后的侍女那是跟了一大波,也不知道她这一趟是来干嘛的。作陪的澹台沁身穿一袭云鹤官服,还未来得及褪去,看来离开议事大殿后,她就直接来了这里。而另一边的澹台漾端坐着,似乎因为皇后的存在,整个人安分了许多。 骁儿则规规矩矩的站在皇后身旁,一只手被皇后握着,看上去很亲近,但小脸蛋显得格外紧张。最边上站着的人是南宫沐春,她双手正抱着几叠书卷,应该是来陪骁儿学习功课的。 “今日天气不错,本宫心情也不错,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十皇子。” 皇后捏着嗓子慢慢的说着,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面上还是陪着笑:“入宫多时,还未向皇后娘娘请安,思捷过错,还请皇后娘娘原谅。” “罢了罢了,季侯爷心系朝堂,这能理解,我见南宫教督亲自前来为皇子教学,一定是侯爷煞费苦心,这是好事儿。” “尊皇陛下将皇子交给我,思捷定当竭尽全力辅导,这都是分内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仁心仁德,如此善解人意,思捷礼教不周,真是惭愧。” “好了,不必虚礼。今儿,我特意让人做了些糕点,既然二公主和四公主都在,侯爷也来了,不如坐下来尝个鲜,喝喝茶,陪本宫聊聊天,消遣消遣。” 我特么都要急死,跟你聊个屁呀!我欠着身子鞠躬回以婉拒:“禀皇后娘娘,创工阁出了一些状况,这会儿回来是找二公主商议的,还请皇后娘娘恩准,让我与公主借一步说话。” 皇后挑起眉梢定定的看着我,见我一脸焦灼便抬手挥了挥,澹台漾急忙端起热茶将话题岔开:“这上等的龙井味道最是醇香,配上皇后娘娘带来的茶点,味道一定不错,娘娘请用茶。” 趁着皇后接茶之时,澹台漾侧头朝我使了使眼色,让我们快些离开,我看了一眼澹台沁便疾步朝门口走去。走出门外,澹台沁端着架子冷冷的看着我:“创工阁出什么事了?” “回禀殿下,治河工地被歹人作乱,机关车被烧了,连同子匠和动工的百姓也被打了,场面很糟糕。” 屈纯质如实回答,澹台沁的脸色依旧是云淡风轻,似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事儿:“此等事情理应联合你们护卫军和政司阁的人前去办案,找我有什么用?” 澹台沁的态度让我感到了不可思议,我本以为她会热心相助,至少作为监国,怎么也该发话下令严查此事,然而得来的效果却是这样,我已经气得牙痒痒:“一直都是走两步看四步,防前顾后,算来算去还是掉以轻心了,你离开大殿后,仲伯公特意提及了工期,转过头来工地就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仲伯公的人在作乱?有依据么?” “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我突然的咆哮引得澹台沁怔了怔,屈纯质急忙将我挡开:“侯爷,还请你顾及一下君臣有别!” 我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推开,一个箭步冲到了澹台沁的面前,我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直冲大脑,因为我的手已经麻木了:“现在机关车被烧毁了,动工的人被打了,工期将近,不是那仲伯公从中作梗,还会有谁?我就觉得奇怪了,一开始就拦着尊皇不要治河的人,怎么突然对这事儿就销声匿迹了呢,原来是留有后手!我要的是你帮我,而不是落井下石!” 澹台沁侧头瞄了一眼屈纯质,语气凉至极点:“去政司阁把今天的事儿报了,让他们的人去工地,你带着护卫军守着,不得有差池。季思捷,随我到寝宫来。” 得令,屈纯质便疾步离开了我们。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呆,直到澹台沁不耐烦的催促将我的思绪拉回:“还愣着干什么?” 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澹台沁的身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是失态,所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息着随了她的步子朝寝宫走去,穿过大院直捣主房,只见澹台沁推门而入后立马转身气愤的瞪着我: “季思捷,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别忘了,你大闹公主府的罪,我还没原谅你!这宫中大大小小的官臣哪个人见着我了不是毕恭毕敬的,就数你没有一点儿分寸!别仗着我能容忍,就能得寸进尺,你知不知道,你这般恶劣的态度,被别人看到了,万一传出去,我不治罪于你,自然会有人找你的茬!” 我惊异的看着澹台沁,她的愤怒落到最后竟是在担心我的无礼会带来治罪的麻烦,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澹台沁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颊,语速随着怒斥变得很快,我吞了吞唾沫垂下了头:“刚才...思捷太过心急无意冒犯...对不起...” “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 我憋着嘴弱弱的承认错误,像个正被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垂着的脑袋都快要掉到了地上,澹台沁突然伸手托住了我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把头抬起来。” 妈耶,这个动作很撩人的!至少,我是被她撩拨了,心也砰砰砰的猛跳,这个时候可不是调情的好时机呀,啊!my公主,我会脸红的。澹台沁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嘴角化开淡淡的微笑:“好了,你的定力太差,面对问题实在不够冷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的,还是与我好好从长计议吧。机关车被烧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我总算明白了,一开始仲伯公等人提议减少士卒就是为今天的事情埋下伏笔。当初分拨士卒人力本就少,更别提什么护卫军的保护,工地被毁简直是轻而易举。一台机关车能抵掉好几十人的人力,如今烧得一台不剩,雪上加霜的是,本就不多的人还被打了,简直是灭顶之灾。” 澹台沁微微蹙眉,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发问:“所以,赶制一台机关车最快要多久?” 我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明白这女人的脑回路走的是哪条什么道:“照现在子匠人手不齐的情况,众人合力赶制一台至少需要三四天,毕竟还得准备材料。” “图纸在你那里吧?” “难道你要我重新制造机关车?不行,来不及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面。” “若你觉得不妥,那就只能靠人力解决,可你觉得照现在的情形,大皇子和仲伯公会给你分拨士卒么?” 澹台沁说的不无道理,眼下进退两难的境地正是仲伯公想要看到,此时提议分拨士卒给我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80章 权斗 我焦虑的抬手撑住额头,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束手无策感, 来来回回的踱步却依旧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 最终澹台沁被我晃得有些烦了, 便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向来你做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跟许阳炎一样, 可现在的你,一点儿都没有天.朝人该有的意气风发。别晃来晃去了, 陪我好好坐一会儿吧。” 澹台沁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 明明今天在朝堂被仲伯公和大皇子架空受气, 又被我莫名其妙的吼了一顿,她却没有一点儿隔阂, 反倒是一直在安慰我, 这女人怕不是吃错药了? 我点了点头听话的拉开椅子坐下,澹台沁漫不经心的倒上一杯热茶递给我:“机关车要造,治河改道的进度也不可落下,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心, 我来解决。” “你...你怎么突然...就...” 我结结巴巴的说着, 澹台沁的目光却是坚定的看着我:“因为, 你焦灼的模样不好看啊,我见着了也很闹心。” “公主,你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吗?” “何意?” “换做天.朝的话说,我很中意你,可你却有了他选。” 我以为澹台沁会被我的话弄懵圈, 没想到她只是轻轻的笑出了声:“侯爷,眼下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想占有,必要有实力,对人对物对情对权,皆由此来。” 这女人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真是煞风景,怎么说也还是浪漫点儿比较好嘛,我无奈的回答:“我知道了。” “接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甚至歹人再次作乱,你都勿要参与。安心治河,其余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替你办好。明日早朝,我会将此事作为重点进行商议,仲伯公和大皇子肯定会抓准时机刁难你,你不要做声便是。” “其实挺感谢你的,我脾气不太好,老惹你生气,你却还能一直容忍我。” “你知道就好,以后做事不要动不动就剑拔弩张,这样太伤彼此情分。” 论做人,心思缜密的澹台沁比我强一百倍,至少处事不惊这一点儿,我就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一遇到点儿事就只会急慌慌的乱了阵脚。澹台沁是截然相反的,就连当初收到应天送叛乱的消息,她也只会在深夜里借酒浇愁,一个人闷着。看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太多太多。 “今天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很抱歉。” 我盯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哀叹出一口气,这时眉心传来一阵微凉,我诧异的抬起眼看向了澹台沁,她抬起的手指点在我的眉心顺势揉了揉:“行了,别皱眉了。” 我们在四目相对的顷刻间,她的脸上生起一抹薄薄的微红,我下意识的握住她冰凉的手,揣进了衣袖里,贴在自己的胳膊上,似乎这样能让她暖和些:“你的手很冷。” 澹台沁没有厌恶的将手抽出,我们就这样静静的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现在的她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少女,眼眸没有一丝权斗相争的世俗,也没有生硬的冰冷,那一汪明媚里只有我,只有我傻傻的笑脸,于是,我噗嗤一声笑了。 “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啊,我就突然想笑一下嘛。” “真是无趣的理由。” 我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也从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动心的快感就是如此的绝妙,对她的喜欢日渐浓情,就算明知这个女人很有可能像她的父亲那样,最后只会选择江山,可我依然战胜不了感性的作祟,我的手渐渐的与她十指紧扣: “嗯...诉衷情,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什么意思?” 澹台沁自然不懂这首词的意思,所以想寻个明白,我却摇了摇头慢慢的松开了她的手:“天凉得厉害,你该换了官服穿多一点儿,万一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若没什么事儿了,我就先告辞了。眼下工地一片混乱,我还得赶过去查个究竟。” “万一多小心,不要起冲突。” “嗯,我听你的。” “去吧...季思捷...” 得了澹台沁的叮嘱,我满怀喜悦的准备离开,却又被她突然叫住:“还有什么事儿么?” “马车...驾慢些...” 纵使寥寥数语,依旧是掩盖不住她对我的关心,我会心的对她笑了:“嗯,我都听你的。” ...... 第二天,我故意拖着步子踩着点儿走进议事大殿,正如澹台沁所说,治河工地发生的事故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眼前群臣让开一条路,我就那样干巴巴的站在大殿正中央,就算众人都在等好戏,我还是挺直了腰板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接着,开口质问的人是大皇子:“季工督,昨日改道工地发生了那么大的乱子,你难道不该好生解释解释么?” “回禀大皇子,昨日发生的事情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一直以来,士卒阁分派的人手本就不够,从未有一兵一卒把守,所以,歹人作乱之时,毫无对抗之力。但施工场地出乱,罪皆该由下官承担。” “你当真以为一句担罪这事儿就完了么?先不说你向父皇承诺的按时交工,这冬天一过,由上而下的化雪极为容易引来春汛,若你这工期耽搁,到时候下游还未完成改道,后果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子卿与少卿立在一旁,脸上的横肉是笑得一颤一颤的,仲伯公这老狐狸看着大皇子唱红脸,便跟着唱起了白脸,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给出了分拨士卒的提议:“季工督说的不无道理,当初为了平定叛乱,治河没有给出足够的人力,既然出了这么个事情,也是朝廷的问题所在。所以,依我看,这次还是让士卒阁派出人手帮助创工阁过了这道难关,这样,待到尊皇陛下身子好些了,也能给个交代。” 嘿哟!这老狐狸,玩儿我的吧!怎么又演反转剧,我跟不上你这风骚的节奏啊!我微微侧头盯着澹台沁,澹台沁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但很快便又隐去,接着我们的对话提议: “此事不能全怪季工督,分派人手一开始就出了问题。如今首要解决的是,必须派人彻查,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朝廷的人都敢动,此事不解决,置我朝脸面何在,让百姓如何信服?当然,问责担罪,季工督在所难免。你们还有什么异议?都提出来吧。” 澹台沁的大气让我望尘莫及,她很自然的将话题转到了纠察办案上,这时守在一旁的屈纯质站出了列:“回殿下,昨天已与政司阁联合搜索了现场,歹人作乱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发现了这个东西。” 屈纯质挥了挥手,他带队的士兵奉上了一块腰牌的碎片,澹台沁接过碎片翻看了一会儿,似乎无法瞧出端倪。她没有选择大皇子,而是直截了当的将腰牌送到了仲伯公的手中:“依仲伯公的阅历,什么奇事妙物都不在话下吧,这等腰牌可否有所印象?” 仲伯公的手指紧紧捏着碎片,脸色煞白,似乎这东西他并不陌生,澹台沁的嘴角浮起志在必得的笑意,似乎在等着下文,子卿与少卿也凑近了围观那一小块碎片,很快,他们脸色惶恐的面面相觑。 子卿终是开口不可置信的发出疑问:“此物...不正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少卿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少说几句,抬起步子走到澹台沁的面前:“腰牌这种东西花式花样数不胜数,虽然也是线索,可似乎没什么可用之处呢。” 澹台沁微微扬起眉梢,对于少卿的反驳,她并没有显出有多大的不悦,反倒更是闲适了不少,语气也是悠然得厉害:“少卿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本宫倒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胆子能大到在天子眼皮底下作乱,能身配腰牌,这就说明这些歹人可都是有身份的。屈纯质听命。” “臣在。” “本宫命你彻查此事,20天,此事给不出结果,这副将一职你也就别当了。” “臣,遵旨。” 领了旨,屈纯质退身带着人手离开了议事大殿,我依旧呆如木鸡一般矗立在殿中央。这种朝廷明争暗斗的戏码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澹台沁为什么要会把这种死命令下给屈纯质,依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接下来,我又开始过上了天天匿在创工阁忙活的日子,因为仲伯公的一句话,士卒阁还真给我分拨了一批人手,这使得机关车的建造缩短了时间,联合众子匠临时做出了一台,放到工地上试用,看着机关车轰隆隆的运作,姑奶奶我简直是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总算是恢复正常运转了! 当然,我也按照澹台沁的话,只把心思放在治河上,其余的事情能躲则躲,毕竟耽搁了好些时日,进度不得不往死里赶,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姑奶奶的心态会炸出一片蘑菇云。 当日子回到波澜不惊时,并不代表一切归于太平,所有不起涟漪的风平浪静都是在为猛风骤雨做着最好的准备,而这一切,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点是不是卡得特别好? 哈哈哈哈哈哈 我明天要不要更新呢? 来,快赞美我~ 第81章 权斗 就在大皇子接手处理朝堂政务的第十九天, 久未谋面的尊皇陛下终于出现在了议事大殿。倒不是因为他那一病不起抱恙的身子骨有所好转, 而是自打治河工地出了乱子后, 整个朝堂的太平就像流沙一般, 正慢慢的消失殆尽。 两天前的凌晨,皇城护卫军的人突然流窜在后宫, 四处鸣锣喧鼓。被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惊醒后,我胡乱抓起长袄披在身上, 翻身跳下床, 直接跑到了宫府外的空地上, 想着能逮住一个士兵,问个究竟。 意外的是, 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并不是士兵, 而是一脸慌张的澹台漾,她的肩头搭了件厚实的斗篷,正披头散发的四处张望, 看起来也是被寝宫外的喧闹给惊扰到了。 侍女苏姑娘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喘着粗气语调亦是火急火燎:“公主殿下!你走慢点儿!外面可不太平, 别乱跑…若有什么闪失, 陛下怪罪下来, 奴婢可担不起呀!还是赶紧回寝宫吧!” 真是个胡闹的小丫头,哪儿有公主大半夜的,就这么邋邋遢遢的出门,连身份形象都不顾一下,最主要的问题是, 别人家的主子都恨不得藏进地缝里能躲一劫是一劫。 这丫头可倒好了,像个愣头青,生怕外面作乱的歹人抓不住她似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直到她环顾四方片刻后发现了我的身影,于是带着放心的畅怀大笑朝我飞奔而来,并且一头扎进了我怀里: “这三更半夜的,外面可不安生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看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急忙抬手捂嘴咳了咳,轻轻的退开步子想要与她隔出一些距离,毕竟这个时间点儿,一个侯爷一个公主孤男寡女的,穿得本就不得体,一言不合还抱到了一堆,实在不像样子呢。 这古灵精怪的四公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太过轻浮,便松开了环在我腰间的双臂,脸颊也是一片春光绯红,我却很煞风景的一本正经反问着:“我倒想问问你,外面这么吵,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还敢大大咧咧的跑出来?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岂不是会落下笑柄?” 被我批评了一顿。澹台漾撅着嘴来了个实打实的公主哼,双手往胸前一揣,一只脚跺了跺地,鼻息间顺其自然的发出一声很不爽快的闷哼,紧接着就是一顿撒气:“哼!本宫担心你…你你你…你还…” 见我不领情,小丫头被我气得还不轻,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抬手宠溺的揉了揉她松散而下的长发,这炸毛的吉娃娃一瞬间便恢复了乖巧的安静,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着:“本宫就出来看看,你没事儿就好…” “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护卫军把守,我还能有什么事,好了,我送你回寝宫吧。” 当我们转身之际,落入眼帘的是澹台沁冷清的身影,她站在不远处,身上亦是披着斗篷,连随身跟从的人都没有。我疾步走到她的面前:“你怎么也跟着出来凑热闹?” 她没有理会我,径直转身朝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我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先送四公主回寝宫,要不要一同去?” “不了。” 我打了个寒战,这女人的语气比深夜的寒风还要凉,我没依,还是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不松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还不信这皇宫里,能糟到有人敢公然袭击本公主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送你回寝宫…我…” 还没把话讲完,身后传来了澹台漾的声音:“姐姐独自一人,侯爷还是送姐姐回寝宫吧,本宫有苏青陪着呢。” 妈耶,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我恍然的转身看向她,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表情,却还是笑着挥了挥手便拉着苏姑娘离开。 一时间,萧瑟的皇宫大道上徒留下我与澹台沁二人寥落的身影,她抬脚离开,我只好紧跟着她的步伐,谁都没有在意,我的手依旧紧紧的拉着她。 当我们二人刚刚走近寝宫正门,就瞧见曲纯质单手把着腰间的长刀守在门口,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不等澹台沁发问,他便有条不紊的禀报了护卫军深夜大肆搜查的缘由:“殿下,应天送逃走了。” “什么!跑了?” 听闻这样的消息,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可置信的咋呼,澹台沁的脸上不起一丝涟漪,山河都能骤变,不变的还是她那一副云淡风轻。曲纯质的神色也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慌慌张张,冷静得让人感到了怪异,就好像应天送逃狱这事儿是早在预料之中的。 澹台沁淡淡的点头后,抬手挥了挥手:“该搜的地方一个都别放过,我困了…都退下吧。” 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黑暗里,我呆若木鸡的发痴,嗯…这女人的背影还真是百看不厌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啧啧啧!曲纯质抬起手对着我的脸晃了晃:“看什么呢?瞧你这望眼欲穿的样子哟…” “咳咳咳…凑什么热闹…散了散了…” 与屈纯质告辞后,我小跑回到宫府,一溜烟的钻进被窝里瑟瑟发抖:“没有电热毯的日子,简直是对寒冬腊月的不尊重啊!给我一片暖宝宝也可以啊!冷死爸爸啦!” ...... 接连着两天的时间,护卫军挨着皇宫里大小院落搜了个遍,别说应天送这个人了,连他的一根毛都找不着,关押他的大牢也没有一丝逃狱所留下的痕迹,毫无线索便毫无头绪,这人间蒸发金蝉脱壳的技能练满级了吧,我服他! 于是,此刻,群臣跪在地上,我自然也是随着大众一起跪着,佝着脑袋都快要扎进地里了,可尊皇依靠在龙椅里迟迟不发话,还能怎么办,继续跪着咯!你要问我怎么看待应天送逃狱这事儿,我也只能耸耸肩,当初进了大牢,就那环境那设施,不跑才怪,当是关的家畜呀,是个人稍微动动脑就能跑出去,更别说一个久经沙场,武功了得的人了。 “一群白拿俸禄的废物!一个犯人都守不住,尊要你们有何用?!” 尊皇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扶手上紧接着便是一阵猛咳,我有些纳闷,发现陛下汞中毒后,按照我提供的食疗方法,他老人家的病情不是好了许多么,怎么突然就又恶化了呢? 知道什么叫做噩耗连连么?我的脑袋里还在寻思陛下的病情,尊皇这发问都没有人敢接的时候,传报的士兵带着一股疾风飞奔进了议事大殿,双膝一跪便是大声嚷嚷着:“禀告陛下!大事不妙!治粟阁分拨给三军的军备物资被人给盗没了!” “什么!?” 发出惊呼的人是大皇子,他惊恐的看着传报的士兵,脸上顿时渗出细密的冷汗,接连着仲伯公也惶然的瞪大了眼睛:“那么大一批粮草物资说没就没,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军备物资分拨出来后一直重兵把守,今天是启程发往三军驻地的日子,可整理军备物资装车时才发现所有东西都被掉包成了稻草!” 哇哦!说没就没?这尼玛哪儿是偷梁换柱,怕不是大型魔术表演吧!我这种人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就喜欢这种跌宕起伏的热闹,反正跟我没啥关系,降罪下来,咱们创工阁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活该你们当初不听澹台沁的话,咦嘻嘻嘻~ “你们趁我养病之日自作主张开仓支援三军军备?谁这么大的胆子?连声都不吭一下,你们还把我这个皇帝放不放在眼里?” 尊皇咬牙切齿的呵斥着,差不多快要气得原地爆炸了,我反正是幸灾乐祸的,就喜欢这种撕逼一般的宫廷大戏,看那些宫斗电视剧多没意思啊,现在都是身临其境了,瞧瞧我身边这些官臣,站队仲伯公与大皇子的不计其数,今天不得不认栽了吧,哈哈哈! 等我小人般的嘲笑腹诽了一番后,还是正经的拉回了思绪,眼下应天送跑了,军备物资也没了,再加上先前跑去工地作乱的歹人,这朝堂迷雾缭绕疑团重重的还真是够呛!我微微抬头只想看清澹台沁的表情,对,还是不改的冰山冷脸,仿佛这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丝毫关联,我都替她感到了汗颜,怕不是你这个监国公主是个摆设吧,你倒是吱一声呀! “父皇!” 所以,尊皇的这次出现简直就只是个打照面的酱油客,身子骨已经成了脆皮,大概是怒火攻心,白眼一翻直接倒在了龙椅上不省人事。整个议事大殿顿时轰然,大皇子大喝一声直接冲到了龙椅旁,可尊皇依旧晕厥了过去。 澹台沁微微蹙眉朝着周公公吩咐:“赶紧传宫医!” 我腿麻得踉跄了几步,总算是能站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情人》的广播剧预告快要出来了! 小天使们,一定要关注我的微博哦:hello光翟君 因为广播剧以后都会第一时间分享在微博 不想你们错过精彩! 第82章 权斗 如今朝堂出了大乱, 大皇子因为分拨军资先斩后奏办事不利, 被尊皇隔去了处理政务的资格, 仲伯公失去了一个皇族靠山, 自然也就安分了许多,就连平日与其抱团的官臣也开始作鸟兽散, 如今这个能够一手遮天的权臣失去了他的引导力。 澹台沁则成了直接受益的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赢得了群臣的吹捧, 显而易见, 以她为中心的新一波势力就此诞生了。我依旧是那个醉心治河的工督, 为了不让自己蹚浑水,我几乎把每日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白天, 我会在工地里跟着所有子匠一起开工挖道, 偶尔会欣赏一幕日落,夜里,便陪着骁儿玩闹。 澹台沁变成了大忙人, 除了早朝在议事大殿能打上一个照面,其余时间我们就像断去联系的过客, 明明我们住的如此近, 却仿佛咫尺天涯, 而围绕着她的棋子们依旧各司其职。只不过,应天送逃狱,军资被盗,治河作乱三个大案统统都成了悬案,没有人再提及, 一切都没了下文。 澹台漾还是老样子,总喜欢跑到宫府陪着我,这丫头依旧不厌其烦的欺负我,我们也开始心照不宣的带着骁儿,去到宫府外的地方玩耍,就连老掉牙的五子棋大战也会带着小鬼一起进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静的过着,直到某个晚膳后,周公公小跑着进了宫府:“季侯爷,陛下召见,请随我来。” 这个时间点尊皇要召见我?用脚趾母想都能明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吩咐了侍女们好好照看骁儿,便尾随了周公公的步伐前往隆和宫。 一国之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这宫殿也显得格外的萧条,我抬头张望着四周,看着门口的树枝,想起当日被自己埋掉的那一灌水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把它给挖出来瞧一瞧。奈何,周公公转身急忙催促着:“嗨哟,侯爷,你咋还不紧不慢的呀,陛下可一直在等你呢!” 于是,我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继续往大殿里面走去!很快,我便瞧见了尊皇陛下,他单手撑着脑袋依靠在榻椅里闭目养神,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面色煞白得有些吓人,看来,这场顽疾够让他折腾了。 “臣,季思捷参见尊皇陛下。” “免礼吧。” “谢陛下。” 尊皇缓缓的睁开眼,微微招手示意我走近,我撩起长袍毕恭毕敬的走到他的面前,他很随意的指了指椅子:“坐吧。” “不知道这个时候召见下官是有何事?” “今日,尊精神不错,想来许久未和你聊天,所以就派人召见你。近来,骁儿可好?” “回陛下,我请了南宫教督每日到宫府教十皇子学习,一日都不可落下,十皇子聪慧过人,学什么都很快。” “嗯...不错...季思捷,你对如今的朝堂有什么样的看法?说给尊听听。”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也就想求个安生,好好过日子,反正历代所有的权斗争夺都是千篇一律的,无非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我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陛下,思捷愚钝不敢妄言。” “尊要你说,你就说。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哎哟喂!这吐槽我可不接受啊,姑奶奶我不是脾气好,早就一拳把你给打死了,你倒是说的轻巧,你不知道错一句话都会惹来命丧黄泉吗?再说了,如今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的,我还真怕得罪人! “臣认为,将朝堂政务全权交由二公主处理,眼下是可行的,毕竟在军资一事上,她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张将此事交由陛下来决断的人,这说明了公主殿下深谙权职分明。奈何,群臣与大皇子不听,所以才惹来今日这般局面。其次,众臣也需要一位能明事理的人来主持大小事务,如今光凭二公主一人之力,定然无法顾及全面,陛下身子抱恙可幕后听政决议,这样一来,也就能权衡大小事务了。” 我都是瞎胡诌的,也就说点儿漂亮话,可尊皇还真信了我的邪,他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此事,尊保留你的意见。尊的身子近日愈加难捱,如今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这叫人如何放心抽身养神。” “国事有群臣分担,陛下静心养身才是重要的事情。” “尊离朝数日就这般乌烟瘴气,有用的又有几个?哎...尊敢静心修养吗?” “大小事务纷纷扰扰这是在所难免的,只要从长计议,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罢了罢了,越说越来气。对了,虽然尊不常问后宫之事,但从旁人嘴里也都听闻了,漾儿老爱跑去宫府,这事儿可否属实?” 呼!这频道转的未免也忒快了点儿吧,前一秒还聊政务呢,怎么后一秒就跑去后宫了呢?我又一次尴尬的笑了:“四公主很喜欢十皇子,所以一有时间便会去宫府陪皇子玩耍。” “哦?是么?你当真漾儿只是为了去宫府陪骁儿么?还是另有其因?” 别别别,别说了,这尼玛话题歪了!可怕什么来什么的道理就是这么邪门儿!我脸都笑僵了却还是得顺从尊皇的安排,他便继续说着: “你与漾儿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尊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毕竟,你是个侯爷,与公主连理可谓门当户对。若漾儿对你有意,不如考虑考虑?” 汗颜,使不得呀My King!姑奶奶我可不接受这种从天而降的婚配,侯爷变驸马什么的我是真无福消受!总不能成了亲把门一关告诉澹台漾,咱是个不带把的男装大佬吧! “哈?陛下...这未免太过草率了点儿?” “此事,虽然不必操之过急,但你还是要放在心上,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当个驸马爷,再说了,漾儿这丫头,对人对事是什么样子,平日里你还不清楚么?” 这是被吓尿的节奏,我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响头:“思捷何德何能受尊皇陛下如此宠爱,鸿恩难谢!” “你与漾儿的事情,尊暂时不过问,漾儿可是我的宝贝女儿,你若让她难过,尊唯你是问!好了,你退下吧,尊乏了...” 这下子,可真的玩儿大发了,尊皇陛下有意把澹台漾推给我,这叫我怎么办?拒绝吧,岂不是让尊皇颜面扫地龙颜大怒?不拒绝吧,我就得跟澹台漾谈恋爱?啊!!!饶了我吧! 一时间想不出法子应对,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谢恩,退着步子离开了隆和宫。等我恍恍惚惚的快要走到宫府时,才狠狠的拍了拍额头:“哎哟!瞧我这记性!” 突然想起来,难得去一趟隆和宫,刚开始还合计着要把埋在树下的那一罐水银给挖出来瞧一瞧,被尊皇婚配澹台漾的事儿给搅合得,怎么说忘就给忘了呢? “季思捷。” 澹台沁不带温度的声音从我耳后传来,我顿住脚步有些怔松,似乎已经很久没在私下里与她见面了,久到我以为我们住的不在同一个地方,我都记不起上一次,她这般冷清的喊着我的名字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带着怅然的微笑我缓缓转身看向她,天都黑成了炭色,她竟然还穿着一身官服,可想而知,这高不可攀的澹台沁哟,已经开始了日理万机的生活,简直跟我这个闲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所以选择了淡淡的问候:“思捷参见监国公主。” 我客气的用语让澹台沁微微蹙眉,但很快她便隐去了不满的神色,朝前挪动了几步,开口问起了话:“这么晚了,你去隆和宫做什么?” “殿下又是怎么知道思捷去了隆和宫呢?” “刚刚遇到了周公公。” 澹台沁简单的解释着,我了然的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脚尖,伤神的摇了摇头,叹息着将一个自认为难解的问题抛给了澹台沁:“尊皇陛下有意指婚于我和四公主,这叫人如何是好?不知道,二公主你怎么看呢?” 寥寥数语使得澹台沁的脸色变得极度难堪,她没有开口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的靠近了我,她的眼神里带着强势的阴冷,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就那样一步一步的将我逼到了墙边,紧接着,她单手撑着墙壁,而另一只手很不安分的托着我的下巴: “难道侯爷个是吃在嘴里,看在碗里的人么?” 她的语气难以言表,反正我是打了个寒颤,被她突然带来丝丝暧昧的举动狠狠的吓了一跳,脚都软了。等我回过神来想要反驳时,她用力的挥了挥衣袖转身阔步离开,而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大脑一片空白,我特么以一个爷们儿的身份被一个女人壁咚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剧情和感情线的解释: 其实在83章之前,你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必须埋下的伏笔 写得越细越好,这样即将到来的剧情才经得起你们的推敲 小季没有金手指,所以不能一步登天 二公主坐上皇位也必然要经历铺垫很多事情 而这些事儿必须一步一步的来,这样才能符合逻辑 治国权斗铺设面相当的大,不然这文就没有大局观了 有时候我也会力不从心,希望大家一定要耐心的慢慢看 至于感情线,我一直在暗暗吐槽,都23w字了,俩人咋还不来电 我也急,但急不得,攻略冰山可不是简单的事儿 建议80章-85章囤肥了一起看 第83章 权斗 “季思捷, 本宫问你, 父皇是不是单独找你谈过话?” 澹台漾现在来宫府的频率比一日三餐都还要有规律, 这不, 正赖在书房里双手捧着下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扑闪着光芒, 我举着茶杯定定的看着她,天煞的, 就知道尊皇突然提及我们的关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偷偷跑去说了什么。 我小呷一口茶后打着哈哈回应:“没说什么呀, 就问了一下骁儿最近怎么样,然后扯了一下家常罢了。” “本宫才不信!前些日子本宫可是亲自去找父皇...唔...” 澹台漾这藏不住掖不住的性子真是神助攻, 话还没说完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吧看吧,说漏嘴了吧!我放下茶杯带着坏笑,详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带着一丝打趣凑近了脑袋;“哦?你去找过陛下?说了啥?” “额...没说什么...就...你知道的,父皇身子不太好, 本宫就去看望了他呀!” 小丫头结巴着别开脑袋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看着她傻乎乎的圆谎, 我竟然感到了一丝好笑,这姑娘蛮可爱的,突然脑海里浮起那日面对澹台沁发出的问话‘你可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接连着,我脸上的笑意便淡淡落下,成了道不尽心绪的无可奈何。突然澹台漾伸手捏住了我的脸, 力气大到脸都快捏变形了,我吃痛的哀嚎着:“哎哟!痛痛痛!快松开!” “不许你笑话本宫!季思捷!你就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混蛋!哼!” 我揉着脸蛋苦逼的看着气呼呼的澹台漾,简直是替自己打抱不平,就这性子,要真娶了她,我怕会有家暴这种危险的存在:“怎么就突然使性子了,我又没说什么!” “呸!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小心本宫去父皇那里告你一状!你欺负我!” “emmmm!你你你...我没惹你呀!你怎么可以胡说呢!” 澹台漾气急败坏的嚷着:“你就惹了!就惹了!” 说着,这丫头直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就问你们,女人的心思到底长什么样子,我的属性也是女的,想不明白,一言不合就开口咬人,女人的通病还是这鬼丫头属狗啊!饶了我吧! .... 我还在跟周公约着打超级玛丽来着,砸门的声音就让我在梦里game over了!翻身就是一个箭步将门狠狠的甩开简直是一气呵成的风骚操作,扰我美梦者骂了再说:“睡觉呢!睡觉呢!一大早的,催命呀!” 定睛一看,澹台漾抱着一套新的长袄袍子,被我吼得有些发懵,接下来给你们一个延时回放的描述:来~不~及~闪~躲~了~,我~准~备~转~身~跑~开~,却~被~这~丫~头~一~把~扯~住~胳~膊~,她~祭~出~大~招~,将~袍~子~往~我~怀~里~一~塞~,双~手~抬~起~,于~是~我~的~两~个~耳~朵~被~她~紧~紧~的~扯~住~并~且~拼~命~的~摇~晃~!(请以慢镜头语气读出声!) “季思捷!本宫看你是胆儿肥了呀!欠整治吧!找死!” 这种被欺负的场面已经让侍女们见怪不怪,她们竟然在偷笑,我总算是看明白了,我就是个没有地位的主子!天地间回荡起我极尽奔溃的哀嚎声:“啊!!!!!!” 等这要命的公主撒完气,我是用嘴叼着袍子,双手捂着耳朵跑到了床上,一头扎进被子里就开始伤伤心心的哭泣,不对,是嚎啕大哭,太特么疼了!我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好么?澹台漾则跟着跑到床边开始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弄疼你了?呀!真哭了!” “耳朵都快没了!你说痛不痛!一大早的,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 “好了好了,是我太大力了,别生气啦,本宫给你揉揉,给你吹吹!” 说着,澹台漾便伸手揉着我的耳朵,时不时的替我拭去眼角的泪花儿,我瘪着嘴不理她,她便急了:“哎呀!都跟你道歉了,你还生气!本宫让人给你做了套新衣裳,好心给你送来,谁叫你吼我的!” “...” 我重新坐起身,抓着棉袍看了看,淡紫色衬底附有祥云文绣,做工还真不错。澹台漾一把夺过一股脑的往我身上套:“快试一试!” 她替我整理着棉袍一边满意的说着:“人模人样的,不错!” “咳咳...” 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咳嗽声,似乎在宣告着什么,我们双双朝声源看去,澹台沁的手里也抱着一套衣服,每当她瞧见我与澹台漾在一起时,脸色都未曾好过。今天是什么日子,扶贫送温暖吗?一个个的都来送衣服,虽然我很喜欢新衣服,但是我觉得吧,接下来我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侯爷还未整理洗漱,漾儿,你这般大大咧咧的进出,实在有失常理,还不快出来。” 澹台沁开口就是一顿训斥,澹台漾对着我吐了吐舌头后便听话的离开了房间,澹台沁则跨过门槛朝屋子里走了几步,直接将手中的衣服扔在了我的头上,接着转身将门合上。当我是出气筒?拿衣服砸人算什么,有本事拿黄金砸我呀!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澹台漾的新衣服,对着铜镜臭美的转了几圈才开心的走出了屋子,两个公主坐在院子里饮着热茶,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儿的天气格外的晴朗,不求万事平安,只求两个要命的公主不要掐架,我就谢天谢地了! “季思捷,过来!” 澹台漾朝我招了招手,坐在她怀里的骁儿也学着朝我招了招手,有新衣服穿让我心情格外明朗,于是蹦蹦跳跳的靠近,早把她扯咱耳朵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我这狗腿子的脾性真是恶劣呀! “奇怪了,今天二位公主怎么都送新衣服呢?” “你在宫里待了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澹台漾歪着脑袋好笑的看着我,我很懵逼的撇撇嘴,于是侧着头疑惑的看向澹台沁,澹台沁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下,嘴里就蹦出了俩字儿:“春节。” 阿勒?搞半天,这轩国也过春节呀,不过心里话,打我来到这儿从来都不记日子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过春节了呢?额...我这俸禄也拿了不少,天天傍着骁儿在宫里混吃混喝,是时候封红包啦,宝宝很大方,绝对不肉痛! “晚上,父皇会宴请群臣与后宫众妃,场面可不小,你也没几件像样的衣裳,可你毕竟是个侯爷,不能丢了面子。没想到的是,妹妹和我想到了一起。” 澹台沁盯着我身上的新衣服,语气很惬意但带着一丝失落,大概是因为我没有选择她送来的衣服吧。我扬起感激的笑容作揖行礼:“谢谢二位公主对思捷如此上心。” 既然天气这么好,今天过节不用上朝,我便提议带着骁儿去宫府外到处逛逛,美名其曰,多晒太阳能补钙,对小家伙有好处! 于是,我们这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三个人附带着一个熊孩子,浩浩荡荡的游走在皇宫里的后花园。宗亲阁的人早已经布置好了花饰与灯笼,一片喜庆的大红四处可见,张灯结彩的气氛还是很浓郁的。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花园里满是银白景色美不胜收。 我饶有兴致的拉着骁儿跑到雪多的地方,给他堆了个丑到没朋友的雪人儿,澹台漾俏皮的捏了雪球,冷不防的砸在了我的头上,骁儿见我被砸,跳着步子鼓掌叫好,下一刻便吃了一嘴我丢去的雪球,一时间我们仨各自盘踞一方打起了雪仗。 澹台沁冷然的性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开始坚定不移的端着架子,就是不参与我们的雪球大战,站在一旁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们疯闹。但很快,我们那不长眼睛的雪球开始朝她砸去,实在无处可躲了,她也就破了功,微微弯腰将脚边白雪全都捏成了球,还摆成了一排,澹台沁,你怕不是个处女座吧。 这倒好了,她谁都不砸就光抵着我丢,一时间我成了三个人的攻击对象,我只好大笑着埋怨:“什么仇什么怨啊,不公平!你们都砸我干嘛?” “谁叫你那么好欺负呀!” 澹台漾笑着将我怼了回去,顺手就是一顿猛丢,我的脑袋上全是雪花,再这么下去,我可以给她们表演圣诞老人了。澹台沁瞧着我一脸的狼狈,她的脸上浮起少有的欢乐笑容,我时不时的会偷偷瞟上两眼。 她的笑映衬着暖阳与白雪,眉眼间写尽了轻松和欢乐,栩栩动人笑颜生花的模样真的很美。或许,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能如此心无旁骛的打闹,而生命的齿轮在为残酷的一切做着最后的准备,所有的轨迹在时间的年轮里悄无声息的交织着。 第84章 权斗 整整一天, 我们三大一小都撒欢的穿梭在皇宫里, 几乎是把整个皇宫给压了一遍, 屁股后面亦是跟了一堆侍女忙前忙后, 难得一见这般闹腾,我的心情实在好得不得了。直到暮色降临, 大家都有些乏了,澹台沁瞧了瞧空际便提议各自先回寝宫好好整理一番, 晚点儿也该去参加宴会了。 尊皇宴请众人的地方被称为饕餮堂, 坐落在隆和宫的左后边, 堂内正前方供有一尊体形硕大但说不上名头的神灵,金箔贴面四周饶有一圈水流, 潺潺的水声代表着这是一条活溪, 什么原理来的,简直让我匪夷所思。 堂内四周修筑用料极为考究,大概这里不单单是用来聚餐设宴的地方, 毕竟供奉神佛,多少都充斥着肃然感。今晚宴会摆列开的桌凳呈回字形鳞次栉比, 官阶在黄领以上的人均是一人一套独立的餐桌。 侍女们忙碌着将餐前小食摆上桌, 我好奇的盯着这些卖相精致的宫廷糕点咽了咽口水, 吃货的本性暴露无遗。 很快后宫嫔妃们扮相花枝招展的陆续登场,这个时候不来个争相斗艳,更待何时?不过,不得不感叹的是,没有亚洲三大邪术的大轩, 这后宫佳丽三千的容貌还真心不错。 而每个阁部的督臣也都相继各就各位,一时间饕餮堂里的气氛热闹极了,群臣们纷纷作揖对拜打着官腔,而我的位置紧挨着南宫沐春,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纱裙,外面套着一件深色的夹袄,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恬静文雅,我侧头微笑着与她打了个照面:“南宫教督,新年大吉大利!” “借侯爷吉言,同乐同乐!” 一阵寒暄后,周公公的声音响彻在大堂里:“尊皇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又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参见尊皇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都免礼吧,今日难得齐聚一堂,众爱卿爱妃勿用多礼,宴会开始吧。” 按理来说,这种盛大的场面,尊皇再怎么也要来个时长一小时的领导发言总结什么的。可他脸色不太好,似乎在隐忍着身上的疾患,所以开场白相当简短,寥寥一句话后便径直坐进榻椅里没了下文,一旁的皇后娘娘急忙倒了杯酒殷勤的递上。 紧接着,侍女们端着热气腾腾的御用佳肴向众人派送,另一边,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宫女穿着露骨的薄丝罗纱极地长裙款步走到大堂中央,伴着响起的宫廷雅乐飘然飞舞。 我对这一类文艺表演实在不感冒,毕竟,我可是热衷于有着高大上舞台灯光效果的春节晚会的人,就算此刻歌舞升平,依然显得枯燥乏味很单调。 于是,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美食上,管那么多干嘛,先来个大快朵颐再说哟!抄起筷子就是一顿猛吃!觥筹交错酒过三巡,轮番着敬酒的官臣让我应接不暇,喝得有些晕了,我依靠在凳子边打着酒嗝,南宫沐春见我满脸通红便好笑的捂着嘴:“侯爷,看来你是真的不会拒绝呢。既然不胜酒力,何必处处恭维呢?” “南宫教督此言差矣,酒场子上推推搡搡可没意思,要么不喝,要么往死里喝。我呢,平日里滴酒不沾,今日普天同庆,又怎么能怯场,我可是代表整个创工阁的!嗝…” “思想层面挺高的嘛!精彩好戏还在后面呢,你可别这么早就醉掉了。” 南宫沐春的话有些模棱两可,我理解成了宴会上的枯燥表演,所以只是悻悻的摇了摇头没在搭话。 距离尊皇最近的两侧围满了皇子公主,澹台漾或许喝了壮胆酒,大大咧咧的凑到了尊皇的面前,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开口就是一堆吉祥的祝福,尊皇宠溺的看着她,自家女儿是什么小心思,他自然一眼就能看穿,转头就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季思捷,你过来。” 得令,我跟个狗腿子似的,急忙屁颠屁颠的跑到尊皇的面前,他一边握住澹台漾的手,一边拉着我的手,脸上没有威严的神色,更多的是一个父亲的慈祥: “漾儿如此中意你,可别负了她一片真心。趁着年节热闹,不如喜上加喜,明天就让宗亲阁的人把黄道吉日给选好,你们俩的事儿该定下来了。” 尊皇一开口说话,所有人也都尽可能的降低了交流的响动,突如其来的指婚让大伙儿鼓掌叫好,拍马屁的官员们更是抓准了时机,纷纷同我们道贺。我有些懵,所以愣愣的看向了澹台沁,澹台沁抿嘴不语,就着手中的佳酿仰头一饮而尽。 见我面色迟疑,尊皇微微蹙眉:“怎么?你不乐意?” “额...臣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与漾儿很般配,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 尊皇的语气很坚决,没留任何反驳的余地,澹台漾对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毫不顾忌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好啦,别打扰父皇欣赏表演的雅兴,跟本宫一起坐吧!” 就这样,我被澹台漾拉拉扯扯的带到了她的桌子前,她殷勤的替我倒上一杯酒:“季思捷,现在呢,咱们可是光明正大的交往关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宫!”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她手中的酒,就那样缄默的呆坐着,面对澹台漾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根本就发不出脾气,但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这时,澹台沁举着酒杯走到我们的面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却写尽了酸意: “瑾南候与妹妹缘深情重,能得到父皇亲赐指婚实属圆满,真是可喜可贺。作为姐姐能看到妹妹有好的归属打心眼的开心呢,这杯酒我干了!” 澹台漾正要开口酸上几句,澹台沁已经转身走到自己桌前,随手的酒盏被她有气无力的扔在了桌上,这个动作让我的心紧了紧,因为我感觉自己就像那个酒盏,被她轻易的丢开了。 她背对着我们没有选择坐下,而是径直离开了饕餮堂,我心神不宁的垂着头,这一刻,我只想要追上她的步伐。 “傻瓜!在想什么呢?” 澹台漾瞧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恍惚的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站起了身,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就那样随着澹台沁的步子准备离开,小丫头一把拉着我的胳膊慌忙询问:“你去哪儿!?” “如厕!要不要一起呀?” 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唐塞她,怎么说澹台漾也是个小姑娘,听我这么说红着脸挥开了我的胳膊:“季思捷!混蛋!” 我没再理会,哭笑不得的疾步离开了大堂。尽管眼前两排映衬着妖红色的灯笼将堂前空地照得通亮,我依然没有瞧见澹台沁的身影,于是我像疯了一样的四处游走,恨不得扯着嗓子呼喊她的名字。 突然前方一抹黑色的身影忽隐忽现,吸引了我的注意,对方亦是在疾步前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好保持距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熟悉的建筑让我如梦初醒一般,而那抹身影也停下了脚步:“为什么要跟着我?” 四处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的喜庆同残破萧瑟的日辉月影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声音的主人正是澹台沁,她黑色的身影让我看不清此刻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还好奇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顺势朝她走去,直到我能看清她的眼眸里流露出的心绪很不对劲,她朝后退了退,似乎想要将我隔出一些距离,这样显得特别生分。 “你在生我的气?” “生气?你有什么好气的?” 澹台沁被我的问话逗得嗤笑起来,这样的态度就像打脸一样。 “明天我就去隆和宫回绝陛下的指婚。” “明天?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为什么不当即拒绝?你的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说着动心,却一次次的亲近漾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是……你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澹台沁竟然有些失控的放大了声音质问我,我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要好好解释:“今天这样的场面,我也是身不由己,沁儿,你听我解释…” 澹台沁根本不听,拼命的挣扎着甩开了我的手,我耍赖的重新拉住她,她便恶狠狠的瞪着我:“你滚开!别烦我!” 突然发现,她发脾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反正治不住我也拿我没办法,我嬉皮笑脸的开起了玩笑:“啧啧啧,你生气的样子还真好看。” 被我气得一时语塞,澹台沁干脆不再理会我,就这样拖着我的手气呼呼的往楼里走,我记得上次许阳炎带我来时,进的是另一栋楼,于是好奇的追问道:“你干嘛呀,这黑灯瞎火的进去,也不怕有鬼啊?” 直到进了楼里,她都没有停下脚步,我这才发现这栋楼的梯子没有毁掉,可以供人往上爬,约莫爬了六七层楼,总算是到了最顶上,我们喘着气儿谁都没有说话,只剩呼啸的冷风哗哗哗的刮着。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耀受之家开了□□群 我的水群技能就满级了 期待一下85章吧 你们想要的快来了 第85章 篡权 我顺着澹台沁的目光朝远方眺望, 正如许阳炎说的, 这里是整个皇宫地势最高的地方, 视野相当的不错, 而澹台沁所看的方向正是隆和宫,她的脸上褪去先前的气愤恢复了平静, 就这样良久的沉默着。 我实在想不通,大过节的, 别人都在吃好喝好, 不知道这女人发的是哪门子疯, 偏要跑到这么诡异的地方:“额...公主殿下,你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个夜景?可这夜景不是很好看啊...” 我是带着玩笑的语气, 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澹台沁脸上的神情在慢慢的变化着,直到她的嘴角扬起了我未曾见过的大笑,而这般容颜落在我的眼里, 都成了无尽的邪恶。她缓缓的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并且悠然的展开了双臂对着夜空萦绕着手指, 就像弹钢琴一般。 最后, 她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头,而另一只手指向了隆和宫:“你猜,今夜,会有多少人走不出饕餮堂的那一道大门?” 她的语气并不冰冷,甚至带着笑意,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毛骨悚然。我趔趄着退开身子,不可思议的盯着澹台沁,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与恐惧让我止不住的摇头,甚至疑惑难解,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我喜欢的那个二公主吗? 她的心,至始至终我从来没有看穿过,我不知道她下一秒到底要走的是哪一步棋子:“你...你什么意思?” 澹台沁嗤笑着哼出一丝鼻息:“哼...我等今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所有的铺垫都只为了此时此刻。季思捷,你就不能乖乖的陪着我看完这一出好戏么?别蹚浑水,自找麻烦。” “澹台沁!你到底要干嘛?” 当不解变成惶恐时,我带着嘶吼追问着,又转过头远远的盯向隆和宫外的大道,当人头攒动的士兵蠢蠢欲动之时,所有的疑团开始慢慢的解开... 不好的预感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迫在眉睫我必须立马回到饕餮堂阻止这一切!于是,我拔腿跑下了楼,澹台沁并没有将我拦住,任由我如此轻易的逃开。 一切都是始料未及,我以为我会是最特别的,会是最聪明的那一个,然而,我不过就是个傻子。当我费尽一切心思,周旋在这一方世界里时,如梦初醒一般,原来我只是她玩弄在手掌里最可笑的棋子罢了。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出场,而这一局棋,我一直都是那颗像笑话一样存在的废子。 当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靠近饕餮堂时,屈纯质与祁山北双双矗立在大堂的正门口,而周围全是护卫军的人,将唯一的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饕餮堂的大门紧紧的关着,我听到了什么?那是一阵久久没有停歇的慌乱脚步声,伴着惊惶的哭喊,为了求生不顾一切的苦苦求饶,接连着有液体喷洒而出的响动,并且混淆着桌凳倒地的磕碰,哀嚎此起彼伏,一时间取代了高雅的宫廷乐调。 还是来晚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可骁儿还在里面!澹台漾也在里面!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当我就像只弱鸡束手无策,连一把兵器都没有的时候,我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这一身的正气了。 于是,我不顾一切的抬脚欲要冲破人群靠近大门时,几名士兵将我拦下狠狠的摁倒在地,我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像一条疯狗嘶吼:“屈纯质!祁山北!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骁儿...骁儿..还在里面...放我进去...你们放我进去!” 屈纯质走到我的面前,示意士兵将我放开,我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怒瞪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紧随着祁山北也走了过来:“季兄,还是不要进去了。公主吩咐过,要保你平安。” 我跟本就不需要听到这些虚伪的话语,抬手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的屈纯质,顺手将他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刀很重,我双手紧紧的握着,弓着背胡乱的对着空气一阵乱砍,这使得屈纯质和祁山北跳开身子与我隔出了距离。 所有士兵也都做出了防备的姿势,我知道,我一旦踏进饕餮堂的那一道门,命数劫数是个什么样,都只能看人品够不够好了,我紧咬着牙要挟着:“你们滚开,都别过来,我要进去!” 我警惕的退着步子往饕餮堂的大门挪动,祁山北和屈纯质站在原地任由我独自前行。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变得如此陌生,我们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直到我的后背抵在了门上,我急忙转身吃力的拉开了厚重的木门。 当太过残酷血腥的画面暴露在我的视野里时,我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怯懦,甚至带着脚软。本是一片祥和喜庆的饕餮堂,转眼的功夫变成了虐杀无辜的血海,我看不清死去的人有多少,侍女与官臣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尸体,洋洋洒洒的摊了一地,连空气里都弥散着血液腥甜的味道。 一股作呕的恶心感从胃里传来,我捂着嘴无法消化这样的场面。那个手中握着长剑披头散发的家伙背对着我,大概是以一敌百杀人杀到精疲力尽,他喘着粗气,身上全是受害者喷溅的血迹。闻声,他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我,眼眸里闪烁着嗜血后丧失人性的病态: “季思捷,你这颗没用的棋子,总算来了...” “应天送!!!人渣!!!” 我举着大刀作势要冲向他拼个你死我亡,许阳炎如燕的身影飞下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将我狠狠的甩飞了出去:“现在不是捣乱的时候,你不要命了吗?滚出去!” 许阳炎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玩笑的意思,可我根本就不听他的:“骁儿呢!澹台漾呢!你们把她们怎么了?” 许阳炎一个箭步飞到我的面前,一把扯住我衣领,等我冷静下来后环顾了大堂一周,这才发现,皇子公主们紧紧的围在尊皇身旁,侥幸还没丧命的人还有仲伯公。这时,士兵们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吸引了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澹台沁款款而来,每踏一步都惊扰着身后一大众人马。应天送瞧见了她的出现,很是洒脱的将手中长剑一把扔在了地上,放声爽朗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澹台沁带着温婉的微笑,她抬起手抚摸着应天送沾满血迹的脸颊,眼眸里流露出的是写不尽的温柔和用情至深,甚至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下。可就在下一刻,她的手狠狠的用力一撕,一张假的脸皮就那样飘零着落在了地上:“泫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礼物我很喜欢,可惜,不是他送的。” 泫冀?这个人不是应天送?一开始应天送就没有被羁押回来?我欲要冲上去问个清楚,许阳炎却一把扯着我的手稳稳的站在原地阻止了我。澹台沁矗立在大殿的正中央,她面对着自己的父亲与兄弟姐妹。 尊皇气急攻心但还是强撑着站起了身:“万万没想到,窥我江山者竟然是你这个孽子!” 澹台沁笑着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得意的摇着头:“父皇,我只不过是效仿了当年你歼灭峻南国的手法罢了。这一堂的艳红,便是儿臣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你!!!来人啊!把这个孽子给我拿下!” 任由尊皇如何咆哮,门外的士兵都是无动于衷的,澹台沁侧了侧身子将头看向了门口,悠悠然的反问着:“父皇,你觉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呢?” 语闭,她一边踱步一边笑着走到尊皇的面前,顺带又转身看向了许阳炎,许阳炎会意的飞身几步便走到了她的身旁,并且从衣兜里取出一个罐子递在了澹台沁的手上:“这玩意儿,父皇你应该不陌生吧?” 当然不陌生,那不是我埋在树下的水银吗?原来如此,尊皇身子抱恙明明被我查出原因,却依旧迟迟未好的缘由终于水落石出,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无法接受事实的发问着:“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你再瞧瞧这罐子里的东西还剩多少呢?” 澹台沁揭开盖子,里面的水银已经不多了,她低垂下眼帘继续自得的娓娓道来:“每日取上一点儿掺进你的御膳里,效果还真是让人满意。许阳炎,干得不错。” 我颤抖着紧紧握住手中的大刀,二话没说直接扔向了许阳炎,许阳炎很是轻易的闪身躲开,突然的响动使得澹台沁也看向了我。我恨得都快把自己的牙根给咬碎了,质问着:“许阳炎,你明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为什么要同流合污?” 而尊皇已经无力的跌坐到了榻椅里,他的脸上满是后知后觉的惶然,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众多皇子里面,玩尽了心机铺设了整个大局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二女儿。澹台沁扬起眉梢,她突然大笑起来,轻快的步伐小跑到我的面前,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一般,连语气都附上了一丝宠溺: “都说了让你乖乖的陪着我看好戏,干嘛非要大动干戈呢?” 说着,她凑近了我的耳朵,带着酥麻的气息喃喃细语:“这还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写到这里总算开始了真正的剧情 最近水群耀受之家所以怕文章质量不好 我突然很想知道你们对澹台沁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顺带着,我也想好了下一篇文章该写什么 《黑猫小姐不苏不撩?》求预收 这几天,认识了很多没有正式交流过的小天使 他们在群里向我寄来了成吨的刀片以示不满 为了表达对所有小天使的爱,这篇预收文 我用人头打包票,一甜到底,绝对一个人都不会死 第86章 篡权 澹台沁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同时又招了招手, 屈纯质与祁山北得令后便派出了一队士兵, 将所有皇子统统擒住, 锋利的刀刃比在了他们的脖子上,我在人堆里寻找着澹台漾和骁儿的身影, 却发现他们并没在其中,我乱了阵脚, 急忙一把扯住澹台沁的胳膊, 疯吼着:“漾儿和骁儿呢?你把她们带去了哪里?” 澹台沁的目光从我的脸游移到了我的手上, 并没有回答,接着我也被人狠狠的拉开摁着跪在了地上。尊皇见到这般架势, 捶足顿胸的哀嚎着:“他们可都是你的兄弟, 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人!不就是想要王位吗?我给你!!!” 泫冀拉了个凳子送到澹台沁的面前,澹台沁坐定后了然的吩咐着:“周公公。听到了吗?父皇这是要下诏书了,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周公公佝偻着身子顺从着走到她的面前领命, 接着急忙跑了出去。等待的期间,澹台沁将这一场棋局的铺设前前后后道得一清二楚: “是谁灭了峻南国, 又诟病墨娟夕与郡亲王厮混, 使得她不明不白的含冤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从此我成了有人生没有人教的孩子,受尽了后宫的冷眼相待?一年前,北疆军便发来急报外邦侵占急需支援,又是谁不闻不问,使得应天送战死沙场不为人知?呵...毕竟血浓于水, 我自然不会取所有人的性命。但是,总得要一命抵一命,不然,这事儿说不过去。” 应天送已经死了?众人一片哗然,尊皇也怔住了,澹台沁的眼眶湿红了一片,似乎她说的一切都是生生撕扯心底献给众人看的旧伤,但她的脸上带着惨然的笑意,又重新站了起来:“所以,根本就没有北疆军叛乱一事。半年前,我借由外出游历闳州府只是为了将泫冀送往北疆,父皇,你可知那里是什么样的景象吗? 民无饱腹之日饿骨丛生,更别提什么居所,残兵败将每每送出急报均被外邦截获,唯一一封军报传来,朝堂竟无人理会。泫冀便是天送身边的副将,也是唯一传报成功的人。所以,我将他易容派回北疆稳定军心,武考充盈军库,老兵退役四军流入新的血液,军心则需重铸,亦是我大局之始。” “殿下,东西已经备齐!” 周公公急忙奉上笔墨以及宣召卷书,澹台沁没有选择朝尊皇走去,而是示意他自己走过来,已经失去至高无上地位的尊皇,他愤然的推开了身旁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两名士兵拉开卷书,周公公举着毛笔送到尊皇的面前,尊皇一气之下狠狠的将他踹开:“狗奴才,叛徒!” 尊皇奋笔疾书潦草的写下了让位诏书从衣袖里取出了一枚半个手掌大小的国章,他直勾勾的看着澹台沁:“若你还有一点儿良心,就放了我的孩子们。” “父皇,不要跟我谈条件,我之所以要一纸诏书,只为了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就算谋反篡权,我也是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而你自身难保,已经没有条件跟我换了。” 澹台沁尖刻的回绝使得尊皇将一口恶气咽了下去,狠狠的将国章盖在了诏书上,随即转手一把扔出砸向了澹台沁的脸颊:“给你!孽子!” 澹台沁侧着脸隐忍着没有回应,嘴角深刻的笑意至始至终都没有褪去过,她接过诏书寥寥的扫了一遍后,抬手将诏书高高的举了起来,于是屈纯质等人领着众兵跪拜高呼着:“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澹台沁面露大悦,顺势指了指大皇子,开口吩咐着,“许阳炎,我要他的命。” 大皇子一时间腿软的跪在了地上,拼命的朝前挪动着:“妹妹,妹妹...你我如此亲近,哥哥做错了什么...哥哥给你道歉...求求你,饶了哥哥吧..” 澹台沁背过身不再多看大皇子一眼,许阳炎随便找了个酒盏将剩下的水银分出了一杯。尊皇瞧见澹台沁食言,于是怫然而怒:“王位都已经给你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尊已经说了!一命抵一命!” 澹台沁刻意将口中的‘尊’字叫得格外响亮,尊皇踉踉跄跄的走到澹台沁的面前,抬起双手试图摇晃她的肩膀,想要借由这种行为唤醒她泯灭无踪的良知: “沁儿,算父皇求你,求求你醒一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所有人,为什么不放过你的兄弟们,为什么……” 澹台沁抬眼看向尊皇,面对父亲的苦苦哀求,她依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神色倒是变得更清冷了:“兄弟?这里所有连带血脉的人,我通通都不需要。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士兵得令急忙押住尊皇将他摁倒在地,澹台沁重新坐回到了凳子里,她是铁定了心要将整个澹台家重新洗牌,于是歪着脑袋一副很无趣的模样:“我的手段这般温柔,真的不够刺激,许阳炎别停下来,让父皇好好瞧瞧,他最爱的皇子是怎么死的。” 本是躲在人堆里的皇后娘娘这时候护子心切的冲了出来,士兵一把将她拦下,女人独有的声嘶力竭响彻在饕餮堂里:“澹台沁!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就是一命抵一命吗,我来!你放了我的儿子!!!” 被皇后的话语逗乐,澹台沁详装出捧腹大笑的样子:“好一个爱子如命,既然这样...我怎么会轻易的让你如愿以偿呢?我要他死,他不得不死,要怪就怪他命好,生来排行老大,杀鸡儆猴什么的他最合适了。” 澹台沁刚把话说完,几名士兵便将大皇子牢牢的摁着,任由其的脚疯狂扑腾依旧无济于事,许阳炎伸手大力的捏住大皇子的脸颊试图让其张开嘴,大皇子拼死反抗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甚至有血夜从嘴角溢出,这时候,祁山北直接走到大皇子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生理反应使得他吃痛得一下子张嘴嘶吼着哑然,许阳炎迅速的将杯中水银一下子灌进了他的嘴里,他疯狂的晃着头,许阳炎捂着他的嘴,使得他只能绝望的闷哼。我看见大皇子眼睛里的红血丝爆裂,眼白红了一片,伴着皇后娘娘悲痛欲绝的哭泣以及尊皇无休止的骂骂咧咧,他终是扑腾了一会儿后没了动静。 一整杯酒盏分量的水银足以导致一个成年人的五脏六腑烂成筛子,所以,大皇子走的很快很不费力。堂里一时间哭声四起,这样的场景的确吓坏了那些还未成年的小皇子,三皇子将自己的弟弟们护在身后,澹台沁的目光轻轻的从他脸上扫过,似乎将其放了一马。 我颤抖着嘴唇,倒不是因为害怕,而带着莫大的失望和愤怒,就算同父异母,亦是血脉相承,对待亲人都能做到这一步,我们这些鼠辈的命,在澹台沁的眼里岂不是显得更贱?赐死大皇子的环节一过,澹台沁接着下出一道指令:“把仲伯公关进大牢日后审议。所有皇子软禁各自宫府,没我允许不得擅自出府。” 士兵按照澹台沁的命令将涉及到的人一并带走后,吵闹的饕餮堂霎时间静谧了许多。我依旧被留了下来,澹台沁一直在让我充当着看戏的旁观者,为什么要我来目睹这一切,不得而知。泫冀准备了一杯热茶递到澹台沁的手上:“陛下,先喝口茶歇一歇吧,时辰还未到呢?” 尊皇已经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他心如死灰呆滞的喃喃自语着,眼角的泪水失去了温度,精神的折磨也临近奔溃:“沁儿,我的孩子...你还想要干什么...” “算算时辰,烟花表演也快了呢,父皇,趁着还有点儿时间,不如好好跟你的江山道别。” 可话音刚落,堂外就传来了烟花爆鸣的响动,闪烁绚烂的光芒映衬在所有人的脸上,澹台沁的心在那一瞬间大概是软了下来,因为我看见有难舍和迟疑的光芒从她的眼里一闪而过,那是很微妙的一副神色。可是在下一刻,她吸了吸鼻子重新浮起邪恶冰冷的笑容,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尊本想将剩下的水银赐给你,可寻思了一下,怎么能让你死得如此轻易,于是想了个不错的法子,还能让父皇的驾崩有依有据。” 说着,澹台沁招手引来了屈纯质,屈纯质弯腰点头听完了她的命令,随即转身吩咐了士兵将需要的东西备好。尊皇大概已经是疯了,他无动于衷的将脑袋贴在地上,头发已经乱蓬蓬的,身上也满是污秽,嘴里始终不停的喃喃着什么,另一处的皇后娘娘亦是无法从丧子的哀伤里走出。 所以,她趴在地上用嘴咬住了士兵的手,挣脱开后发狂的朝澹台沁跑去,屈纯质守在前面轻易便将她拦下,皇后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形象,她破口大骂着:“澹台沁,你不得好死,你不会嚣张太久的,你这样狠毒的女人,自然会有天收!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 第87章 篡权 对于皇后突然的惊扰, 澹台沁深意的盯着她, 最后决定将另类的残酷惩罚用在她的身上:“皇后, 这世间的痛苦分很多种, 尊本想让你随同父皇一起走,但现在, 尊改了主意,丧夫丧子让你一人独活这样的安排如何?来人, 送皇后回寝宫好生歇息。” “澹台沁你不得好死!贱人...就知道墨娟夕那样的贱人生下的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被士兵往大堂外拖, 她惊声尖叫着辱骂着, 澹台沁的眉梢微微松动,但终是没有理会皇后。后一刻, 士兵准备好了绳索, 尊皇被人带到饕餮堂里的那一尊神像前,被绳子麻利的牢牢绑住,澹台沁扭了扭脖子, 表现出一脸的疲惫,似乎要为这场谋反进行最后的收尾:“你们所有人都退下吧。” 于是, 一众人带着浩浩荡荡的脚步退到了门外, 我惶惶然的想要跟着离开, 趁着此时人群涌动,我得找准时机跑出去寻找骁儿和澹台漾。澹台沁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她根本不用看我的神色就能判断出我下一秒会干什么? 所以,她抬脚走到我的面前一手挽住了我的胳膊,阻止了我的行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们安然无恙暂时不必担心。” 我突然间极为厌恶身边这个城府心机深不可测的女人,所以抬着肩头将胳膊收了回来,她看起来好陌生,仿佛我们根本就没有认识过一般,心间伴随着厌恶的还有隐隐作痛的失落:“澹台沁,你已经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赶尽杀绝,这些无辜的人到底欠了你什么?” “住嘴!” 也许,我的只言片语刺痛了澹台沁的某一根神经,她突然开口呵止了我,甚至愤怒的瞪着我,我有些意外,刚刚皇后说了那么重的话都未能挑起她的怒然,我只不过说出了一个事实罢,她的反应竟如此的大。 我的嘴角浮起得逞的笑意,甚至轻蔑着:“我说错了么?不择手段的利用着我,口口声声的将自己的野心包装成伟大的颠覆,然而现在的屠杀算什么?就算你坐上王位又怎样,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你是一个暴君!” 啪的一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手掌揉着自己的脸颊,我侧头看着地面,而堂外的烟花终于放完了,随着耳光的落下,这个世界也总算是消停了:“来人!把季思捷给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探视!放火!烧饕餮堂!” 这一幕注定成为我永生难忘的画面,我被人拖着朝大堂外挪动,而士兵们将油洒在了尊皇的身上,那一瞬间,熊熊烈火犹如一朵艳丽的繁花从他的胸口绽放而开,他一边痛苦的哀嚎着,一边声嘶力竭的大笑着。 澹台沁欣赏完这样的画面,最后转身朝大门走来,突然,她顿住了脚步,已经烧成了一团火人的尊皇靠着最后一口气放声诅咒着:“今夜明月甚好,烈火繁星映照。梦魂终归故土,从此不再寂寥!哈哈哈哈哈...澹台沁,你永远都不会安眠,永远都不会...啊....” 此时,是我穿入大轩跨进新的一年的时刻,也预兆着我在这一片血腥的土地上开始了新的篇章。 .....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当醒来的时候,我的左手被吊了起来,双脚也铐着铁链,这让我的肩头很酸却无法动弹,脚边放了一碗水,我却够不着,等醒了醒神后,我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对面的牢房里被关的人是仲伯公。 “年轻人,你醒了。” 仲伯公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我有些呆滞的望着他却没有说话,他妈的,为什么这死老头子没有被铐起来!?他双手把在栏杆上定定的看着我:“现在,你明白了吗?你站错了队伍。” “都不是好东西,站哪边下场不都一样吗?” 我嗤笑一声回复着,仲伯公披头散发的模样很狼狈,但他被我的话逗笑了:“你一直以来都认为我是个奸佞吧?可到头来事实证明,真正的佞臣是你自己,你心甘情愿的顺着澹台沁替你安排的路走,如今被耍的团团转,现在的下场却是这样,真是吃力不讨好呢。” “所以,你在看我的笑话?” “你觉得接下来,澹台沁会做什么呢?” “我不想知道。” “老夫这样告诉你吧。澹台沁设计了这一切,她如愿以偿名正言顺的坐上了皇位,轩舜河治河工地被人捣毁,当初在现场发现了一块疑似我项家家臣的腰牌碎片,如今饕餮堂被烧毁,护卫军兵权握在她的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昨夜惨案全部嫁祸在老夫的身上。年轻人,这就是朝堂里勾心斗角的常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你说什么?治河工地被歹人捣毁,不是你做的?荒唐,我凭什么相信你?” “的确,无凭无据你不信也罢,但很快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就在我们平心静气的交流时,大牢里传来了脚步声,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但脚步声的主人靠近牢房时,我看清了她的身影---南宫沐春。 南宫教督先是瞟了一眼仲伯公,随后转身看向了我,她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温婉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层层递进的人物关系开始逐渐明朗起来。南宫沐春吩咐了随行的侍卫,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接着款步走了进来:“你醒了。” 她见我嘴唇干裂便好意的将水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转过头躲开:“所以...你又是来干什么的?” “季思捷,我奉女皇的命令,前来为你解疑,好让你明白,你是她重用的贤臣而非废物。也想在你这里讨个决心,只要你依旧接受陛下,我们即刻放了你,你还是创工阁的工督也还是瑾南候。” “原来如此,一开始,你就是澹台沁的人。” “无可厚非,我的确是陛下这盘棋局里的人,而所有事件的安排也都是我一人谋定的。除此之外,我还是陛下的眼线,专门盯着你和澹台漾的动向。” 后知后觉的我,就像一个笑话。能藏的这么深,又能立足在朝堂里把所有纠葛撇得如此清,我不得不佩服南宫沐春的双商过于常人。她蹲下身很认真的看着我:“说句心里话,陛下对你已经很用心了,你能如此放肆都是陛下心慈手软的纵容。好了,你有什么问题都问出来吧,我会如实回答。” 我抬眼瞪着南宫沐春,询出的第一个问题便是:“治河工地歹人作乱,是你谋划的么?” “是的。是我让祁山北派出一队人马乔装成仲伯公家的人去捣的乱。” 南宫沐春悠然的回答了我,我倒吸一口,对面的仲伯公反而很轻松的当着旁听者,还开口调侃了一句:“年轻人,老夫没说错吧。” “那我问你,应天送叛乱一事又是怎么回事儿?” “应天送早在一年前就战死边疆了,泫冀是他最忠诚的副将也是重振北疆败军必须出现的人,在军情上报朝廷前他先找到了陛下,将前因后果告知,所以,我们瞒住了应天送已死的实情,给泫冀易容是为了让北疆军更能信服稳定军心,也为了能瞒过朝野。后面的事情,昨夜陛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 “就算得到尊皇让位诏书,昨夜死了那么多人,除却北疆军和护卫军,你们就不怕剩下两军起疑心造反么?” “所以说,接下来便是仲伯公出场的时候了。治河工地歹人作乱搜查线索会全部指向仲伯公,尊皇年节设宴宴请众人,仲伯公联合叛军头目应天送大肆屠杀饕餮堂所有宾客,欲要抢夺皇位,情急之下,尊皇下旨让位于二公主,随即与应天送同归于尽葬身火海。仲伯公侥幸逃命被护卫军擒住,二公主正式登基之时,便是审判仲伯公之日。以上便是今日已经昭告天下的程词。” 当所有所有的阴谋都被假说成天衣无缝的事实时,已经没有人能将变道的轨迹拉回,我突然笑了起来,我服了,我给你们打call,我特么该吃脑白金了...待到我消停下来后,我终于问到了重点:“骁儿和漾儿现在在哪里?” 南宫沐春笑着摇了摇头:“她们是你的把柄,也是陛下的筹码,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所以,侯爷,你只要决定继续为陛下效劳,好好表现,陛下满意了,自然会放了四公主与十皇子。” 我缄默着沉思了一会儿,现在可不是以卵击石的时候,所以,我扬起了自己招牌式没心没肺的大笑:“好啊。我答应你们,我会老老实实的继续为朝廷效劳为女皇陛下效劳。” 南宫沐春深意的看着我,终是叹了一口气:“你的笑脸太假了,连我都看不见真诚何在。这个样子怎么瞒得过陛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漫长的铺垫设计都是为了在这一刻炸开 让看客后知后觉恍然大悟,漫长的等待不是白等的 陈述的剧情不是瞎胡诌的 总算是把我的局给圆上了 我掉了一吨的头发,就问你们,我容易不? 第88章 篡权 南宫沐春的语气带着一抹小小的嘲笑, 我阴郁的沉下脸色, 悠然的盯着她:“我笑的很假么?如果南宫教督还念旧情, 就请把我放了吧。你知道的, 我跟澹台沁没完。” 叫我如何屈服?摇尾乞怜着走出这大牢,然后心甘情愿的当条走狗?我做不到, 可是我又必须得出去,我要带骁儿和漾儿逃出已是水深火热的皇宫, 摆脱澹台沁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南宫沐春站起身, 踌躇着来回踱步, 最后她停了下来很认真的看着我: “季思捷,不要硬碰硬, 她已是坐上王位的统治者, 而不是当初的那个公主,你与她斗,一败涂地的人只会是你, 为了骁儿和四公主的安危,你也该懂得如何权衡。” “所以呢,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不管是屈纯质祁山北还是许阳炎还是你, 你们都是我放在心口上在乎的朋友知己, 可你们都干了什么?昨夜的饕餮堂,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伴君如伴虎,太过残暴的澹台沁,太过无情的你们, 如此的陌生。我不想同这样的你们为伴,我不想。” 说着说着,我艰难的哽咽最后还是哭了起来,要问我为什么,或许我自己都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当歌舞升平变成一片红煞时,这一些残像注定了会成为我无法摆脱的梦魇。是的,我没有杀一个人,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沾在身上,可时局走到今天,那个推波助澜的人一直是我。 南宫沐春缄默的垂下头,伸手从袖兜里取出了一条白色的丝绢,她轻轻的替我拭去眼泪久久无言。尽管我被骗得如此很彻底,可沉重的负罪感还是一波一波的侵袭着我。直到门口的侍卫打破了眼下的沉寂:“女皇陛下!” 南宫沐春询声急忙站了起来,转身拜见:“参加女皇陛下。” “沐春,你先出去吧。” “是,陛下。” 目送了南宫教督离开,多看澹台沁一眼的想法都没有,我倔强的别开了头,如今的窘迫和狼狈让我感到了可笑,而关押我的人是曾经将我一路推往巅峰的始作俑者。澹台沁倾身弯腰伸手勾住了我的下巴,强势的用力扭正我的头,使得我们彼此四目相对。 她的脸色很不好,但语气软了几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呵...在你眼里,我的所作所为,只是无理取闹么?”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共同期许的,所有人都在为之努力。如今我终于称皇,可为什么你不能为这般成功感到高兴?” “高兴?呵...高兴...该死的死了,可不该死的也死了...良心的谴责叫我笑不出声。尊敬的女皇陛下,我很抱歉,跟你分享喜悦的人里面没有季思捷。” 我带着莫大的讽刺嗤笑着,这样的顽固让澹台沁失去了耐心,见我如此不服软,她站直了身静静的俯看着我,那是屹立在金字塔顶端胜出者的气魄,带着藐视和漠然;“季思捷,不要浪费我对你的期待。只要你不服我,你永远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也别想见到思骁和澹台漾。” 澹台沁放出狠话,挥舞着广袖不再多说,带着一阵寒风和绝情阔步离开,徒留下的是那一股曾经让我安心甚至怦然的熟悉香气。终于,我们成了两个世界水火不容的人。 大轩舜德年,尊皇澹台氏讳泽彧,受奸臣仲伯公与乱贼应天送迫害,驾崩于隆和宫饕餮堂内,生前立诏书继位于监国公主--澹台沁,享年五十一岁,尊皇身前治国有方国泰民安,女皇为其追加谥号轩明宗,皇宫白绫绸缎布饰不得有红物装扮,百姓披麻戴孝哭丧三日, .... “起来起来起来...”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食的我筋疲力竭,浑浑噩噩之中被走进牢房的侍卫用水泼醒,冰凉的湿润扑面而来,瞬时间神特么的精神气爽。 “你们要干嘛?” 我虚弱的询问着,其中一名侍卫抱着一套新的官服,直接一股脑的扔在了我的头上:“今天是女皇陛下登基之日,赶紧把衣服穿上,跟我们走!” 当吊着左手的铁链被解开时,胳膊瞬时垂了下来,钻心的酸痛让我一下子趴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哀嚎,差不多我的手是废了。侍卫哪儿会可怜我呢,一言不合抬脚就踹在了我的身上:“装什么装呢,赶紧的,子卿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催促着让我穿上官服后,侍卫便推推搡搡着把我带到了大牢外。许阳炎依靠在一辆马车边,他换上了一身漂亮的官服,黑底白鹤图腾由紫领傍身,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许阳炎的脸上浮起一丝温柔的微笑:“在里面受苦了吧?走,大典就要开始了,就缺你了呢。” 我依旧没有理会他,坐进了马车盯着窗外的萧瑟景象,有些昏昏欲睡。许阳炎试图找一些话题,可终是搁浅在我的沉默里。一阵颠簸后,马车停在了隆和宫的空地上,许阳炎心也是大,转身叮嘱我不要离开后,他一溜烟的自己跑掉了。 我是真的很累很饿,普普通通站立的姿势都很是费力,我尝试着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稍稍动弹一下都是要命的疼,于是只好席地而坐,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没一会儿,我被笼罩在一片影子下,随即身后被人轻轻踢了踢: “喂,你就这样坐着干嘛,也不怕把官服弄脏了。” 我转过头疑惑的看着身后的人,是玺儿,她还是老样子,一惊一乍的。我靠着右手吃力撑着身子站起:“大典不是要开始了么?带我走吧。” “你不用跟那些官臣站在一起,陛下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更棒的位置。跟我来吧。” 隆和宫通往议事大殿的路,我是头一次走,沿途全是白绫缠绕,可想而知,还在服丧期间澹台沁就已经按耐不住的要举办这场登基大典。穿过一条细长的石廊,议事大殿外的空地却是另一番景象,重新甄选而出的官臣矗立在原地,四处都是护卫军严密把守,四军主副将均悉数到场,皇族出面的人除了三皇子,竟然连皇后娘娘也被人要挟着出现。 我所站的位置很尴尬,玺儿指了指摆在高台正中的龙椅,她努了努嘴:“喏,你站在龙椅旁便是了。” 这死丫头说话就说话,还动手动脚的推了推我的左胳膊,我倒吸一口气:“嘶...” “你的手怎么了?” 玺儿见我反应这么大,便关心着想要看看我的胳膊,我抬起右手将她推开:“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不明白澹台沁的想法,我的官服依旧是黄领工督,干嘛要我站在这么一个扎眼的地方呢?很快,正前方的宫门口传来周公公的宣召:“女皇陛下驾到!!!” 旁侧礼乐司仪鸣号奏乐,我随着众人一起跪地拜见,澹台沁穿着一袭临地皇袍,胸前延绵一条飞龙缠绕着展翅凤凰,长发盘于脑后,妆容很浓,加之面色本就冷然,不得不叹服她的气场很强,的确有着王者的魄势。 “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高呼声响彻在天地间,这条通往龙椅的大道铺设着鲜红的地毯,她款步前行目不斜视,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四目相交之后我垂下了头,心是麻木的,所以我没有参带丝毫感情在里面。直到她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一个洒脱的转身面向了群臣,展开双臂广袖随风浮摆: “众爱卿平身。” 众人哗啦啦的带着响动站起,我亦是吃力的站了起来,有点儿头晕目眩的趔趄了几步。这时澹台沁侧头看向了我,她艳动的模样的确很美,却多生出几分反派的尖刻,眉眼间全是阴狠的笑意,狂妄而大肆:“很久以前,我们畅想的一切,今日终是如愿以偿。季思捷,尊的天下有你的功劳,看看这些俯首称臣的人,难道你没有点儿感触吗?” 语闭,她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肆意,她终于,将大轩收入囊中,从此能够呼风唤雨。她想把这些自认为的美好强加在我的身上,而我,除了缄默并不能拍着马屁连连称好。澹台沁伸手拉起我的胳膊,我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但又不能反抗。 只好任由了她拉着手朝前走了几步,澹台沁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她没有吝啬自己的笑颜,她看着眼下的一切,她在炫耀什么,想要把什么样的心绪传达给我,我都没有感应。 “我说过,要么荣华富贵,要么万劫不复,你,一日为我贤臣终身为我贤臣。” 她仰头对天大笑,接着转身挥起长袍坐进了龙椅里。 大轩舜德年,尊皇轩明宗驾崩第五天,轩国第一位女皇登基继位,尊号轩锦宗,这个架空的国度开始了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篡权篇章落下帷幕 接下来,感情线即将开始 你们知道的,虐是我的拿手好戏 如果我虐得有点儿脱了 别怪我 第89章 篡权 登基大典结束后, 本该是宴请群臣, 但因为还在尊皇的服丧期, 澹台沁要求了一切从简, 所以庆祝一事不了了之。突然就恢复了自由身,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于是决定回宫府,这时许阳炎又一次的出现了:“你去哪儿?” 没有过多的情绪, 我很平静的回答了他:“回宫府。” “已经没有宫府了。跟我去一趟隆和宫吧, 女皇陛下在那里等你。” “哦。” 我跟着他的步伐一前一后的走着, 从来没想过,我们无话不谈变成了彼此沉默, 直到熟悉的隆和宫正门落入眼帘, 他并没有跨步走进而是停了下来:“季思捷,我承认,当初你告知了陛下你把水银埋在这里时, 是我提议了用那样的方法加害尊皇。我知道,你对我的作为耿耿于怀, 但是...” 我不想听到更多, 便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 进去吧。” 语闭,我抿嘴没了下文,许阳炎似乎比我着急,他紧皱着眉头抬手抓住我的胳膊,他妈的, 今天这些人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不碰我的胳膊要死吗? “嘶...啊..” 我吃痛的扭了下肩头,许阳炎察觉出异样便又紧了紧手:“你胳膊怎么了?” 你大爷的,还尼玛再抓一次,差不多我是真的废了:“我没事儿。” “你嘴硬什么啊,还说没事儿!” 发现我的手臂无法抬起,他准备找医官时,澹台沁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为何都站在这里不进来?” “参见陛下。” 我们二人双双拜见,发现手不能作揖,我特么的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也是没谁了。澹台沁侧头直勾勾的看着我,许阳炎便如实回答着:“侯爷的胳膊似乎受伤了,我这就去找医官过来看看。” 澹台沁挥了挥手准了他:“去吧。” 得令,许阳炎飞身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与澹台沁隔着一道门槛,她盯着我的胳膊好一会后转身慢悠悠的走着:“你进来。”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在公主府时,我就特别喜欢这一抹让人无限遐想的身影,如今,我所有的遐想都成了一场空,而那一抹让我痴迷的身影,仿佛早在过往某个不经意的时候灰飞烟灭了。 我甩了甩脑袋想要抛弃自己心底留有的最后一丝幻想,随即也跟着步伐走进了大殿。殿内的格局焕然一新,不变的是一席宽敞的榻椅,她似乎很累,依靠进榻椅便支着脑袋闭目小憩。或许,她在等我开口说什么,可是...你们知道的,我一开口能说的没多少无非也就是问出骁儿与漾儿的下落。 我想着为了澹台沁称皇大业还是做出了一定的贡献,于是,斗胆开口道出如今自己的想法:“女皇陛下。” “说。” “打思捷认识陛下这么久以来,从未开口要过什么东西,今日,思捷想讨一个奖赏。” 澹台漾缓缓的睁开眼,如今,她黑色眼眸越来越深邃,洞悉我的心思对她来讲轻而易举:“你先说来听听,只要不过分,我都会答应。” “尊皇生前指婚我与四公主,虽然如今还在服丧期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但思捷只想求陛下一个成全,成全我和漾儿。” 似乎我的请求一时激起了澹台沁的不满,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眯缝着眼睛深意的看着我:“你明知道不合时宜,还敢向我提这样的要求?季思捷,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永远都别想跟澹台漾在一起,我不会同意的,永远。” “我只求这一个成全,为何陛下如此抵触?” 澹台沁一掌撑着扶手上,紧接着倾身将桌前的东西都扫在了地上,她狠狠的喘着粗气,侧头怒瞪着我:“为何如此抵触?要怪,就怪你长了一张跟应天送一样的脸,要怪就怪当初你认识了我,是谁强迫着要我同他一起放花灯?是谁在马车里轻薄了我?又是谁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堆狗屁甜言蜜语?而这个混蛋,现在却要让我赐婚与他人。” 澹台沁的眼眶霎时绯红一片,心在那一瞬间跳漏了一拍,可我还是无视了这一刻的动心。之所以求得赐婚,是为了想要救出澹台漾,只要知道了漾儿的下落,我自然就能找到骁儿,只可惜,澹台沁不是善茬,她的确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我。 而我,早把痴人说梦的那些儿女情人全数抛在了脑后。见我一脸漠然,澹台沁有些沉不住气,这有失她平日里的作风,她凑近了身子弯腰盯向我,接着,抬起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肆意的勾画着,或许她在思念应天送。 脸颊传来冰冷的触感,我伤神的微微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后,惨然的拉开一抹笑意:“说到最后,你要的不就是这张脸吗?” 下一刻,澹台沁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尖刻的怒吼着:“我何止要你这张脸,我要的是你整个人。就算你的心已经没在我这里,你也别想飞出去!不要尝试激怒我,我可以拿你没办法,但吃苦的人只会澹台漾和澹台思骁。” 我一把挥开澹台沁的手,冲起身子像疯狗一样回击着:“我劝你不要拿他们要挟我,逼急了,我会毁掉你的一切!” “那你就试一试!” 我们怒目相对着,纷纷喘着粗气,彼此都在生对方的气,却找不到一个和解的方法,而一次次的针锋相对拉开了我们的距离,这样的背道而驰只会越来越远。而我,这一次,真的太过负气,我伤害不了她,但能伤害的还有自己。 最终我垂下头看向了一地的凌乱,发现了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子,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扑身捡起。澹台沁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大概她忘了,我也算半个有武力值的人。于是,她警惕的朝后退了退身子: “你要干什么?” 我拿着小刀比在自己的脸上,甚至带着同归于尽的心情逼迫着她,我想我已经疯了:“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当然不能伤害你,因为你抓的把柄不只是无辜的漾儿和骁儿,还有一颗我爱你的心。” 与此同时,喉间的哽咽让我难受极了,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掉。澹台沁被我疯狂的举动吓到了,她摇着头命令道:“不要胡来!季思捷...把刀放下...我命令你把刀放下!” 手中的刀都比残酷无情的澹台沁温暖,锋刃划拉开的不是疼痛,而是我无法道尽的痛苦,那一条莫大的口子留下的每一滴鲜血全是绝望,我哭着亦是大笑着:“哈...我宁愿毁掉这张脸变成一个被人嘲笑的丑八怪,都不会屈辱的活在应天送的阴影里,我不是替代品,永远都不是!” 这时候一道身影飞来将我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我狠狠的撞倒在地,连日里的饥饿与疲乏使得我没有多少力气了,只好带着周身的疼痛趴在地上蒙头惨笑,而脸上的鲜血已经糊了一片。 “季思捷,你在做什么!!!” 许阳炎带着医官进了大殿,这个混乱的场面让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澹台沁恢复了冷静的情绪:“还不快带她去治伤。” 她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疾步走近了蹲下身子,用皇袍的衣袖捂住我的脸颊替我止血,我微微眯着眼睛,视野有些模糊,她在为我担心着呢... ..... 再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等到一阵天旋地转后,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许阳炎没有别人,他瞧我醒来,神色充满凝重:“你醒了?” 我咽了咽唾沫,喉咙很是干涩:“我这是在哪儿?” “陛下的寝宫。” 没了宫府,的确是无处可去,澹台沁的床?这待遇还真是够感人。我尝试着要坐起,发现自己的胳膊能动了,许阳炎大概的解释着:“你在牢里一直被铐着,医官给你活动了筋骨,已经没大碍了。” “哦...” “季思捷,你...” 许阳炎正是迟疑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我只穿了一件内衬...恍然大悟的看向了许阳炎,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你...知道了...?” “嗯,不过现在只有我晓得这事儿,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你知道陛下叫人替你换衣服时有多危险吗?不是我察觉出端倪,你的身份早就被识破了!” “你的意思是,帮我换衣服的人是你?” “不然呢?” 我急忙抱住自己惊悚的看着许阳炎,许阳炎便笑了起来:“拜托,哥们儿,就你那胸,还没屈纯质的大,我图你什么呀。再说了,失色严重,还是丢命严重,你这瞒天瞒地的,一旦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你胆子肥,还敢跟陛下这么闹,要是被她发现了这茬,有你的受。” 我缄默无言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已经被人上药包扎。许阳炎跟啰嗦的老太太附身了一般叨叨絮絮:“还有,犯得着跟自己过不去吗?一言不合拿刀割自己的脸,哎哟,可牛逼哄哄了,还闹毁容,你咋不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我为什么断更了一天么?因为.... 因为《周末情人竟是我的顶头上司》的广播剧预告 在腊八节这一天发布啦!!! 想听的同学一定要关注我的微博:hello光翟君 你们会惊叹,这是一个惊喜。不惊喜,算我输。 听完的同学来这一章节留言反馈,红包伺候~~ 第90章 情愫 “许阳炎, 你是不是我的哥们?” “说吧, 你想知道什么?” 许阳炎一副了然的模样看着我, 我很认真的盯向他:“骁儿和四公主到底在哪里?如果你够哥们儿, 你就告诉我。” “季思捷,不是我不帮你, 现在陛下刚刚登基,很多事情都还没平息,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骁儿和四公主安然无恙, 你不必担心。” 我负气的垂下头, 哀叹着:“南宫沐春不告诉我,澹台沁更不会告诉我, 连你也不肯透露他们的下落, 你叫我如何安心的苟活?” “哎...我也是身不由己...” “我是女生这事儿,你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告不告诉澹台沁我无所谓, 就算是死罪,现在我与她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哎哟!我知道你对那晚饕餮堂的屠杀耿耿于怀, 可篡权称皇总是要走这么一个环节, 你犯得着跟陛下过不去吗?你是女生的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这事儿就当我不知道,我隐瞒了你的身份也是死罪,哥们与你同在!” “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别问我静静是谁,静静是个动词!” 被我的话逗笑,许阳炎拍了拍身上的官服,得意的说着:“怎么样?紫领的官服好看吧~” 我瞟了眼他的表情不耐烦的催促着:“滚滚滚...赶紧滚...” ..... 许阳炎离开后,我仰靠在床头出神,装了一脑子的浆糊,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天不找到骁儿和澹台漾,我肯定是茶不思饭不想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我侧头看去,澹台沁已经换下了皇袍,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脸上,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闹够了么?冷静了么?” 我还没开口反驳,肚子就叫了起来,这叫声简直可以用凄惨来形容,咕噜的声音比打屁还要长...唰的一下我就脸红了,帅不过三秒的魔咒吧,我这才刚刚跟澹台沁杠上,就尴尬了一把。澹台沁微微蹙眉,大概是想起了我在牢里根本就有吃饭这一说。 “来人,去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 吩咐完,屋子里又陷入到了诡异的静谧气氛里。澹台沁抬手覆在我受伤的脸颊上:“疼么?” 我闪身躲开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抵触的回道:“别假惺惺的,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澹台沁没有被我的态度激怒,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炸毛的样子,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季思捷,你的确是长了一张跟应天送一样的脸。可你并不能取代他,所以你也不会成为替代品。你毁容只是为了向我叫嚣你的价值所在,而我根本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冷笑着漠然的盯向澹台沁:“是么?既然这么不在乎,那你为何不成全我和四公主?” 我的反问让澹台沁沉默了,她坐在床沿阴郁着脸色不吭声,有种大获全胜的快感袭来,可是好景不长,澹台沁歪了歪脑袋嗤笑着: “你以为你用这样的话反讽我,就会让我生气么?季思捷,你最好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我可以不需要你的任何,所以我也不会放任你自由。你不用再回到创工阁了,被革职的李工督将恢复职位接替你。” 说完这样的安排,她凑近了贴着我耳朵低沉的细语:“我会让创工阁的人用最快的时间重新修缮日辉月影楼。以后,你就住在那里,有最美的风景,有侍女伺候,有好吃的好喝的,我统统给你。而你,就是没有自由。替你量身打造的金丝笼,你一定会喜欢的。” “澹台沁!你...” 见我气到说不出话,澹台沁得逞的眯了眯眼睛,愤然的大吼着:“是你逼我的!你不肯原谅我,你一门心思的想要跟澹台漾成亲,你宁愿割伤自己的脸都不肯求饶于我,都是你逼我的!既然爱而不得,那就恨我啊,你越恨越得不到你想要的!直到你跪下来求我!” “好!你说的!那就看谁拧得过谁!” “你记住,胳膊永远都拧不大腿!” “谁是胳膊谁是腿,以后自然见分晓!” ..... 日子开始变得浑浑噩噩,我被关在隆和宫的生活真的极度乏味,澹台沁用了一种很简单的方式来折磨我,那就是让我一个人独处。一日三餐很定时,食物也很丰富,空空如也的房间除了桌椅和床,什么都没有,就连如厕的次数都被限制了。 我开始坐立不安,对着墙壁与自己说话,外面的天气是什么样子,我都无法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让我的精神临近崩溃。而澹台沁,我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直到某一天的晚上,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如此负气的与她杠上,吃亏的的确只有自己,为何不换一种方法来慢慢套取骁儿与漾儿下落呢? 就在我决定忍辱负重求饶澹台沁的第三天,她终于来了。一大早,我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哼着歌打发时间,听到门被推开急忙跳下了床,澹台沁穿着皇袍,身后跟着一众侍女,看来,她刚刚下朝。她转身支会了侍女们离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我们两人。 这么久以来,我头一次拉开一抹笑容,殷勤的搬了个凳子到澹台沁的面前:“季思捷,参见女皇陛下。” 澹台沁大概是被我这样的态度惊到,她坐下身子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而我忙碌着沏茶开始自顾自的絮叨:“一看陛下这行头就知道,刚刚退朝吧?近日朝堂如何,新就职的官臣应该很不错吧?不知道许阳炎这个紫领大臣当的怎么样了?骁儿和漾儿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记得要让骁儿继续学习呢...” 我问了一大通,澹台沁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而是举着茶杯盯着我的眼睛,我卖乖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没有褪去。 “怎么?你是准备好了要跟我道歉么?季胳膊。” “哈哈哈哈哈....陛下还真是幽默,怎么就给我起了个外号呢...” 我呸,你个澹台大腿,瞧把你给乐的,怕不是要上天了吧!一阵腹诽后,我走到她的身后给她捶起了背,继续卖乖的说着:“陛下,治理天下很累吧?哎哟,你看你这肩膀都硬了,一定是批阅奏折的时间太久,来来来,我给你按按。” 拿出我当初按摩‘爆下菊’的手法,正卖力的按着澹台沁的肩头,这女人突然就狠拍了桌子站了起来:“季思捷,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被她这么一凶,我立马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这不是心疼陛下日理万机嘛!干嘛就凶我呢?” “你...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耍花样,我不吃你这一套。” “那,陛下今日来我这儿是为了什么?” “宠幸你。” “哈?” 澹台沁一把推开我,我朝后面趔趄了两步,她便又继续推我,就这么几推几推的,我便被逼到了床沿,天煞的,今天这女人吃错药了吧!!!我急忙抱胸护住自己:“哎呀!陛下,我我我..我是个老实人...你你..你别乱来啊!” “怎么?你怕了?” 澹台沁的语气带着一丝挑逗,我觉得吧,这女人不是吃错药了,压根就是没吃药吧!我被她怪异的气场给吓到了,一屁股跌坐到了床上,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可是,女人,就是这么犯贱,嘴上说着不要,可我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丝开心呢? “怕了怕了,真怕了,你别乱来啊,你可是一国之君,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男宠,应有尽有,别让我这一坨牛粪给污染了!” “你不是很硬气吗?怎么现在就成了牛粪呢?” 澹台沁的嘴角愈加深刻,扬起的笑容要命的坏!她弯着腰就差整个人扑在我身上了,这个体位,啧啧啧,很难描述的呢,再往下压,我们就差不多十八禁了!将计就计,谁怕谁呀? 我难耐的笑了,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抬起勾住了澹台沁的后颈,就这么往下一拉,她整个人都失重的扑在了我的怀里。紧接着我一个华丽的转身,来啊,快活啊,攻与被攻不就是位置的问题嘛,澹台沁没来得及回神就已经仰趟在了床上,而我,完美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等这女人回过神来时,急忙怒斥着:“大胆狂徒,竟敢轻薄尊!” 我坏笑着俯身将头埋在澹台沁的耳边,带着湿热的气息呢喃:“是陛下一时性急挑逗思捷,现在思捷满足陛下的需求,怎么陛下又不从了呢?” 我的呼吸里混淆着澹台沁身上的味道,这让我的理智开始渐渐消失,我的内心很煎熬,这样的煎熬源于我对她的恨也源于我对她的爱。所以,就当我的唇快要触碰到那一片肤白细嫩的脖子上时,澹台沁一把推开了我。 她的脸上满是一片桃花粉红,气息也很不稳,我已经没有先前详装的玩世不恭,徒留下的只有认真,澹台沁没有说话,她站起身抬脚想要落荒而逃,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我喝断片了,然后就停更了一天 哎呀!我为什么这个都要解释啊! 反复追问《周末情人》的广播剧预告 小天使们听了没??? 第91章 情愫 澹台沁回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我, 能看得出她慌了。我重新扬起没心没肺的笑脸, 打着哈哈明知故问:“陛下不是要宠幸我么?这还没开始呢, 怎么就走啦?” 其实我的心里是打鼓的, 万一这女人当真了改变主意一把把给我推了,那岂不是我自寻死路?但是呢, 本着能挑逗能撩拨就得试一试的心态,我还是要这样去做。澹台沁被我的话语惹得一脸厌弃:“季思捷, 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呵, 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你以为我真吊死在你这一颗树上么?如若不是为了离开这破地方找到骁儿和漾儿,我会这么不要脸?虽然心里这么想着, 可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 我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笑容,又很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季思捷?这些日子思捷可是很认真的反省自己了呢。” 澹台沁不听我的说辞,有些愤然的反问着:“这就是你反省的样子吗?” “要不, 我真跪着给你求饶,你看成不?” 说着, 我站起身撩起自己的长袍作势要下跪, 心在滴血, 这种自找虐不可活的苦闷感极为强烈,但,我要走出这间房子换来自由除了示弱屈服还能怎么办?换做你们所有人在这样的境遇里又会怎么去做?你们可以嗤笑我不够硬气,你们可以觉得我很卑微,但是, 又有谁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所有的屈辱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反击做准备,只要能让我找到骁儿和漾儿,抛弃尊严都是值得的! “季思捷,你太让我失望了。” 澹台沁伸手一把扶住我的胳膊,她的脸上的确充斥着失望的神色,我惨然的笑着退回到床边坐定:“陛下对思捷真是仁心仁德,思捷能问陛下一个问题么?” “说。” “曾经在公主府时,陛下为了应天送醉生梦死,向思捷吐露了许多心事,那一晚所发生的一切,是陛下的真心还是借酒装疯演了一出戏?” 澹台沁挑了挑眉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截了当的回复了我:“前者后者各参一半。” 原来如此,戏假情真好一个各参一半,我感到了无比的失落,澹台沁爱应天送是真的,却也利用了他的过世演了一出连环戏,自己坐上了皇位,罪名一个不落的留给了这个已逝的故人:“那陛下要思捷怎样做,才肯放了思捷?” 被我的问话逗笑,澹台沁微微仰着头思忖:“放了你?今日尊来就是为了告诉你,尊可是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日辉月影楼的修缮就会结束,你也不必再屈居此地。” 哀叹一口气,我自顾自的说着:“将我困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困得了一时困不了一世,困得了肉身困不住灵魂。” “困不困得住,尊并不在乎。尊只要你明白一个道理,尊可以放纵你不知天高地厚,亦能让你一无所有。不过说到这里,尊也有一个问题。” “陛下请讲。” 澹台沁直勾勾的盯着我,唇齿张合间问出了一个类似于你妈跟你老婆掉水里了先救谁,这种富有哲学的问题:“尊和漾儿,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陛下这是在为难思捷吧?” “为难?” 我的迟疑让澹台沁的眉头越发的紧皱,她的手指抓紧了衣袖,似乎在隐隐发力,大概是因为我没能斩钉截铁的选择而感到了生气。在我看来,她越生气,我就会越开心,因为,哪怕是稍微漏出一丝她对我生有情愫,我都会抓紧机会渗入。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该我利用她了。澹台沁抿嘴,眼睛里流露出了让我难以想象的闪烁,而我顺势抓住了她一闪而过的脆弱,抬手指了指澹台沁的胸口,低沉了声音哀然的埋怨: “住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所以,思捷曾用情至深也未能解开陛下的心结,没有人愿意成为一个替代品。纵使我有心,可陛下无意,就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陛下也未必能为之留步。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知难而退,至少这样,我还能对自己的感情留有一丝不被伤害的空隙。” 我正一步一步的将澹台沁拉进自己的圈套里,而气场强势的她听闻了我的回答,本是对我失望的神色瞬时变成了落寞,她笑了起来,那是很不友善的嘲讽笑容: “你果真是个很差劲的人。你不是什么事都能算出个所以然来么?你不是对什么事情都胸有成竹么?你说了多少甜言蜜语讨我欢心,发了多少誓言承诺与我,现在呢?一句知难而退就想把我打发...你怎么可以这么混蛋...你是不是喜欢上澹台漾了?” 澹台沁软下的语气带着莫大的苦楚,这跟先前的强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毕竟是女人,总是轻易败在情事之上。我缄默了...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我喜欢你甚至想占有你,在轩舜河边无奈的陪我推开花灯时冷冷清清,大闹公主府,你被气得说不出话却还是容忍了我的放肆,在马车里,你的嘴唇是软软的,带着甜甜的味道,可是,那样的你是将情绪轻易流露在脸上的水心而不是残酷好斗的女皇。 我的眉头是不自觉的微蹙,我想把心里最真切的话吐露给眼前的女人,可是,饕餮堂里厮杀屠戮伴随着哀嚎与血腥的气息将我的情感生生压下,理智战胜了一切。我叹息着摇头:“陛下,我们一直在伤害彼此,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这与我喜不喜欢四公主,没有关系。” 澹台沁没有再多说,她恍神的站起身拖着步子慢慢的走着,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许久以前还在公主府里的日子,我找不到水心了,依然华服傍身的她依然漂亮的身影却没了水心的灵气,我终于明白,水心是这朝堂权斗的祭品,我再也找不回来了。 ....... 当我搬进日辉月影楼的那一天,澹台沁特意休朝,头一次见她画了如此浓烈的妆容,合着是要演武则天来的?站在日辉楼前,皇袍映衬在春日暖阳下显得格外灿然,侍女与护卫前前后后围绕了一大片,阵仗规模相当大,还真是给我面子呢。 她拉开一抹大势而得意的笑容,抬手指着身后的高楼,看来心情大好,因为语气写尽了轻松:“如何?尊为你修缮的新楼漂亮么?” 何德何能让这女人如此煞费苦心,我带着审视的目光,一手托腮观望日辉月影楼一边点头淡淡的回答:“嗯,漂亮。” 澹台沁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这个太过亲密的举动让我有些不习惯,但还是随着她的步子踏进了楼里,澹台沁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心思,指着已经重新用上等木材架起的楼梯说着:“你本就是营造之人,楼内楼外的铺设不如多看两眼,不妥之处指出便是。” “不了,创工阁的人办事我放心。” 回绝了澹台沁的安排,我径直朝楼上走去,每一层楼的装饰摆设不重样,似乎参带了各种外邦的风格在里面。直到爬向顶楼,我能纵观整个皇宫的景色,澹台沁拉着我的手指了指对面的月影楼:“以后,尊就住在你的对面,有尊陪着,你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澹台沁根本就不会轻易将我一个人放置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她看人的心思依然如此精准,又想给我相对自由的环境又得防备我的逃离,亲自监督看守,还真是够上心的。很快,许阳炎带着祁山北和屈纯质赶到了日辉月影楼。 三人喘着粗气爬到楼顶,简单的拜见了澹台沁后便一同欣赏起了高楼远望的景色。澹台沁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当我们五个人就这样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早已没了往日的亲密。 澹台沁侧头看着我,眼睛里迸发着温柔,连语气都带着丝丝宠溺:“尊让人做了你喜欢的菜,既然都来了,一同用膳吧。” 突然对我这么好实在不像她的作风,而这样的态度让我有些无措,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太让人费解了。许阳炎抽身抓住时机禀报公事:“陛下请留步,臣今日前来,一是祝贺陛下与侯爷入住新居,二是禀报关于项仲伯公处决一事。” “说来听听。” 澹台沁依然牵着我的手走在三人的前面,许阳炎得令便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如今尊皇服丧期已过,仲伯公死罪难逃,按照大轩律例惩治必然是株连九族,但陛下登基不久就下令治罪处死人数如此之多,怕还是要多多顾虑才行。” “思捷,仲伯公的事你意下如何?” 澹台沁紧了紧我的手,顺势将问题抛给了我,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项士杰,这家伙的茬还没找呢,怎么能轻易的就死呢?于是,脑子开始疯狂的运转,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思捷认为,新皇登基既要显示出帝王的强势也要让百姓知道女皇的胸襟,仲伯公处死,项家上下老幼留以活路贬至边疆不得回皇城。在此,思捷有一请求。” “什么请求?” “能否把项士杰的命交由我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停更几天细想情节 所以到2月1日之前的这几天可能不会保持日更 反正就三天了,大家耐心等待吧 第92章 情愫 澹台沁诧异的看着我, 最终还是反应了过来:“还在为骁儿母亲的事儿耿耿于怀?” 我点了点头后简单的解释着:“曾立于菡萏姑娘坟前发下重誓, 势必要将这混蛋羁押陪葬。” “还挺重情义的嘛, 你只要听尊的话, 要求不过分,尊都会答应你。” 澹台沁抬手理了理我的衣领, 语气依旧充斥着宠溺,我卖乖的眨巴眼睛对着她绽开一抹笑意不再多说。澹台沁转身看向许阳炎正色吩咐着:“传令下去, 项家老幼贬至西漠, 归属白虎军看守, 世世代代不得回到皇城,其他亲眷皆论死罪, 明日午时问斩仲伯公, 头颅悬于下城城门示众三日,至于项士杰,先关押大牢日后定夺罪名。” 澹台沁直接搬用了我的提议, 许阳炎与祁山北和屈纯质面面相觑一阵后,有些发懵的作揖领命:“臣遵旨!” ...... 第二天一大早, 我洗漱整理好衣冠后便坐在三楼的大圆桌边候着, 周公公宣了陛下驾到, 澹台沁已经穿上皇袍一脸神清气爽的靠近了我,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于是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俩。 我殷勤的倒水递茶,澹台沁接过杯子,刻意停顿了一下, 她的手指画了画我的掌心,带着小女人的俏皮询问着:“新入住的房间习惯么,昨日睡得可好?” “还不错。” “一会儿用完早膳随尊一同上朝。” 这女又是唱的哪出戏呀,心血来潮就是一个指令:“上朝?” “尊知道你闲来无事,不如去朝堂里听政,若有要事,你也可参议。午时还要去刑场,仲伯公的事儿不能再拖了。” “好,思捷听陛下的安排。” 谈话间,侍女们端着丰盛的早餐进来,我一手捏着肉包子猛咬一口,这馅料包的够足,味道不错挺香的,另一只手则端着碗呼啦啦的喝着白粥,澹台沁夹了些小菜放进我的碟子里,语气宠溺到让我窒息:“你吃饭的样子特别香,尊很喜欢。打我认识你,一直都这么瘦,得多吃点,吃饱了才能离桌。” 澹台沁温和的语气伴上用心的夹菜,让我感到受宠若惊,这些日子,她的态度一直在变,可对我越好我便越发的不安,总在尝试揣摩出她难以猜透的心思,只可惜不得而终。 “陛下勿用顾虑思捷,你也多吃点,这个碟小菜味道不错。” 我学着样子也替她夹着菜,澹台沁笑着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喝着白粥,时不时的抬眼与我对视,眼角笑弯了,宛如月牙,挺美的。楼外晨光开始明媚鸟声四起,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样的景象仿佛我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多年,冷冷清清淡淡,却又安安稳稳。 用完早膳,跟着澹台沁朝议事大殿走去,她走在前面步伐稳而不快,气场也渐渐的变得冷然。周公公宣召之后,她才慢慢的跨进大殿靠近龙椅,我则站在群臣之首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没有官服傍身,总有一种走后门的投机感。 众人跪拜行礼后,便开始了早朝的例行公事,各个阁部督臣将要事汇报后,澹台沁便拿起桌上的奏折沉默的审议,集州阁的阁督走到堂中将公事禀报:“陛下,半年一次的各州要事已经汇总整理完毕,上坪州的奏折述事值得朝堂关注。” 澹台沁合上奏折把目光放到了阁督的身上:“上坪州?那里怎么了?” “回陛下,上坪州州督呈事好几次,说是近些日子有人在德一府蓄谋垄断农商交易,还私自扩占土地,最严重的是,此人借由开设镖局汇集叛逆份子,人手规模堪比一支军队。” 听到有人私自聚众,澹台沁紧皱眉头质问着:“我朝对百姓生计向来都是放宽不从严,发生这种事儿,当地的州督府尉为何瞧见苗头却坐视不管呢,非要事态发展无法镇压才上报集州阁?还有,歹人是什么来头?” “回陛下,据了解闹事者在当地富甲一方颇有势力,整个上坪州的商人圈子都在其掌控之中,至于此人的来头根据集州上报的消息并没有详述,似乎隐藏颇深。” 澹台沁侧头看向许阳炎示意他说说想法,许阳炎一手托着下巴思忖片刻:“纵使歹人居心不良,但始终也只是商人,手中势力再大又怎敌朝廷势力。依臣看,先派支队伍驻守上坪州,毕竟此地距离皇城最近,若歹人有谋反之心也好有个镇压的防备,等时机成熟一并剿灭便是。” 听完许阳炎的想法,澹台沁赞赏的点了点头宣下旨意:“传令下去,问责上坪州州督以及德一府府尉,不论大小官员,涉事者皆以玩忽职守治罪。四军阁护卫军副将祁山北领命,你带队人马前往上坪州,伺机清剿叛逆份子,不得留一例反骨。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准备吧。” “臣遵旨!” 祁山北接旨领命架着腰上的长剑气宇轩昂的转身离去,澹台沁端坐在龙椅上重新拾起奏折继续翻阅,隔了一小会儿她没有抬眼,只是淡淡的问着:“你们还有什么要事需商议?” 话音刚落,集州阁的阁督才退身归位,宗亲阁的阁督又赶了趟的跑出来:“臣有事要议。” 澹台沁闻声又合上奏折微微昂头:“说。” 其实宗亲阁与创工阁和礼教阁一样,一般情况下都是旁听议政的角色,鲜有自己跑上门找事儿做,我有些好奇转身看了看阁督,还真想知道这人要说什么事儿,阁督举拳躬身道明原委: “回陛下,臣有两事要报,一来是尊皇驾崩后后宫妃嫔安置的问题需要陛下定夺,二来是陛下继位后按照皇族律例,宗亲阁需要为陛下安排婚配子嗣一事,只是...陛下乃女皇,这后宫纳入男官前所未有,不知陛下....” 妈耶,就算你是个女皇,你也逃不过三姑六婆一般存在的宗亲阁,这是被催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显然,澹台沁被突如其来的催婚给弄得有些发愣,不过脸色到没有变化,甚至嘴角带着一丝不明的笑意: “后宫妃嫔除却皇后娘娘,均按照头衔等级发放两年俸禄遣散归家,父皇驾鹤西游后宫冷清,宗亲阁按照律例招入新一批宫女吧。至于尊的婚配...尊刚刚继位,国事繁重无心儿女情长,暂时不议。” 说这话时,澹台沁一直看着我,目光很是澄澈,似乎想要传递出什么讯息,我无心猜想也不敢多想,所以只好侧头避开了她的直视。接下来的议政,我都没有听进耳里,满脑子都是婚配的事情,的确难以想象,一个女皇,她的后宫标配该是个什么样子呢?总不可能是一堆如花似玉的野男人吧! 那得多....emmmmm...那我岂不是天天都能见到小鲜肉,帅大叔,萌正太什么的?哎哟喂!那得召进宫呀,一天到晚见到的都是什么屈纯质,许阳炎,祁山北这种品相劣质的货色,老娘眼睛都快看瞎了,是时候来一波养眼的了,招招招,招点儿男官!!! “瑾南候...瑾南候...?” 听到澹台沁的声音,拉回开小差的自己,急忙回答着:“啊?...哦..臣认为,陛下还是上心婚配一事比较好...毕竟为皇族开枝散叶也是重要的事情...” 突然,五月天要开演唱会了,因为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整个议事大殿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回过神,这才反应自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澹台沁微微眯着眼睛审视着我,最后展开了笑容,饶有兴致的单手撑在桌上。 许阳炎侧头靠近我的耳朵低语:“你想啥呢?都在商议其他事情了,你咋还在神游这事儿?” 我低声嘀咕着:“我怎么知道她会点我的名?” “哦?瑾南候还挺上心尊的婚配,既然如此顾虑...不然说说你的想法?” 就知道这女人不嫌事儿大,抓着我的尾巴就是一顿为难,我抓耳挠腮的环顾了一周,得了,全都等着看我的好戏,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臣认为,陛下...是该寻得一位真心人配为皇夫。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趁着年轻好生孩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脸是越来越红,许阳炎听到我的说辞鼓着嘴强忍着笑意,抬手捂住嘴小声议论着:“噗,你怎么跟那些婆婆妈妈似的,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还生孩子什么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呀。” “呸..你是来看戏的吧。” 澹台沁的笑容愈加深刻,她换了一副轻松的坐姿,随即挑起眉头:“是么?皇夫..这提议不错,尊会好好考虑这事儿的。好了,午时各位爱卿还要随尊一同去刑场,都先退朝吧。” 作者有话要说:2月1日正式离职 我将开启为期60天饿死自己全职写手的生活 新文已经在存稿中,还是现代文得心应手呢! 啊,又是一篇御姐总裁文 这可是跟《周末情人》一样是有原型的纪实文哟 第93章 情愫 眼看着澹台沁站起身, 就那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众臣跟着也跨开步子急急散去, 徒有许阳炎拉住我的胳膊阻止了我的行动:“瑾南候请留步。” 我顿下步子, 回过身疑惑的看向他:“许子卿找我有何事?” 许阳炎扬起眉头得意的笑着:“难得侯爷上朝听政,趁着这会儿有空, 不如到我办公的府所坐一坐,喝喝茶聊聊天。” “好啊。” 我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只是话音刚落, 澹台沁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了议事大殿里:“季思捷!你去哪儿?” 冰冷的声线依旧不改, 只是多生出一丝焦虑。询声,我与许阳炎纷纷回头看去, 澹台沁眉头微蹙, 鼻息间带着起伏,看来是疾步回到大殿的。现在这女人就跟个粘人的鼻涕虫似的,一刻钟见不到我, 就会到处找。 “许子卿邀约我喝茶,所以准备一同去他办公的地方瞧一瞧, 顺便祝贺他谋得高职。” 见我如此平静的解释, 澹台沁褪去了脸上焦虑的神色, 她缓了缓神后抬步朝我们走来:“也对,你们俩情同手足,侯爷难得出来放放风,就随了你们吧。一会儿不要误了仲伯公问斩的时辰便是。” 澹台沁语闭之时正是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眼神里充斥着欣喜,似乎今日关于皇夫婚配的话题让她心情大悦,我欠了欠身子作揖:“谢陛下恩宠。” 澹台沁随手理好我戴在脑袋上的白纱帽顺势飘下的带子:“快去吧。” 随后,跟着许阳炎的步伐,我阔步在皇宫大道之中,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毕竟我被澹台沁禁锢在后宫的日子已经太久了,久到曾经来来回回跑的大道被人重新翻修了一遍,这种小事儿都成为了我讶异惊奇的话题。 见我咋咋呼呼的,许阳炎脸上的笑意褪去几分,换来的是漠然的沉稳:“看得出来,你被关的这些日过的很压抑,现在你的脸上就跟赶集市的小朋友一样,见到什么都充满了惊喜。” 他还是习惯性的打趣,我垂下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许阳炎突然止步停下,这让我险些撞在他的身上。许阳炎转身直勾勾的看着我:“季思捷,现在的你太陌生了,成天笑眯眯的逗得陛下大悦,不累么?” 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逗乐,我噗呲着笑了起来:“哈,许子卿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敏感了呢?思捷并不觉得劳累。” 许阳炎被我的反应弄得有些恼火,他摇着头来回踱步,脸上亦是浮起焦虑的神色:“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们,你对陛下的态度,还有我们几个兄弟的态度,太过虚情假意了,你知道你的笑容有多难看吗?不管在哪里,就算在朝堂议政,我们都极力尝试着想要亲近你,可是,你的抵触和刻意拉开的距离让我真的很难过!” 听完许阳炎的话,我依旧保持着笑眯眯的神色:“是许子卿太多虑了,思捷的状态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没有所谓的虚情假意也没有所谓的抵触。” “你给我醒一醒!季思捷!” 许阳炎把住我的胳膊疯狂的摇晃着,我有些不耐烦的挥开了他,脸上的笑容终是隐没四散,随即压低了声音:“许阳炎,你说过,你是能陪我站到最后的人。但事实上你真的做到了吗?面对澹台沁的肆杀,你助纣为虐。骁儿和漾儿的下落也不肯透露与我,现在却跟我说兄弟情义,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可笑?” 他一把拎住我的衣领,这是第一次见到许阳炎愤怒到全身颤抖的模样,他恶狠狠的瞪着我,眼里的怒气仿似能喷出火焰一般,甚至压低了声音呵斥: “季思捷,你太自以为是了,每天都像个被害妄想症患者,把所有人对你的好都看成了心怀不轨,你有意思吗?你的愤怒又来源于什么,非要把自己放在伟大的位置上悲怜众生?你是傻子还是蠢过头了!这里不是天.朝,没有那么多的公平和自由,你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融入到这个社会里,如果不是澹台沁对你的庇佑,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吗?” 说着,许阳炎一把扯住我衣领几乎连拖带拽的把我往前拉,我踉跄着步子,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胳膊想要挣脱开:“许阳炎,你疯了吗?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要见骁儿和四公主吗?好啊,就算陛下赐我死罪,我也要你今天见着他们!” 沿途的侍女侍卫瞧见我们俩这么明目张胆的拉拉扯扯,都急忙闪躲开,而我们挪动的方向则是皇宫正门,许阳炎负气的模样还是挺吓人的,走到门口,他直接把腰牌甩在了护卫的脸上便不再理会,侍卫捡起腰牌不敢多言,只好任由他胡闹。 我被他随便拉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官用马车:“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骁儿和四公主一直被软禁在公主府里,你不是想见到他们么?你不是觉得我不够哥们儿么?现在,我不仅带你去见他们,我还要帮你救出孩子和公主,你满意吗?”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许阳炎,结巴着询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前一刻还愤怒难以平复的许阳炎,下一秒陡然的一脸伤神低下了头,慢慢的将心里话道了出来:“其实,去日辉月影楼的前一夜,我便把你的动态全数禀报给了陛下,带你去那里把楼里的故事讲给你听,也都是陛下的旨意。 她想把日后不得不败露的利用手段,提早铺设在你的心里,让你好有个承受能力去认清事实。南宫沐春一直在监视你和四公主的一举一动,而我则负责监视你的单独行动。 从始至终,陛下都把你作为篡权铺设棋子里面放在明处供人怀疑的棋子,这一点,打我参加武考企图认识你,棋局就开始了,刻意隐瞒这一切我很抱歉。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很不厚道,但我真的无可奈何,陛下有恩于我,我不得不听她的。 现在,帮你把骁儿和四公主救出公主府,带着她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是我弥补自己的背信弃义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红着眼圈,感觉鼻子被塞得很严重,以至于眼角有泪水渐湿却无法吸着鼻子缓解。抬手撩开窗帘,让新鲜的空气跑进车厢,也为了让疾驰而过的风吹干我的眼泪,正当我想要挥去自己难耐的情绪时,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的久违地方落入到我的眼帘,看着刻有公主府三个字的木匾,高高悬于正门口,我开始恍神了。 可就在马车停稳在门口的一瞬间,车厢顶部传来了一道重物猛烈砸中的响动。紧接着,一个脑袋突然倒着出现在窗户边,着实把我狠狠吓了一跳。 “我只知道,季侯爷能够随便在皇宫里走动,可不记得能出宫这么一说呢。许子卿,这作何解释呢?” 泫冀眯缝着眼睛,视线从我的脸上慢慢扫视到了许阳炎的身上,许阳炎沉下脸色:“侯爷想要见上十皇子和四公主一面,见其思念成疾,我动了恻隐之心。所以,违背了陛下的旨意,私自带侯爷出了宫,罪不在侯爷身上。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让侯爷与骁儿和四公主见上一面!” “那就看许子卿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泫冀放下了狠话,许阳炎不再理会,又一次抬手扯住了我的衣领,他借力将我拉出车厢,朝公主府正门飞去,泫冀紧随其后似乎要阻止我们擅闯公主府。不过,论飞檐走壁,迄今还没人能敌得过许阳炎的轻功,我被他巧妙的拎到了围墙上的瓦堆里,驻守公主府的侍卫数不胜数。 纷纷举着长枪驱赶着我们,当然,矗立在围墙上的好处便是,视野相当不错,为了防止准备搭梯子爬上围墙的侍卫,我与许阳炎一前一后的沿着围墙跑,顺带着将双手护在嘴边大声的呼喊着:“祝思骁!澹台思骁!你给我出来!澹台漾!你们都给我出来!我来接你们了!” 就在侍卫不依不饶的追赶下,我一边跑着一边大吼着,紧接着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也停下了疯狂奔跑的脚步。我日思夜想的两个家伙啊,她们正坐在我曾经所住的偏房外的院子里,骁儿手中拿着的本子是我曾经为他出题留下的笔记本,他正埋着脑袋乖巧的涂涂写写。 澹台漾则询声看向了我,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里公主那般不可一世的任性,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神里带着苦日子的忧郁和辛酸。她怔楞了好一会儿才猛然的站起身,不可思议的错觉感让她呆滞的立在原地,仿佛石化了一般,直到泪水迸发出卖了她临近崩溃的情绪。 这时候,浩浩荡荡的侍卫赶了过来,我与许阳炎最终还是被一众人紧紧的围住了,泫冀胸有成竹的走到我们的面前,顺势一个飞身跳到了围墙上:“人,你们已经见到了。所以,跟我回宫领罪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国》的更文安排还是隔一天更一章 建议大家养肥了看 第94章 疯魔 说着, 泫冀伸手想要将我擒住, 我利用柔术的惯性, 一把扯过他的胳膊, 另一只手紧抓他腰上的衣服,找准了方向背身作势朝后往下撞击, 于是,他就那样成了个实打实的肉垫子, 狠狠的摔在了我的身下。我松开手, 一把摸到了他腰间的长刀, 故技重施,威胁着身边所有的侍卫: “不要过来!刀子可不长眼睛, 伤着你们了别怪我!” 我屈身弓步张望着四周, 顺势朝澹台漾的方向慢慢挪去,突然一道温暖的拥抱使得我的后背僵直了一小阵。 “思捷...” 澹台漾将脑袋埋在我的颈间,滚滚湿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脖子滑下, 重逢的辛酸和哽咽让我们都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但让我更加意外的是,院子里已经如此人声鼎沸, 背对着我们的骁儿却还是无动于衷, 依旧坐在石桌边埋着脑袋写写画画。 这小鬼以前见到我, 不管多远都会疯跑着来抱大腿的,今天为何会这样?我察觉出了异样,一把扔开手中的长刀朝他疯狂的跑去,我将他一把抱起,展开会心的大笑, 小鬼看清了我的脸如梦初醒一般的愣住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以为这是在做梦。 我颤抖着嘴唇有些害怕的询问着:“小鬼头...哥哥来接你了...骁儿开心吗?哥哥来了...” 骁儿紧紧的圈住我的脖子,十分惨烈的嚎啕大哭起来,他突然抬手做出堵住自己耳朵的姿势:“哥哥...听不见...我听不见哥哥在说什么...什么都听不见....” 倒吸一口气,脸上的笑颜在那一瞬间硬生生的凝固了,我抬手替小鬼拭去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摇着头追问:“澹台漾,骁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听不见?是谁干的?” 漾儿伤神的扯住我的衣袖抽泣着,她愧疚的垂头解释 :“那夜,你随澹台沁刚离开饕餮堂,没过一会儿歹人便冲了进来。混乱里,不知道是谁把我和骁儿给敲晕掳走了,再当醒来时便身处公主府里。骁儿对公主府的地形很是了解,好几次都差点儿逃出去,可都被侍卫抓了现行。直到....” 说到这里,澹台漾眉间凝恨,抬手指向泫冀恶狠狠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继续回忆着:“这个毁了我大轩澹台氏的混蛋,那日正是他巡逻公主府,骁儿在院子里乖巧的自己玩自己的,根本就没有招他惹他。这厮混蛋冲进院子里对着骁儿就是一顿拳脚相向。我根本就拉不住,我保护不了这个孩子,骁儿陷入昏迷再当醒来时...他...他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思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澹台漾的话音刚落,这时,澹台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走廊口,她威严的模样冷到了极致,庭院里回荡起她的怒斥:“你们闹够了吗?” 本是低头隐忍这般残酷结果的我,闻声,抬起满是绯红湿润的眼睛,鼻酸感伴着喉间袭来的疼痛,我紧紧的抱着骁儿,哀凉的蹭了蹭他的脑袋:“乖,今天哥哥一定带你走!” 我将骁儿放到地上,揉了揉他的脑袋,蹲下身子拾起了泫冀的那把长刀,侧头仰望着空际,用余光看了一眼许阳炎,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我抬手将长刀朝泫冀扔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声东击西一路狂奔到澹台沁的面前。 我们残留在彼此心间最后一丝爱意终于在这一刻殆尽,平生第一次这般鲁莽的对待澹台沁,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反手扣住了她的胳膊,澹台沁没有丝毫挣扎,甚至连呼吸都不带起伏,我的唇贴在她的耳边狠狠的说着: “曾经这里的一片和气终于被你全数捣尽,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骁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面对我的嘶吼,澹台沁依旧平静的说着:“这件事情,我本想找时间亲自与你道歉,没想到,你还是提早知道了。” 泫冀见我挟持了女皇,本是一脸戏谑的轻松,瞬时变成了愤怒:“孩子是我的打的,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来,把陛下放了!!!” “哈哈哈哈哈,冲你来?你算什么东西?杀你,我嫌脏手!所有人都给我听着,现在女皇在我的手上,想要陛下安然无恙,就立马把四公主和十皇子交给许阳炎!让她们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我嗤笑着反驳了泫冀的话,顺带紧了紧澹台沁的脖子威胁着众人。泫冀领着一众侍卫不敢轻举妄动,他只好负气的抬手挥了挥,让人把澹台漾和骁儿带到许阳炎所站的围墙下。 许阳炎跳下身子一把揽住澹台漾的腰顺带着耳语了几句后,便飞身跳出了围墙,隔着墙壁我能听到他的嘶吼:“跑!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来了,永远都别回来!” 接在许阳炎飞身回到围墙内,泫冀拉着骁儿的手准备将他交给许阳炎,许阳炎正要接过孩子时,泫冀一把擒住了他的手将整个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侍卫举着□□将许阳炎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嘴角浮起得意而邪恶的笑容,歪了歪脑袋下出一道命令:“来人,封锁上下城,把四公主给我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季思捷,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斗?许阳炎在我的手里,最主要的是,澹台思骁也在我的手上。一人换一人,我这里,可是二选一呢!” “混蛋!” 见我依然不肯松手放开澹台沁,泫冀学着我的姿势一把卡住骁儿的脖子将小鬼整个人都举了起来,骁儿双手拽着泫冀的胳膊,脸上是极度痛苦的表情,腾空的双脚胡乱的踢着:“哥..哥..哥哥..救...救我...” 这样的画面让我彻底崩溃,我一把狠狠的推开澹台沁,祈求着:“我已经放了澹台沁!把孩子放了,混蛋,把孩子放了!” “识时务者,不错。季思捷,你何必要这么闹呢?” 泫冀抿嘴不在多说,就那样看着我,而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有恶魔在作祟,他几乎是用最大的力气将骁儿摔在了地上,我腿软的跪到了地上,抬手捂住自己的嘴:“不!!!” 骁儿眼角落下的泪水混淆着嘴边溢出的鲜血,他痉挛着全身抽搐,许阳炎想要冲开牢牢禁锢着自己的侍卫,他怒然的嘶吼着:“畜生!我要杀了你!” 泫冀看着还在抽搐的骁儿,他微微蹙眉仿佛很不满意自己的手段,澹台沁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跨开步子:“泫冀!给我住手!” 可是,这个嗜血如命的混蛋根本就不听澹台沁的话,冷血的恶魔一把夺过身旁手下的武器,狠狠的插在骁儿的胸口。 “都说了,你只能二选一,给你留个许阳炎的活口已经不错了,这就是你违抗皇命,挟持君王的下场!” 惶然让我不知所措,一把扯下戴在头上的白纱帽,连滚带爬的冲到骁儿的面前,他面如死灰般的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泫冀。我一把抽出他胸口长剑,颤抖的抱住他,我的手死死的按在他的胸口,可是鲜血却越来越多,我根本就压不住: “医生...医生...许阳炎,为什么这里没有医生...救救他,澹台沁,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安静,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帮我,撕心裂肺的抱着骁儿,抬手替他盖住眼睛,我揉着他的脑袋低语:“哥哥这就带你回家,马大哥一直关在公主府里的,我们回菡萏姑娘那里,去春盛楼找鲍妈妈,然后继续摆摊卖烧烤,哥哥每天都给你买糖串。哥哥错了,哥哥应该听你的,不该来皇城找你的父皇。” 澹台沁的脚落在我的身旁,她弯下腰抖动的指尖欲要抚摸骁儿的脸颊,我一个侧身躲开了她:“别碰!别碰我的骁儿!你们都太脏了!” 一阵肆意的狂风刮过,原来我的头发长了这么长,骁儿的鲜血沾染了我的脸颊和花白的长袍,被风拂乱的长发,让我看起来就像个疯魔的狂人。打横抱着骁儿缓缓的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澹台沁挥开手示意众人不要拦着我。 许阳炎趁着众人怔楞,一脚踹开囚禁自己的侍卫急忙飞身逃离了公主府,我每走一步身后便引来一阵浩荡的脚步声,去往马厩的路原来那么的漫长,当看到马大哥的影子时,我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往下掉。 我一手抱着已经冰冷的骁儿,一手抱住马大哥的脑袋蹭了蹭,坚定的说着:“咱们回家,回仓顺府。” 我褪去穿在身上的外袍牢牢的裹在骁儿的身上,已经脏掉的双手反反复复的擦拭着他的脸颊,可怎么也拭不去满脸的鲜红,我的额头抵在他的身上:“傻儿子,我的傻儿子...一会儿去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白馒头,不然路上你老吵着饿。” 将骁儿的尸体安顿好,我跨上车夫位单手握住缰绳。澹台沁就那样矗立我的面前,泫冀跟在她的身后进言:“陛下,此时不擒住季思捷,恐怕日后将成祸患!” 澹台沁静静的看着我,眼角终于落下了泪水:“对不起。” 什么情情爱爱,什么厮守承诺,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斗阴谋,都给我统统滚开,谁敢拦我,见人杀人,见佛杀佛。我厌恶的别开头不再看向她。澹台沁没有理会泫冀的话:“放他走。” 于是,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我大喝一声:“驾!” 下次再见,你将失去所有,从此不会再有大轩澹台氏。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要骂就骂吧 要弃坑就弃坑吧 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已经痛哭过了 第95章 疯魔 马车刚刚驾出公主府, 许阳炎便伺机从街边高树枝头飞身跳到车厢顶上, 他抓着车沿一个空翻落在我的身旁:“你进去休息吧, 我来驾车。” 我没有勇气回到车厢里, 害怕面对所有残酷的事实,所以惨然的摇着头, 嘘声回答:“骁儿在睡觉呢,我不想打扰到他。” “思捷...骁儿的事..” “许阳炎, 别再说了好么?” “嗯, 我与四公主约好了, 下城城郊有一所残庙,那里人少不会惹来怀疑, 我们得去那里汇合。” “好。” 许阳炎夺过我手中的缰绳, 一手搭住我的肩头以示宽慰,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骁儿还只是个孩子, 他的未来本该是一片光明的, 死的人不该是他。” 许阳炎无声的快马加鞭, 每每挥舞出急鞭都像在抽打着对泫冀的恨,最终他暗暗的叹出一口气:“有朝一日,我会让那个混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将这个国度毁灭掉吧,就如那天你说的一样,我们来创造新的秩序。” 我侧头看向许阳炎, 他的侧颜附带了一层阴郁的昏暗:“你不是澹台沁的心腹吗?为什么现在改了主意要这样做呢?” “今天的一切终于让我明白,尽管我们来自天.朝却不是神将,面对失去控制的事物根本就回天之力。骁儿的模样大概是我这辈子都将无法磨灭的梦魇。” “我们回不去了,曾经安然静好的日子远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先回仓顺府,我要把我的傻儿子葬在他母亲的身边,菡萏临终前的遗言,我只完成了一半,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我有负于她。至菡萏于死地的项士杰,都还没有捉拿归案,如今又多出一个泫冀。安顿好骁儿后折返回德一府,我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是我复仇的唯一筹码,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需要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好,我随你一同去。” ...... 一路躲躲藏藏,直到夜幕降临,我们才找到了下城外郊的残庙,此地一片残破景象,方圆延绵绿林毫无人烟,走进庙里却不见澹台漾的身影。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大家都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不敢去想象,所以我俩疾步绕着庙里庙外找了好几圈,可就是不见有人来过的痕迹。 许阳炎凝眉托腮思忖起来:“难道...四公主还是被护卫军给抓到了...” 我一个转身便冲开门朝马大哥跑去:“我回去找她!” 许阳炎眼疾手快的扯住我的胳膊:“疯了吗?好不容易离开皇城,你现在又往回跑,就算澹台沁能放过你,泫冀会饶了你吗?”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嘶吼着:“我们已经失去了骁儿,不能再失去澹台漾了!” 许阳炎松开我的胳膊,直接拎住了我的衣领咆哮着:“你回去了就能找到四公主吗?我们现在就是两条丧家犬,自身难保还想着别人干什么?澹台漾好歹是个公主,就算被抓住也无非是软禁,你若是被抓到,那就是个死!你清醒点儿,别这么冲动!” 我恍恍惚惚的摇着头,束手无策的看向许阳炎:“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守在这里还是离开,万一我们一离开,漾儿就找到这儿了呢?” 许阳炎紧皱眉头靠到窗边看向屋外的天色:“时间也不早了,今晚在这儿留宿一夜,不管四公主到没到,只要天一亮,我们就启程出发。” 这是最折中的选择,我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只好迟疑的同意:“好,听你的。” 整整一夜,我都处在坐立不安的状态里,时不时的会跑到门口眺望远方,可是漆黑的夜里山林里除了诡异的风声,什么都没有了。守到天明,我也没能守到澹台漾的身影,无力的靠在门框边顺着滑坐到了地上,不禁喃喃自语:“漾儿,你又跑去哪儿了呢?” 许阳炎的脚落在我的身旁,我无神的抬头看向他,许阳炎亦是一夜没有合眼,他疲惫的眯了眯眼睛:“走吧。不能再等了,骁儿的遗体不容耽搁。” ..... “季思捷!!!当日你离开春盛楼时,骁儿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你放出豪言要带他去皇城寻找父亲替菡萏了却遗愿,现在却带着一具寒尸回到这里,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鲍妈妈抬手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了我的脸上,她拽紧了我的衣领嘶吼着摇晃着我的身体,亦是痛苦不堪的落着眼泪,我无动于衷的拿着铁锹挖土,麻木的神经让我感受不到脸颊的火辣,菡萏的坟前杂草丛生格外萧条,抑制不住的泪水顺着我的鼻梁一滴一滴侵在泥土里。 “你把骁儿还回来,还回来呀,混蛋!” 最终,我腿软的跪在了菡萏的坟前,不停的磕着头:“对不起...对不起...菡萏...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骁儿,菡萏...对不起...” 突然惊雷四起,末春迟来的暴雨在山间肆意飞洒,我抱着骁儿的尸体伴着窣窣落下的雨声哀嚎着:“哪怕耗上一辈子,我都会将所有至你于不幸的人统统剿灭,我的骁儿...都是哥哥的错...” 许阳炎将我拉开,抢走了骁儿的身体,他将泥土一捧一捧的埋在了骁儿的身上,脸上落下的水滴混淆着泪水,将实木刻成的墓碑牢牢的埋在土里,许阳炎咬牙切齿的说着:“一个,都别想苟活。” 淋雨惹来的风寒外加连夜奔波赶到仓顺府的疲惫,使我生了一场大病。‘爆下菊’好心收留了我和许阳炎,我们暂住在春盛楼里,还是那间破旧不堪的杂物房。深夜,我披着长袍坐在后厨外的空地上发呆,弯月散下的微光映衬在我的身上,抱着一叠鲍妈妈送来的糕点,触景生情让我鼻酸得厉害。 曾在此地,深夜里伴我欢笑的两个人终在另一个世界重聚了,残酷的留下了苟活的我忍受着天人永隔的疼痛,而一切只得物是人非。 许阳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缄默的走到我的身旁席地而坐:“突然很好奇,你刚刚认识骁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我埋头捏着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个不够便又塞上一个,直到我的嘴里不能再塞下东西了,就算如此,还是堵不住我的泪腺,许阳炎抬手替我拭去脸上的泪珠:“别噎着了,我知道你难受。” 我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看着碟子里残留的糕点,脑海里浮起了往日幸福的画面:“这是骁儿最喜欢的甜点。菡萏总会在深夜接完客后,带着食物来后院见我们,我们三人会坐在这里聊天,逗骁儿玩,那个时候,没有死亡没有权斗,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快乐。” “去德一府吧,是时候去找你的筹码了。” “嗯,明日就启程,的确不能再等了。” “季思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带着骁儿去往舜都寻父吗?” 我站起身准备回到屋子里,许阳炎的问话让我顿住了脚步,我垂下头沉默了很久,哀叹着摇了摇头:“我会守着菡萏的坟墓,谋一个好活路把骁儿拉扯大,教他好好读书,再带他云游四海看遍风光尝尽美食,像爱自己的儿子一样,爱着他。” ...... 告别‘爆下菊’时,她红着眼圈展开双臂紧紧抱住了我:“也不知待到何时才能再见上一面,此去凶多吉少,你务必要多保重。只要妈妈我还在,春盛楼就是你的家。” 我拍了拍鲍妈妈的后背:“还请妈妈常去看望菡萏和骁儿,思捷在此跪谢了!” 说着,我撩起长袍双膝跪在了地上,深深的磕了个响头。‘爆下菊’急忙扶着我的胳膊:“使不得呀,使不得!就算你不说,逢年过节我也会去看望他们的呀。” “那,思捷告辞了!” 我缓缓的站起身走到马车旁,抬脚之际不舍的停下了动作,侧头望向春盛楼,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毛头小子一步三回头很是踌蹴的走进了春盛楼.... ----------------- ‘哎哟,这位公子是一个人吗?’ ‘你胆子也够肥,春盛楼这种地方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你走错了地方安安静静的来,便安安静静的离开就是了,得罪了妈妈,可没有好果子吃。’ ‘喂,小鬼,你干呢?’ ‘你就是那个吃了东西不给钱的骗子?’ ‘臭小鬼,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可明明厨房忙前忙后的给你做了很多吃的呀!’ ---------------- 拉回思绪,我皱了皱眉头,心间传来隐隐作痛,可就算鼻酸感如此强烈,也惹不出我丝毫泪珠,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的闭塞了我的神经,这样很好,这样的我看起来没那么多杂陈的情愫,甚至埋没了所有的脆弱。 那一方土坑葬下的不只是骁儿,顺带着埋掉了像傻子一般鲁莽的季思捷。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这一刻我驾着马车再一次从仓顺府出发,而最后最后的目的地依然还是舜都。 第96章 疯魔 我与许阳炎一路驰骋数日, 最终比预计的时间要更快的抵达德一府。一大早, 城门口的人堵得水泄不通, 排开的长龙延绵好几里。我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许阳炎将马鞭放到一边侧头看向我:“还记得那日在议事大殿集州阁阁督提及的事情么?” 我托腮眺望城门口集合的一众侍卫:“你是说歹人私聚叛逆份子的事儿?” “喏,这些侍卫穿的都是皇城护卫军的盔甲, 显然,祁山北在城里。” “我们得避开他吧。” “避得开吗?这些人谁不认识你和我。” “那怎么办?” “随机应变, 女皇逼死年幼的十皇子这种皇宫丑闻自然不会流传出来, 只要泫冀不从中作梗, 就不会有人捉拿我们。” “你的紫领官服呢?” “在行囊里,怎么了?” 跳下马车我一边观望排队的长龙一边说着:“你在车里把衣服换上, 我去探探风声。” “你这招行得通吗?” “总比我们俩一起进城一起被抓来得强, 如果你见到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调头走人。如果没有人怀疑我,你就过来, 咱插个队节省时间,首要关头还是尽快顺利进城。你把官服穿上, 我有瑾南候的腰牌, 这样威慑力效果更好, 这些人都是吃硬不吃软的狗腿子。” “行,你见机行事。” “不是因为你那天把腰牌砸在皇宫城门侍卫那里,今天探风声的人是你好吗?!至少遇到不测你跑得快呀。” “哎哟,我那是气急败坏了嘛,去去去, 赶紧的。” 我理了理头上的无翅乌纱帽顺便掸去身上的灰尘,尽量隐没掉一路而来的风尘仆仆,慢条斯理的顺着排队的长龙走到城门口,还没来得及跟侍卫说上几句话,便被城墙上张贴的告示吸引了目光。 我走近几步,看清黄色的纸张上画着一幅肖像,啧啧啧,黑墨描出来的人鬼才找得到,落后的世界想要找个人全靠脑洞来补。肖像下的一排字让我瞬时豁然开朗,这是一条通缉告示,项士杰在仲伯公问斩当日离奇逃出大牢没了踪影,时隔多日依旧没有捉拿归案。 我皱着眉头一拳头砸在了城墙上,混蛋,为什么作恶的人能如此轻易的逍遥法外,为什么好人却不得善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严厉的呵斥声:“喂,谁叫你站这里的,不知道排队吗?不识规矩的家伙。” 闻声,我微微仰头将胸口的恶气硬生生憋了回去,缓缓的转过身:“哪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跟本侯爷说话?” 见我一副不怕死的口出狂言,侍卫气势汹汹的跨步冲到我的面前:“就算天王老子到这城门前也照样给本大爷排队,你又是哪路子的?” 如果我与许阳炎被澹台沁通缉,这城门口的告示自然不会只有项士杰的通缉令,显然,驻扎德一府的护卫军并不知晓我和许阳炎犯事儿的实情。我眯了眯眼睛对着侍卫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盔甲,紧接着冷哼回答:“呵,你身为皇城护卫军前来德一府驻扎,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说着,我一把扯下悬垂的腰牌砸在了他的脸上,不再说话。侍卫抓着我腰牌一字一字的读着,当瑾南候的字眼从他嘴里蹦出来时,他的脸色越来越难堪,最后直接匍匐在我的脚下磕起了头:“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侯爷饶了小的。” 侍卫见我没有反应,急忙拱手奉上我的腰牌,作势要抱我的大腿,我抬脚踹开了他,顺带着转身朝许阳炎的方向看去,这厮正坐在车顶看着好戏,见我招手,他便翻身跳下驾着马车驶来。 等许阳炎隆重登场后,一袭紫领官服把在场所有的人都着实吓了一跳,侍卫们瞧见是子卿大人,统统跪拜,这一拜,把许阳炎一身的戏精给拜了出来,他双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板踱步到一众侍卫的面前压低了声音沉沉的质问: “我与瑾南候外出办事,途径德一府,这一大早,城门就堵得水泄不通百姓赶个集市,时间都耽搁在了进城里。驻扎军办事效率竟然这么低,你们的统领祁山北知道么?” 领头的侍卫冒着冷汗急忙解释:“祁副将吩咐过,进出城门必须逐一检查,宁可错杀不得漏网。二位大人公务在身,不如先行进城,需要小的禀报祁副将吗?” 我嗤之以鼻的摆了摆手:“起来吧,都是为朝堂办事,你们也算尽职尽责,只不过,这欺软怕硬的态度着实令人作呕。暂时不用告知祁副将我们进城,晚些,我们自会去找他。” “二位大人,这边请。” 侍卫躬身让开一条道,许阳炎的目光也落在城门告示上,他依旧背着手,折返到侍卫的面前:“最近,放出的通缉告示只有项士杰这一人?” “回大人,政司阁发下来的通缉令只得项士杰一人。” “那你们都给我盯紧了,捉拿此人者必有重赏。” 我抬手揉着鼻梁侧头对着许阳炎挤眉弄眼,嘘声说着:“再演下去咱戏就过了啊,奥斯卡欠你一个最佳男主角,差不多就行了!” 许阳炎也侧了侧脸凑到我耳边低语:“别急,等我再套些话。” 说着,他一边朝马车走去一边招了招侍卫头领:“你们在德一府驻扎多日,歹人下落如何?我见你们这办事,怎么感觉不见起色啊?” 见子卿大人问责,侍卫头领急忙作揖回答:“回大人!我们已经查到作乱歹人头目的消息,只是...” 侍卫的迟疑引来许阳炎的眉头紧皱,他狠狠的挥起官服的衣袖,提高了音量:“结结巴巴的像什么样子,只是什么?” “只是下落不明,我们暂时还没找到歹人的据点。” “一群吃皇粮的废物!那我问你,现下你们对作乱的歹人可了解半分?” “回大人!主事者叫墨絮,听闻还是个女子,如今,我们只知道这么多。” 听到墨絮的名字,我的脸上一闪而过惊异,为了防止被人怀疑,我缓缓转身抬脚钻进了马车,顺势撩开帘子,严肃的吩咐着:“许子卿,时间耽搁不得,进城。” 听闻我们要进城,侍卫们急忙吆喝着腾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恨不得瞬间将咱俩尊佛送走一般,顺利驶进城门后,我俩亦是暗暗吐出一口气。我重新坐到许阳炎的身旁,一脸严肃的提议着:“我要去个地方。” “去哪儿?咱们不先去客栈歇息歇息?”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得去一个叫‘回春堂’的地方。” “回春?这都什么鬼地方?” “医院来的,你想什么呢?” “得,现在你是大爷,我都听你的,你倒是指路呀!” 按着印象,我们七拐八拐的总算找到了回春堂,可是落在眼帘里的却并不是一间医馆。许阳炎跳下马车抬头看着正门高挂的牌匾:“这里明明叫沁苑楼,喝茶的地方呀…你确定你没记错地儿?” 我跟着下了马车,盯着牌匾上陌生的名字蹙眉,不可能记错,这地方我住了那么久,不说能闭着眼睛找到,但至少这门我认得着呀! “别告诉我,你嘴里的筹码跑不见了?!” 许阳炎一惊一乍的说道,我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踌躇着。这时,身后一道蒙面黑影突然飞出一把擒住了许阳炎的脖子,还没反应过来,狂徒已将他打昏在地。等我定睛看清是谁时,那家伙抬手扯下脸上的遮布,顺势一脚踩在许阳炎的身上:“季思捷,好久不见。” 卫煌的脸上是冰凉的笑容,我并没有显出有多意外,而是不惊不慌的回以一抹淡定的微笑:“的确,是很久不见了呢,不知道墨姑娘近来可好?” “话家常咱们就免了。早就听闻季工督...不不不...准确的说是季侯爷,在皇宫里混的风生水起,今天一见,果不其然,随随便便跟在身边的人都是紫领高官。” 说着,卫煌加大了脚上的力度止不住的往许阳炎身上碾了几脚,面对劲敌,我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压低了声音警告:“他是我的朋友,还请卫兄放尊重点儿。” 卫煌根本不好听我的,直接垫着许阳炎的身子踩过,带着无比的惬意走到我的面前,脸上是莫大的戏谑: “不管是澹台沁屠杀饕餮堂篡夺皇位,还有澹台思骁被侍卫头子错杀,一直以来所有的一切,我家主人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跟这狗官的所有行程,我们的人都暗中跟着的,你当真以为,护卫军没有缉拿你们俩的意思?” 我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卫煌:“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卫煌弯腰一把扛起许阳炎,将他扔进了马车里,接着一边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说着:“季思捷,我家主人已经等你多时了,我也在此地候了你好几天,走吧,你的所有疑惑不解,主人将会全数告知于你。” 第97章 疯魔 我实在搞不明白, 整个德一府, 城里城外全都是护卫军的人, 就算卫煌身手不凡又是如此打扮, 可青天白日毫无顾忌的出没,现在还要坐我们的马车离开, 未免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 可是这家伙坐上车夫位,挥舞着马鞭大喝一声便朝城门的方向驶去,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伴着呼啸的风声低语:“我们才从城外进来, 现在又出去?先不说别的,就你这身打扮, 还往虎口里撞?” 卫煌歪起嘴角邪邪一笑, 卖着关子回答:“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眼看着城门离我们越来越近,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祁山北穿着一身戎装矗立在城门口,应该是在例行巡查。他的目光游移四周片刻后, 落在了我们渐近的身影上, 我倒吸一口气, 眼下已经无处可逃了,就在我寻思着应对措施时,卫煌根本就没有停车的意思。 错落间,我与祁山北四目相对,前所未有的陌生感从胸口升起, 他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别开头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放行,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就这样轻易的驶离了德一府。我垂下头笑了,笑的极为难堪。 卫煌扬起鞭子抽打着马大哥,他也跟着我一起笑了:“如何?很意外吧,就这么放我们走了。哈哈哈哈哈,人心啊,隔了个肚皮就是隔了几千重高山,以你的小聪明是永远都想不明白的。” 我抬手捂着额头依旧笑着,笑得肩头都跟着一起颤动,所有人都带着伪善的面具,各怀鬼胎各自飙戏,我本色出演傻子,陪着她们演了一出又一出大戏,最后成笑话的人,只有我.... 墨絮所在的据点比我想象的还要偏僻隐秘,据点坐落在城郊深处两山之间的谷底,必须顺着河流乘船穿过一处水帘洞,在一片黑暗后展开的景象让人叹为观止。 高耸而起的三处建筑用料考究,一眼就能看出厚砖搭建为皮,生铁筋条为骨,木料榫卯加固,宛如如堡垒一般,也不知道这地方暗藏了多少机关,巡逻的守卫不计其数堪比皇宫。 我一把搀扶着许阳炎,卫煌见我如此吃力,一脸厌弃的抬手帮了我一把:“就你这身板还真是让人不省心,一点儿都不像个爷们儿。” “不好意思,我办事儿走脑子。” 我皮笑肉不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头不再理会卫煌的鄙视,走进正门,这才看清了堡垒里面的构造,每隔几十米就是一道拱门,想要跨进一道门必须经由守门的护卫允许,整个流程极为繁琐,可想而知,墨絮在防御这事儿上下足了心思。 跟着卫煌的步伐不知道过了多少道门,受了多少检查,当最后一道门落入我的视野时,它格格不入的修饰吸引了我的目光,卫煌也停了下来,他将许阳炎扔进我的怀里,转身直接将门推开:“带着这狗官进去吧,别让主人等太久。”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后,吃力的扛着许阳炎的胳膊缓缓的走进了屋子里。那一抹身影穿着墨青色亮滑罗缎长袍,不知名的花朵绽放在曼妙的腰身之上,长发已过腰,随着开启的门跑进的风微微抚动。她举着茶杯微微垂头小呷一口,恬静的侧颜如此久违,没变,真好。 我呆站在原地伤神的含着笑意,墨絮缓缓的站起身,她就那样歪了歪脑袋直勾勾的打量起我,而我除了无所适从只剩下了心慌意乱。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们还会再见,可再当四目相对时,羞涩与过往的纠缠让我难以开口说些什么。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墨絮见我主动开口问候,她微微噗嗤一声轻松的笑了起来,接着举起手指向内饰奢华的房间转了一圈:“一切都在慢慢的属于我,当然过得不错。” 然而我嘴角的笑意渐渐的僵硬了,因为,我顺着墨絮的手指跟着环顾了一周,当暗红木柱子上捆绑的囚徒收进我的视线时,我怔楞着松开了许阳炎的胳膊,依旧昏迷不醒的他顺势滑落到了地上。下一刻,我跨开步子走到墨絮的身旁,目光里带着挑逗和暧昧,嘴上却什么也没说。 墨絮似乎很享受我们这次言语不多的重逢,她抬起手宠溺的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微微闭上了眼睛乖顺的蹭了蹭她的手,已经很久没有嗅到属于墨絮特有的香味,如此的让人心安和舒服。可就在下一秒,当我的手摸索到了桌上搁置在一边的水果刀,我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墨絮。 她微微蹙眉片刻却像任由一个顽皮的孩子恶作剧一般,放任了我。我一个转身冲到了被捆在木柱上的人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上没有丝毫酷刑拷打的痕迹,只是昏昏欲睡的疲惫模样看起来很不对劲。 墨絮悠然的询问声从我身后传来:“你想杀他?” 我顿了顿转身看向她,很简短也很坚定的回答:“嗯。” “让他死得太痛快岂不是便宜了他?” 我不解的看着墨絮手中拿着的杯子,墨絮便抬了抬手继续说着:“给你看个精彩的东西,一会儿再取这家伙的命也不迟。” 说着,墨絮一把狠狠的捏着项士杰的脸试图让他张开嘴,项士杰微眯着眼睛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任由墨絮的所有举动,很快一杯子不明液体被灌进了项士杰的嘴里。 一眨眼的功夫,项士杰就像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般,他的眼白血丝爆裂染红了双眼,额头间凸起的青筋泛着乌紫色,似乎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疼痛,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疯狂的摇头,嘴里骂骂咧咧的哀嚎着:“墨絮...你这个恶毒的贱女人...啊...给我解药...他妈的..快给我解药...” 墨絮将手中的杯子一把扔在了地上,随即很郑重的面对着我,脸上的悠然亦是被严肃取代,伴着项士杰的嘶吼声将我不为所知的另一盘棋局娓娓道出:“思捷,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么?” 我的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并且很认真的盯着墨絮:“十几年前被大轩歼灭的峻南国,国姓墨氏,对吧?加之墨絮姑娘对澹台氏的态度,可以用恨之入骨来形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墨絮姑娘大概是遗落在大轩的峻南国皇族后裔。” “没想到,思捷还是这么聪明。” 听完我的分析,墨絮依然是一股子宠溺的语气夸着我,只是身旁的项士杰太不安分,他吵吵嚷嚷的声音虽然开始变小,可还是影响到了我们的对话,但他也熬过了痛苦,神志开始变得清晰,只是整个人都变得有气无力,虚脱了一般。 项士杰费劲儿的抬起头看向我,似乎我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只得发出一声反问:“瑾南候...你怎么会...” 我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停止把玩手中的刀子,顺带着又靠近了他几步,邪恶的笑了起来:“项士杰,你是不是在想,你我并无瓜葛,为何我却想着要取你的性命呢,对么?” “季...季思捷...你...我跟你的确没有任何过节,为什么..为什么...” “你如果想活着,你就回答我的所有问题。如果你的回答很有价值,我自然会考虑饶你一码。” “你..你问吧。” “你是怎么从大牢里跑出来?” “泫冀...泫冀这个家伙不知道搞什么鬼,没有问着我要一点儿好处,就这么轻易的放了我。” “那你逃出皇宫后又怎么跑到了这里?” 项士杰犹豫的抬眼看向了墨絮,墨絮抬手示意他如实回答:“祁山北一直都是墨堂主的人,我无意间遇到了他与卫煌接头的画面,所以知道了内情。逃出皇宫后,我想我所知道的某些事情能让堂主任用我,给我一条活路,所以我找到了这里。而且...而且...我还是掳来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说到这里,项士杰得意的浮起了笑脸,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席卷全身:“你...你掳来了谁?” “哈哈哈哈,说来也是奇妙,荒郊野岭随随便便的都能逮着一个你的老相好,尊皇亲赐婚配的人---澹台漾。” 我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项士杰的眼睛,举起刀子比在他的脖子上,沉沉的询问着:“混蛋!你把她怎么了?她现在在哪里?” 然而回到这句问话的人却是墨絮:“思捷,澹台漾在我的寝房里,安然无恙,你不必如此焦虑。” 得到这样的回复,稍稍的松懈出一口气。转瞬间,我抬手一把捂住了项士杰的嘴,贴近他的耳朵阴森森嘘声低语:“项士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认认真真的看看我的脸。” 项士杰听闻我的话,急忙定睛直勾勾的打量我的脸,一开始不明所以渐渐在他眼睛里散化开后知后觉的惊惶,被我的手捂住的嘴传出呜呜呜的声音,他晃着脑袋想要挣脱开我的手,我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赶紧的,给本侯爷多哀嚎几声听听。” 我松开手后,项士杰艰难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喘息着追问道:“是你...春盛楼里的...” 我红着眼睛,抬手卡紧他的脖子,有恶魔钻进了我的骨子里,他在撕扯我的神经吞噬我的灵魂,而我却开始享受这样的时刻,另一只拿着刀子的手连颤抖的犹豫都不带,就那样狠狠的捅进了他的腹部: “没错!是我!春盛楼里那个不起眼的伙计就是我!是你这个变态害死了菡萏!如果不是你,菡萏不会,骁儿也不会死!去死...去死...去死..” 第98章 疯魔 我咬牙切齿的反复捅着项士杰的腹部, 尖刀刺入皮肉的触感让我的手带着颤抖, 痛失生命里挚爱的人们, 胸中难抑的仇恨化作项士杰如注喷洒的鲜血, 我终于尝到了致人死地的嗜血快感,渐渐的项士杰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睁着眼睛保持着痛苦狰狞的模样,而他的腹部已被我捅成了筛子, 一片血肉模糊。 我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嘶吼着, 痛哭着, 举着刀子无从下手:“都是因为你,毁了我的一生!把菡萏还给我, 把思骁还给我!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死!” 墨絮见我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 急忙娴熟的抬手轻易的一掌打掉了我手中的刀子,我腿软的一个趔趄跌坐到了地上,她便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温柔的询问着:“手刃了仇人, 现在解恨了么?” 我意识恍惚的展开双手,看着掌心间的鲜红血迹, 还挂着湿润的眼角慢慢的变成了一轮弯月, 我有些发痴的喃喃自语:“我杀人了...哈哈哈哈...我替菡萏报仇了, 我替骁儿报仇了...哈哈哈...” 魔怔的大笑里全是我伤感的泪水,见我心魔侵蚀灵魂,整个人变得不太对劲,墨絮凝眉展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我:“思捷,我们去把手洗了好么?思捷...我知道你很难过。” 墨絮的唇落在我的额间, 带着柔软而温暖的触感,我无力的滑靠在她的怀里接连着失声痛哭,她眉头紧锁心疼的抱着我的脑袋,像是在哄着哭泣的孩子一般,手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都怪我,当初不该起歹心要取骁儿的命,事态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思捷..对不起...” ......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再当醒来时,周身陌生的环境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坐在床沿的身影见我睁开眼,便急忙用手覆在我的脸上,语气里写尽了欢喜和温柔:“思捷!你醒了!”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是谁时,澹台漾的脸已经放大在我的眼前,我们相视一笑后,澹台漾更是喜极而泣,我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细声安慰着:“漾儿..你没事儿就好...快,让我好好看看你!” 澹台漾的脸上生出几丝疲倦,我则坐起身继续揉了揉她的脸颊,顺势紧紧的抱住了她:“我和许阳炎在皇城外的破庙等了你一晚上,可是我们没有等到你,时间紧迫,所以不得不...” 澹台漾抬手堵住了我的嘴,她破涕为笑的摇着头:“不怪你们,逃离公主府后我按照许阳炎的话跑出了城门,也的确找到了那间残庙,可怕的是,一推开门就遇到了从大牢里逃出来的项士杰。” 听到这里,我急忙抓住澹台漾的胳膊担心的询问着:“那混蛋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有没有被伤着?” 澹台漾见我如此焦灼便急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没有,项士杰只是把我给绑了起来,然后驾着马车朝德一府的方向赶。” “项士杰这人还是挺有头脑的,也不知他从谁嘴里套到的消息,竟然能如此轻易的找到我们的据点,并且还知道我对澹台氏的人恨之入骨,所以他挟持了你们的四公主,找上门来就是想要在我这儿谋得安身之所,躲过朝廷追捕。” 墨絮款步走近,接了澹台漾的话继续说着,但她的眼里生出几分清冷,似乎面对澹台氏的人依旧抱有抵触之心。澹台漾闻声跟个串天猴似的,直接蹦了起来,直勾勾的瞪着墨絮,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喂!姓墨的,你现在到底想怎样?” 我有些搞不明白这俩人是唱的哪一出戏,怎么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了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们可是实打实的弱势群体,于是,我赶紧伸手扯了扯澹台漾的衣袖,低声阻止:“漾儿,不要使脾气。” 澹台漾侧头看着我,最后鼓着腮帮子跺了跺脚:“好你个季思捷,我现在成了落魄公主,你就敢骑我头上了是吗?你还帮外人说话!” 看着这小丫头还能在墨絮的虎穴里闹公主脾气,可想而知,墨絮对她不差,顶多就是限制了她的自由。我笑着翻身跳下了床,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如今世道混乱,这里有的吃有的住,你要学会感恩,再说了此处可不是皇宫,不可以随随便便乱发脾气。” “行了行了,知道了...” 澹台漾撇撇嘴乖顺的埋下头不甘心的搅着手指,瞬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静谧,可她突然又重新抬起了头,眼睛里浮起一层湿润:“骁儿的事...我听说了...” 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抓紧,让我感到疼痛不堪,我微微蹙眉,用手指拭去了漾儿眼角的泪珠:“嗯..你走之后,被泫冀那个混蛋给...” 我哽咽着没有把话说完,漾儿抬手扯着我的袖口换了一个话题:“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暂时安心待在这里,很多事都需要从长计议,以后你要听我的话,不可以乱发脾气也不可以乱跑。” “嗯!” “好了,我得跟墨絮姑娘谈谈,你去看看许阳炎的情况吧。” 听到我的吩咐,澹台漾微微有些出神,似乎一时间还没有习惯别人对她呼来唤去,但很快她便回答了我:“许阳炎已经醒了,被这女人关在另一个屋子里呢。” 墨絮似乎也不想澹台漾过多的耽搁我们彼此单独相处的时间,同时又被漾儿的语气逗笑,于是一边倒着热茶一边开口吩咐着:“来人,带四公主去见许子卿。” 目送漾儿离开,我坐回到墨絮的身旁,她向我递来一杯热茶后便朝我挪了挪身子,这样的举动显得我们格外亲密,我知道,墨絮的心还放在我的身上,但面对这样的感情,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将心比心对她用情,而是做出了别无他法的利用。 吹走茶杯口飘散的热气,接连着慢慢的品上一口,看清杯中倒影出的消瘦脸颊,仿佛这道影子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一般,失去了往日灵光的眼眸,徒留的只剩麻木,好陌生啊,这个人不是季思捷,那我又是谁呢?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咱们就好好聊聊吧。” 墨絮扯开话题拉回了我的思绪,于是我直截了当的开口,将心中所有的猜疑一项一项的问出:“墨姑娘,祁山北和祁水南是你的人,对么?” 我的问话让墨絮微微扬起嘴角,面对质问,她无奈的垂头解释:“一来,那日你什么都没有准备,直接带着骁儿独自赶往皇城,我不放心你的安全。二来,祁山北和祁水南本就为了武考会赶往舜都,既然能两全其美,所以,你逃走以后,我便派了他们俩提前出发,沿途追你。” 握住茶杯的手指的紧了紧,这个细微的动作还是收进了墨絮的眼里,她握住我的另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在我的掌心画着圈,也继续着话题: “当收到祁山北传回的密报时,最让我意外的便是,你竟然认识澹台沁,这个消息对我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收获。更意外的是,没想到澹台沁这个女人的野心如此大,竟然想要谋权篡位。 澹台沁需要一个手握兵权的棋子,而我也需要祁山北坐稳护卫军的高职。培养一个新人远比收买一个老油条来得更轻松,因为作为新人的祁山北会更听话,既然能一石二鸟,那就让祁山北陪着澹台沁把戏演下去,深得女皇信任可不是坏事情。 朝堂里集州阁上报的关于上坪州的奏折,是我亲自一字一句写上去的,这一切的一切的,都是代表着,我已经做好了内乱的准备,巧合总是一环扣一环,澹台沁竟然让祁山北带队驻守德一府,这简直是有如神助。” 墨絮的语气不紧不慢,既在阐述一件事实又在表明着自己的野心。我已经目睹过澹台沁面对权利时失控的模样,所以,墨絮如此平和的神色和语气反倒让我感到了稀奇,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追问着:“所以呢?接下来你是要守株待兔吗?轩国如此大,仅凭一个上坪州的势力,你确定你能敌得过整个朝堂?” “你为什么不跟我聊聊关于峻南国的事情呢?” 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墨絮嘴角深意的笑容实在让我看不明白,不过这一点,她与澹台沁还真是如出一辙的像:“在皇宫里,对峻南国的事儿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所以...” “所以,你才会不明白啊。复辟峻南国,剿灭澹台氏,这就是我的复仇大计,散落在大轩的峻南国子民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我们重见天日的日子不远了。表面上让朝堂得知有人在上坪州起了作乱之心,其实都是为了让皇族失守舜都而准备的声东击西。” 作者有话要说: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剧情走势喜不喜欢? 反正就是要你们猜吧~ 第99章 疯魔 “怪不得, 你如此胸有成竹, 志在必得。” 我了然的扬起眉头感叹着, 墨絮重新倒上一杯热茶后, 抬手揉了揉我的脸颊:“天助我也,澹台沁夺权, 把整个皇族捣得鸡犬不宁,北疆变节多多少少都让其他三军兵力损失, 女皇刚刚继位, 稳权需要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上坪州只不过是我们的大本营罢了, 距离皇城北边最近的俞清州里全是我们的人马,会有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正悄无声息的侵入到皇城里。” “如此自信皇城的兵力不足以抵抗你们的侵袭?就算分出了祁山北带兵驻扎德一府, 也只是皇城护卫军里的九牛一毛。” “此言差矣。论兵力, 我们自然占下风,我们要学会四两拨千斤,正面围攻皇城是最蠢的方式, 里应外合才是重点。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纵使三军联合也不过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挟持女皇夺下兵权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眼下筹备, 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回握住墨絮的手, 温柔的询问着, 墨絮笑着摇了摇头:“能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我的身边,不要再逃走了,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想你一直陪着我。” “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伤感的垂下眼帘, 墨絮看得明白,我在想骁儿的事情,她揽住我的肩头宠溺的安慰着:“还在想骁儿的事?别想了,我答应你,日后功成,势必捉拿致死骁儿的混蛋,你就像手刃项士杰一样,手刃了他,给骁儿一个交代。” “嗯。” 墨絮的手指游移在我的嘴角,凝眉愁目暗闪光芒,她哀然的叹息着:“你变了,变得一点儿都不快乐,你的眉头总是皱着,笑容里我见不到灿烂。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呢?” 墨絮对我的好让我回想起澹台沁将我囚禁在后宫里的日子,金丝笼里的鸟儿再是好吃好喝,没有自由没有尊严的苟活,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我很抵触这样的示好,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你不求回报,就算心存莫大的情愫也不会全数的掏心掏肺。 要知道,人是这世间最自私的动物,我们总会先满足自己的欲望,之后才能倍显自己的大方。穿越到这个世界,本想哼着潇洒的歌曲,叼起牙签踏行远方,我以为自己是从天而降的人,知晓很多奇珍异事所以能一鸣惊人。 可事实上,我并没有完美的融入到这个世界的大环境里。我不及许阳炎的圆滑和机灵,也不如祁山北和南宫沐春那般城府,论心机,墨絮和澹台沁这样的标杆简直是望尘莫及。所以,她们将利用的名号裹上了感情的糖衣,我乐享甜蜜沉醉于心,以为自己中了头奖,能如此轻易的得人所爱,直到最后,我尝到的苦果如此致命。 我想要爱的人硬生生的虐杀了我想要保护的人,而曾经与我并肩的人没有一个真正的站出来阻止这一切,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如此无能,所以我不快乐,所以,你们见过最残酷的事情是什么?我演给你们看。 “墨絮姑娘,这段日子,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吩咐便可,总不能拖家带口的吃喝全靠你,却不做事儿吧。” 我不好意思的说着,墨絮抬手捂嘴笑出了声:“你是还跟以前一样,总不想欠别人什么。都说了,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做。我暂时不会为难澹台漾,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就劳烦你了。” “傻瓜,对我如此客气作何?” ...... 我们矗立在堡垒的露台边,视野相当不错,能一眼扫遍整条河流上的动向,墨絮的人正乘船驶入洞穴口,也不知道他们外出干什么。许阳炎张望了四周,瞧见没有别的人出没,方才将问话托出:“所以说,我们现在投靠墨絮,然后帮她完成复国大业?” “是的。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咱们俩都是身不由己,我能有什么想法,听天由命呗。” 我抬手搭住他的肩头紧了紧:“许阳炎,你可是发过誓要将这个国家重新洗牌的,千万别忘了。” 我的话无疑是镇住了这家伙,他又一次张望了四周,确保没有人在偷听,才凑近了我的耳朵嘘声说着:“你想要...窃取墨絮的叛乱成果?什么时候你的心也变野了?” 我裂开嘴森森的笑着,悠然的眯起眼睛仰头深呼吸:“当一次袁世凯,又有何不可呢?哈哈哈哈哈...” “那你心里现在有谱吗?就算有够大的野心,可光凭咱们俩外加一个没什么用的澹台漾,能搞个啥幺蛾子出来?再说了,我看那墨堂主对你有情有义,哎哟,她看你的那个眼神,就跟狼看到羊似的,简直恨不得扑上来就是一顿猛吃。所以,你想利用她这个软肋?” 我转过身双手撑着实木栏杆,许阳炎的话让我陷入沉思,最终恍然的抬头看向身旁的家伙,慢慢解释: “一个澹台沁就够折腾我了,不是不爱,谈情伤身我爱怕了,也不想让任何人再成为我致命的软肋。所以,面对墨絮的认真,我只能保证尽量不伤害她。可是,没有人能阻止我毁灭这个国家的决心。如今我们与墨絮的动机高度契合,一石二鸟的好事儿不是天天有,得学会抓住机遇。” 许阳炎缄默的依靠在栏杆边,他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着:“所有人都知道,骁儿的离世对你的影响太大。可是...季思捷...现在的你太陌生了,你把自己伪装成强者,效仿澹台沁工于心计的手段。我知道,你打心眼里是恨我们所有人的,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那个横冲直撞鲁莽行事的季思捷。你变成这样,只会让我们离你更远。” “许阳炎,饕餮堂里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心里没数吗?澹台沁连自己的爹都敢杀,她还有谁是不敢杀的呢?如今你陪她打下江山功名利禄应有尽有,可不代表你一辈子都能荣华富贵,伴君如伴虎此一时彼一时的故事还需要我来举例吗? 在闳州山林荒野里和她相遇,就注定了我们的关系不凡,我承认我爱她,我是真的很用心的想要帮她完成社稷大业,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一窝禁锢自由的金丝笼,一具孩童冰冷的尸骨,一场胆战心惊的躲避追捕,所以我恨她,恨之入骨。当初,我们是怎么把她推向皇位的,如今,我就要用同样的方法把她拉下这个神坛。让她失去所有!” 说到内心深处的痛点,我咬紧了牙关,甚至双手都捏成了拳头,许阳炎能明白我的难过,于是抬手握住我的手:“我们俩一定能搞出名堂来的,把这鬼地方搅个鸡犬不宁,风水轮流转,这次换咱们当反派。” 说着,许阳炎的目光朝堡垒下的河流望去,接着他的嘴里蹦出了是三个字:“祁山北...” 我顺着许阳炎的目光望去,祁山北独自一人矗立在船头,他感受到了目光,所以朝我们的方向看来,许阳炎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竟然笑着抬手朝他挥了挥,祁山北的嘴角便挂起了微微的笑意。 “走吧,下去会会咱们这个老朋友。嗨哟,你说要是屈纯质也在的话,咱们F4不就合体了么?还真是想念那时候武考的日子呢?” 我嗤笑着摇了摇头,嘲讽的回答道:“F4...?如今各自追随不同,以后见面怕是只有横眉冷对刀剑相向了。” 待到我们俩走到正门口,祁山北的船也恰好停靠到了岸边。墨絮的脚步很轻,但还是惊动了许阳炎,这家伙向来都是不正经的样子,转身瞧见了墨絮的到来,他便笑眯眯的问好:“哎哟,这么巧,墨堂主也是来迎接祁兄的吧?” 墨絮双手端握在身前,听闻了许阳炎的问话很是得体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说什么。祁山北挎着长剑一副神气得意的模样,疾步朝我们走来,临近门口便对着墨絮行了举拳拜礼:“堂主!我回来了。” 墨絮挥手示意不必拘礼后,便转身朝屋子里面一边走一边说着:“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好酒好菜,你们三人也是兄弟一场,难得见面,自然要好好叙旧,顺便我也跟着凑凑热闹。” ...... 我们一行四人进了用膳的屋子,我还在环顾四周环境时,许阳炎已经毫不客气的拉开椅子坐下,举着酒壶替我们酌满了好酒:“祁兄,咱们今天得好好喝几杯才行呢。” 祁山北结果许阳炎递来的酒杯,目光却一直盯着我,我见他吞吞吐吐想要说什么,所以只好笑着点了点头:“说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吊人胃口。” 我的开口让祁山北愣了愣,他紧皱着眉头一把干掉了杯中的白酒,就跟壮胆了一样,方才说着:“泫冀那混蛋的命,你们取不了,我自会找上门讨!”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的文名改了无数次,终于敲定了---《此瘾难戒》 这是真实系数高达70%的纪实故事 纽约投行主管和斯图加特科学家的爱情化学反应 我很少这么频繁的推荐自己的新文 app用户点开作者栏就能看到这篇文的名字 很真诚的求一次预收,小天使们是时候捧个人场啦! 第100章 疯魔 我们三个人扯了一会儿家常后, 墨絮举着酒杯进入了正题:“祁山北, 最近皇城的情况如何?我们的人进展怎么样了?” 听到墨絮的问话后, 祁山北对着我和许阳炎左右而顾, 墨絮笑着摆了摆手:“思捷与许公子现在都是自己人,你不必如此防备。” 祁山北倒上一杯酒后, 仰头一股脑的灌进嘴里,接着又摇头叹气:“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墨絮疑惑的盯着祁山北, 这兄弟又一次的左右看了看我和许阳炎, 然后开始了冗长的汇报:“思捷与许兄逃离皇城没多久, 我便收到了护卫军传来的密报,信中要求捉拿你们俩不留活口当即处死, 然而传令此报的人并非澹台沁。 水南也捎来了消息, 泫冀杀了十皇子后,澹台沁并没有将他治罪,更让人意外的是, 这混蛋力压屈纯质坐上了护卫军大将的位置,借由北疆兵力薄弱, 谏言让屈纯质前往北疆守关, 不知道澹台沁怎么想的, 竟然同意了这个安排。 除了南宫沐春,我们这些得力的助手全被她遣散得一干二净,如此显而易见的被架空在朝堂上,澹台沁的处境相当不妙,以她的能力, 眼下的境况根本就不该发生。毕竟我没在皇宫里,所以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儿,我怀疑泫冀动了邪念,想要推翻澹台沁的统治独揽大权。” 听完祁山北的汇报,我无动于衷的喝掉了杯中的白酒,见我不出声,墨絮似乎洞悉到了我内心的想法,但她没有向我发话,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对我们而言这是好事儿,他们越是内讧,我们施行计划便更轻松。对了,你得回皇城一趟,给你一个邀功的机会,顺便进宫里探探实情。” “邀功?堂主,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墨絮拍了拍手后,门外的伙计得令端着一方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的东西被黑色的布盖着,祁山北退开凳子走到方盘前,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将黑布一把掀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而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袭来,我不得不埋头不再多看,许阳炎见着了这样的情景,倒是很轻松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墨絮则一脸淡然的微笑着发话:“这可是思捷亲自杀掉的仇人,项士杰的头值多少钱呢?去吧,去找澹台沁要个价。顺便替我向水南问好。” 听到了是我手刃了项士杰的头颅溢着暗红变质的血液,空气里弥漫着腐败的恶臭,祁山北将黑布重新盖上淡定的回答:“今夜我就出发前往皇城,这份厚礼,澹台沁定然喜欢。” 墨絮微微点头拿着筷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继续吃着小菜:“万事小心谨慎,一路保重。” ...... 起了个大早,我兴致勃勃的跑到澹台漾的房间,想邀请她一起用早膳,推开门就瞧见了这小丫头,双手叉腰一脸火气张嘴就要吃人的模样:“喂,姓墨的!我警告你,我跟思捷可是有父皇亲赐的婚约,你别想趁虚而入!” 墨絮对待澹台漾的态度真的是足够感人的,在整个堡垒里四公主不仅可以随意出入所有房间,而且好吃好喝的,墨絮也一样没有少给她。听到澹台漾的警告,墨絮含笑不语,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朱唇起合,声音里带着笑意的柔:“思捷,你来了。” “两位大小姐,早上好啊。漾儿,怎么一言不合就对墨堂主不礼貌呢?” 四公主啊四公主,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我礼貌的道过早安后,便侧着身子批评着澹台漾,墨絮似乎到澹台漾的房间有一阵子了,因为她摆在身前的茶杯早已失去了热气。 澹台漾鼓着腮帮,还是老样子那般,冲到我的面前抬起我的胳膊就是一顿乱咬。 “澹台漾!你属狗的吧!” “谁叫你一进门就批评本宫?怎么,本宫现在是个落难公主,你就对本宫大不敬了,是么?” 墨絮似乎很稀罕我们俩的打闹,便抬手捂住偷笑:“你们俩的确很般配,不过呢...” 说着,墨絮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探着脑袋凑近澹台漾得意洋洋的继续说着:“季思捷,是我的!” 澹台漾哪儿会依墨絮的话,急得直跳脚,开口就扯着嗓子直嚷嚷:“谁是你的,谁是你的,思捷明明是本宫的!” “咳咳..二位大小姐,能听我说一句话么?” 我咳了几声,便放大了声音掩盖了二人的争论,俩女人也还是给面子,一时间我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别争了!我倒是觉得你们俩还挺般配的,冤家路窄还狭路相逢,要不你们俩凑合着过日子,也还是很欢乐的!” 突然,气氛安静得格外诡异,墨絮与澹台漾隔着一个我面面相觑,最后我才发现,这里可是大轩,再开放也不会开放到女女相亲相爱呢。然而,等我意识到自己说岔嘴了的时候,澹台漾很是嫌弃的啧嘴,但语气软了几分:“嘁,谁吃饱了没事儿跟仇家过日子?” 听到澹台漾如此嫌弃的语气,墨絮也不示弱,闭着眼睛摇着脑袋冷哼着:“说的好似我很乐意要跟你同床共枕一般。思捷,咱们去用早膳,不必理会这个只会咬人没有教养的丫头。” “好你个乱贼,竟敢骂本宫没教养!” “怎么?不服气?你这澹台氏的杂碎,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吹胡子瞪眼?”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现在有一千只鸭子塞满了我的脑海,就在我要爆发的时候,墨絮的脾气也上头了,做出的举动简直是惊世骇俗,她一个跨步冲到了澹台漾的面前,伸手一把拎住她的衣领就往门外拽,我以为这女人要动用恶刑惩治四公主的坏脾气。 我急忙跳了出来拦路阻止:“漾儿年纪还小,墨姑娘还请见谅,如有冒犯,思捷愿意承担所有...” “你别替她说话!这丫头如此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不好好治治她,怕不是要登天。”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墨絮自然是不会让澹台漾遭受皮开肉绽的痛苦。她一直擒住澹台漾,怒气冲冲的吩咐了伙计们准备马匹,澹台漾一直抓着墨絮的胳膊骂骂咧咧的:“你这逆贼!混蛋!你要对本宫做什么!你给本宫把手松开!” 墨絮压根不去理会澹台漾的挣扎,反正死活就是不松手。她突然抬头看向了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解释着:“给你演示一下,治人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是最凑效的,治国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说完,我便跟着墨絮的步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堡垒靠后的山脚下有一条相当宽敞的密道,疏散人群的同时还能容下马车,至于密道具体有多长我没有去估量,这和外面河流上的水帘洞遥相呼应着,似乎不管哪一边来了敌人,另一边都将是逃命的安全出口。 等走出密道后,狭窄的视野瞬时变得相当宽阔,我们的出口是在半山腰上,一眼望去不见半颗树木,全是随风舞动的绿草,山体并不抖,能直接驾马朝下俯冲,我闭上眼睛深呼吸,这里实在是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特别是映衬灿烂的阳光偶尔有不知名的鸟滑翔而过,我不得不感叹原来山谷的另一头是一片绿油油的平坦草原。 墨絮瞧见走到了密道的尽头,于是她松手一把挥开了澹台漾,朝伙计们使了使眼色后,径直拉过一匹黑马,单手扯着缰绳借力抬脚蹬着马镫,麻利的跨坐到了马背上。另一边,几个伙计正吃力的将乱动的澹台漾抬上马背。 我倒吸一口气赶紧制止:“墨姑娘,我们有话好好说,这..这太危险了....” 咻的一声,墨絮手中的马鞭飞舞过来,却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冒着冷汗下意识的朝后退了退,墨絮带着漠然的语气呵斥:“别扭扭捏捏的,又不是你上马。” 另一边的境况更惨烈了,澹台漾就跟个被捆绑在马背上的大闸蟹一般,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就算了,可这马儿总在不停的踏着蹄子,轻微的颠簸感惹得澹台漾呜啦一声,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墨絮...本宫跟你没完...呜呜呜...快放我下去...季思捷...救救我...呜呜..” 这样的场景让我看着都觉得危险,万一马失前蹄怎么办?那澹台漾的小命也就跟着飞没了,可是她一哭二闹的模样着实很好笑,所以我很无奈的陷入到了哭笑不得的境遇里。 墨絮一手扯着自己马匹的缰绳,另一只手牵着澹台漾的马匹,两匹马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山腰口,墨絮侧头看向倒着身子的澹台漾:“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犯浑,礼貌待人,不摆公主架子,不跟我争思捷,我就你放下去。” 澹台漾的眼角全是眼泪,可听到了把我给让出去,她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士可杀不可辱,季思捷坚决不能让,墨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迟早会遭到报应...啊!!!!” 第101章 疯魔 澹台漾刚骂完话, 墨絮的脸上浮出邪邪的笑容, 扬起马鞭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pia的一声抽在马屁股上, 于是四公主整个人就跟火箭似的, 带着响彻山间的惨烈尖叫飞了出去,这样的情景, 我脑子里顿时冒出了四个字---云霄飞车。 “驾!” 墨絮眉宇间竟然有一股子帅攻的霸气,蹬了蹬脚后, 她快马加鞭的跟在澹台漾身后, 带着爽朗的大笑声问着:“哈哈哈哈, 臭丫头,知道错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墨絮...放我下去...呜呜呜...” 看着两道身影驰骋在无际的草原上, 我还真没有替澹台漾担心安不安全的问题, 这些日子太过压抑,似乎眼前如此难得的景象能消解我心中半点阴郁。欢笑声与哭闹声纠缠在一片碧空下的绿野里,身后的伙计们打趣的聊着:“算下来, 堂主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自由奔放的骑马了呢。” “是啊,没想到这次外出骑马竟然是为了教育大轩的公主, 哈哈哈。” 我托腮寻思着, 当初在回春堂真是白跟墨絮混了那么久, 原来我是如此的不了解她,连她会骑马这种事儿都不知道。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受惊的回头看清来者,许阳炎抓着俩馒头一股脑的将其中一个塞在我的嘴里,紧接着他便眺望着洞穴外的风景: “哟呵, 挺雅致的嘛,一大早的不吃早饭跑来遛马,不对,这是个什么形式,我咋看不懂?这不是遛马,是遛人来的吧?断背山下的百合花开的怎么有点儿畸形?” 我站在密道口,这个角度来环顾四周,能轻易的扫视到四面八方的动向。我灵光一闪侧头看向许阳炎:“我想学骑马,我想学武功,我想教一支队伍出来。”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下面那个骑马骑欢脱的主聊一下。” 墨絮的驭马术还真是神乎其技,一阵子折腾后,这个女人在飞奔驰骋间同时控制着两匹马,就在澹台漾已经被吓得昏迷不醒的状态下,墨絮满脸轻松的带着两匹马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密道口。 “没想到墨堂主的驭马之术比那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还要厉害呢。” 许阳炎笑眯眯的赞美着,墨絮则谦虚的摇了摇头:“过奖了,骑马只是小小的爱好,借由教育四公主,实则是满足自己的私心,毕竟我已经很久没骑马了。” “堂主,这四公主怎么办?” 听到伙计的询问,我们一众人把目光放在了已经晕掉的澹台漾身上,墨絮盯着四公主苍白而恬静的脸颊犹豫了片刻,担心的神色还是一闪而过,随即淡淡的吩咐着:“带她回我的房间歇息吧,只是被吓晕了,不必大惊小怪。” “是!” 目送了伙计们抬着澹台漾离开,墨絮转头扬眉开门见山的询问:“说吧,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让我听听。” “墨堂主真是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心思。” 许阳炎打着官腔吹捧着墨絮,我不适合拍马屁这样的艺术方式,所以直截了当的道出了自己想法:“若墨姑娘相信思捷,可否分我一队伙计,我要进行一场百人筛选,最后留下二十个佼佼者,这些人都将被培养成以一敌百绝对忠诚的死侍。日后进军皇城,他们会成为必不可少的环节。” 墨絮被我的想法吸引,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惊异:“你想训出一队精锐骑兵?”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骑兵倒是说不上。” 许阳炎则抢了我的话,依旧是乐呵呵的回答着:“是特种兵。你是不懂的,墨堂主。” “特种...兵?这是什么兵种?” 我没有过细的解释关于特种兵的细节,因为我开始学会去磨化关于天.朝的一切,这大概是所谓的真正融入到古代人的世界里吧。 “这个解释起来还挺麻烦的,不过日后把选的人训出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时间紧迫,我希望能将此事尽快提上日程。” “季思捷,我始终都在无条件的相信你,我不想看到背叛,我想要的是惊喜。” 听到墨絮的话,许阳炎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头:“别看这家伙身板单薄,当初武考若不是被尊皇调职到创工阁,拔得头筹的将领可就是她了,那还有祁山北什么事儿,你不信的话,可以问祁山北来的。哈哈哈哈哈。” 我满脸自信的侧身看向墨絮,嘴角的笑意很真诚:“相信我,你会被结果惊艳到的。” ...... 所以,没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后的现在,墨絮的治人方式就跟良药一般开始疯狂凑效,因为此刻澹台漾双手抱膝弓着背,紧紧的塞在墨絮床头的角落里。她埋着下巴眼圈一片湿润正可怜兮兮的盯着我们,许阳炎被她的神情逗笑,忍不住的吐槽:“这下好了,直接把人给吓傻了。” 我看着澹台漾像只受惊的小鹿模样有些心疼,于是抬手推了推许阳炎的肩头:“少说两句要死啊,就你话多。” 墨絮含笑朝前走了几步,惊得澹台漾急忙又缩了缩身子,带着颤抖的哭腔疾呼:“你你你..别过来...你你走开...” 看着澹台漾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球了,墨絮悠然的坐在床沿,嘲笑着:“你的气焰嚣张呢,不是很凶的嘛,怎么骑一趟马就把公主脾气给气没了,怕成这个样子?哈哈哈哈...” 澹台漾似乎还没从骑马的阴影里走出来,但这小丫头死鸭子嘴硬,非要顶嘴回击墨絮:“本...本宫那是骑马乏了,谁说...谁说本宫害怕?” 墨絮倒也不生气,她转过头含笑看向我和许阳炎,沉默了一小会儿后说出了一个让我们俩目瞪口呆的安排:“明天,你要的一百人就会在今日我们骑马的地方集合,我给你50天的时间来训练他们,但是我有个要求,把她也给我带上。” 墨絮抬手指着澹台漾,我跟许阳炎面面相觑后倒吸一口气,我认为训那些糙汉子不成问题,可是多了个澹台漾这种敌buff,难度就...另当别论了。 “不是...墨堂主,你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我们是去练兵的,你让一个公主也参加,我们无所谓,可她...” 许阳炎结结巴巴的想要拒绝,可是墨絮心意已决,没有一点儿讨价还价的意思,她摇了摇手拒绝:“就这么定了。” 搞不明白我们是在讨论什么,澹台漾又怕靠近墨絮又胆怯的探着脑袋偷听我们的对话,最后还是好奇的开口询问:“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把本宫带去哪儿?” 听到澹台漾怯兮兮的声音,墨絮恶作剧的转身扑到了她的面前,澹台漾猝不及防的抱住自己吓得直嚷嚷:“你要干嘛,你要干嘛...你走开...” “哈哈哈哈哈,这死丫头还真是被吓怕了,我还能对你干什么,你这自以为是的公主脾气,就该硬碰硬,从明天开始,你得跟着思捷和许公子一起练兵。” “练兵?可笑,本宫可是堂堂大轩国的四公主,你竟然叫本宫去练兵?” 墨絮站起身准备离开,她轻松的扬眉侧头回答:“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训练兵的人是他俩,而你是被训的兵。” “什么???” 屋子又一次回荡起澹台漾歇斯底里的惊呼,墨絮嘴角浮着笑意挥开广袖,从我的角度看来,那是相当的帅气,许阳炎则无奈的对着澹台漾比了个耸肩便跟着墨絮的步伐离开了屋子。 霎时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澹台漾,叹出一口气挪到床边坐下,抬手向她招了招,试图想要她放下戒备心,我还是蛮心疼她的,眼下这种环境,遇到什么事儿我都实在没法帮到她,仔细看着这小丫头,实打实的瘦了一圈。 澹台漾眉头紧皱恶狠狠的瞪着我,随后哇啦一声委屈的哭了起来:“你也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季思捷!混蛋!” 这石破天惊的嚎啕大哭,吓得我急忙伸手想要抱住她好好安慰安慰,突然哐的一声巨响,门被人猛烈的踢开,过大的响动吸引了我们俩的注意力,墨絮的身影就那样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她抿嘴不语的冲到了我们面前,目光是冷冷的落在澹台漾的身上,而手却一把拽起了我的胳膊:“我可不想你和这撒泼的浑丫头单独在一起,跟我出去。” 澹台漾见我被墨絮带走,踢着被子哭得更厉害了,我一步三回头的还是跟着墨絮的步伐离开了房间。我算是看明白了,墨絮现在对智斗澹台漾,想要把她的性子给磨平这事儿相当上心,基于什么动机,我还没想明白。 大概因为曾经我带着骁儿逃离回春堂的事儿,让墨絮耿耿于怀,所以,她对澹台漾是没有丝毫敌意的,对我而言,磨磨这小丫头的脾气也倒是个好事。 .........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在微博里更一篇番外作为新年礼物送给大家 可是,我不知道大家喜欢我所有小说里的哪一对CP 所以,好为难哦,不知道写谁 第102章 疯魔 许阳炎骑着一匹马慢悠悠的踏着步子朝前走, 我坐在他的身后, 一大早便是阳光普照, 然而我们的后面跟着墨絮和卫煌的马, 值得一提的是,澹台漾坐在墨絮的身前, 前一天被狠狠的教育了一番,这丫头顺毛了许多, 所以, 就算墨絮的手环在她的腰间, 她也只能紧紧的抓住墨絮的手腕,僵硬着后背靠在墨絮的怀里, 这样的画面徒生出一股子暧昧的景象。 当我们一众人抵达了目的地时, 已经有一大堆壮汉,人声鼎沸的聚集在空地上,他们瞧见墨絮的身影, 便急忙举拳拜见。墨絮一扫平日里的温柔,保持着坐在马上的姿势, 散发出强大的摄人气场, 开口厉声发言: “在场的人都听着, 我们会在这些日子里,筛选出二十个人组成最完美的精英队伍,你们将拥有最好最齐全的军备,也会受到最残酷的训练。你们的强大将意味着峻南国的复国。我希望你们把自己的能耐统统使出来,我们屈居在大轩这个国度已经太久太久了, 为了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的国家,为了一雪前耻,是你们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墨絮的话无疑是让众人心潮澎湃,壮汉们嘹亮的呼喊声响彻在草原之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将和季思捷、许阳炎二位公子带领你们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如果有人打退堂鼓了,现在就站出来,你们可以离开了。” 说完安排,卫煌从马上跳了下来,我和许阳炎也跟着纷纷下马。很好,没有一个人选择知难而退,于是,我回过身看向墨絮:“差不多也该放漾儿下来了。” 澹台漾的脸上是十万个不愿意,愁眉不展的瘪着嘴,墨絮则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给马调了个头:“今日不急,反正闲来无事,我教这丫头学骑马。” 说完,墨絮留下一道漂亮的背影,便带着澹台漾离开了原地。许阳炎贼兮兮的坏笑着凑近我的耳朵:“我咋闻到了一股爱情的酸臭味?百合花真是常开不败呀。” 我发现这家伙一天到晚关注的点还真是不对劲儿,人家俩姑娘只是同骑一匹马,他竟然能脑补一场百合大戏出来,我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阴阳怪气的说着:“我就不明白了,别人家想要干嘛,关你什么事儿?你一大老爷们的咋这么八卦?” “啧啧啧,你也太无趣了点儿吧,每个糙汉子的心里都住了个小萝莉,我就幻想一下女王攻配公主受这样的人设都不行吗?” “简直猥琐得让人心碎!” ..... 言归正传,等卫煌和许阳炎将所有人分成了五支小队后,卫煌把说话权交给了我。一众壮汉齐刷刷的朝我看来,仿似一群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只小黄鸡,这样的场面不禁让我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时候的澹台沁还是被我取了‘空调’绰号的水心公子,拎着我衣领的屈纯质也只是肾宝团的侍卫。 心是狠狠的抽疼了一下,让我不经意的紧皱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许阳炎伸手晃了晃我的眼睛,方才使我拉回来思绪。在心里我告诫着自己,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水心了,季思捷也已经埋进土里给葬掉了,不要奢望任何,只有绝望才会让人真正的成长。 我挺直了身板,脸上褪去笑意,冷然的扫视了所有人,精心布局反击仇家的帷幕终于被我拉开:“现在,你们被分成了五支队伍,那么,什么是队伍?你们有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显然,我的提问根本就没有人肯站出来回答,这意味着在场参加练兵的汉子们,迄今还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于是,我背着手穿梭在人群中,我看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屑一顾的神态,就在所有人毫无防备的时候,随手一把扯过身边的一个汉子的衣领,我的鼻子几乎是抵着对方的脸颊,厉声追问着:“什么是队伍?你来说!” 汉子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结巴着回答:“我...我..我不知道...” 我松开手将他推到了一边,矗立在原地放大了声音:“一个人多有能耐多会打多聪明那都不算什么,当树敌一百时,照样是被吊打的命。两个人、五个人、十个人,甚至二十、三十个人集合在一起的时候结果就会不同,一个团队就是一条命,这条命意味着濒临死亡也有着起死回生的希望,为什么?所谓的团队,就是拥有共同的目的和追求的人紧紧抱团,你们的命可以相互托福,拥有团结一致的兄弟情义以及高度契合的无畏精神,这就是队伍!” 说完,我背着手继续游走在人群里,下一刻的猝不及防,再次的随机抓住了一个汉子的衣领,这次我更像是一个可怕的疯子,我甚至能感受到眼睛里的血丝在炸裂,语气近乎是咆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练兵?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你们将会去到皇城,去跟人数差异好几百倍的护卫军抗衡,一不留神就会被那些人用大刀用长剑刺穿你的肚子,让你死得痛苦不堪!怕了吗?怕了就滚蛋。” 说完,我喘着粗气,像是虚脱了一般松开了手,但却又在下一刻再次嘶吼起来,接连着推推搡搡了好几个汉子,无非是在想方设法的恐吓他们,我用尽了词汇来描述血肉模糊的残酷场面,包括死亡的恐惧,可我说的一切都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开始没有人放下骨气离队,直到我的描述变得愈加的具象,终于还是勾出了好几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看着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队伍站在了边上,我终是轻松的叹出一口起来:“好了,离开队伍的人,你们可以走了。回归正题,许阳炎麻烦配合我,给大家演示一下军训步骤。” 于是,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和许阳炎默契的配合,让眼前的罗汉们学会了稍息、立正、前后左右转、报数排列、以及站军姿,这些看来只是皮毛的军训内容,反复枯燥的训练起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屑。 我依旧来回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拿着卫煌的马鞭,遇到稍微有小动作的人便会狠狠的抽打:“只要被我抓到有人动,所有人都跟着继续站着!站到我满意为止!” 烈日当头,有人开始焦躁不安,有人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哀怨声此起彼伏,我带着卫煌把这些人全数拎了出来,发下了命令:“你们可以离开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我跟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杠上了,直到内心预计的大概差不多淘汰掉了三十个人,方才转身看向了许阳炎,许阳炎抬头遥望了天际片刻:“天色不早了。” 语毕,他便抬脚走到队列前来回徘徊了几圈,脸上浮起了邪恶的笑意,继续接着问:“一天都没吃东西,大伙儿都饿了吧?” 提到了吃饭,所有人稍息的站着脸上浮起兴奋的神色,许阳炎摇了摇头侧身吩咐了随行的伙计,故意放大了声音:“你,赶紧准备好吃好喝的,什么烤鸡啊烤牛肉羊肉啊,对了,我要上等的美酒,赶紧的赶紧的。卫煌兄,季兄你们俩还想吃些什么?” 卫煌微微蹙眉不懂许阳炎的用意,我当然是了解他的,所以配合着咋呼:“多准备点儿肉啊,越香越好!” “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练兵吗?” 卫煌终于按耐不住,很是恼火的埋怨起来,我笑嘻嘻的勾搭住他的肩头,语气是轻松到了极致:“卫煌兄,不要急不要急,好戏都在最后压轴呢。” 回过头,我隐去了脸上的笑意,恢复到严肃的状态,开始了新一轮的训练:“都休息够了吧?全体立正,继续站军姿!!!” 很快,准备食物的伙计提着两大篮子美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几位公子,吃的...吃的来了!” 许阳炎一把接过篮子,迫不及待的撩开上面的遮布料,脸上满是惊喜:“嚯!还真的都是肉!来来来,卫煌兄、季兄吃东西了啊,快快快趁热吃,可把我给馋死了!” 我拉着很不情愿的卫煌凑近了篮子,顺手抓起一只鸡腿塞在他的手里:“辛苦了一天,卫煌兄吃个腿儿啊~” 看着卫煌双目盯着手中的鸡腿,迟迟无法下口,一副五味杂陈的模样,我偷笑着掰下了另一边的鸡腿,津津有味的咬下一口满嘴冒油的肉,步伐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举着鸡腿晃悠在所有受训的人面前,还时不时的把鸡腿伸到他们的鼻子前让他们闻到香喷喷的肉香。 “别在这儿傻傻的站军姿了,都饿了吧,饿了就走出来告诉我,那边有很多很多肉,趁热的,赶紧的,想吃的出列,别再难为自己了。” 我倒是要看看,能受得住诱惑的人还剩多少。当然,也能想象得出,他们现在对我这种贱兮兮的行为,一定是恨得牙痒痒,若是能打人,差不多也能一拳把我抡到墙上往死里摩擦,而且还是那种pia在墙上三天三夜都撕不下来的状态呢。 作者有话要说:建议大家98章开始养肥到103章连着一起看 3.15-3.21的七天更文安排是:我会在大年初一日更万字,然后那一周将不会另外多更 毕竟宝宝辛苦码字那么久,决定去三亚度个假 小天使们要耐心等待哟 再一次厚颜无耻的祈求《此瘾难戒》求预收,谢谢 第103章 疯魔 看着壮汉们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着唾沫的小细节, 我大笑着继续刺激他们:“好吃的好喝的就摆在你们面前, 你们只需要跨开步子朝这些美食走去, 没人会拦你们的, 现在却非要站在这里眼巴巴的望着,这又是何必呢?” 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 站在我右前方的汉子,他动了, 却不是朝前走而是转身抬手擒住了我的胳膊, 我有些吃惊, 而这个年轻的汉子一脸的愤怒骂咧着:“你已经训练了我们整整一天,除了那些狗屁没用的向左转向右转站军姿, 就没有别的有用的吗?明知道我们一天没吃东西, 还用这种方法逼我们离队淘汰我们,你到底几个意思?” 说着,这家伙抡起拳头就要向我挥过来, 许阳炎和卫煌离我们有一定的距离,他俩见事态不妙, 扔了东西拔腿朝我跑来, 所以给大家进行慢动作解析: 这家伙的左手牢牢的擒住了我的右胳膊, 高高举起的右拳挥出的力道相当的大,我灵敏的抬起左胳膊抵挡了他的攻击,趁着他发出第二袭击的空隙,我的右手打横抓住了他的衣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同时左手挥出一记勾拳击中了他的下巴,他吃痛的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护住自己的脸。 于是,趁着他松开双手的间隙,我用肩头将他整个人撞倒在地,我也顺势倒在了他的身上,惹来周朝一片哗然,一把扯住他的左胳膊背身往下倒,双腿则盘住了他右边的胳肢窝,整个人像蛇一样缠住了他。 这家伙不服气的扑腾着双脚试图踢开我,可是剪刀脚十字固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他上半身完成的,他的脚根本就够不着我,我掰扯着他的胳膊,力度越来越大,让他开始吃不消。我再次紧了紧手中的力道,大声呵斥着:“服不服?!” 这家伙的脾气跟牛一样,额门全是青筋凸起,嘴里却鼓着一股子气,坚决不松口:“我不服!” 既然不服,那我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将整个身子往后倒,双腿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加上双手的力气,这不服软的家伙被我整个人用脚甩到了身后,他一脸吃土的匍匐在地里,大概是被摔懵了,整个人没了动静,而我的手始终没有松开他的胳膊,趁机一个翻身骑在了他的背上,空出的胳膊死死的锁住他的脖子朝后扯:“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服不服?” 这倔骨头终于松了口,喘着粗气求饶:“服...” “大声点儿,我听不到!!!” “服!我服!!!!” 此刻的场面让武考时的情景重新浮于脑海,那是我在舜都最欢乐的日子,也是一切骗局的开始。我甩了甩脑袋,一把将对方的头重新摁在了地上,紧接着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周围所有呆若木鸡的人:“都给我记清楚,块头大不代表就能打,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用的是脑子而不是拳头!还有谁不服?不服就给我站出来!” 一时间混乱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没人敢吱声也没人敢站出来,就在这时,墨絮骑着马冲了过来,澹台漾已经睡着了,正闭着眼睛乖乖的埋在她的怀里,这样的姿势让她实在不便下马,所以她看了一圈四周,冷然的询问着:“卫煌,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伙计不服练兵内容,动手差点儿打了季公子...没想到的是...季公子原来也是习武之人...反倒把这伙计给...” 墨絮的眉梢微微动了动,最后嘴角浮起了然的笑容:“当初祁山北传报,告知我季思捷善武,轻轻松松就过了武考,我一直不信...” 墨絮垂下眼帘盯着我脚边的家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继续说:“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这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到底是骗了多少人?” 我缄默的拍去一身的污秽,这场扭打弄得头上的帽子也都歪到了一边,整个人充斥着浓浓的狼狈感。许阳炎穿过人群,跑到我的身边想要改变一下气氛:“人嘛,都有自己的苦衷,我相信季兄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练就一身本事并不是为了打架而学,墨堂主应该很了解季兄的为人。她的脾气就是个软柿子,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别说被人捏太狠,怎么都会扑腾两下,你说是吧。” 许阳炎一把勾搭住我的肩膀,我避开墨絮的目光微微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墨絮换了话题继续安排:“这个人你们直接把他淘汰掉吧,不管在什么环境里,以下犯上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起码的规矩都不懂,留着也没用。” 说完,墨絮准备驾马带着澹台漾离开,我却叫住了她:“墨堂主,等一下。” 墨絮微微怔松了一下,回过头疑惑的看向我,开口温柔的问着:“还有什么事儿么?” “这人不能淘汰,我要了。” 我的回答再次惹来周围人的一片哗然,我弯下腰抬手架住这家伙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顺势用衣袖拂去他脸上的泥土,向众人解释着;“他的这股子倔劲儿我喜欢,只要好好教导,必是可用之人。你,叫什么名字?” 落败的家伙自己也抬起手正擦拭着脸上的污秽,怏怏的回复着我:“我...我叫..周铁锤。” 我的天呀,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场合里道出这么..这么充满东北小品特色的名字?真想问问你爹妈,人设取名有那么难吗,能不能更用心一点儿!我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到了严肃的态度上:“周..周铁锤...知道错了吗?” “我不该如此鲁莽行事,我知错了。” 见他认错的态度如此真诚,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只要你能知错认错改错,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列队继续站军姿。” “是!” 墨絮见着这茬意外已经收场,便抓了时机发话:“在场的人都听好了,季公子是举办这场练兵的提议者,卫煌和许阳炎都是在协助他处理此事,谁去谁留自然都由季公子来做主。所以,你们有什么疑惑、不满都直接找他便可。但是,我警告你们,不要因为季公子身体不如你们强壮,就当他是好欺负的人,今日周铁锤吃的亏就是最好的例子。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壮汉们嘹亮的回复再次响彻天地,墨絮满意的点头后示意我们继续,便骑着马带着睡眼惺忪的澹台漾离开。小插曲结束后,许阳炎替代了我继续带着美食来回游荡在人堆里,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可比我强多了,三言两语下来便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直到天色已经全黑,卫煌有些心急了便拉着我胳膊:“季兄,借一步说话吧。” 接受了卫煌的邀请,于是我们俩便在空旷的草原上散着步,身后的队伍渐行渐远,抬头仰望星空,今夜晴朗万里无云,所以一轮明月又圆又亮,仿佛上面的斑驳都能摸着。 脱离了人群,卫煌也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褪去那层虚伪的笑颜,脸上满是厌恶的色彩:“季思捷,你的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已经习惯每个人撕破面具的情景,所以,我对待卫煌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背着双手自顾自的转身继续漫步:“月下独影,我孑然一身,你问我卖的什么药?我什么都没有,又能卖什么呢?” “少在这里装深沉,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尽管你会回到堂主身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帮忙练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们峻南国的人对澹台氏恨之入骨,想要推翻大轩渴求复国,一切动力不都源于骨子里的恨么?” 我转身重新把目光放在了卫煌的身上,卫煌深意的盯着我反问:“国仇家恨一日不报,苟活最是痛苦,可这一切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的确跟我没有关系,可一无所有的我,对澹台沁的恨和你们的恨没有任何区别。投靠墨絮是我走投无路的下下策,既然大家目标一致,好好合作又何乐而不为呢?若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告诉你,作为墨絮的救命恩人,我可以随时都来讨要这份人情,这也是墨絮为何至今都乐于助我的主要原因之一,而你,不要猜疑不要抵触我,因为你根本就赶不走我,你只能顺从。” 卫煌被我的话堵得一时语塞:“季思捷,你!” 我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折身往练兵的方向走,掠过卫煌时,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悠然而惬意的呢喃:“我很明白,你也看不起我的练兵方式,但是...麻烦你务必抱着看好戏的心情耐心等待,我会在墨絮规定的期限内,让你明白今天的藐视是最无知的笑话。” “我跟堂主不一样,不会轻易的信任你,还有那个许阳炎。你们都是从澹台沁身边走出来的人,你们一定在筹划着什么,我会牢牢的盯着你,别痴心妄想着夺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 “卫煌,别把话说的太死,不到最后谁都猜不到结局。” ...... 熬了整整一个通宵,前一天站在这里满满一片的人此刻已经去了一大半,这就是我的目的,用最快的速度去粗取精,我侧头看向东方,已经有晨光带着希望铺撒大地,点了点人数后,我开始了进一步的安排: “恭喜你们,能熬到第二天,现在我们还剩四十四个人,给你们一个上午的时间休息准备行囊,接下来我们将离开这里进行为期三天的生存考验。午时,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然后进行分队,迟到者按淘汰处理。散会。” 遣散了所有人,我没有选择立马回去收拾东西,而是席地而坐,许阳炎和卫煌莫名的看着我,见我无动于衷,只好跟着也坐下。许阳炎随手扯掉一根草叼在嘴里追问着:“干嘛呢?熬了一晚上,现在不回去休息,你还真准备修仙儿呀?” “我是累了懒得动,就不能让我坐一会儿嘛,最主要的,我掐指一算,五分钟内会有人来送饭。” 卫煌的脸上浮起嘲讽的笑意:“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是谁?” 这家伙话音刚落,紧接着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许阳炎翘首盼望一阵后倒在了地上笑得直拍地:“哈哈哈哈哈哈哈,这flag立的简直打脸,还是piapiapia响的那种。” 虽然卫煌听不懂现代词汇,但见着许阳炎嘲笑的态度,他多少能明白大概的意思,见他脸色已经铁青,我急忙抬手敲了敲许阳炎的脑袋:“小心乐极生悲,少说两句。” 这边,墨絮驾着马不仅带了丰盛的早餐,而且又带来了澹台漾,我总觉得墨絮与澹台漾的态度怪怪的,可是又找不出任何缘由来,为了能旁敲侧听到一些有料的内容,我决定稍微试探一下:“一大早让墨堂主亲自来送早膳,真是有劳你了。” 墨絮一边扶着澹台漾下马一边侧头看向我,满脸的神清气爽:“你现在说话的态度还真是够生分。” “哪里哪里,我这是客气一下嘛,马上就不客气了。” 说着我抓起一个白馒头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狼吞虎咽一阵后我把话题拉到了澹台漾的身上;“墨堂主把漾儿带来,是不是意味着今天会跟我们一切出行进行生存考核呢?” 澹台漾一脸哀怨到死的模样,就那样默默的盯着我,墨絮微微蹙眉似乎有着反悔的意思:“额...她一个姑娘跟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此事不妥,你们去就是了,这丫头我会照看着,继续教她骑马。” 我笑眯眯的抬起眉头了然于心:“好,堂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 午时,我们三个人矗立在约定的地点,受训的人陆陆续续的赶到,直到时辰差不多了,还是有个别几个人未到,我重新点清了人数,剩余三十九人,刚好能分成三队:“我、许阳炎、卫煌,三个人分别代表了三个队伍,你们现在可以自由选队。” 显然我是最遭人讨厌的,因为到了最后,选择我的只有九个人,意外的是周铁锤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我。我欣慰的朝他笑了笑,便走到人群的正中宣布训练规则: “我们会朝南边的高山进发,在那里我已经拜托伙计们帮忙设立了补给点,每个队伍都能领到一些简单的必须品,食物和水只能靠我们自己发掘。记住,三个队伍可以互相争夺彼此资源,以及俘虏对方的人,得到俘虏最多的一方,整支队伍都将保留下来,成为俘虏的人则被淘汰,其余队伍未成俘虏的人也将留下来。出发!” 许阳炎仰头大笑起来:“你还真是能活学活用啊,武考制度你都搬出来了。” “好的东西值得推崇的当然要好好利用,还有,我对你是不会客气的。” “那就拭目以待咯!” ..... 我们三支队伍选择了三条不同的路线,在进发之前,我决定耽搁一些时间让彼此更深刻的了解对方:“各位,请聚过来一下。” 听到我的招呼,大伙儿便加快了步子凑到我的身边围成了圈,周铁锤与我比较熟,所以开口询问着;“季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不用叫我季公子,称呼队长就行。周铁锤,从你开始,所有人都要好好的自我介绍一下,让大家都知道彼此最擅长的是什么,深刻了解是为了牢固信任,我们的人数占了下风所以只能从其他方面来弥补这个致命的缺陷。” 听了我的话,周铁锤噌的一下站直了身板,用洪亮的声音介绍着:“我叫周铁锤,今年二十二岁,我这个人性子急脾气不太好,但是我为人特别耿直,只要是朋友有求于我,定然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要是说我有什么特色,呐,我觉得吧我这个人特别耐打,而且咱也会点儿三脚猫功夫,昨天跟队长比武我甘拜下风,所以想要跟队长多学学本事,自然选择了队长的队伍啦!”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回答:“过奖了过奖了。有心学东西,都是好事情,一招一式日后定然会全数教给你们。好了,下一个,继续。” “我我我叫李..李爵...对对对不起...我我有有有点儿结巴..我..” 实在不能耽搁时间了,周围几个队友脸上都是强忍着笑颜,我便打断了李爵的话:“这样吧,我问你答。” “嗯!” “你多大了?” “二二二十四!” “你会些什么?” “打打打架..” 噗嗤一下,身边人纷纷笑出了声,李爵有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脸蛋也圆溜溜的,看着就是那种老实憨厚被人欺的模样,见大伙儿都在嘲笑他,李爵有些焦灼的冲到我的面前祈求:“要不...你你你...你打我试一试?” 我被他憨憨的态度逗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摇头回绝:“不了,我信你。” 李爵的眼里浮起一丝感动,急忙道谢:“谢谢谢谢..队长...” 接下来的奇葩经历算是我这前半辈子最哭笑不得的经典时刻,站在李爵旁边的人,让我感到了一丝熟悉,这壮汉的个头大概有一米九五,跟个擎天柱似的直捣云霄,我仰着脑袋盯着他就跟盯着山峰一样,看久了,脖子根会疼。 不得不感叹的是,谢天谢地,昨天跟我起冲突的人是周铁锤,要是换成这柱子,保不齐一拳头下来今天就没我什么事儿了。不过,提起周铁锤,突然发现眼前这哥们儿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 就在我偷偷猜疑的时候,周铁锤自告奋勇的凑近了我,一脸傻乐的开口说着:“呵呵呵,队长,这是我大哥---周大锤,跟我长的挺像的吧?呵呵呵呵呵...你们觉得像不像啊?” 周...大...锤?你们老周家是有多喜欢锤子这种玩意儿?取名字什么的就不能认真点儿,叫个周大毛,周二毛,也比锤子强呀!我很是汗颜的扬起尴尬的微笑,抬头重新望向周大锤:“不好意思啊,昨天对你弟弟动手...额..大锤哥..你有什么特长来着?” 周大锤对着我灿然一笑,我该怎么来形容这个笑容呢,犹如三月里的豆蔻少女,心中藏有一丝小秘密,眼眸里柔情似水,秋波暗送,紧接着,他双手挡在胸前急忙摆动着,顺势还微弯了膝盖开口回答:“不不不,季队长如此用心练兵,二弟不懂事儿,队长就该好好教育教育他这种毛头小子..” 伴有微风的清新空气在周大锤开口的那一瞬间凝固了,我听到了什么?耳边虚无缥缈的声音仿佛林志玲穿越到了我的身旁,我不禁打着寒颤掉下一地的鸡皮疙瘩。你们谁都不要拦着我,给我一把大刀,给我一杆红缨枪,我要砍死这娘娘腔,我要捅死这金刚芭比!!! 上苍啊!周大锤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给一个铁铮铮的筋肉汉子按上少女心的设定?我僵硬着微笑隐忍着已经满值的吐槽能量询问着:“大锤哥,你的特色是什么?” “人家会的东西有很多哟!人家会做饭,会洗衣服,会照顾孩子,你看,铁锤长的这么好,都是我每天精心安排伙食的成果呀。而且,人家也是会打架的哟。” 啊!!!来个大仙儿收了这妖孽吧!我不要如此惊世骇俗的奇葩当我的敢死队成员,苍天啊!想我季思捷穿越至大轩经历无数,你从来没有饶过我,从来没有!!! 其他队员们都还在大锤娘娘腔的阴影里没走出来,我挥去额头上的冷汗弱弱的回答:“额..是..是吗?”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将周大锤给硬生生的撞开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自我介绍,搞了这么大半天。你起开,轮到我了。” 我微微蹙眉,眼前的男子与我差不多高,身板也跟我差不多单薄,但他撞开大锤哥的力度能分辨得出此人力气不小,我示意对方开始自我介绍,便自顾自的打开了先前备好的一壶茶水,仰头喝上一口以便解解渴。 男子高昂着脑袋,提高了音量大声说着:“我叫周小锤,是周大锤和周铁锤的弟弟。” 听到这个名字,我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水噗的一下就喷了出来,有完没完啊!老周家的生育能力挺强的嘛,这是生了一窝猪崽子的节奏吗?玩儿我的吧!我以为就这么结束,哪儿知道周小锤并没有理会我的举动,朝前走了一步继续说着: “既然大家要成为生死之交,我觉得我该坦诚相待,但是队长你要答应我,我表明了身份你不可以赶我走,我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我的存在!” 说着,这家伙一把扯下了头上的帽子,一袭乌黑长发散落下来垂至腰际,周小锤眉眼间的柔弱一时暴露无遗,惹来了其他人不小的惊呼。原来惊吓这种东西还可以是带持续性伤害的,周小锤理直气壮的挺直了腰板,接着说: “没错!我是女的,爹爹从小到大都把我当男娃养,所以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也以兄弟相称,我与兄弟们关系非常要好。谁说女子不如男,为了证明女子也可以冲锋陷阵,所以,我偷偷跑来参与练兵,队长!我是真心想要成为一名士兵,求求你不要把我赶走!” “是呀是呀,姐姐其实很厉害的,在我们家力气最大的就是姐姐,别看她是女孩子,咱们村没人能打得过小锤姐!” 周小锤的身后又冒出了一个人影,我还没从这场惊吓里缓过神来,便把注意力放在周小锤身后的人:“你...你又是?” 小伙子脸蛋白白净净的,不像好斗能打之人,眉眼间的闪烁明亮能看得出他涉世未深,见我发问,小伙咧嘴一笑,露出了可爱的虎牙:“我叫周锤锤,是咱们家的老幺,大哥二哥还有三姐都来参加练兵,我实在止不住好奇,所以就跟着来了!虽然我才刚满十八岁,可也算快到弱冠之年,我是咱们家读书最多的,虽然不会打架,可是咱会用脑呀!”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天雷滚滚,辣我眼睛毁我心灵!李爵口齿不清表达艰难,大锤是个五大三粗的娘娘腔,小锤是个变装大佬男人婆,俩兄妹对性别认知出现了极大的差错,我的队伍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还有!你们老周家到底有多少个孩子,这一窝的猪崽子全都跑我这儿来了,是来组团家庭旅行的吗?!这是敢死队真的会死人的,不是办过家家:“你们够了!” 我一把将手中的茶壶砸在了草地里,惊得眼前的兄弟们耸了耸身子,我则双手叉腰的大声呼喊着:“周大锤,周铁锤,周小锤,周锤锤,你们四个人,给我出列排好队伍!” 其实吧,叫这四兄妹的名字时,我是强忍着内心极大想要笑话的冲动,真的,我好想笑啊,我忍的好难受哦!周锤锤被我的怒吼吓了一跳,急忙躲在了周大锤的身后,周大锤搅着手指一脸犯错的表情,看着又讨打又让人哭笑不得。 “周大锤,你是大哥,我问你,你们周家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没有了,就我们四个。” “你们来练兵,家中长辈知道吗?”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还敢来!知不知道,我们筛选出来的人最后去往皇城是干什么的?我们将要执行的任务九死一生!你们一来就是一整个辈的人,考虑过父母的感受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兄妹,他们却缄默的垂下脑袋,周小锤的性子最刚烈,她不服气的跨开步子走到我的面前回嘴:“我们不走!至少我们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退缩,除非这场考核我们没过关,不然你不能赶我们离开!” 我眯缝着眼睛打量着小锤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最后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下定决心非要来当敢死队?” “队长,我们出发的时间已经耽搁的够多了,不如等到了驻扎营地,大家再坐下来慢慢聊?” 提议的人也跨出步子站到了周家兄妹的队伍里,我侧头看向他,他了然的笑了笑,那种笑容充满了睿智的神色,他明白我在想什么,所以不等我发话便接着说:“我叫修子真,喜欢被人尊称修医生,不善武力但精通天文地理行医救人,快三十了。对了,这三位是我的学生。” 修子真侧身引出一条道,将身后尾随的三名精壮男子亮在我的眼前,他们均是身穿黑色长袍,一看就是藏有功夫的能手:“阿金善用蛊毒,阿木善用易容术,阿水善用针灸药理,都是我门下学生,你们还不快向队长问好。” 三个人齐刷刷的向我鞠躬问好,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我的注意力就放在了修子真的对话里,我直勾勾的盯着他反问着:“医生?” 听到我的反问,他得意的笑着:“就是大轩人所谓的郎中罢了,也不是什么稀奇身份。” 为了让他小小惊异一番,我问出了一个很平常但足以让他讶异的问题:“也不知道修医生在医院里坐诊的是中医还是西医?是什么科的呢?” 显然,我的问话让修子真的脸色骤变,他的态度就像当初我第一次得知许阳炎身份时一样,慌乱而不知所措,惊讶而充满了疑惑,他欲要上前拉住我问出自己的疑惑时,我为了吊足他的胃口,笑着转身拍了拍手:“好了,我们已经耽搁了过多的时间,为了不能让其他两队拔得头筹,我们必须跑步进发去往营地!” 南山营地距离我们十几公里,对于我这个经历了武考的人而言,已经不在话下,但是不代表我的九个罗汉能顺利完成,所以一开始的蓄势待发在大伙儿跑了几公里后,景象就变成这样: 周大锤蜜汁娇喘:“哎呀...人家..人家不行了..跑不动了啦!” 周小锤坚毅喘息:“呵呵..呵..大老爷们的..能不能坚持一下,哎哟...我..我也不行了..” 李爵挣扎着结巴:“季季季队长...能能不能..歇歇歇歇歇啊歇息一下?” 周锤锤哭腔响彻天地:“我..我跑不动了..大哥..能不能背,背我一下!” 周铁锤式热血咋呼:“瞧你们这点儿出息,啧啧啧,热血!让队长看到我们的热血!我还能坚持!” 修子真这边那可就惊世骇俗了,阿金和阿水不知从何处弄了个简易的轿子,这哥们儿撑着纸伞正悠悠然然的坐在上面,那副神色要多享受有多享受。阿木则背着他们的行囊跟在后面很有节奏的跑着。 我臆想自己能找到一众高大上的强者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为复仇之路铺上华丽光鲜的色彩,现在...看着他们,我开始怀疑组队练兵是为了什么,不如直接领着他们去许阳炎那里当俘虏?免得又是辣眼睛又是心塞! ..... 等我们到了补给点领取必需品时,那里的伙计们非常友善的告知了我,其他两队已经在两个时辰前就先后到达了补给点。 “就怪你们!这么点儿路还跑得那么慢!看吧!让其他两队占了上风,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铁锤不满的埋怨着,其他人也不知道能搭上什么话,于是都选择了沉默。我知道他是好心的,所以没有过多责备:“好了,少说两句吧。既然我们已经晚了一步,那就从长计议。这里的地形我们都不熟,我看再过一会儿这天也快黑了,我们必须趁着还有点儿光亮立马进山。” “季队长先不要急,我这儿有个好玩意儿,你一定很熟悉。” 说着,修子真示意阿木把行囊递给他,我们都好奇的看着,静等他能变出什么戏法来。这哥们儿麻利的解开行囊上的大结,很快一台外观已经严重变形,只有天.朝才会出现的简易手摇式发电机落入到众人的视野里。 除了发电机,配套的还有一个头戴式探照灯,他一股脑的将探照灯戴在了头上,一根电线连在发电机上,他就那样一边摇着发电机一边往前走,很快脑袋就跟灯泡似的,亮了!!! 这一刻,我有种走近科学的奇妙心情,那是没有人能懂的,修子真转身看向我,导致一速灯光汇聚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识的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的语气还是那么洋洋得意:“怎么样?有了这玩意儿,咱们就不怕走夜路了!” 周围的小伙伴们自然是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东西,惊呼一阵后,就跟幼儿园小班儿童似的,竟然纷纷鼓掌叫好。我们决定跟在修子真的身后慢慢探路。 这座山的地势要比在皇城郊外生存考核的山林陡许多,这意味着我们始终处于倾斜爬坡的状态,已经走了好一阵子,天也完全黑下来了,可是依旧不见水源和地势平坦的地方。阿金带着阿水走在前面小声探讨着什么,想来也不奇怪,一个善用蛊毒一个研习药材,对山林生态的认识远比我们这些人要多。 他们沿途张望着四周的环境,似乎在讨论植物之类的话题,阿水指着前方一片野生的绿萝:“季队长,这一带的植物都是喜水性的,我猜再往前走,应该就能找到小溪之类的水源。” 这时,李爵跳了出来急忙说着:“我我我...我可以跑到..前前前前面去瞧..瞧。” 不等我发话,李爵这个身材微胖的小伙子飞身跳起,没两下就爬上了树,紧接着,就跟黑猩猩似的,吊着树枝甩飞了身子跑没了影,都说高手在民间,这类似许阳炎一样的轻功技能让我开始对身边所有的队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和改观。 周锤锤拍手鼓掌叫好:“哇!李大哥可真厉害!三姐,他们都这么厉害,咱们几兄弟也不能示弱!” “小样儿,做人要低调,得学会隐藏自己才能一鸣惊人,知道不?现在还不是大显身手的时候。” 周小锤勾搭着周锤锤的肩头对着我灿然一笑,我很认同她的想法也跟着点了点头:“小锤说的有道理,所有的本事都不是拿来向他人显摆炫耀的资本,学以致用才是硬道理。” 很快,有呼声从不远的树林里传了出来,如果不是李爵结巴,大概我们还真不好分辨:“队队队长...我我我我找找找到水水水源啦!” 我们疾步往李爵的声源处奔跑,等到快要冲出一片绿林时,我停下了脚步抬手制止了所有人的步伐,并且用最快的速度盖住了修子真头上的灯光,示意他把灯熄灭。这个情景让我想起曾经的画面,所有人安营扎寨都会首选有水源的地方,武考时生存考核,我与许阳炎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如果李爵找到水源却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那么就是两种可能,1.这里的确没人,2.有队伍埋伏在深处,这是个陷阱。急性子的周铁锤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急得直跺脚:“队长!咱们都快到了,你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嘘!” 我对着周铁锤比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接着不远处便传来了让我担忧的声响。这道声音是来自李爵的,他结结巴巴的想要说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人堵住了嘴,鼻息间只有支支吾吾的嗯哼声。 周小锤和周锤锤灵敏的窜到了一处高树旁,似乎在观察着外面的动向,我紧跟着他们蹑手蹑脚的躲在树后,李爵被卫煌的人用破布堵住了嘴,同时有人正脱掉他穿在身上的长袍,看这情形,他们试图想通过假扮李爵来将我们的一网打尽。 周大锤被吓得瑟瑟发抖,蹲下身子缩成了一团紧紧的挨着我,并且捏着娃娃音细声询问:“队长!这可怎..怎么办啊!阿爵就这样被人俘虏了,我好怕!” 关键时刻,为什么被俘虏的人就不是你这个金刚芭比巨无霸呢,怕你妹呀!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章,看个爽!啊!奇妙的老周家!我自己都被逗笑了! 2018年,胡耀耀祝所有小天使们 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事事顺心,脱单脱单! 第104章 疯魔 眼下对方人多, 不能打草惊蛇, 我压低了声音发出命令:“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伺机待命, 特别是周铁锤不可轻举妄动。” 说完, 我回过头看向修子真示意他跟我换个地方说话,修子真欣然的挑起眉头笑了笑, 也让三个徒弟待在原地。 穿过一片草丛后,走在我前面的修子真停下了脚步, 他猛的转身看向了我, 脸上已经没了先前轻松的神色,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同我交谈,我打量着他的脸, 与他相比, 我不紧不慢的态度显得更加扎眼,我笑着拉开了话题:“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这个节骨眼, 咱们就别再拐弯抹角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修子真有些无辜的闪烁着眼睛耸了耸肩:“季队长,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好, 那我就把问题排出来一个一个问。” “行, 你随意。” “第一个问题,我在练兵的时候,你就已经发现我是天.朝人的身份吧,军训内容你一定不陌生,所以, 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你刻意提起了自己的职业是医生,就是为了进一步的试探我,对不对?第二个问题,据我所知,所有参训的人都是峻南国遗落的子民,你混进这群人里前来参训的动机是什么?第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国家的,是怎么来的?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所有问题。” 修子真听完我的问题后,干脆一屁股席地而坐,他随手扯过一根杂草把玩着,顺带抬头认真的盯着我,一字一句的将我的所有疑问解清: “你猜的没错,季思捷,我跟你一样,来自所谓的大天.朝,我是湖南人,两年前的某天早上,在开车去上班的途中,刚跟老婆发了条短信转头就出了车祸,等睁开眼时就到了这破地方。来参加这场练兵的确是受人所托,至于此人是谁,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有一点你必须得知道,我是来帮你实现复仇愿望的。” 说到这里,修子真抿嘴张望了四周,确认了无人偷听后,方才开口继续说:“勿用多疑,我要是想骗你,根本就没必要这么早跳出来摆明身份,我的存在对你而言,退一万步都是有利而无害。当我听到稍息立正向前看的时候,便明白了还有同类散落在这个异世界里,那样的心情你应该懂的,至少我是又激动又害怕。如果我没猜错,许阳炎亦是天.朝人吧?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了然的看着修子真两眼泛红的脸庞,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故,就算眼前的人真情流露,我还是将二分之一的信任保留在了心里,带着猜疑接受了修子真的出现。眯了眯眼睛又伸了个懒腰,我继续追问:“所以呢?你想要怎么帮我?” “我会帮你夺下墨絮手中的所有权利,这样你才有能力与澹台氏抗衡。” 从修子真的对话里,我尽可能的去摸索一些信息,显然,他不是墨絮麾下的人,又要抗衡澹台氏,可在我记忆里我实在不记得这大轩皇族除了峻南国还有什么仇家呢? “我可不记得有对什么人施以大恩…何德何能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要帮我,我很想信你,可这一切都说不通呀。毕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托付你帮我的人心也是够野。” 修子真似乎猜到了我的反应,他胸有成竹的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回答着:“练兵结束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去见那位恩人。” “离开?你觉得墨絮会放我走吗?” “这些都是后话,我自有办法,而且你不仅能安安心心的离开,你还会安安心心的回来。” “我暂时信你,走吧,眼下还是先设法把阿爵救出来。” 语毕,我便转身抬脚离开…等回到原地时,一切景象都变了,跟修子真的聊天才花了多少时间,可是……被命令原地待命的家伙们都跑不见了,只有周锤锤独自一人还守在高树下,我急忙挪步到他的身边询问:“其他人呢?” 听到我的问话,周锤锤小声解释着:“阿木哥哥说,救阿爵哥哥他有办法,但是需要其他人的帮忙,接着大伙儿就离开了,我负责在这儿放哨呢~” 气不打一处,这群混蛋怕不是都不想留下来了吧!我欲要冲出草丛时,周锤锤和修子真一把将我扯住,周锤锤更是捏着嗓子惊呼:“队长不要冲动呀!外面全是卫大哥的人呀,你这冲出去了,我们就完了!” “谁叫你们不听我的命令,叫你们伺机而动,待命待命!都不听!” 见我有些火气上头,修子真抬手拍了拍我的肩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我更是恼火:“阿木办事儿很稳的,不必担心。” “啊………” 突然草丛外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道奇异的口哨声响了起来,七七八八的人从隐藏的草堆里爬了出来,因为没有光亮,我看不清这些人的神色,但从哀嚎声来判断,这些人是想当的痛苦。 接着卫煌的身影飞了出来,他单手押着阿爵,就在下一刻,又一个卫煌出现了,同时也押了一个阿爵…一瞬间,在场所有的人都懵了,我也傻了眼。修子真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周锤锤:“来来来,坐下来,咱们慢慢看好戏。” 卫煌身手再好,也还是被眼前的场面给乱了阵脚,周身的队友不知道中了哪门子邪,纷纷趴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断,眼前真假难辨的自己更是邪乎。 卫煌举着手中的长刀乱比划了两下:“你…你是谁?胆敢假冒我?!” 站在他对面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跟着乱舞着长刀,字句不差的说着一样的话:“你…你是谁?胆敢假冒我?!” 卧槽,真假美猴王的戏码都出来了?就在两个卫煌对持的时候,力大无比的周大锤背着周小锤趁其不备的冲了出来,对着其中一个卫煌就是全垒打似的抱腰俯冲,将其撞到了地上。 从周大锤身上跳下来的周小锤动作相当敏捷,她利用周大锤的肩头为支点助力腾空而起,手里拿着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的绳子,对着现场一阵旋风式的搜刮,待到平静下来时,那些趴在地上哀嚎的人被小锤用绳子捆成了一条龙,龙头则是卫煌。 这时候,阿金和铁锤也从暗处走了出来,大伙儿合力把俘虏的人全部集合到了一起。原来吹口哨的人是阿金,他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子,换了一个调调继续吹着口哨,没过一会儿,那些哀嚎的俘虏开始倒在地上干呕,吐了好一阵子,他们的嘴里滑落出一种蠕动的虫,视线模糊的缘故,我实在看不清,而这些虫子的速度很快,伴着口哨声窜进了阿金手中的瓶子里。 “此蛊无毒,凭乐而动,听到不同的音调便会有不同的反应。在人的身体里活动活动也算是养养它们,对付着这些人绰绰有余了。” 阿金一边解释着一边把瓶子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另一边假扮卫煌的人带着俩阿爵朝我们走来,修子真重新戴上了探照灯,顿时,这一片溪流空地亮堂了一片。 只见假的卫煌从脸庞边缘取下几根银针,噗噗两下,一张肉脸跟橡皮泥似的,很微妙的蠕动了几下后恢复成了阿木的脸,这跟泫冀假扮应天送用人皮改脸的方式有本质上的区别,也显得更加逼真。 “大哥的蛊还是这么的厉害,我这易容术相比之下实在是拙劣呀。” 阿木打趣的说着,又转过身将假阿爵脸上的银针也取了下来,阿水的脸跟着噗噗噗的变了回来,他亦是乐呵呵的笑说:“哈哈哈哈…二哥,我还是头一次被你易容呢,刚才那卫大哥瞧见我们的时候,脸色都青了,一定是吓坏了,哈哈哈。” “对对对…对对呀!刚刚刚刚刚才,我也也吓坏了!” 得救的阿爵也跟着结结巴巴的附和。我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话,见我脸色难看,周铁锤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生怕被我责骂,大伙儿也突然收住了声。 “全体集合,站军姿!” 我发下命令,所有人都刷刷刷的站直了身子从高到矮的排列开。 “我离开前下的命令是什么?” 周锤锤挺直了腰板大喝一声:“伺机待命!” “那你们都干了什么?是谁出的主意?站出来!” “带队围攻是我出的主意!” 这一句话同时从周小锤,阿金,阿木的嘴里蹦了出来,默契值为零的三个人傻愣愣的面面相觑,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冷笑着绕着他们三个人走了一圈,漠然的说着: “你们以为这种挺身而出的行为会受到表扬和鼓励吗?不听从上级命令的所有行动,就算成功也同样会被责罚,这就是规矩。既然你们三个人这么有大无畏精神,那就站在这里,好好守着,若有风吹草动,只许喊不许动,站到天亮为止,其余的人跟我来,把俘虏们带进草丛里。” 作者有话要说:整个2月到3月我都在旅行,更文会不定时 但是只要有榜单,都会更足榜单要求的 你们是不知道哦,我困在海口的时候… 差点儿疯了…… 第105章 疯魔 为了防止许阳炎这个狡猾的家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催促着大家赶紧带着俘虏离开现场, 顺道抬手一把扯起卫煌的胳膊, 打趣的说着:“卫兄,得罪咯。” 前所未有的狼狈让卫煌当着众人颜面扫地, 他不服的瞪着我,很是不甘的抱怨着:“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胜之不武, 哼。” 我扬起眉梢轻松的勾搭着他的肩头:“这叫智取奇袭, 懂不?” 说着,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得意洋洋的继续解释:“我们人数占了下风, 还正面跟你们刚,那才叫蠢,结果都是一样的时候, 用脑子比用拳头更好使一些,懂不?快快快, 你们几个, 把卫大哥安顿好啊。” ———— 团队考核几乎是在我们一群人游山玩水里给结束的, 因为自打俘获了卫煌的队伍后,我们一行人的士气大振,几乎把附近的几座山峰都给踩了一遍,可许阳炎的影子我硬是没瞧见。 回到起点时,他领着手底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干巴巴的立在那里, 远远的瞧见我带着大部队人马与之汇合,他的目光落在卫煌身上后,脸上的笑意愈加清晰,开口就是一番戏谑:“哟呵,卫大哥,大跌眼镜呀,你咋被季思捷这种细胳膊细腿儿没有难度的家伙给收了呢?” 一路走来卫煌本就脸色难堪,被许阳炎这么一取笑,更是气得直接破口大骂:“许阳炎,你以为你赢得很有脸吗,不就是怕被淘汰,也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角缩着混日子。我好歹还敢正面出击,都是小人之举。” “好了,既然结果已出就不必纠结过程是怎么样的,大家在外辛苦这么多天,今日就解散了各自回家好好调整,留下来的人三天过后归队继续训练。” 发话的人是墨絮,她骑着马缓缓而来,让我惊奇的是,她的身后跟着漾儿,小丫头似乎已经找到了门路,胆子也肥了不少,至少敢一个人骑一匹马了。 还没等我们所有人反应过来,澹台漾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卖力的向我冲了过来:“思捷!” 大概,我与许阳炎不在的日子让这丫头担惊受怕了,不过从样貌上来看,墨絮可是把这丫头养得白白胖胖的。 “漾儿,思捷刚刚回来,勿要耽搁他休息的时间。” 墨絮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奇怪,脸色也怪怪的,难道在吃漾儿的醋,可是又不像。因为语气里写尽了宠溺,澹台漾也像个吃错药的人,竟然听话的撒开手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马匹旁扯着缰绳。 我与墨絮四目相对,她的眼眸似乎少了什么东西,但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这种感觉徒生了几分陌生感。清点完人数后,我将大家解散,关于修子真的事情,我暂时没有告知许阳炎。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刚刚换下一身发臭的衣服,门外就有伙计的声音传进耳里:“季公子,我家堂主吩咐,要你立马去她那儿一趟。” “墨姑娘可说有何事找我么?” “堂主并未说明。” “行…一会儿我自己过去便是。” ……… 当我推开墨絮房间门的那一瞬,整个人都惊呆了,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知所措踌躇不前。澹台漾跨坐在墨絮的腿间,她的胳膊紧紧的圈在墨絮的脖子上,二人的亲密接触让我无所适从,甚至整个屋子里都弥散着暧昧与情.欲的气息,我抬起的脚也不知道该不该跨进屋子里。 墨絮的神色有些迷离,似乎她的世界里只有澹台漾的存在一般,直到下一刻抬眼悠然的看向我,却毫无羞耻的感:“傻站在门口做甚?进来吧。” 澹台漾闻声亦是抬头看向了我却没有开口说什么,我承认,这样的场面很扎眼,缘由不是因为眼前的两个女人都曾是对我爱慕已久,而是她们的举止实在不正常,就算突然心生情愫,也不至于大胆到当着他人的面如此不检点。 我走到房间正中顿下脚步犹豫的询问着:“墨姑娘,找我有何事?” 澹台漾并没有从墨絮的腿上离开,依旧搭着她的肩头安静的听着我们的对话,墨絮展开一只手举起茶杯小呷一口:“接下来的练兵有什么打算?何时练成进发皇城?” “此事不急,留下的人还要花时间操练配合。大概得花上四五十天的时间呢。” 墨絮了然的点了点头后便换了话题:“思捷,见到这样的情景,你的心情如何?”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儿。” 我很平静的回答着,不知道为何,心底莫名的酸楚,人都是这样的,总还是有着失去后占有欲的作祟,但如若能将二人促成一段好姻缘,我的祝福会是由衷的。 我太过冷静的反应让二人的神色都有着说不出的失落,渐渐的脸上荡起了开心的笑容:“漾儿脾气不好,还麻烦墨姑娘多多包涵,用心照顾。漾儿也是,若心有归宿,就请好好珍惜。墨家与澹台家能守得云见天开的和睦,都是好事儿。” 墨絮耻笑着环住漾儿的细腰:“这点儿请放心,漾儿我会认真对待,但这大轩澹台朝堂我照样不会心软,天下,终归是属于我的。” “若墨姑娘没有别的事情,思捷就先退下,不做打扰了。” “这些日子,你为我也是用心,若想出去走动,我也不拦着你,漾儿在我身边,量你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去吧。” 我礼节性的作揖告退,接着离开了墨絮的房间,将门合上后,我紧皱着眉头,这一切如此的不对劲,墨絮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的态度,实在让我匪夷所思。 我需要找到许阳炎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他,在绕了几圈走廊的路口,碰到的人竟然是修子真以及他的三个徒弟。修子真的笑颜里充斥着难以言表的情绪,而他接下来的话,也道明了一切事态的缘由: “季队长,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你可以安心的随我离开这里,去见那位恩人了。” “修子真,你到底对墨絮和澹台漾做了什么?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四周无人,致使修子真能真真切切的露出真实面目,他笑而不答背着双手转身离开,回答我问题的人却是阿金,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小木盒子,带着节拍敲了敲:“早在练兵的第一天,我便下了蛊在墨絮和澹台漾的身上。” 我惊异的盯着他,又摇了摇头:“为何要对两个女子下蛊,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此蛊名为情蛊,分为雌雄,中了雄蛊的人会对中了雌蛊的人产生无法抗拒的情愫,对寄宿体的性别是没有要求的,虽然此蛊没有致命的毒,但如若二人天生不配不搭,她们会一早就暴毙而亡,两位女子虽面上斗嘴好争,可内里早就起了情意,中蛊者平日里跟常人没有区别,但会为情分心失智,我之所以下此毒正是为了日后季队进发皇城而做准备。我将操纵此蛊,将二人陷入情爱里无法自拔,请你放心,若出现意外情况,我会引蛊而出,不会伤及二人性命。” 我微微蹙眉哭笑不得,这都什么玩意儿,阿金,你该不会是百合男来的吧?不过,少了这俩人的干扰,对我而言,不算坏事儿,我也能欣然接受。 “既然如此,我还能说什么?走吧,带我去见见那位‘恩人’。” 原来一切都在修子真的安排里,下蛊也是为了让墨絮分心,三日休息,我也能安心离开这里,所以,事不宜迟,立马出发为妙。 ……… 我与修子真一行人离开了墨絮的根据地,而那所谓的‘恩人’身处之地并不远,就在德一府附近的山郊深处,我们一路策马驰骋大半天就赶到了那里,深山老林掩有一处空门庙址,说不上香火鼎盛但也是烟雾缭绕。 我随着修子真的步伐走进大门,只有一位袈裟傍身的僧人守在空地,中年模样并不老气,眉目里全是文文弱弱,估摸着跟着已逝尊皇年纪相当。 修子真谦逊与他拜礼后侧身将我引出:“师父,季思捷,我已带到。” 僧人口念阿弥陀佛后对我笑了笑:“季公子,请随我来。” 我见着修子真矗立在原地没有跟我一起的意思,我便一股三回头的同僧人走进了大殿堂,将厚重的木门合上后,僧人坐进陈旧的木椅里娓娓道来:“贫僧法号圆通,是这里的住持,当然…此处也只有贫僧一人供奉佛祖。” 噗……你为什么不叫申通呢,四通一达,我法号还叫包邮呢…大轩人的起名为何都是如此的迷? 我不喜欢打哈哈说客套话,所以连坐下的动作都省掉了,开门见山的问着:“师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暗中操控的吧?我不喜欢卖关子,说吧,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圆通师父温文尔雅的笑着,手中撵着佛珠不急不慢的说起:“打季公子初入回春堂,我便派人暗中观察你的行迹,以至于你日后去了皇城大有作为,贫僧均是看在眼里。墨絮早有反心,贫僧也都知道。” “那师父为何不动用自己的能力遏制她的行动。” “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贫僧只看世间纷争,本不想插手红尘凡事,如今帮忙,只因为………” 说到这里,圆通顿了顿,接着便叹息着停了下来。见我急着想要知道下文,他抚摸着手中已经盘玩包浆的佛珠无奈的笑了笑:“沁儿的野心已经害死了一众无辜的人,虽然我与她早已没有瓜葛,却因苍生而放不下血脉孽缘,因此,我不得不让弟子们出面制止眼下的困局。” “血脉孽缘?难道你………” 我惊异的看着圆通,再次认真看清眼前僧人的眉目,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接着便大笑起来:“原来,你没有死!” 第106章 疯魔 “非也非也, 郡亲王早已随熊熊烈焰, 魂丧日辉月影楼, 贫僧只是一个出家的人罢了。” 圆通低垂眼帘看破红尘一般的平静回答, 他的眼里早已没了喧嚣浮躁的困惑,大概, 他的确随着娟夕妃的大笑消散在天地间。 “所以眼下,圆通师父需要思捷做些什么?” “大轩欠峻南国的债, 迟早是会被讨回的, 然而沁儿的谋权也早晚会破功, 贫僧已经收到了风声,有人动了谋反的心, 沁儿身边的人都已被支开, 若再不回去扶持,只怕是………” 听了圆通师父的话,我的心不知为何, 紧紧的发疼,澹台沁需要一个人, 可如今, 她身处高寒却把所有可靠的得力棋子扔的一干二净, 真是人在做天在看,虽然心疼感油然而生,可平息之后,我却开始幸灾乐祸,甚至觉得这样的报应来得恰到好处。 “若我不愿帮这个忙呢?” 我转身背对着圆通师父, 不想被他慈眉善目的神色感染,我怕我会心软,会把持不住想要奔向皇城,去一探究竟,去见让我爱恨交加的人。圆通师父拍了拍我的肩头说起让我模棱两可的话:“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然,季公子,贫僧并未要你去救谁,贫僧想要的是让你改变这个国度。” “改变这个国度?师父!你可是有着澹台的姓氏,流着澹台家的血液,你却叫一个外人去改变自己祖辈打下的江山,这是何等的笑话,再说了,墨絮推翻澹台氏的统治,不也起到了一样的效果?” 我不可思议大笑起来亦是反驳着,圆通师父笑弯了眼睛,只是摇了摇头慢慢解释道:“你与墨絮有着本质与意义上的不同,所以起到的效果天差地别。” 我疑惑的看着圆通师父,想不明白,不都是推翻朝野,又有什么不同而言:“天差地别?此话怎讲?” “墨絮有的是野心,日后终有一天会踩着大轩子民的血肉在皇城里肆意虐杀,苍生总是王权的牺牲品。你则不同,你没有国仇家恨,精通营造,善笼络人心,重情谊而信守承诺,一直以来,暗地里对你的观察和了解已经足以让我确定,能够改变这个已经笼罩在阴影里的国度的人,能在这场争斗里降低无辜百姓死亡的人,你是唯一的选择。所以,我把所有救赎生命的希望统统都放在了你身上,贫僧是出家人,为你引路在所不辞,但也只能点到为止。” 说完,圆通师父闭上眼睛,他似乎在尝试着平息自己略微有些高涨的情绪。我无言以对,也只能选择缄默,圆通师父重新捻着佛珠绕着我一圈一圈的游走,最后他停了下来拉开了另一个话题: “也曾想过,若那日郡亲王不去日辉月影楼,是不是惨剧就不会发生。后来,终是想明白了,世间万物一花一木都有缘数,所以缘数到了,郡亲王便去了,也因为缘数到了,所以你来了。阿弥陀佛,季公子,你的前面是万千条大道,里面有两条路是天生为你而筑的,一条是墨絮给你的,一条是贫僧给你的,望你深思熟虑。总会有人流血总会有人倒下,我能救人的心,你能救人的命。” “救人心,救人命。” 我托腮思虑着圆通师父的话,我心中的疑虑太多了,甚至想知道他作为郡亲王时所遭遇的一切,可最终,我还是没有问出口,他转身步伐缓慢的离开了大殿,他的背影里有着上一代人留下的纠葛后无法磨灭的沉重。 —————— “周铁锤出列!跟我配合一下,现在,我给你们演示进身格斗擒住敌人的要领细节是什么,都看好了啊…” “我告诉你们啊,这飞檐走壁的功夫不是一两天就能练成的,全靠一个勤。飞身起与落都需要一个顺势的方法,现在我给你们示范一遍……” “所谓御剑之道,就是剑不离手,挥出去的锋刃带气,剑可不必触及任何物体,但剑气能伤及所有。从握剑的姿势再到出剑的时机都是很讲究的。眼下,你们要先练好我教你们的基本剑法。” 已经在墨絮的根据地待了快两个月了,每天我都带着剩下的人操练,我负责教会大家巴西柔术所有搏斗方法,许阳炎则训练所有人的飞身轻功,卫煌虽然始终都与我有隔阂,但在练兵一事上从未怠慢过,他负责教会大家基本的剑术防伪,每天的训练强度非常的大,最后淘汰剩下的人只有我一个小分队的学员。 不管滂沱大雨还是烈日炎炎,晨鼓响起,我们一行人都会绕着山头奔跑拉练,这样的训练日复一日,我挺佩服周小锤的,当然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俩女孩子能熬下来吃的苦头不少,但谁都没有说过放弃。直到墨絮突如其来的一场考验正式拉开了我复仇的帷幕。 我和许阳炎带着队伍驻扎在堡垒外地的一片密林里,这样方便大家每天的训练,夜深了就会生起篝火围在一起吃着干粮聊天,今夜天气不错 空地上一方天际无云飘过所以月明星稀。 我迟迟没有告诉许阳炎关于修子真的身份还有圆通师父的存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圆通师父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要更强大,他出家之后云游四方普度众生,救下的人里亡命狂徒数不胜数,能被感化归顺正途的有,依旧嚣张猖狂的也有,当然大多数人成为了他势力团队里的一份子。 许阳炎挨着我坐在一边,他盯着大伙儿忙乎着准备晚餐,嘴里开始嘀咕起来:“这些日子也真是够折腾你了,不过,你的这些队员还真是给力,竟然一个都没有淘汰掉。” 我捡起地上的石头把玩,抬眼看着兄弟们的身影,他们挺可爱的,虽然表面看上去一个个都是傻不愣登的,但一路走来各显神通又能完美的配合,默契度相当的高,总还是惊叹高手自在民间,我会心的笑了起来: “咱们这支队伍,周家四个兄弟去掉一半,修子真带仨徒弟去掉一半,剩下一个小结巴阿爵,这样的阵容自带团结属性,所以意外的让人省心,再加上他们本身都各有本领,训练身手技巧都是次要的,能把大伙儿练成心照不宣的默契才是主要的。” “从选人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月快三个月了,从训练的成果来看,这些小鸡崽差不多也长肥了,现在就差一场实战演习了。” 许阳炎的话还真是提醒了我,实战经验的确很重要,看样子我还得请墨絮帮忙增派人手来一次对抗演习。 周锤锤屁颠屁颠的跑到我们面前兴奋的嚷嚷着:“季队长!许大哥!开饭啦!” 回到篝火前,看着周大锤穿着一身围裙,我还是照旧内心腹诽着这金刚芭比的格格不入人设模样,但这家伙翘着兰花指将盛好的汤泡饭殷勤的送到我面前时,亲切的温暖感又打消了我对他的嘲笑。 “哎呀!季队长!怎么样怎么样,咱这手艺不错吧~以后咱们队的伙食,我包了,保证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我尝了一口晚餐,味道还真是不赖,可听着周大锤捏着嗓子的声音,赞美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酒足饭饱以后,便到了每天固定的小节目时间,那就是向大家讲述关于天.朝的故事,大伙儿特别痴迷这个国度,每天我与许阳炎是轮番上阵的,周锤锤正处于年纪小脑洞大的时期,对这一类的故事格外喜欢,总爱扭着我问东问西,他的脑瓜特别灵活,我们讲什么,他都能举一反三,我跟许阳炎在暗地里商量过,这孩子可以往智囊的方向培养。 天色不早了,阿爵将篝火扑灭后便领着大伙儿进了帐篷。我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发呆,许阳炎便慢慢的靠近了我:“嘿,哥们儿,你还好么?” 我垂下头晃了晃水壶失落的叹息:“我看见周锤锤就会想起骁儿,我还有很多很多故事和知识没有告诉他,你说,要是骁儿长到周锤锤那么大时,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总喜欢问这问那呢?” “别想了……哎…我知道你难过,可…我们无力回天。” 许阳炎的声音很小,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难过,夜深人静的时候最可怕,因为思念的人都会见缝插针的跳出来给我们狠狠一击,提醒着,他们曾经来过。 “那些日子我都把心思放在了澹台沁的身上,总是不能好好陪他,每次见着我了,骁儿都会埋怨我不陪他玩,我还会不耐烦的教育他不可以闹小孩子脾气。现在想来,我真是个混蛋,口口声声的叫嚣着会待这个孩子如亲儿子一样好,如果我不逼着你去寻找漾儿和骁儿…我的骁儿就不会………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呀!什么都没了。” “思捷,听哥们儿一句话,你已经做到很好了,事已至此不是你的错。” “许阳炎,是时候了,是时候去皇城,去我们曾经辉煌的地方以解千愁,手刃仇家了。” “厚积薄发是迟早的事儿,但勿要心急,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许阳炎!不能再等了!不能了!有些事,我现在说不出口,但你知道吗?我有预感的,皇城已经深陷水火,每耽搁一日,我们就会变得更难。” 我狠狠的将水壶砸在了地上,许阳炎好脾气的拾起水壶拍掉了上面的泥土,没好气的说着:“我知道,你爱澹台沁,你有多爱就有多狠,你想趁着恨意还在必须出掉这口恶气,但是,这些兄弟们怎么办?我们组建的是一支敢死队,我们每天枯燥无味循环着训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降低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的死亡率!你还想看到身边的人再离开再死去吗?我……我不想了……我们曾经那么快乐, 许阳炎蹲下身子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终于,我的话语像绵绵的冰针扎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隐忍压抑的痛苦爆发了…他哭了,肩头抖动着,咬紧了牙根崩溃了。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以为是有什么动物在躁动,便站起了身,许阳炎也察觉到了动静,他沉默着拭去脸上的泪水,接着对我使了使眼色。 我详装着放开了嗓子说道:“哎呀…时间不早了,许兄,咱们也该休息了,走吧。” 第107章 疯魔 说完, 我加快了步子一头扎进了帐篷, 许阳炎跟在我的身后抬手朝里推了推, 他嘘声催促着:“快, 快进去,外面的动静很不对劲儿。” 听到许阳炎的催促, 我警惕的吹灭了帐篷里的油灯,转身看着他自顾自的说着:“我也觉得外面的动静不对劲儿。” 我们俩躺到了床榻上, 沉默的盯着对方, 耳朵可是竖得老高,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好一阵子,然而外面的脚步声也是由远至近, 带着一丝丝的混乱, 似乎有谁突然的出现,打乱了这些人的节奏一般,许阳炎默默的翻身凑到我的面前低语: “这样待下去不是个办法, 我出去看看,遇到不测我会给你吹一个响哨, 咱们几个人的帐篷挨的不远, 我没记错的话周铁锤和周大锤的帐篷离咱俩最近, 如果听到了我的哨声,你就赶紧去叫醒他们!” 说完,许阳炎转身准备离开帐篷,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摆:“喂,你给我站住。” 许阳炎疑惑的回过身子诧异的盯着我:“怎么了?” “你知道外面这些人是谁派来的吗?万一是澹台沁的人呢?你岂不是往枪眼上撞?” “那万一不是呢?” “拜托, 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再说了,半夜三更跑来这儿的能有几个是好人?兄弟们现在睡得跟死了似的,就凭咱们俩?外面有多少人都还是未知数。还是静观其变暂时不要出去!” 等我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道清亮但刻意压低的声音:“外面总共来了二十八个人,分成了四队,东西南北各一队!” “谁?” 我低喝一声,同许阳炎毛骨悚然的打了个寒颤,急忙转身看清来者,周锤锤蹲在帐篷的角落,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他的身后有一个小土洞,这丫的还有隐藏技能来的?我跨开步子朝他走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锤锤嬉皮笑脸的看着我,乐呵呵的解释道:“嘿嘿,季队,许大哥,我正寻思着今晚你们俩讲的天.朝故事呢,所以还没睡着,也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前我把阿爵哥哥也叫醒了,自己就偷偷跑出来给你们透露风声,不愧是我崇拜的季队和许大哥,早就察觉了外面的不对劲儿,好酷!” 我抬手拂去他脸上的泥土,顺道又理了理他身上已经脏掉的衣服,或许,我把这小伙子看成了长大后的骁儿吧,所以格外疼爱,但面对眼下的境况,我还是严厉的批评着: “以后,不可以独自一人在这种情况下乱跑,知道吗?一个人实在是危险,不要以为自己学到了点儿皮毛功夫就自感不得了,外面的人是谁,有几斤几两都是未知数,所以不可轻举妄动,明白了吗?” 周锤锤被我数落了一番后,埋着脑袋绞起手指瘪嘴,许阳炎轻轻的笑出了声,接着走到了周锤锤的身旁,意味深长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好了,别想太多,你季队就是担心你的安全,以后还是要注意点儿,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首先要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去顾及他人的安危。说吧,小智囊,你刚刚在外面都看到了什么?全数说给我们听听。” 听到许阳炎的话,周锤锤重新扬起灿烂的笑容开始把外面的情况细致的描述给我们听: “首先我要说明一下情况,你们帐篷后面的这个洞其实早在安营扎寨的时候,我就挖好了,平日里我都用散土给掩着的。诶诶诶,你们别误会啊,我每一个帐篷后面都挖了洞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用许大哥教我的招式在四面高地飞跑了一圈,就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力,果不其然,这些人应该是刚刚组成的队伍,他们没有一点儿计划和安排,我一个动静就把他们全给惊出来了,所以方才看清了人数和方位。” 许阳炎双手抱胸继续追问着:“这些人的穿戴是什么样的?可否带了兵器?” “并未见着有刀剑傍身,衣着也只是素衣,不像是士兵。” 我托腮寻思片刻,按照周锤锤和许阳炎的对话来分析,显而易见,我们可以排除了这些人是澹台沁的士兵,如此看来,百分之八九十的概率吧,误打误撞的,我们遇到了墨絮派来的人,动机是什么呢?难道就像我跟许阳炎商讨的一般,是来演习的?大概是的吧。 既然有这么个机会,那就好生锻炼队员们的应变能力,我决定收手不做理会,于是朝周锤锤招了招手:“锤锤,你现在就当我和许兄不在这里,你们几个人的行动就由你来安排。” 许阳炎听到我的话后,了然的点了点头,心照不宣直接翻身倒在了床上睡起了大觉,周锤锤一下子傻了眼,呆愣的盯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坐到床沿抬头朝他笑了笑:“你自己也明白,你不善武力,更适合用脑子想事情,每个队伍里都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用天.朝的话来讲,你是这个队伍里的灵魂人物,乃至核心,你是军师,你的每一个安排都将直接导致结果是好是坏,所以,现在开始,你来主导这个事件的走向,去吧。” ...... 我看着周锤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帐篷,我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打斗声掺杂着有人倒地的哀嚎声,阵仗很大,许阳炎根本就睡不着觉,他盯着帐篷的顶端开口说着:“不出去看看?” “不了,听也能听明白,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如此自信?何以见得?” “哈哈哈哈,因为连咱们的金刚芭比周大锤都没有捏着嗓子惊呼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还真有你的。现在这么来推算,今晚一过,或许,离咱们进军皇城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时候,许阳炎侧头看向了我,话语也顿时戛然而止,他的眼睛有些闪烁,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有些事儿是不得不去做的。于是,我也认真的看向了他,最后哀叹出一口气来:“许阳炎,我们来到这里,组建队伍,辛苦练兵,纵使万般不舍,但所有的一切,初衷都不可变。” 许阳炎明白我的意思,他嗤笑一声后坐了起来,弓着身子双手握拳,紧接着他的笑容开始渐渐消失:“今晚的我哭哭啼啼的真不像话。” 我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帐篷的门帘前,抬手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大伙儿都还在,我很安心,松开手中的帘子但没有转身看许阳炎,语气里写尽了哀凉与无奈:“我把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留在今夜。” “我都差点儿忘了,你所谓的爱的背后笼罩着无限的恨。” 我回过身但没有侧头,大概许阳炎能看清我的侧颜吧,我扬起的笑容已经没有了温度:“我们需要耐心,很耐心的去等,精彩的都是所谓的压轴好戏,你我将目睹一切。” 等到外面没了动静后,周锤锤满身的泥土,领着一众队员兴高采烈冲进了帐篷里,就连一向儒雅的修子真也是一身的污秽,看来大伙儿都是用心面对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我不用去猜测队员之间的默契到底有多高,从结果上来看,剿灭奇袭敌人,无一人受伤全员到位,这样的结果我很满意了。 就在大家叫叫嚷嚷,争先恐后的向我形容打斗场面时,门边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也跟着出现了:“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没想到多日苦练,你的队员已经有了如此默契的配合,身手也不简单,还真有两下子。思捷,许公子,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墨絮骑在马上,这次她没有带着澹台漾,脸上的表情很轻松,虽然派来的人纷纷倒地,不过现在都统统集合跟在了她的身后,我穿过队员们,走到墨絮的跟前作揖行礼: “知我者,墨堂主也,今夜晚膳前,我还同许兄商量,需要堂主帮忙安排人手来一次奇袭,好好考验考验队员们的应变能力和默契度,没想到,堂主心思细腻,早已安排妥当,该说声谢谢的人是我。” 墨絮笑着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思捷与我已经生疏得如此客气了?明日起,不必再练兵了,大家好生休息几日,等我消息,便能赶路前往皇城了。” 一切都同我想的那样,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们都听堂主的安排。” 墨絮拉着缰绳准备离开,便吩咐着:“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目送一大伙人离开后,我也遣散所有的队员,待到帐篷里只剩下我和许阳炎后,我侧头看向他:“怎么样,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呢。” “相比之下,我现在更加好奇的是墨絮和澹台漾的关系呢。莫名其妙的就勾搭在一起了,你不觉得很蹊跷么?” 我自然是明白其中缘由的,但也不想这么早的向许阳炎打开天窗说亮话,只好装着耸了耸肩:“感情这东西,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呢?” ...... 第108章 疯魔 “今日天气不错, 不知道思捷有没有兴致同我和漾儿一起出去骑骑马看看风光?我记得你现在的马术已经练到了可以来去自如, 我可是准备了上等的美酒呢, 走吧。” 墨絮依靠在门边, 手里还提着一壶好酒朝我晃了晃,面色如慕春光一般的好, 看来,她心情还不错。漾儿腻歪着双手环住墨絮的腰, 我真是谢谢老天爷了, 这俩冤家终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快要修成了正果。 可就算如此,我的内心依然有一百万只草泥马在疯狂奔腾, 实在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腹诽一波: ‘妈的, 这成吨的狗粮老子不想吃,你们俩要骑马自己骑便是了,干嘛要拖着我这个几千瓦的浴霸电灯泡一起?生怕没人吃你们俩的狗粮么?也不想想, 咱们三个人的关系要多尬有多尬。’ 但是,我能怎么办, 别人都守在门口了, 这架势我不去也得去诶...我只好站起身理了理长跑, 傻呵呵的笑着:“恭敬不如从命,走吧。” 说起骑马,我还得好好感谢一下卫煌呢,这家伙老是嫌弃我不会骑马,在练兵的日子还开了小灶特意花了时间单独教学, 那也是毕生难忘的经历吧,我扯着缰绳跳不上马的时候,一旁的许阳炎嘲笑了好些日子,老是嚷嚷着要给我随身备着板凳,我呸! 现在,我也是个能套马的汉子了,所以,每每骑马的时候,脑子还是会飞速滑过某些曾经的画面,会想起曲纯质带着我骑马,我欢乐的唱着《套马杆》的情节,我想我们都回不到那样的日子里了,总归是背道而驰的远了。 我骑着马盯着前面俩同骑一匹马的女人,墨絮和漾儿那抱得紧哦,恨不得把对方都揉进骨子里去了,阿金的情蛊这么有用,要不到时候我也要一对,用在...算了...不可能事儿,这种东西使不得。 就在我感叹前面的狗粮真是油腻的时候,右前方的山坡上一个女人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同时墨絮和漾儿也发现了她,因为,在她的身后正有一队士兵举着长刀追赶着,我大喝一声:“墨絮骑我的马,漾儿,马上回去!这里不安全!回去!” 墨絮听到我的指示后急忙停下了马,飞快的翻身跳下顺势扯住我的缰绳跨坐到了我的身后,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而且帅到没朋友。漾儿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的女人,她微微的怔了怔,嘴里细细碎碎的念着:“南宫...是南宫教督!” 我以为我还能好好的享受几天安生舒适好日子的时候,南宫沐春的出现打破一片安宁。我顺着漾儿的目光望去,定睛看清了女人,的确就是南宫沐春。漾儿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扯起缰绳挥舞了马鞭:“絮,思捷,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我这就去搬救兵!” 墨絮担忧的回头看着漾儿的身影,我亦是如此,漾儿娴熟的骑马功夫让我们都默契的笑了,回过头,我带着墨絮朝南宫沐春奔去,墨絮环着我的腰,突然开口说着:“这一队士兵一共十二个人,这身穿着不像是德一府城内的士卒。那姑娘又是什么人?” 我盯着这些士兵苦笑着解释:“这些是皇城护卫军的人,而这女子是礼教阁的教督。看来澹台沁有难,连她的军师都落得这般下场。” 南宫沐春朝我拼命的奔跑着,往日里的闲适文静消散全无,徒留一身的污秽与狼狈,毕竟是骑马而去,所以比南宫沐春身后的士兵要更快的赶到她的身旁,这时才发现骑马带走她有些困难,因为身后还有一个墨絮。 墨絮直接跳下了马,她从筒靴里抽出一支短匕首,速度快到让我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临近的一名士兵一声惨叫后捂住自己的脖子跪在了地上,我眼疾手快的抢过士兵的长刀,将南宫护在身后。 剩下的士兵停下了脚步,有人认出了我,便放大了嗓门高呼:“瑾南侯!重犯季思捷!捉拿此人!必有重赏!” “哟!你们还记得我呀!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拿下我这个人头了!” 说完,我举起长刀,墨絮朝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的点点头后朝士兵们冲了过去,墨絮跟在我的身后,我使出一记挥刀的虚招,眼前的士兵见我漏洞百出,奈何我一个弯腰,墨絮翻过我的后背匕首精准的插进了士兵的喉咙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瞬间放到了墨絮的身上,抓住这个时机我跨开步子凑到了另一个士兵的面前,手起刀落锋刃可不长眼,士兵还没回过神来,他举刀的手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惨叫着吓到了身后的人,飞溅而起的猩红液体喷在了我的脸上,我终于体会到了泫冀在饕餮堂里嗜血的快感。 这种快感并不是来源于鲜血的迸发,而是对方面对死亡恐惧,对嗜血者的恐惧油然而生的,所以,我根本就停不下来,卫煌的一招一式都在我的脑海里行云流水般的出现,而仇恨的思绪开始疯狂的作祟: “治粟阁一年发放多少银两来养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十二个士兵捉不住一个弱女子!废物...没用的东西...大轩就是因为你们这群饭桶,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昏庸的君王!无能的官臣!没用的士卒!统统都给我死吧!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当我享受完这场厮杀后,我的嗓子也差不多冒烟了,因为愤怒和仇恨,全身的麻木感开始后知后觉的袭来,原来,我在颤抖...当我拉回思绪看着一地血肉模糊时,手中的长刀掉在了地上。 我无助的回过头看向墨絮和南宫沐春,墨絮镇定的盯着我,脸上带着轻松的笑颜,似乎这场杀戮里,我的表现让她相当满意,南宫沐春的神色是惊恐的,她见我朝她看去,双手捂着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我缄默的抬起步子朝她走去,南宫沐春自知已经无路可退,终是腿软的坐在了草地里,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满脸的鲜血,冰冷的眼神,看在南宫沐春的眼里,大概我跟吃人的野兽没什么区别吧。 我缓缓的蹲下身,伸出手指勾住了她的下巴,促使她的眼睛能真真切切的看着我,她本想挣扎,却被我的强势给逼了回去,索性只好惶然的盯着我:“季..季思捷..你想干什么?” “怎么说我们也相识一场,南宫教督是懂礼数的人,今日救了你,为什么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你在发抖,你在怕什么?” 墨絮默认的把审问权利移交给了我,只是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转身朝远处走去,因为漾儿带着弟兄们骑马而来,待到漾儿靠近了我们,她跳下了马惊异的看着血腥的场面,又看了看满身血迹的我,沉默了一会儿后跨开步子走到了南宫沐春的身旁: “教督为什么在这里,护卫军又为何要捉拿教督?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沁姐姐呢?” 南宫沐春见着澹台漾就像见到了救星了一般,她拼命的抓住漾儿脚,跪着朝前挪了几步,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四公主!救救我,救救陛下!” 澹台漾听到这样的话,她立马扶起南宫沐春:“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姐姐呢?姐姐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我的脸庞飞过,我瞪大了眼睛感受到了那一抹飞速而过的锋利,墨絮的惊呼响彻天地:“漾儿!” 我瞪着山腰上,原来山腰上还有残留下的一名弓箭兵,那人见我发现了他,急忙消失在一片绿野里!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墨絮像疯了一样,她抱住漾儿额头上青筋凸起,一双眼睛瞬时间变成了鲜红,像一只失控的困兽嘶吼着:“漾儿,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备马回去!” 于是,一众人扶起受伤的漾儿,浩浩荡荡的朝堡垒策马狂奔!我颤抖着,害怕失去漾儿的恐惧笼罩在我的世界里,我看着中箭的漾儿在我的眼前倒下的那一瞬,我的精魄差不多都吓没了。 我侧身一把扯起南宫沐春的胳膊,鼻尖几乎是抵在了她的脸上愤怒的吼着:“我要你一字不漏的告诉我,这些日子里皇城都发生了什么!你若是胆敢骗我,我要你跟这里的人一样,碎尸万段!” 南宫沐春被我的态度吓坏了,她哭着想要推开我,却被我大力的拉扯了回来:“泫冀背叛了陛下,他设计支走了所有的人!祁山北和祁水南的身份被发现了,现在被囚禁在皇宫大牢里,曲纯质被发配北疆,如今音讯全无!祁山北被关起来前找到了我,要我将皇城境况告知于你们,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了,所以逃了出来,泫冀收到风声一路将我追杀至此。” 我松开了她的胳膊,南宫沐春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我沉默着,还是将心中最大的疑虑抛了出来,对我而言,那三个字如此艰难:“澹台沁,她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突如其来的双更,开心不? 第109章 疯魔 “祁山北从德一府回到皇宫里献上了项士杰的头颅, 深得陛下欢心, 陛下大喜恩赏万两。之后的日子里, 峻南国遗落皇族盘踞德一府屯兵造反一事, 在朝堂里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迟迟未出兵镇压,是因为陛下一直在增数皇城护卫军。 再后来陛下欲想祁山北接替泫冀的职位统管护卫军, 又深知泫冀比曲纯质更懂北疆事态,所以陛下下旨要求泫冀前往北疆接替曲纯质尽快收复失地。泫冀不甘自己再次被发往边疆, 于是抗旨拒绝领命, 终是撕破脸皮, 直接派兵软禁了陛下乃至整个皇宫,最终延伸到了皇城都是泫冀的人。再后来就是关押了祁家兄妹, 追杀我...” “所以, 你是来报信的,对么?” 我冷然的看着南宫沐春,她很坚定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便了然的笑了起来:“既然皇宫事态我已知晓,那么, 南宫教督, 你也可以走了。” 转身准备离开时, 南宫沐春一把扯住我的衣服,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她带着哭腔凄惨的嘶吼:“季思捷!你不是这种人,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荒郊野岭然后任由泫冀的人处置我。看在陛下的份儿上...” 听到南宫沐春欲要搬出澹台沁当救兵,我抬脚将她踹开, 她匍匐在草地上声嘶力竭:“呜...呜呜..我知道你在恨我们,所以你现在变成了杀人狂魔...求求你,救救我...我赎罪,我愿意赎罪!” 我顿下脚步回过身子盯着毫无尊严的南宫沐春:“赎罪?怎么赎?骁儿的命你赔得起吗?要不是你自以为是的谋反计划,我现在会落得这般下场吗?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时,许阳炎骑着马飞奔而来,他看清匍匐在地上的女人是南宫沐春时亦是惊异片刻:“南宫..教督?” 南宫沐春瞧见许阳炎的出现急忙转移了阵脚,她紧紧的抓住许阳炎的衣摆,凄凄哎哎的求着:“许阳炎,求求你,替我说说情好么?救救我,我不能待在外面,到处都是泫冀的人,我被抓住了一定是死命一条!” 我嗤笑着走到南宫沐春面前蹲下了身子:“难道你就不怕我也要你的命吗?” “好了,思捷,不要吓她了。赶紧跟我回去,墨絮的状态很不好,跟疯了一样,守着四公主不许任何人靠近,郎中束手无策连屋子的门都跨不进去,箭还没拔出来,时间拖不得!” 听到情况不妙我急忙跨上马背侧头看着许阳炎:“把这女人带回去关起来。” ...... 回到堡垒后,我没有第一时间赶去墨絮那里一探漾儿的究竟,而是直奔修子真的住处,当我推门而入时,修子真闲适自得的模样让我很是反感,他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我,他已经等了我好一会儿。我别开头看向了阿金: “你对我有隐瞒。” 阿金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季队是说关于情蛊的事情么?” “不然呢?” “是的,我的确隐瞒了季队。” “我给你三句话的时间,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阿金替我到了一杯茶,依旧是笑眯眯的盯着我:“季队勿要生气,这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的。当雌蛊宿体出现生命危机时,雄蛊就会发作,使得宿体发疯,这是基于本能的保护意识。换句话说,四公主受伤了,墨堂主就会发狂,直到四公主伤愈。” “那么雌蛊宿体死掉了,雄蛊宿体会出现什么症状?” “像殉情一样的死掉咯。” 修子真以为我会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发怒,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我笑了起来:“这蛊下的很绝妙,牵制住墨絮,真是不费功夫。不过,小心谨慎点儿更好,现在她们还不能死,四公主的伤还是得治,这堂主正在屋子里发狂呢,有什么办法可以抑制住?” 阿金知道我还是会想法子救下墨絮,他也不做隐瞒,直接从衣兜里取了一枚小瓶子递给我,我本想打开看看是什么,却被阿金拦下了动作:“且慢!这瓶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我用药材炼制的气,你需要靠近墨堂主,再将气体放出即可。” “这样墨絮就会停止发狂吗?” “只是暂时的恢复意识,趁着这个时间赶紧给公主疗伤,晚上她还会继续发狂的,症状都是随着四公主的伤势好转而慢慢平息。”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后拿着瓶子朝门外走去,刚刚跨过门槛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子看向修子真:“如果不出意外,墨絮的情况现在很不稳定,但是我会趁着她清醒的这会儿时间把进发皇城的时间敲定。圆通师父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修子真明白的点了点后,不禁感叹起来:“听说那朝堂里的教督都被逼得躲到了这里,看来,皇城已是水深火热了,也是时候该进发了。” ...... 还没走进墨絮的屋子,老远就听到了里面打砸的剧烈响动,卫煌带着手下守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我走来,他竟然示弱的凑到我的面前请求:“堂主在里面快疯了,东西都砸得一干二净,走进去的人都被她赶了出来,四公主再不救治,怕是...” “别胡说八道,我进去试一试。” 我微微蹙眉抬手拍了拍卫煌的肩头,他只好让守在门口的伙计们让出一条路来,我刚推开门一只杯子便朝我飞来,我眼疾手快的抬手一把挥开,眼前的一片狼藉着实吓了我一跳,除了澹台漾躺在床榻上,胸前的箭扎进肉里让人触目惊心,渗出的丝丝血迹侵染了一片。 “出去!给我滚出去!!!” 我刚刚把门合上,墨絮便像疯狗一样朝我扑身而来,我急忙掏出小瓶子,墨絮已经将我压倒在地,她的双手很不安分的想要卡住我的脖子,我拔开瓶塞刚好能让墨絮嗅到瓶中的气体。终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墨絮骑坐在我的身上,她的瞳孔涣散了片刻后慢慢的开始聚神,紧接着环顾了四周,看清了屋子里一地破碎的渣滓,不可思议的追问着:“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漾儿受伤,你就魔怔了。” 墨絮急忙站起身朝澹台漾跑去,她扒拉在床沿紧皱着眉头,双手握住澹台漾的手:“郎中!快叫郎中来拔箭止血!” 我翻身站起推开了门,卫煌带着兄弟们瞧着已经平息的墨絮,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大概这一刻,他们对我的摩拜已将升华到了神一样的存在吧。我吩咐着:“让修子真和他的徒弟阿水,带着疗伤的药赶紧过来,事不宜迟。” 就在疗伤的这个空隙里,我拉住了墨絮想要把局势和进军时机给定下来:“墨絮,我们单独聊聊吧。” 墨絮舍不得离开澹台漾,但还是理智的点了点头随我离开了房间,我走到堡垒顶处盯着山头风光,墨絮也尾随而至催促着:“赶紧说吧,有什么事儿?” “南宫教督被一路追杀至此,正是因为祁山北和祁水南的身边被人识破,他们已经被关押在大牢里,时间拖不得,是时候进军皇城了,你那边的人如今安置如何?” 听到祁山北被关押,墨絮惊异的瞪着我:“这些消息是否属实?” “别说祁山北了,就连澹台沁都被软禁了。南宫沐春被人追杀属实,那么其他事儿也都属实。” “我的人早就进了皇城,一直在等祁山北的消息,消息迟迟没来,原来是因为他被困住了。” 说着墨絮将身上的一枚腰牌取了下来递给我:“你带着你的队员还有卫煌的人先行离开,我要等漾儿伤愈才能赶路。” “墨絮,明天我们进发皇城,你也要离开这里了,今天射箭重伤漾儿的士兵一定会回去禀报我们的情况,这个地方已经被暴露了,需要转移阵地,不宜久留。” “我自会安排妥当,你倒是,到了皇城务必派人禀报实情。带着这枚腰牌,卫煌会带你同皇城的部队接头,但是,不可轻举妄动,等我到了皇城再说。” “明白。” 说完,墨絮急匆匆的离开,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我:“我信你,所以把一切都交给你来处理,不要让我失望。” “有卫煌监视着我,你怕什么呢?你倒是要注意了,若是漾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是会跟你拼命的。” “她现在可是我的心头肉,爱都还来不及呢,今天至伤漾儿的帐我都记着的,那叫泫冀的家伙,还真是会得罪人,惹了这么多麻烦,终究是吃不了兜着走。” 回到墨絮的房间,修子真带着阿水已经拔掉了漾儿身上的利箭,虽然我没有细问过修子真到底什么科的医生,不过照这疗伤治病的结果来看,急诊,他肯定没有少待过。墨絮比我更焦急,她一把扯住修子真的衣领质问着:“四公主的伤势如何了?为什么还没有醒来?你们的药到底行不行?” 修子真眯着眼睛狡黠的笑了笑:“墨堂主信不过没关系,季队长应该是信得过我的吧?” 我抬手轻轻松开墨絮的紧拽在修子真胸口的拳头,慰藉着她:“子真医生的医术堪称神技,你要相信他。” 修子真一边理顺胸口的衣服,一边悠悠闲闲的解释着:“四公主昏迷是因为伤口太疼造成的,好在箭头插进肉里堵住了伤口,以免了失血太多,现在我们已经上好药了,暂时稳住了伤势。” 第110章 疯魔 修子真带着阿水离开时深意的朝我看了一眼, 我明白的拉开了进发皇城的话题:“卫煌兄, 我已与墨堂主商议好了, 明天就带队离开德一府前往舜都。” “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看来卫煌并不认同我的意思, 墨絮的目光依旧是放在漾儿恬静煞白的脸庞上,但她开口打住了卫煌:“我已经将腰牌传给了思捷, 万事小心谨慎,大事安排全听思捷的, 卫煌, 这就是我的意思。待到漾儿伤势好转, 我就会去舜都与你们汇合。” “可是..如此着急安排,我们明天...” “够了!你对思捷的偏见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消除?现在连我的话, 你也不听了吗?” “我...我知道了...” 卫煌负气的摔门而出, 我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吧,错不在卫煌兄身上。”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这屋子晚些让人过来收拾一下,我想一个人陪陪漾儿!” 得令, 我遣散了大伙儿, 合上门前, 我看着墨絮与漾儿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抹去,对不起,利用你们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我也没路可走了。 走进堡垒深处的牢房, 南宫沐春紧紧的缩在角落里,在潮湿昏暗的环境里,她有些瑟瑟发抖,听到了脚步声便急忙朝栏杆边挪动,我蹲下身子隔着栏杆盯着她:“南宫沐春,你真的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吗?大概泫冀叛变是真,澹台沁被软禁是真,祁家兄妹被关押是真,但你,来我这儿报信,八九不离十的假。” 南宫沐春惊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我还是捕捉到了她的目光,她拼命的摇着头:“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 “那为什么要信你呢?” “我已经落得这般地步,你还要我怎么来向你证明呢?季思捷,你恨我,我理解,可是你怎么可以这么的不可理喻!”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我站起身一脚踢在木栏杆上,弯着腰佝偻着后背凑近了脸颊,咬着牙根字句尖刻:“不可理喻是你们!是澹台沁,是项士杰,是你,是泫冀,是你们所有人!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让我的双手变得肮脏,是你们让我变成杀人魔!” 我的双手死死的抓着木栏杆疯狂的摇晃着,我压抑在心头的愤怒,彷徨,嘶吼,正慢慢的曝露在这个世界里,我要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要复仇,我不用再去顾及无辜生命的消失。 就算利用墨絮和漾儿的安危,我的内心也没有丝毫愧疚感,因为,当所有人在利用我的时候,谁又愧疚过呢?我终究是活成了人渣。 “南宫沐春,为什么那么士兵追赶你,山头里却偏偏藏了个弓箭兵,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泫冀想要你的命,你根本就走不出皇城半步,可好巧不巧的是,你竟然能从舜都逃到德一府,更巧的是,你能被我们救下来,泫冀怕你走漏风声,所以你被追杀,可到了最后,弓箭兵却要了澹台漾的命,你说蹊跷不蹊跷?” 南宫沐春被我振振有词的话语惊到,她迟迟无法回答,只好蒙混着反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别演了!南宫家世代为教督,你怎么可能铤而走险的丢掉这样的世袭,表现出舍生取义只不过是泫冀的一条走狗罢了,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你,你知道我会心软。” “这都是你无聊的猜测罢了,万事都要讲求一个证据,你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好啊,我会带着你回到皇城,看看泫冀到底会不会取走你这条贱命。” ...... “敢问季兄,此刻心情如何?” 许阳炎骑在马上逗趣的询问着我的感想,我笑着遥望远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许阳炎便也隐没了笑颜沉沉的说着:“打骁儿离开后,你就变了,每过一天,我就觉得你离我更远,明明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每一个让你跪下的残酷,都是让你成长的疼痛,人总是会变的。只是,许阳炎,你答应过会一直与我并肩,不要背叛我,不要离开我,这个世界我能信的人已经不多了。” 许阳炎很理解我的感受,他拉着缰绳同我一起看向远方:“哥们儿跟你肩并肩,辉煌同在,落难同在。” 快马加鞭一整天,我们比预计的时间要更早的赶到舜都城门外,这浩浩荡荡一群人,想要进入皇城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早在离开上坪州没多久,许阳炎便提议分头行动,卫煌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绕开了舜都,决定等到我的部队成功进入皇城后,找准日子将城门侍卫偷梁换柱,那时,再将他们引入皇城。 我乔装打扮成富商带着自己商队和满满的货物进城,许阳炎则带着另一波分出来的队伍装扮成互不相识的农名赶集,阿木的易容术又一次的派上了大用场,根本没有人认出我这个满世界被通缉的逃犯。 依旧是老套路,随手一锭银子就能打发掉城门侍卫的纠察,我轻轻松松的就带着自己的人潜进了皇城。根据带路伙计的安排,我很快便同早已潜伏在皇城里墨絮的大部队接头,这些人乔装成了普通的百姓,全部居住在黑瓦平房里。 安顿好敢死队的兄弟们后,我决定独自一人抽身走走,一方面是为了了解泫冀派兵规划,一方面...大概是故地重游吧。没有人能认出我是谁,我顶着一张变换过的脸,就那样大张旗鼓的游走在舜都下城的大马路上。 街头寥落,似乎没了往日里的繁盛,坐落在上城的皇宫我能远远的遥望,我停下脚步深呼吸着,我回来了,像游魂像索命的无常,我就这样回来了。 ‘骁儿,看!咱们终于到舜都啦,哥哥给你找爸爸去!顺便再给你买糖串!’ ‘哇!皇城可真大!快看快看,那是皇宫吧,真气派!’ 总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残景让人动容,我拽紧了拳头,连眼睛都带着莫名其妙的湿润,我死死的盯着皇宫自言自语:“哥哥回来给你报仇了。” 紧接着,我又噗嗤一声的笑了起来:“傻...我还没告诉你呢...我其实是姐姐,真想听你叫我一声姐姐。” 再当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走到了轩舜河前,我沿着河流漫步,治河的情景历历在目,轰鸣的机关车早已没了踪影。穿过轩舜河上的大桥,上城相比下城要热闹些许,我漫无目的的走着,再当抬头时,公主府三个大字生生的扎疼了我的眼睛。 府上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我顺着边上的小巷往里走,虽然不知府内有没有人,但还是决定冒险进去看看。这个地方太过熟悉,以至于我闭上眼睛也能找到,我的手指滑过凹凸不平的墙面,以前逃命还得找个木梯才能翻出围墙,如今自己一身功夫轻轻松松就能飞身而进。 奈何的是,少了一番乐趣和心情,曾经守望着我的人,四散在这天地里。跳进院子的方位正是偏房,院子里杂草丛生,萧瑟得厉害,我怅然的坐在石凳上,骁儿被泫冀刺死在地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涌现,我抱着脑袋拼命的晃着,等我缓过神来时,走廊头矗立的两抹身影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僵直了后背定睛看清是何许人后,终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随而来的诧异又袭上心头:“圆通师父...你为何在这里...同玺儿姑娘在一起...” 圆通师父捏着佛珠笑着朝我慢慢走来:“阿弥陀佛,贫僧早就到了舜都,玺儿亦是我的徒弟。” 虽然我易了容,但圆通师父和玺儿还是一眼将我辩出,玺儿也没了往日里的闹腾,而是正色的看着我:“季思捷,你终于回来了。” 我笑着站起身走到玺儿面前打趣的说着:“怎么?很想念我么,这么想我回来。” “倒不是想念,只是这皇城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总得有个人出面扫平乱贼,还大家一个平静罢了。” 我嗤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感叹:“玺儿姑娘深藏不露,思捷佩服。” “阿弥陀佛,季公子勿要误会玺儿,贫僧一直担忧沁儿安危,所以早在好些年前就安排了玺儿守在沁儿的身旁。没想到,还是遭了歹人的空子。” “澹台沁不过是被软禁在了皇宫里..又没有生命安危,暂时不必...” 当我话还没说完,玺儿急忙抢了话锋:“谁说陛下被软禁在皇宫里的?” 我微微怔了片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追问:“澹台沁不在皇宫?那祁山北兄妹呢?” 玺儿紧皱眉头来回踱步:“泫冀独揽大权后,要挟陛下与他完婚,陛下不从所幸逃出了皇宫,如今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人四处搜寻,可....祁山北和祁水南被关押在大牢里,你是为何突然知道这些...” 真是意外的收获,看来我的推理是正确的,南宫沐春的确对我有所隐瞒,我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南宫沐春很适合当军师呢,她总能算计出我们意想不到的事,只可惜这一次她失算了,她以为一个苦肉计就能把我们骗到皇城,然后随同泫冀将我们一网打尽,奈何,我与圆通师父的关系无人知晓。” “阿弥陀佛,季公子,你们如此轻易进入皇城实属蹊跷,眼下风平浪静怕是假象,接下来季公子又是如何安排的?” “我的人还没到齐,现在只能按兵不动,今日闲来无事,所以才到处走走打发时间。” 我背过身欣赏着院子里的寥落,心还是隐隐的抽疼了一下,澹台沁,你现在在哪儿呢? “阿弥陀佛,季公子,贫僧有一神器交由与你,此物是子真耗尽年数研制而成,你随身带着吧,一定能派上用场。” 我结果圆通师父手中的东西,接着便大笑起来,圆通师父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是疑惑的摇了摇头,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神器侧头说着:“如果我没猜错,修子真应该给大家都配了此等好玩意儿吧?” “季公子真是神机妙算,的确如此。” “有了这玩意儿,我们能以一敌百。” ....... “思捷,混进来的兄弟给我消息了,今晚卫煌兄会带人潜入皇城,城门侍卫已经增加许多,看样子,泫冀已经知道我们进城了。” 许阳炎依靠在门边,用着轻松的语气来形容恶劣的事态,也只有他能这样子了,我托腮寻思了片刻后,回复了他:“让卫煌待在城外,取消进城的计划,静候墨絮到来。” “可这不是我们先前的安排,你...” “你知道什么叫做先下手为强吗?我的手中有着墨絮的腰牌,现在将卫煌隔在城外,他进不来,我们就可以带着这些兄弟自行行动。” 许阳炎诧异的看着我,他不可思议的挪步到我的面前:“季思捷,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侧头看着许阳炎,眼睛露出丝丝寒意:“我根本就不会帮墨絮推翻澹台氏,我只是假借她的人罢了。除此之外,你还会看到我早就安排好的另一波人马,一切都是惊喜。” “所以,你...” “许阳炎,明晚你带着敢死队摸进皇宫,我会带着南宫沐春演场好戏。” “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你不能一个人!再说了,你这样行动,不一下子就露出阵脚了吗?到时候你怎么跟墨絮交代?” “交代?我不会向她交代任何,我只会给她一个结果,只要胜了泫冀,我自然会补偿她。这些天,我把皇城好好走了一遍,泫冀部署兵力的方式很独特,在上下城巡逻的人马非常的少,全数聚集在皇宫里。对我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许阳炎的眼眸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他看着我就跟看到了疯子一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去送死,让我们所有人送死!” “许阳炎,我们只会赢,我的手里有着让所有人惧怕的东西,先卖个关子,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将墨絮的队伍部署在上城外,围绕着整个皇宫,我端坐在屋子里悠闲的沏上一壶好茶享用,南宫沐春被人用绳子捆绑着,她怒瞪着我,我则笑眯眯的盯着她:“你看,皇宫就在不远处,你马上就能回到泫冀的身边,开心么?” “季思捷,你到底要干什么?” “傍晚时分,我们俩明目张胆的走进皇宫,你说会不会有人拦下我们呢?” “你!” “南宫沐春别演了,带我去见他。” 我一把拎住南宫沐春的衣领狡黠的盯着她继续说着:“今天以后,这个国家就要改姓了。你如果还想活命,就好好听我的。不然,我不保你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带着南宫沐春离开前,我单独找到了墨絮部队领头的人,对方不太明白我为何如此仓促的想要进攻皇宫,我还是举着腰牌下达了命令:“今晚,许阳炎带敢死队潜入皇宫,他会杀出一条血路打开皇宫大门,待到城门大开,尔等部队盘踞门口分队进入,每占领一道宫门就歇战一炷香的时间,再行动。” “公子这等安排是为了什么?” “皇城护卫军人数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许阳炎带队是为了摸清里面的情况,另一个目的是为了救出祁山北,山北一出,护卫军自然匮乏一半,他有能耐带走一波护卫军忠臣。明白了吗?”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切记,所有指示一定要听到许阳炎的暗号再行动。” ...... 南宫沐春走在我的前面,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被识破,只是云淡风轻的拿出腰牌递给皇宫正门的侍卫看,侍卫抬眼看了看我但没有多说,便让开一条道放行。 我深呼吸后打趣的说着:“真是熟悉的地方呢。” 南宫沐春停下脚步回身看着我:“季思捷,为什么要搅进这场权斗里?” “不为什么,你们太弱了,根本就不配来管理这个国家,再说了,事情发展到今天,是你们逼我的。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们在藏书阁里,你教我学习宫规,外面那场雨还真漂亮,那个时候谁都想不到吧,今天,我们会反目成仇。” 南宫沐春大概是陷入到了记忆里,她低垂着眼帘叹出一口气:“看来终究是站错了队伍。” “有这个觉悟也不错,你千算万算,的确是算错了队伍。赌博这种东西,只有输赢,输了就是输了。” 皇宫里的一切都没变,易主无非是一瞬间的事情,打尊皇丧命饕餮堂就注定了这一方天地没有消停的好命,我将澹台沁失踪的事情抛掷脑后,寻思着许阳炎差不多也开始行动了吧,抬头看着傍晚的夕阳,晚霞似血一般的猩红,漂亮极了。 南宫沐春将我直接带到了议事大殿,她似乎很清楚泫冀的动向,连传报的人都没有,可想而知,昔日伴在澹台沁身边的人,连公公侍女都统统已经不知去向。我快速的扫视了一周,大殿里的侍卫不多,我想泫冀早就把人藏在了我们无法发现的地方。 “你回来了。” 泫冀依靠在龙椅之上,单手撑着脸颊慵懒的说着。南宫沐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泫冀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起初是疑惑的,最后,他的脸上绽放出狂妄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殿里回荡着他那令人作呕的笑声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季思捷,就算你变了样子,又能怎样?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 我笑着低下头,抬手将鬓角的几根不被人察觉的银针抽了出来,我的脸开始慢慢的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再当抬起头来时,泫冀厌恶仇视的目光变得愈加深刻:“这张脸真他妈的叫人恶心。” 从泫冀的字里行间,我能听出,他恨的人其实并不是我,而是那个已经丧命杀场活成神话的人---应天送。既然应天送是他的恨,那自然是他的软肋。于是,我也大笑起来:“怎么?永远都是应天送的替代成了你最可耻的污点?” “你!” 泫冀一掌撑住龙椅的扶手,似乎被我话激怒,我很清楚这个人,鲁莽而血气,我只需要只言片语就能挑起他的愤怒,说白了,这人只不过是个多少有点儿头脑的莽夫罢了。 “我说错了吗?替代品。你的心也是够野的,想要江山还想要美人,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爱澹台沁的,你想要得到她,可是呢?她的心没在你的身上,至于在哪里,你比我清楚。” 泫冀已经猜出我在使用激将法,所以他愤怒将桌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但又笑着依靠进龙椅里:“季思捷,我不跟你贫嘴,你能一个人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我的命,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的话音刚落,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回响在大殿里,一眨眼的功夫,我的周围已经站满了护卫军的人。泫冀依旧是慵懒的模样,他挥了挥手:“取季思捷人头者,重赏万两,官封侯爵,享尽荣华富贵。” 第111章 疯魔 我环顾了一周, 里里外外围了几层士兵, 个个都是盔甲在身, 刀剑持手, 我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放在以前, 这个阵仗我一定会被吓尿呢。可今昔不同往日,虽然对泫冀恨之入骨, 但也还是要谢谢他, 没有他, 我看不清这个世界,也认不清谁对我是真情假意。 “季思捷, 我劝你束手就擒, 我心情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泫冀,你也说我能只身一人来到这儿, 自然是考虑周全。不信,你试一试。” “好狂妄的口气!” 语毕, 泫冀一挥手, 一众士兵朝我冲来, 我飞身而起踩在了首当其冲的士兵肩头,借力腾空翻身,一只脚踹翻了另外几个士兵,眼疾手快的夺走了一把长剑,人有情剑无情, 锋刃划开血肉的犀利带着畅快感。 紧接着喷射出的鲜血挥洒在我的脸上,我喜欢这种感觉,今天我要血洗这片土地,即便是寡不敌众,我也能势不可挡。 结合了许阳炎的轻功还有卫煌的剑术,一气呵成的招式后,我的脚边倒下了一波人,我来时,一身素衣洁白如云,此刻身上渲染开的血迹就像莲花,一朵接着一朵盛开。取人头拿人命的轻易感真的会叫人上瘾。 泫冀的性子我也了解二三,极度容易暴躁,见如此多的人也未能伤我毫厘,站起身从龙椅处疾步冲来,一脚踹开了挡在身前的士兵顺势夺走了他的长刀:"一群没用的废物。" 我以为这场报复会很艰难,难于登天,无数次的在深夜难眠时幻想着手刃泫冀的画面有多精彩绝伦,甚至一想到他口吐鲜血就会激动得血脉喷张,剧烈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现在看来,还挺让人失望的。 他挥出的刀力度很大,每接一招我都相当的吃力,进攻的招式招招直逼我的胸口。 “就凭你,还想要挑战我的权威,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我就是要弄死澹台思骁,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双重的打击,在灵魂深处挑拨着我,我知道这是最简单的激将法,想要通过这个方式让我自乱阵脚,骁儿的模样浮于脑海,那个画面大概会伴我一生。 又是一记砍向我额心的攻击,我急忙闪身退步,回过神来,手中的长剑已经被砍掉了一半。泫冀站在原地,他傲慢的昂起脑袋,眼睛里的戏谑带着莫大的讽刺:“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斗?等你的救兵吗?我的人早就埋伏起来了,你的人只会死无全尸,全数溃败。” 我扔开了手中的残剑,仰头大笑起来。 “你们大轩人,在我这个来自天.朝的人看来,就跟那些没有进化成功的蝼蚁没什么区别。我要你今天死,你不得不死。欠的人命债,那就一命抵一命!” 怀中藏着圆通师父给我的所谓的神器,我本不想用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将彻底改变这个国家,它会让这个国家走向强盛,亦能毁灭这个国度。不知天高地厚的泫冀连向我进攻的时机都抓得有条不紊,似乎在他看来,我现在跟挣扎无力的困兽没什么区别。 眼疾手快的一瞬间,我从胸口掏出了这个被称作神器的简易式手 枪,因为制作有限,它带着巨大的后坐力,在一声震耳的轰鸣后,泫冀跪在了地上,我也弹开了几步,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脸上的嚣张变成了痛苦,我本想瞄准他的脑袋试一试能不能来个爆头,可惜只打中了大腿。 这一记枪声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连南宫沐春也缩到了最边上,主权被我夺下,我举着手 枪,对着四周转了一圈:“想要命的都给我滚,助我拿下泫冀命者,不仅能保命,还能有赏。你们站错了队伍,我的慈悲心只有这么大,就看你们是不是识时务者的俊杰了。” 一声令下,议事大殿瞬时间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泫冀和南宫沐春,泫冀想要站起身,但稍微动弹一下,他的脸上都会浮现钻心的疼痛模样。 “混蛋,你玩儿阴的!” “泫冀,我说了我会要你的命,是你心比天高,不信我的话。玩不玩阴的,又怎么样呢?我只求你死这个结果。” 这时,皇宫四处响起枪声,我凑到泫冀的面前,他想用手中的刀驱赶我,但枪口抵在他的额门上时,他的瞳孔里聚集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光芒。 “你不是很狂吗,现在怎么怕了呢?继续,继续狂啊!” 我嘶吼着,伴着皇宫里久久无法平息的哀嚎和枪声。尊皇死了,骁儿也没了,漾儿中了蛊毒,曲纯质去了遥远的北疆,南宫沐春就这样背叛了我们,连澹台沁也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皇宫,明明依旧气势磅礴金碧辉煌,可是除了许阳炎,我能信的爱的人还有谁。泫冀将死,大轩被我收入囊中,为什么,我不快乐? “要杀要剐你来便是,想要我屈服你,别痴心妄想了,没门儿!” 泫冀给自己留有一丝骨气,我歪着脑袋漠然的盯着他:“我想知道一件事儿,是什么让你这么恨我?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因为应天送吗?” 泫冀双手抓住枪口拼命的抵住:“杀了我啊!杀了我啊!不要拿应天送来侮辱我,我就是我,我叫泫冀!”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了什么:“你爱她,对么?” 问出这句话时,我的心狠狠的紧了紧,莫名其妙的疼痛感从心口袭来。泫冀的手松开了枪口,仿佛我的话直中他的心坎,他狼狈的匍匐在地上,大笑声回荡在议事大殿里。 “我是应天送的副将,他在沙场教我做人,教会我用什么样的兵器如何去厮杀敌人,我怎么会恨他呢?如果不用撕掉那一张伪装的脸,我愿意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 我恨的是澹台沁!我恨她为了得到王权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毁掉战死疆场的将军一世声誉!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去做,毕竟她是将军最爱的女人!不管开口要任何,将军都会有求必应!所以,我才帮了她!” “你都帮她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如今又要夺走她的皇位?这一切看来,不都功亏一篑吗?” “将军已死,我有反心,谁当这个国家的王都是王!凭什么要拱手让给那个女人呢?” “告诉我,澹台沁在哪里?” 泫冀抬起头,他的眼睛洞穿了我的心思,接着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是你爱着这个女人才对吧!” 我将枪口对准了泫冀的另一条腿毫不留情的开枪,他哀嚎着抱住自己的双腿倒在地上全身颤抖着: “所...所谓...爱屋及乌...我自..自然能将恨扩散到澹台沁身边所有的人身上!所以...那莫名出现的十皇子也逃不过,他死了,你们所有人都会痛苦。啊哈哈哈哈!” 泫冀每说一句话,我就会开一枪,直到他的双手也因为中枪而导致整个人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抬脚踩在泫冀的头上,侧头看向了南宫沐春:“今天是个好日子,我送你们一份大礼。” 说着,我将头发的发冠取下,已经留至后颈下的长发松松散散的落下,长期以来我都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如今总算能用另一个身份昭告他人:“泫冀,你有没有想过,季思捷其实是个女儿身呢?” 南宫沐春诧异的看着我,泫冀也吃力的抬起头看着我,我喜欢他们脸上的神色,所以接着说道:“你输给了一个女人。彻彻底底的输了,你该死,死几百次都不能让我解恨,去死吧!” 枪口再一次抵在了泫冀的脑门上,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议事大殿里回荡着枪声时,我的心也跟着平静了。 泫冀的脑袋开了花,我对着他的胸口他的身躯每一个地方不停的开枪,直到耗尽了子弹。南宫沐春认为我疯了,她想要逃跑,我拾起泫冀的长刀冲向了她,她一介弱女子毫无反抗的力气,嘴里苦苦哀求无济于事。 “我给了你最好的礼物,难道你没有一点儿表示吗?” “季思捷,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南宫沐春抱着我的脚,她已经没有了一个教督该有的气质,面对死亡的恐惧,她徒留的只剩下贪生怕死。我托起她的下巴,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命,让我看看,你的身上什么地方最漂亮?” 南宫沐春挣扎着,我大力的钳住她的头,片刻之后,我用长刀的尖刃割破了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她捂住自己的双眼痛哭起来:“杀了我!杀了我吧!” 我矗立在原地看着她因为疼痛不得不在地上打滚:“人啊,要为自己做错的每一件事儿负责,你该死,可我要你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宝宝在丽江旅行所以这些日子更文少 请耐心等候 四月四日,此瘾难戒正式更文,告知一声 第112章 疯魔 南宫沐春狼狈的跪在我的身前, 她求死不成便也就疯了, 痴狂而惨烈的撕心裂肺着:“你想知道澹台沁在哪儿吗?你知道国章在哪里吗?季思捷, 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永远!” 我冷哼一声, 侧头看着南宫沐春,顺道蹲下了身子, 她闭着双眼,眼角的鲜血潺潺如注, 可恨之人总有几分可怜, 我托起她的下巴漠然的说着: “没有你, 我照样能找到她,国章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王位, 我压根就不在乎,坐上龙椅的人也不会是我,我只是一个讨债的人罢了。” 就在这时, 许阳炎带着敢死队的兄弟们闯了进来,议事大殿瞬时又变得闹腾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 我女儿生的事情曝露在大家眼里。 既然事已至此, 我也不想再隐藏真实的自己,许阳炎惊异的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泫冀,嘴里吐出一口气,仿似松懈了一番。转眼又看了看被我夺去双眼的南宫沐春:“思捷,你这是为什么.....” 周大锤亦是捏着让人恶心的娘娘腔惊呼起着:“啊呀!季队竟然是个女子!!!” 周铁锤更是亮着嗓子大吼着:“哎哟!我的天呀!跟了季队这么久, 没想到竟然是女儿身!我竟然打不过一个女的?!”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大惊小怪,径直走到许阳炎的面前坦白了所有:“许阳炎,有些事儿我瞒了大伙儿,你听到的枪声是归属于我的另一波人,峻南国的弟兄们,我很抱歉,我利用了你们。” 听到我说出了这番话,敢死队的兄弟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周小锤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同是女子,小锤很是佩服季队的智谋与身手,自甘不如。但是利用我们一事,季队潦草说明也给不了什么交代,撇开这些日子大家一起生活,共进退的情谊不说,你可对得起墨堂主对你的全然信任吗?大伙儿出生入死,用命在拼,你却给我们这样的结果,实在让人失望。” 就在大家争论之时,不见踪影的修子真带着一大队人马冲了进来:“我们是不会把大轩拱手相让给你们峻南国的人。” 说完,他举着□□对着空气开了一枪,我转身护住自己的兄弟们,警惕的看着他:“不可伤害我的人,圆通师父在哪儿?” 修子真退开步子让出了一条道,毕恭毕敬的引出了圆通师父。这老和尚迈着悠然的步子抬头环顾着一片狼藉的大殿哀然的叹出一口气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真是让人惊叹,季公子竟然是女子,有勇有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既然圆通师父在这里,我也就松了一口气:“师父,过奖了。思捷大仇已报,乱贼已死,如今大轩动荡不安,您是大轩的郡亲王,还请师父主持大局,还百姓一个安稳平坦的日子。” 许阳炎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待在我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隐瞒而生气。但是敢死队的弟兄们已经气愤难抑。 圆通师父听完了我的话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家人不问世事,如今生灵涂炭,贫僧已犯大戒,这轩国王位贫僧不可接纳。还望季公子再三思虑,不如暂代治理,等尊皇子嗣成年,再让位于人。” 这倒好了,堂堂一国之君的宝座竟变成了皮球被人踢来踢去,我侧身看着许阳炎:“你怎么看?” 许阳炎慵懒的举起双手枕在脑后,又耸了耸肩:“我有不是李元芳,我看不来。反正,这个位置,你自己看着办,我答应过你,会一直随你,你想怎样,我就跟你一起混,这点儿你放心就是。” 修子真带着三个傻徒弟缄默了一阵后站了出来:“季思捷,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大轩能像天.朝一样么?” 许阳炎听到修子真的话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追问着:“你莫不也是....这这这这什么情况?” “在下正是天.朝穿越而来的,我也知道许兄也是。哈哈哈哈哈。” 修子真说的很平静,俨然与许阳炎的态度截然不同,二人面面相觑一阵后许阳炎大笑起来:“这尼玛也能扎堆,保不齐这大轩还有散落四处的同道中人呢。” 修子真也跟着附和起来:“说不定还真是呢!” “阿弥陀佛,关于峻南国子民安顿一事,季姑娘不必担心,我早已安排了人在城门外恭候墨堂主等人的到来。” “圆通师父安排,我等自是安心等待便是。” 平乱泫冀之后,我带着许阳炎重新整顿了护卫军的编制,祁山北和祁水南也被我们放了出来,关于我背叛墨絮的事情,大伙儿闭口不谈,静候墨絮的到来。 ...... “千算万算,没想到藏得最深的人竟然是你。一来隐瞒自己女子身份,二来利用我的势力来夺得大轩皇位,季思捷,我真是看走了眼!” 墨絮矗立在大殿的正中央,身后的卫煌亦是满脸厌弃。站在另一边的圆通师父和善的替我开脱着:“此事不怪季姑娘,至始至终都是我暗中策划,墨堂主,稍安勿躁,与其在此争论这些琐碎,为何不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们峻南国的事儿呢?” 关乎国事,墨絮抬眼瞥了瞥我后便负气拉开凳子坐下:“说吧,你们想怎样?” “此事该如何处理,贫僧认为,季姑娘应该更有想法。” 我就知道这圆通师父会把麻烦事儿踢给我,这国仇家恨的,你们就不能自己解决吗?非要找我一个局外人来处理。 寻思了片刻后,我打了一个响指:“一是将峻南国国土原数还给墨家,二是两国子民互通有无,不设关卡,三是分拨一定兵力赠与峻南国皇族以表大轩不再侵占峻南国的心意。” “哼,就这点儿小恩小惠,我就会答应同你们和解吗?” 墨絮似乎并不认同我的安排,她靠近椅子里双手抱胸别开了头。修子真侧头低声对着阿金吩咐了几声后,便接着说: “墨堂主,没有哪个国家能有我大轩如此宽厚的胸襟。若要动真格,你的人是走不出这皇城。我们有着最强大的兵器,以及超出你数倍的人马,能将故土原数奉还与你,只为了求得两国子民一个安生之所罢了。更何况……我的人可是下了蛊毒在你身上,连带的还有四公主澹台漾,我可没有圆通师父那般善解人意,若不想失去你那万般呵护的四公主,最好接受季姑娘的提议,此事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你!你给我和漾儿下了什么蛊?还不快给我们解开!” 墨絮睁大了眼睛等着修子真,我拍了拍修子真的肩头示意让我来调和这个争端:“你与漾儿身上的情蛊暂时不会造成生命的危险,只是为了牵制你不得不为之,墨堂主,思捷提议已经相当优厚,只要你代表峻南国签下条约,复国一事就如愿以偿了,坐上峻南国皇位的人也只能是你。” 我知道,我提出的条件对墨絮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她在生气,气的是我的欺骗和背叛,大殿里顿时陷入到了可怕的安静里,最终,墨絮还是松了口,她淡定的点了点头后:“好,我接受你们的安排。但是,我要格外的提一点,我要带走澹台漾,一方面源于我们俩个人原因,另一方面,她也算是一个人质牵制你们。” “好。我答应你。”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商议着接下来的安排,最终我还是答应了圆通师父暂代治理大轩朝堂,一方面派出人手寻找澹台沁的下落一方面好好培养三皇子以做后备。 ………… 已经慢慢平息的皇城,四处宣扬着瑾南侯暂代治国的消息,四军主将因郡亲王的名声而归朝受理新的编制安排。 关于峻南国归还一事朝野上下一致决定后,墨絮带着子民,拿着条约章旨暂时留在皇城休养生息。 “我已经派人召回曲纯质了,接下来,你就安心的当个临时君王吧。这是好事儿,可喜可贺~” “嗯。” 许阳炎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在日辉楼里眺望着皇宫萧瑟的风光。 一阵沉默后,我俩不约而同的叹息着。大概物是人非的惨景总叫人心里难受吧。 “你在想澹台沁?” “为什么这么直白的拆穿我?” “即便是恨她,这也是一种感情,澹台沁处心积虑求得一个王位,可到头来连人在何方都成了谜。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派出去搜寻的人有没有消息?” “没有。” 我的眼睛已经眺望着远方,若想知道她的线索,还得从南宫沐春下手,这个女人恨我恨到了骨子里,想要撬开她的嘴,我想还有一个人能帮上大忙,我决定找到圆通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几天就不更文了呀~ 开心的一件事儿,我要订制周末情人的T恤给自己哈哈哈 读者群的小伙伴就到时候再统计吧 反正要等到周末情人广播剧出完了再订 我自己的就先悄悄的弄一件嘻嘻嘻 第113章 疯魔 背过身子依靠在日辉楼顶处的栏杆边, 我慵懒的昂着脑袋眯缝着眼睛深呼吸, 许阳炎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思捷, 你能开心的笑一次么?” 睁开眼, 并不亮堂的阳光还是刺痛了我的双眸,诧异的侧头盯着许阳炎, 不解的询问着:“你在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 “你的脸上有一张不被人察觉的面具,它正慢慢的同你受伤的血肉弥合, 你还能撕下来吗?” 还能撕下来么?这个问题问的好, 我扬起笑颜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势:“如果撕不下来了, 那就一辈子戴着,至少不用感受撕下来时的疼痛, 已经没有人再需要我去保护了, 但这张面具能好好的保护自己,岂不是很好么?” “所以呢,你决定从今以后都要这样活着么?” 我没有回答许阳炎的第二个提问, 而是拉开了另一个话题:“与其探讨这些琐碎,还不如聊聊关于女皇失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我的语气变得生冷, 许阳炎很明白, 我现在将朋友的身份置换成了代理国君, 他了然的点了点头后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的回答着: “禀告侯爷,据臣近日在宫里打探所了解到的事情经过是,泫冀掌握了护卫军的兵权后起了谋反之心,奈何需要女皇陛下的加持才能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一开始想通过带兵逼迫女皇陛下就范, 达成婚姻后再一步一步拿下皇权,女皇陛下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泫冀放弃了软性进攻改成了明目张胆的夺权。” “这些我都知道,说重点。” “泫冀施行封锁皇宫软禁女皇陛下后,南宫沐春做了一件双面间谍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好奇的点了点头催促道:“什么事情?快说。” “南宫沐春献计给女皇陛下,让其身边亲信安置好居所,为陛下出逃皇宫做好万全准备,另一边,又将此事告知了泫冀,泫冀得知陛下会出逃皇宫,便刻意松懈了士兵看管,让陛下成功出逃,对他而言,此举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皇宫,也能名正言顺的治理朝野,而陛下又能暂时保住性命重获自由。南宫沐春,泫冀以及陛下都有所得利,此计将三者利益权衡。” 听完许阳炎的报告后,我背着双手来回踱步:“照你这意思是,我对南宫沐春下手过重了?” “臣并无此意!” “南宫沐春重罪有三,一来,作为朝野官臣无护主之心,乃死罪;二来,投靠叛贼助其夺权,乃株连九族死罪;三来,设计谋害我等致使四公主重伤,乃死罪。解除南宫家世袭教督的安排,夺其双目关押大牢已是仁慈之举。” “侯爷,接下来,你的打算是?” “圆通师父还没离开皇宫,晚些时间我会去找他,我想他更有办法帮我撬开南宫沐春的嘴。另外,所谓的亲信想必就是玺儿和玉儿,玺儿分管的是公主府,玉儿则料理澹台沁皇宫里的事儿,加之玺儿是圆通师父的眼线,她并不知晓澹台沁的下落,所以,安置房屋这事儿应该是玉儿所为。同时,她也消失了。” “此事,我会加派人手继续追查下去。对了,有考虑过回去看看...看看骁儿和菡萏姑娘吗?” 突然提及这个话题,我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紧接着摇了摇头:“暂时不考虑。至少得把眼下这些破事儿理清楚了再说吧。你去大牢再拷问拷问南宫沐春。” “好!没问题。” 结束了聊天,许阳炎飞身离开了日辉楼,我看着他轻快的身影渐渐远去,落寞的情绪开始袭上心头。 “阿弥陀佛,若有苦楚何必强压心头,有因必有果,有水落定有石出。” “圆通师父,你怎么来了?” “年复一年,这儿的光景依然如此萧条。” 看着圆通师父豁然的神色,我笑了笑:“师父看破红尘俗世,我等凡人可达不到这般境界。” “贫僧知道侯爷有事相求所以不请自来。” 我不知道圆通师父在离开这深宫后经历了什么,但有一点我很明白,他能把所有事情的结果都能刚刚好的算计清楚,所以我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思捷想请师父出面从南宫沐春那里得到女皇陛下的下落。” “你放心治理朝野,将峻南国的事儿放在第一。南宫沐春的事儿,贫僧早已想到,自会帮忙处理。” 结束这茬,我歪着脑袋盯着圆通师父,有些小调皮的八卦起来:“娟夕妃一定很美吧?” “日初晨光为其闪烁,月下独影失而难得。” 圆通师父扬起笑容,抬头看着对面的月影楼,留下一段话后转身又静静的离去了。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微微的佝偻,或许正如他所说,郡亲王早死了,他留有一身血肉也不过只是一副肉躯罢了。 闲来无事,我便也慢慢踱步离开了日辉月影楼,再当回过神来时,竟然走到了澹台沁的寝宫,大门萧瑟难耐,我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环顾了大院一周,布置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没有人气所以显得空空如也。 径直走到她的屋子前,矗立在门口,我盯着实木大门发呆,最终抬手推开了房门,里面除了一片尘埃什么都没有。以前,她总喜欢坐在桌前举着热茶,而我总会破门而入,窥探不出她的心思。 慢慢走到她的床前,在纷争里遗落下的背包正静静的躺在枕边。探着身子抬手将包拾起,里面的IPAD和充电宝都已经耗尽了电量,我抱着自己的这点家当坐在床沿,脑袋一片空白,我没在她身边时,她一定胡乱的把玩了这些电子产品吧,她一定看了我的照片,她现在有没有想我呢? “你在哪儿呢,身上的银两够不够,每天有没有吃饱,会不会有人欺负你?” 我对着一室空气自问自答,却得不来任何答案。 ...... 我将背包挎在肩头,顺着大道继续散步,可走着走着,脸上的湿润让我显得格外狼狈,触景生情这种东西是难以言表的,十皇子宫府的牌匾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回家了呢,干嘛抬脚这么艰难。 我走进院子,疲惫感袭来,索性坐在石凳上休息,仿佛骁儿的身影还会从书房里跑出来跟我闹腾,仿佛澹台漾还是会冲进来咋咋呼呼的欺负我,仿佛澹台沁会端着架子吃醋的看着我和漾儿,而那一夜热闹的火锅自助餐,大伙儿的笑脸永远都留存在了IPAD里,我们就这样散了。 “季思捷。” 闻声,我恍惚的抬起头看向了大门口,澹台漾扶着门框静静的矗立在原地,她没有抬脚跨进来的意思,所以我只好站起身朝她走去,澹台漾似乎也长大了,因为在她的脸上,我亦是看不到曾经不算稀奇的开怀大笑。 “漾儿。”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把我卖给了峻南国,对么?” 一个‘卖’字,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卖,是和亲。” “我知道,你为了所谓的复仇,为了清理这个乱世,必须不择手段,你会出卖你的善良,你会仁义难择,我不怪你。” “漾儿,其实墨絮...” 听到墨絮的名字,澹台漾抬手将我推开,她有些失控的嘶吼着:“没有情蛊,我们算什么?两个女人算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吗?” “不是...你听我说...” “我可以答应你,和亲峻南国这事儿我去!但是,你必须把蛊毒逼出来,不然...我会用伤害自己的方法,让墨絮痛不欲生,让你们都鸡犬不宁!” “你知道逼出蛊毒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可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一见倾心于你,你却只把目光放在沁姐姐的身上,我随你出逃皇宫,你却把我推给了另一个女人,再当回过头来时,你们却告诉我,那些莫名其妙突然涌出的情愫是因为身体里的蛊在作祟,而你,隐瞒了所有人你最真实的身份,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喜欢到厚着脸皮去求父皇恩准亲事,我的感情不是你拿来利用我的本事!” ‘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触感让我歪着脑袋,保持着被扇耳光的姿势,她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原来我是这么渣的一个人呢。 安静片刻后,我正视着澹台漾的脸,冷静的说着:“所以,四公主需要思捷做的只是引出蛊毒吗?” “把你的手给我。” 我顺了她的意思抬起手,她一把撩开我的衣袖,捧着我的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皮肉的疼和心猛烈的抽痛一并迸发,我龇牙屏住了呼吸,牙齿嵌入我的肉里,渗出的鲜血染在了澹台漾的唇边,我看见她的眼泪顺着鼻尖滴落在我的伤口上。 再当她松口后,急忙转过身背对着我:“我踏出皇宫去往峻南国之日,便是永生不再见你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断更这么久,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为期近60天的旅行结束了 回到重庆后找了新工作,所以一直在适应生活, 安顿下来后,我会保持更新 顺便告知,4月5日新文《此瘾难戒》开更,已经存稿十章 至于《天国》剧情发展很快开始女皇和思捷的爱情线了 第114章 疯魔 峻南国国君墨絮穿戴一身华服, 矗立在大轩舜都皇宫正道之上, 我为她准备的大礼是规模庞大装备精良的铁骑士兵, 即便是暂代国君, 我亦是穿着皇袍头戴高冠,澹台漾站在我的身旁漠然的直视前方, 墨絮的脸上有着风华绝代的容貌,想必是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 我从衣袖摸出两小瓶药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时塞在了漾儿的手里:“这是引出蛊毒两剂药水, 去了峻南国后定然会有酒席宴请, 你找准时机下.药便是。” “嗯。” 澹台漾拽紧了药瓶, 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她对我的恨已经无法化解, 所以冷然的态度在所难免, 祭祀官高喝一声后,这场我叫不出名字的大典开始了。我牵着漾儿的手慢慢的朝墨絮走去,每一步都伴着艰难, 庄重的场面本不该细语,可我舍不得, 总有人在离开, 总有。 “去了那边若过得不开心就回来, 我已经派人安插在墨絮的身边会保护你,漾儿...漾儿...我舍不得你,我不想失去你,不要恨我,求求你不要恨我...” “季思捷, 曾经朝夕相处,日后相忘江湖。” 我知道她在嘴硬,因为她的手紧紧的拽着我的衣袖,连步伐都刻意放慢了许多,我回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很紧很紧:“我会拼尽全力找到沁儿,我会好好保护这个国家,我会...有朝一日我会来见你。漾儿,照顾好自己!” 明明这条大道很长很长,为什么如今变得这么短,终究还是会走到墨絮的面前,墨絮的眼里只有漾儿,她绽开的笑容无比的宽心,似乎复国并不是最让她敞怀的事情,似乎抱得美人归才是她如今最想实现的梦想一般。 我将漾儿的手递到了墨絮的手里,我放大了声音想要让所有人都听到:“峻南国与我大轩和亲,从此一家不分为二,两国之交不再刀剑相向。” 士兵们气势磅礴的喊着大轩的名号,墨絮认真的看着我:“我会照顾好漾儿的。” “但愿你说到做到,若敢欺负我的漾儿,即便两国深交,但我思捷本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墨絮和漾儿被大队人马簇拥着离去,我含泪呆滞的站在原地目送了许久许久,直到皇宫不再热闹,这场和亲意味着复国意味着上一辈的仇恨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同样也意味着我失去了澹台漾。 回到议事大殿,本着和亲大典天下同乐,便三日勿用商议国事,我坐在龙椅上失神的发着呆,这时,许阳炎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喜。 许阳炎笑着引出身后的几个人,脸上亦是开怀大笑:“虽然墨絮带着漾儿走了,但这几个人至少你没有失去呢。” 敢死队的家伙们一个不落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臣参见季侯爷!” 第一次,我觉得周大锤的娘娘腔还蛮可爱的嘛,但我还是正色吩咐道:“都起来吧。即日起,敢死队的兄弟们归属四军阁,但由我本人亲自管理,设名‘暗支’,主办宫内与皇城讯息收集,防止叛乱贼心。” ...... 我顺着走到牢里最深处,这间牢房并不陌生,曾是关押泫冀的那一间,南宫沐春背对着我,她听到了脚步声微微侧了侧头,是的,并不是我主动来找她的,而是她拖了圆通师父找到了我。 “你来了。” 听到南宫沐春平静的语气,我便派人打开了牢房的门,她穿着一身素衣盘腿坐在地上,我蹲下身子顺道索性也坐在了她的身旁:“还恨我吗?” “恨。” “恨就好,恨也是一种感情,恨就代表你还想活着。” “回仓顺府吧,或许在那里,你能找到陛下。” 我很意外,南宫沐春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了我澹台沁的去向,更意外的是,她们为什么会去仓顺府。 “为什么是仓顺府?” “这是陛下的安排,玉儿本想在皇城附近的州府寻得安身之所,可陛下执意要去仓顺府。” “没有具体的位置吗?” 我一把抓住了南宫沐春的手,她厌恶的将我挥开:“我所知晓的只有这么多了,不要再逼问我了!” “来人!放行南宫沐春,将其交由圆通师父。” 南宫沐春不解的摸索着想要站起身:“你要干什么?” “跟圆通师父离开这个是非地,同他在一起比你待在这里暗无天日要好,最后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不要回皇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说完,我准备离开,看来,我要出一趟院门了。南宫沐春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季思捷!季思捷!你以为天下人都有负于你,只是你以为,你可曾想过,他们本不会死本不会离开你的,你没想过,压根就没想过!” “你非我,你又怎知我是怎么想的呢?你恨我,恨得有情有理,我恨你们,难道就是无理取闹吗?” ...... 许阳炎和修子真还有圆通师父矗立在议事大殿里,我当着他们的面脱下了皇袍:“这衣服太重,不适合我,你们谁喜欢谁拿去穿吧,我不干了。” 被我不负责任的举止逗乐,许阳炎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罢工了吗?” “我就问一句,这大轩有没有那种,就是吃喝全免走到哪里都人人叩首的令牌。” “你怕是想多了吧?说吧,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正色的看着大伙儿寻思了片刻后回答道:“我要回仓顺府了。” “你回去就回去呗,游山玩水够了就回来呀。” “归期待定,但这朝野实在不适合我,我建议你们轮流治理。” “阿弥陀佛,侯爷怎可把国事当儿戏?” 圆通师父严肃的看着我,我笑了笑:“不是我儿戏国事,而是我不想把国事当儿戏才这么决定的。” “此话怎讲?” “南宫沐春已经告知我女皇陛下的去向,正是宏州仓顺府一带,我要亲自去找她。” “此等事情派人去找便是了,何必你大动干戈自己跑一趟呢?” “我去寻仇。这个理由我觉得没问题。” 我笑着跨开步子,修子真本想拦住我的去路,却被圆通师父拦下:“既然是去寻求解开苦楚的果,那就随她去吧,这皇宫太小容不下她的心,可这皇宫就在这里跑不掉,想回来,随时都可回来。” 听到圆通师父的话,我蹲下脚步回过身看着许阳炎:“你,给我好好治国,我找到她自然就会回来了。” 许阳炎难耐的笑着,脸上却是万般不舍:“若是一直找不到她呢?” 我转过身潇洒的挥了挥手:“那就不回来了。” ....... 我选了个天气晴朗的黄道吉日启程,还是背着那格格不入的双肩背包,许阳炎趁我不注意时塞了一大包银两在里面,还有很多我喜欢的糕点干粮,送行的人不多,算是一场秘密出访。 “喏,你的马大哥给你带来了。” 许阳炎牵着缰绳笑了笑,我看着马大哥也跟着会心的笑了:“你这小心思,我喜欢。” “你的身手已经不用我担心了,反正路途辛苦,你自己掂量掂量,别作死。” “放心,什么事儿我没见过,我带着这玩意儿呢。” 我伸手探进胸前的暗兜露出枪手柄,许阳炎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下好了,我更不用担心了。对了,你把IPAD带上,还有充电宝也带上。” “我让修子真帮忙充了个点,他那小型发电机差点儿把我的东西都给烧短路了。” “没坏就好,里面有我们的合照,你找人会更方便一些。我给你备足了银两还有吃的喝的,换洗的衣服也够了,对了,你的腰牌很重要,我们已经派人先行告知途径的州府官员,你有什么事儿直接去找他们就行。” “哎呀,你怎么突然这么婆婆妈妈的!” “哎...你什么时候叫人省心了,我就不会这么叨叨絮絮了,趁着天色尚早,赶路吧。” “嗯。” 我点了点头便跨坐到了车夫座上,娴熟的扬鞭出发,许阳炎的声音从我的脑后传来:“季思捷,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好勒!!!” “我会想你的,记得要想我啊!” “你有完没完啊!” ...... 离开皇城,去往仓顺府的路我已经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轻松,似乎远离了皇宫有一种放飞自我的快乐,我哼着小曲儿穿梭在山林小道上,中途休息时,我下了马车捧着干粮吃的津津有味,刚刚和着喝下一口水,却听到了林间有细微的响动,便警惕的环顾了一周。 这种跟踪方式真是拙劣,便笑着大喊:“你们不好好待在皇城当差,跟着我干什么?都给我出来。” “我就知道季队会发现我们呢!” 第一个破功的人是周锤锤,他傻不拉几的一滑脚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紧接着周小锤和周铁锤也跟着跳了出来。 周铁锤亮着嗓门说着:“大哥和阿爵留在宫里呢,我们不放心所以就跟过来了。” “擅离职守,可是要受罚的!” 我详装出一副生气模样,周小锤则凑到我的面前:“要罚就罚吧,反正我们跟定你了!” 第115章 疯魔 虽然首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澹台沁, 但一路走来, 探探民风看看百姓生活是否富足也成了次要的目的, 所以沿途经过的州府村镇, 我都一一了解些许,所以, 当我们一行人赶到仓顺府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季队, 仓顺府城门就在前面了!” 夕阳西下, 周铁锤撩开车帘兴奋的大叫着,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大惊小怪,待到马车临近城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将我们拦了下来, 我以为又要来一套银两打发时,却侧头瞧见仓顺府的府尉穿着官袍站在不远处,很是拘谨的模样, 我下了马车急忙上前迎接: “臣得知瑾南侯会来仓顺府,近日一直在此等候, 恭迎侯爷。” “一切事务不必张扬, 我此来仓顺府是办私事, 没有重要事情,不用府尉大人操办。” “臣已在府上为侯爷和几位大人准备了住宿以及晚膳,还请各位移步至寒舍好生休息。” “不用了,我自有去处,你回去吧。” 见我态度冷漠, 府尉大人紧张的弯腰作揖:“侯爷此来,臣不敢怠慢。” “我说了,不用为我们准备。退下吧。” “若有事儿需要臣,侯爷告知便是。臣先告退。” 支开了府尉大人,我让周铁锤进车厢休息自己坐在车夫位上驾马进城,看着仓顺府的景象,我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周锤锤凑热闹的坐在我的身旁,观望着热闹的夜市好奇询问:“季队,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春盛楼。” “啊!?听起来好像是青楼来的?我...我还是个孩子...” 这小家伙听到‘春盛楼’几个字,整个人都陷入到羞涩的情绪里,我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这是要去办正事儿。” “好吧,好吧~!” 当春盛楼落入眼帘时,近乡情怯的感觉变得浓烈,我下了马车远远的看着‘爆下菊’站在门口招呼客人,闭上眼睛深呼吸,梦里的画面是菡萏矗立在楼上傲然的神色,骁儿开始变成跑堂伙计,鲍妈妈依旧咋呼。 哀然的叹出一口气后,我小声呢喃着:“我回来了。” 抬起了步子朝前走去,当走到鲍妈妈面前时,她那一脸肥肉显然被我突然出现给吓得颤了颤,我扬起无邪的大笑展开双臂毫不避讳的拥抱了她:“老女人,我回来了。” ‘爆下菊’被我举动吓到了,她惊呼一声把我推开:“哎哟喂!你这个混球,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啊!给我起开!”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她的脸上是意外惊喜的开心,语气亦是无比的轻松。说完,拉着我的衣袖准备楼里走,却抬眼瞧见了我身后的弟兄,便蹲下步伐询问:“这几位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小兄弟呢?” 听到‘爆下菊’的话,周小锤举拳鞠躬解释:“我等是季侯爷的随从。许大人宫中事务繁忙所以此次并未随行。” 听到解释恍然大悟,‘爆下菊’急忙松开了我的手,语气也更加惊异:“你你你,你就是...就是代理国君瑾南侯?” 我眯了眯眼睛点头回答:“妈妈可真聪明,这都能猜到,正是在下。” ‘爆下菊’抬手拍了拍额头侧身朝楼里使唤:“快快快快来人,准备美酒佳肴好好伺候季侯爷!” 我伸手拉了拉‘爆下菊’:“不用大费周章,我要住以前那件杂物房,晚膳从简就行,银两不会少你的。” “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等平民可不敢怠慢呢!” “那要不咱们来算算你讹诈我的旧账?” 见我说笑,‘爆下菊’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绢:“哎哟,侯爷你怎么还这么喜欢开咱的玩笑呢。行行行,现在就去给你收拾收拾杂物房。” ....... 天刚亮,我便独身一人离开了杂物房,刻意没让兄弟们跟着。去往菡萏和骁儿合葬的坟墓有一段小有距离的山路,沿途风光伴着晨日很美,等到了墓地,我呆滞的缓缓蹲下身子,反复擦拭着墓碑,眼里含泪却又破涕为笑: “害死你们的人我统统除掉了,你们母子在地府相聚,可好好安眠在此。你们想我吗?我好想你们。” 突然起了大风,山林唰唰作响,我闭上眼睛仰头静静的感受,也许这是最好的回应吧。我跪下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一抹身影趁着我不备紧忙躲在了眼前的一棵树后面。 我跨开步子抬脚冲了过去,那抹身影听到动静准备逃跑却还是被我擒住了肩头:“你是谁?” 我有些讶异,被我擒住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她没有回头看我,而是埋着头迟迟不肯抬起来。我大力的扳过她的肩膀看清了她的脸:“玉儿!?” 玉儿的脸上有着莫大的惶恐,她似乎很害怕见到我,我把住她的胳膊疯狂的追问着:“澹台沁在哪儿?澹台沁到底在哪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告诉我!” 玉儿的眼里带着一丝抵触,她咬着双唇不肯回答,我誓不罢休,一定要在她嘴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 或许我莫名的愤怒吓到了她,所以她的眼睛开始泛起泪光,我很害怕听到不能接受的事实,所以还是松开了她的胳膊,玉儿开口咿咿呀呀着,我这才发现她不能说话了。 “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说不了话?谁干的?” “....” 我一把架住她拼命的往春盛楼赶,回到杂物房,‘暗支’的兄弟们齐刷刷的守在门口,似乎在等我一般。见我带了个姑娘回来,面面相觑不解其中含义。周铁锤首当其冲的发问:“季队,你去扫墓怎么带了个姑娘回来?” “先不说这些,赶紧叫人准备笔墨!” 听到我的吩咐,周锤锤急忙跑开,我侧身看向周小锤:“你去准备些吃的喝的,还有热水,供这位姑娘洗漱。” 支开了所有人,我坐在玉儿身旁仔细的打量着她,她瘦了很多整个人很是狼狈,身上的衣服也污秽不堪,似乎出逃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拍了拍她的肩头:“我来了,一会儿把发生的事情经过写出来,告诉我澹台沁在哪儿。” 再次听到澹台沁的名字,她死死的拽着我的手,似乎很想我干些什么。很快,周锤锤带着笔墨和纸回来,玉儿铺开纸歪歪扭扭的疾笔书写,而我和周锤锤的脸色因为看到了其中的内容开变得凝重起来。 丢开笔后,玉儿扑倒在我的脚下紧紧的抓着我的裤脚咿咿呀呀的哀嚎着。我冷静的侧头看着周锤锤:“你立马去府尉那里,召集人马进发城外后山,准备营救女皇陛下,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是!侯爷!” 周小锤抱着吃的看着兄弟们飞奔离开,不解的询问:“这是怎么了?” “女皇陛下被山贼劫持,如今下落不明,你做好准备,随我去营救。” 周小锤蹲下身将食物递给玉儿,她领命点了点头后却看着玉儿狼狈的吃相,神色有些不忍,我见她如此怜悯,便又吩咐着:“出发前,你先陪着她吧。” 我拽着玉儿手写的纸页躲进了杂物房里。 ‘陛下随我出逃皇城,执意要来仓顺府,因为她得知十皇子与其母合葬在此处,想要好生祭拜。我们没有足够的银两和口粮,又要一路躲藏,待到我们赶到这里时已经耗费所有。那日,在山路却遇到了山贼,山贼头子迷恋陛下美色,欲要让她做压寨夫人,便将我们挟持。山贼歹毒下药将我毒哑封口。陛下不从山贼所以被关在地牢受尽折磨。我趁人不注意好不容易逃出来,在城里听说代理国君瑾南侯会来仓顺府,所以每日都守在皇子坟前等候,求求你,救救陛下。’ 我颤抖着双手撕碎了手中的纸页,我不敢去想象澹台沁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在害怕,明明经历了如此多的杀戮,明明我在恨她,可是我想见到她的心愿如此强烈。我必须去救澹台沁,这个女人要死,她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我等不及周锤锤的援军了,所以疯狂的冲出了门:“周铁锤,周小锤,你们俩带好武器,带着玉儿姑娘,现在就随我去解救陛下!” 玉儿听到我的吩咐,急忙画下潦草的地图递给了我,我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拽着纸张找到了‘爆下菊’:“妈妈,一会儿府尉的人马来到这里,记得将此物交由他们,让他们快马加鞭赶去支援我。此事紧急不得有误,若有耽搁当论救驾不利重罪处置。” 即便是感情不错,但公私还得分明,我放下狠话后便站在了门口,很快,周小锤备好了车马:“季队,东西都已备齐,可以出发了!” 我急忙翻身骑上马,挥动长鞭绝尘而去,澹台沁,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第116章 疯魔 按照玉儿姑娘的指路, 我们一路疾驰冲出了城门, 即便是快马加鞭,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路途比想象的遥远, 突然发现赶往贼窝的山路莫名熟悉,恍然大悟, 没错,曾经澹台沁将我收留赶往仓顺府的路就是这里, 过往的画面随着疾风开始在我的脑海飞过。 水心...开始变得陌生的名字... 眼见着快要经过一道急弯, 身后的玉儿突然狠狠的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赶紧拉住缰绳,将马停了下来, 侧着头询问:“是在这附近吗?” 玉儿坚定的点了点头后, 我不解的继续追问着:“距离那贼窝,大概还有多远的距离?” 突然发觉没有为玉儿准备笔墨,她示意我下马, 我便跳了下去又顺道将她扶下。周小锤和周铁锤见了我们的动静,便也跟着走了过来。 周小锤警惕的张望了四周后对着周铁锤使了使眼色, 周铁锤便站在了原地, 似乎在巡视山野里的动静。玉儿找了一块小石头就着土地胡乱的写写画画, 我们歪着脑袋认了半天也算是明白了。 “咱们把马丢在这里,不然冲进去会打草惊蛇自乱阵脚。照玉儿的意思,距离贼窝还有一段路要步行。小锤,你行动敏捷,前去探路, 铁锤带着玉儿姑娘在这里等候府尉的人。我同小锤一起。” “不行!我们必须保护你,要是季队你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如何跟许大人交代?” 周铁锤站出来反驳了我的安排,我冷冷的瞪着他:“别忘了,你们都必须听我的命令。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带着玉儿暂留此地,我和小锤去探路。” “队长!” “够了!不要在这个节骨眼跟我闹。” 被我一声怒吼吓到,周铁锤最终还是妥协的咬住了嘴唇不再反驳,他从腰侧取了长刀递到我的手里,又别开头看向了小锤:“保护好季队。” ...... 用了一招许阳炎的飞身技艺,我与小锤轻松自如的穿梭在林荫之上。一阵喧嚣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我和小锤立马蹲在树枝边隐藏起来,盯着眼下一群穿着邋遢不拘小节的野蛮男人,阴阳怪气的吆喝着又胡乱的挥舞着马鞭。 从他们困在马身上的动物尸体能看得出,这群人外出打猎满载而归,更甚的是,几匹马的后面拖着几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看来打猎至于还虏走了人,没猜错的话,这些就是所谓的山贼。 小锤嘘声询问着:“季队,照这个情形看,想必贼窝里面的人比想象的要多。” “你看这些人,一个个的满脸污秽,穿着也邋里邋遢,人一旦多起来就会显得格外的杂乱,我们也就能摸个空子,鱼目混珠。” “所以?” “继续跟着他们,一会儿看看这一窝的老鼠有多少。” 于是,我们一路追随,直到山贼的据点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与小锤面面相觑,脸上亦是不约而同的浮起狡黠的笑容。 山贼的据点是由四栋房子组成的,并且用了围墙作为防守,其中一栋高出两层一看就是山贼头子住的地方。围墙只得一个大门,门口守着两个人,待到打猎的山贼冲进了围墙里,大门闭合以后,我与小锤默契的对上了眼神,跳下了树,守到门口已经没有动静的时候,小锤打头阵详装出迷路的样子朝门口走去。 “喂!你谁啊?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守在门口的一个山贼走到小锤的面前嚣张的嘶吼着,小锤装出一副柔柔弱弱受到惊吓的样子,这样使得两个山贼放松警惕,小锤一直背着双手,其中一个山贼好奇的看着她:“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儿,给老子拿出来。” “不能给你,不能给你..给你...你们会..” 小锤嘴上柔弱的拒绝,手上的动作极快,刀鞘一挥两个山贼双膝跪地直接晕了过去。 “你们会嗝屁的~” 小锤看着俩晕过去的山贼,得意的补上没说完的话。我见机飞身跑去,我俩一人拖着一个山贼躲进了草丛里,抓紧了时间麻利的换上了他们的衣服。顺手用土抹黑了自己的脸,俩山贼赤条条的被我们捆了起来。 我示意小锤先去守门,自己则蹲在山贼身旁,他们很快便醒了过来,见着陌生的我急忙挣扎,可惜无疾而终。我用刀比在他们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威胁:“你们俩若不想死,就乖乖的听我说。” “嗯嗯嗯..” 二人连连点头后,我玩味的拿起刀晃了晃他们的眼睛:“你们的老大是不是俘虏了一个漂亮女子,想要娶了做压寨夫人?” “嗯嗯!嗯嗯!” “那你们老大到底娶没娶她?” 俩山贼急忙摇头,我便顺手扯掉了一个山贼嘴里塞着的棉布:“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要是敢大呼小叫,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我们老大也是个讲道义的人,那小姐不肯就范,老大又对她爱慕不已,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所以暂时不娶小姐。” “是么?那女子现在在哪里?” “被关在了地牢里,不过,我们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那小姐茶饭不思,老大都快要急死了。” “地牢的位置在哪儿?” “你...你看见了吧..那最高的房子,下面就是地牢。” 我了然的侧头扫了一眼高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五六十来人...” 想知道消息的也差不多了,换做以前的自己,大概会心软的留下这两条贱命吧。你们很是不走运,遇到了现在的我。我拿起棉布重新塞在山贼的嘴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活着也只是没用的东西。” 我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死死的摁住一个山贼的头,一刀封喉,另一个山贼惊恐的看着我,却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杀戮,看着身上晕染开的血,我微微蹙眉,只好拿着泥土将身子弄得更污秽。 回到门口,小锤盯着前方又一次的发问:“现在怎么办?静等府尉的人来么?” “小锤,所谓的地头蛇到底是依靠了什么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掳人劫财?” “队长的意思是?” “没有靠山,凭他们这点儿本事,什么都不是。” “所以...仓顺府的官府与这些山贼是一起的?” “你看,谁来了?” 只见周铁锤肩头扛着玉儿气喘吁吁的朝我们跑来,这不怕死的混蛋总爱搅乱我的计划,小锤急忙飞身朝他跑去:“你怎么来了?” “什么府尉的人,我连个鬼影都见不着,也不知道四弟怎么搞的,我实在担心,所以来了!” 看来我的猜测没错,狗官和山贼有那么一腿。小锤将玉儿藏起来,叮嘱了几句后,回到了我的面前:“咱们三个人没问题吧?这些杂碎实在不入我的眼。” “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换班守门,我猜那个时候肯定是饭点儿,到时候,除了山贼头目,不留一条活口。” “遵命!” ..... 我所谓的‘暗支’,我想要调教成的人没让我失望,换班的人一来,周小锤和周铁锤挥舞着武器,他们便双双毙命。周铁锤抬起脚将挡在身前的门踹倒,我跟在他们的身后看清了围墙里的布置。 听到动静,四五待在院子里的山贼里面拿起大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仨。 “他妈的,你们是谁,不要命了,敢跑到我们这儿来撒野。” 我们没有理会这些人骂骂咧咧的狂妄,小锤和铁锤的速度很快,我轻松的站在原地欣赏着他们的身影忽去忽来,一时间,整个院子被我们捣得一片闹腾,还在屋里吃饭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哀嚎统统跑了出来。 因为把长刀还给了铁锤,所以我的手上没有防身的武器,所以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山贼把进攻放在了我的身上,我避开他们的攻击,顺势从胸口的衣兜里取出了手.枪。 “季队,去救陛下!这里交给我们!” 周小锤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长刀一边侧头大喊着,我点了点头,迎面朝目的地走去,铁锤冲在我的前面替我杀出了一条血路,待到走进门口,铁锤将门堵住:“季队!走!” 都已经这么闹腾了,竟然还是不见那山贼头目的踪影,我根据知晓的信息在有些暗的屋子里游走,虽然屋外很吵,但屋子里却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知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隐约约的响动在耳间。 我寻思着朝声源走去,发现眼前就是去往地牢的暗道,探着步子朝深处走去,为了防止被人暗算,我躲在暗道拐角的地方等着响动,不出所料,脚步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他妈的,竟然敢闯到我的地盘来,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敢吐槽,缩头乌龟,你怎么不出来跟我打一场呢? 确定了身后不会再有人来,我便继续垫着脚朝里面走,当暗道走到底了,我一个拐弯便看到地牢的景象,潮湿的环境,墙壁上挂着几处油灯,只能照亮眼前的路,我贴着墙壁往前挪的同时,还能看到被关在地牢里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比比皆是,均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们瞧见了我的身影,却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我比了一个嘘声示意这些人不要出声。一个小女孩儿匍匐在地上很机灵的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对她笑了笑,不再躲藏,直接跑了起来。 山贼头目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准备打开牢房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一脸胡茬的男人我感到了一阵恶心,谢天谢地你还将点儿道义没有辣手摧花澹台沁。 “胆子挺肥的嘛,敢一个人闯进来。你是谁?” 山贼头目吐了一口唾沫,凶神恶煞的看着我。我正要开口时,他身旁囚牢,一抹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慢慢的侧头看向她,目光是冰冷的。而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污秽,一如既往的冷艳动人,只是消瘦苍白了许多,那双眼睛依旧清清淡淡的,让我猜不出她的心思。 被我无视的山贼头目大喝一声,双手举起一把大刀朝我冲来,我握紧了手中的枪,一声巨响后,他扑倒在了地上,而我,压根就没有正眼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这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女人。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而是走到山贼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补上几枪之后,他因为剧烈的疼痛喘息着:“混..账...” 我的嗜血模样,让澹台沁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而在下一秒,我漠然的举起枪对准了她:“澹台沁,好久不见。看到你落得这般下场,我竟然...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我也松口气了 季思捷终于黑化成功了 你们想要的虐澹台沁开始了 今天更两章,让大家开心开心 明天再更一章,我就安安心心过节了 4月5日《此瘾难戒》见 第117章 私奔 我死死的盯着澹台沁的眼睛, 她依旧缄默不语, 生生的别开了脸, 似乎自己此刻的狼狈因为我的嘲笑而变得无地自容。我手中的枪慢慢的抵在了她的太阳穴上, 我歪着脑袋,嘴角的笑意愈加深刻。 就在她僵直了后背不知所措时, 我挪开了枪口对着她身旁的空地开了一枪,澹台沁前所未有的惊恐伴着撕心裂肺的尖叫, 因为巨响的缘故, 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看着她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大快人心之后我竟然会为之心疼了。 我将枪收好后, 蹲下身取走了山贼头目腰间的钥匙, 打开了大牢的门。俯看着依旧倒在地上受尽惊吓的澹台沁:“你自由了,走吧,滚回你的皇城, 继续当那什么狗屁女皇。”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澹台沁的声音终于响彻在我的耳际:“这个大轩, 我不要了。” 我每杀一个人都是为了更快的见到她, 可不知道为什么, 当听到澹台沁如此洒脱的说出这句话时,我彻夜难安的心绪,压抑在心头的愤怒,众叛亲离之后失去所有的迷茫,在这一刻爆发了! 转过身, 我一个踱步冲到了她的面前,抬手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毫不费力的就将她扯了起来,我怒视着她,几乎脸都快贴到她鼻尖了:“死了多少人?你告诉我死了多少人!这王位还真廉价,你当我们是什么,你当死去的人是什么?”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澹台沁又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摇着头疯狂的嘶吼着,她退开步子缩在了墙角,开始发疯一般的呢喃着,我因为愤怒,呼吸难以平息,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叛贼泫冀已死,峻南国也已归还,如今女皇找到,季思捷无愧大轩国。水心公子曾救了落难的季思捷,澹台沁,我们两清了。” 我将瑾南侯的腰牌扔在了澹台沁的脚边,这时周小锤和周铁锤也跟着跑了进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周铁锤盯着我又看了看墙角的澹台沁:“季队!陛下找到了吗...难道这位就是...” “你们俩带着女皇陛下同周锤锤汇合,顺便责问仓顺府府尉,救驾不利,重罪严惩。” “那你呢...季队不随我们一路吗?女皇陛下已经找到,得同我们一起回皇城啊!” “你们,就当我死了。我不会回去了。” 我抬手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周铁锤,不再多说,就这样自顾自的抬脚离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哪里,不如回春盛楼吧,当个跑堂的伙计,日子轻松又好过,没事儿了还能惹惹‘爆下菊’,消遣消遣,就这么定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股小有力的撞击,紧接着一双手牢牢的抱住了我:“别走,不要丢下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不要走。” 难以想象,曾经高高在上处事不惊的澹台沁,现在会如此卑微的乞求,她在哭,因为我能感受到她的肩头在颤动,周小锤很醒目,她拉着周铁锤无言的离开,将其他牢房里的人给放了出来,一阵喧闹之后,地牢再次陷入到了可怕的安静。 在我看来澹台沁的力气不大,至少她困不住我,可是这个环抱的姿势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我松口发出了一声叹息:“为什么,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肯放过我?” “季思捷,我欠你的,这一辈子都不能还清了,所以,没有两清一说。” 她的手松开了我,额头却还是抵在我的背上。我的嘴角再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慢慢的转身看着她:“趁着我还没有反悔,你现在赶紧离开,不然...” “要么一起回去,要么都别回去。” 澹台沁坚定的看着我,依然不变的倔强,我抬手推了推她的肩头,她只得顺势朝后退,直到被我逼至了墙角:“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是么?” 我一手钳住了澹台沁的下巴,一手握住了她的胳膊,显然她被我突然改变的态度吓到,因为,我们彼此唇的距离近乎于零,但她没有别开头,而是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我在等你,一开始等你来求饶,再后来变成了等你回来就好,可是你就这么走了,去了很多地方,长了见识学了本领认识了新的人,我依然在等你,等你来救我,等你给我机会,让我赎罪。可是,你怎么说变就变了...” 说到动情之处,澹台沁闭上了眼睛,我知道她在隐忍流泪的冲动。我抬起双手捧着澹台沁的脸,她缓缓的睁开眼,湿润的液体还是破闸而出,我认真的看着她,但语气依旧凉进了她的心: “别哭,也别想着感动我,你动摇不了我对你的恨,因为,澹台思骁死了就是死了,澹台漾不得不和亲峻南国离开了大轩,曾经,能围在一起吃饭的人,就这么散了,统统拜你所赐。澹台沁,你的确把我等来了,可惜的是,季思捷早死了,但她让我托一句话给你,她爱你。” ...... 这下好了,天下又乱了,整个大轩又开始疯传,代理国君瑾南侯找到失踪已久的女皇,却将其挟持,下落不明。 澹台沁坐在我的身后,我挥舞着马鞭驰骋在山林深处的大道上,她没有问我想去哪里,她时时刻刻都在害怕我将她遗弃。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吃错药了,自打我救下她以后,她的性情大变,时不时的会露出一抹宽心的笑容,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傻乐,也不知道在乐什么。 途径一弯小溪,今日天气不错,我决定停了马暂时歇一歇,跳下了马,我侧头看向澹台沁,不冷不热的询问着:“饿不饿?” “饿。” “你等着。” 澹台沁想要下马,似乎有些艰难,我不得不抬起手扶住她,她吃力的翻身险些摔倒,我急忙抱住她不耐烦的埋怨:“笨手笨脚的。” “.....” 换做以前,这女人肯定会冷着脸不悦,不过现在倒好了,被我说也还是挂着乖巧的微笑:“有你在就好。” 突然莫名其妙的话真是肉麻,我放开她的手,独自朝小溪走去,随手捡了几块大石头,将鞋子脱掉撩起裤脚走进了水里,澹台沁好奇的靠在岩石边安静的看着我。小溪清澈见底,能看到有鱼的影子在水下游荡。 试了好几次,扔出去的石头都没能砸准鱼儿,反倒惹了一身湿,身后传来澹台沁轻松的大笑,她见我一身的狼狈,脸上的笑容同阳光一起灿烂在我的眼里。我不服的吸了吸鼻子重新捡起石头继续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我提着一条不小,但也说不上是什么品种的鱼,得意的走到澹台沁的面前:“吃的,有着落了。” 我又忙活着找了一堆干柴,一阵摩擦生火,就着从山贼窝偷来的匕首杀好了鱼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耐心的烤着。澹台沁蹲着身子双手捧着脸颊认真的看着我:“我发现..你比以前要壮了很多,变黑了。” 我寻声抬眼瞪着她:“我这一身腱子肉,黑得跟炭似的,全都拜你所赐,谢谢啊。” 是人都听得出,我说的都是讽刺人的话,但澹台沁却欣然的扬起眉梢:“是么?不客气啊。” “你..” “我怎么了?” 没了女皇和公主光环的她,现在看起来特别朴实,身上穿的还是逃走时,从山贼贼窝里搜的一套陈旧的长裙,有些不合身,所以松松垮垮的。虽然脸蛋白白净净的,但因为日夜奔波,显得疲惫不堪。 “一会儿吃完东西了,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听到我的话,澹台沁突然站起身挪了几步凑到了我身旁:“你在心疼我?” 我闪了闪身子躲开了她:“你想多了,我只是自己觉得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听到我的反驳,澹台沁有些失落的隐去了脸上的笑容不再说话。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烤鱼上,等到鱼皮焦脆有肉香味飘出来时,澹台沁的肚子也跟着响了起来,我侧头看着她,她红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喏,可以吃了,吃吧。” 我取下烤鱼,放在了事先就洗干净的大叶子上,将烤鱼推到了澹台沁的面前。她吞了吞唾沫隐忍了一小会儿终究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来人一旦饿了肚子,吃东西什么的,根本就不会顾及姿态得不得体。 就在这时,她那松垮垮的长袖滑落到胳膊上,斑斑驳驳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轻伤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 显然,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她,澹台沁有些闪躲的拉下了袖子:“就是受了点儿伤,没什么大碍。” “那山贼头子对你做了什么?” 被问到重点,澹台沁沉默的放下了食物不再说话,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着解释起来:“他没有轻薄我,你不要误会。” 我重新拾起她的胳膊,尽量减少力度,撩起她的衣袖又看了看,直到她肩头的衣领也垮下了一小截,她的肩胛处亦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我紧蹙着眉头再次询问:“那些混蛋虐待你了?他们打你了?” 第118章 私奔 澹台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将衣服整理好后, 重新抬手捧着烤鱼似乎在很认真的取掉鱼刺, 接着很是殷勤的送到我的面前:“你也吃点儿吧, 我已经把鱼刺弄掉了。” 就在这一刻,我意识到了问题, 澹台沁的变化很不正常,我不知道她失踪的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很显然, 她的性情大变不似以往, 为了搞明白心中的疑惑,我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来解疑。 接过她递来的鱼, 我尝了尝味道, 心里话,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好吃,没有一丝味道还带着浓烈的鱼腥味, 将鱼扔到一边,我猛的凑近了她, 带着一丝侵犯感, 澹台沁的反应很强烈, 她紧张而防备的朝后躲开,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能清楚的告诉我,她或许真的被人侵犯过。 “你..你想干什么?” “澹台沁,我需要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从皇城逃到仓顺府, 你都遇到了谁,经历了什么?” “就是跟着玉儿一路奔波啊...” “哦?只有这么简单么?那山贼头子到底有没有对你下手?” 我话音刚落,突然一下,澹台沁站了起来,有些生气的瞪着我:“你不信我?” “我可没说信不信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澹台沁里面慌神的解释起来,甚至重新撩起衣袖指着胳膊上的伤:“他没有对我做过分的事情,我身上的伤痕就是证明!我拼命的反抗,所以,他没有得逞!” 我沉默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很想问问她,‘你的傲气去了哪里?’,可是最终我把话咽了回去,站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澹台沁撩着长裙紧紧的跟着我,似乎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季思捷,你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我没有理会她,径直朝马走去,她便扯着我的衣袖加快步伐,我停下了脚,她猛的撞在了我的背上,回过身盯着澹台沁,她吃痛揉着额头:“为什么停下来?” “别拉着我,很碍手碍脚。” 被我吼了一通,澹台沁只得松开了手无奈的继续跟着我。天公变脸的速度极快,前一刻还是万里晴空,下一秒乌云密布,眼见着天色暗沉作势要下暴雨,我带着澹台沁上马驰骋,山林里不见躲雨的地方,只能让马一路朝前奔跑,可是,雨还是落了下来。 澹台沁的双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腰,她似乎很依赖我,就算瓢泼大雨,她也不忍松开遮住自己的头。我甩了甩一脸的雨水,终于瞧见不远处有一穴洞口。 把马安置好后,我拉着澹台沁冲进了洞里,洞穴有风,惹得我们二人瑟瑟发抖,澹台沁双手环抱着自己,看来冷得厉害,我观察了四周,还是决定出去找些树枝,正要离开时,澹台沁一把抓着我死也不肯松手:“不要丢下我。” 她的眼睛里有着莫大的恐惧,很害怕我一去就不回来了,我只好叹口气牵着她走到一处石头便,示意她坐好。 “我出去找些生火的东西,这样待着我们迟早会病倒,到时候,谁都救不了谁。” “你能快些回来了么,我有点害怕。” “嗯,我就在附近找,很快就回来。” 见我执意要离开,澹台沁还是识趣的松开了手,她乖巧的坐在石头上,我抬手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水珠:“你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 抱着一堆有些湿掉的树枝回到洞穴里时,澹台沁蜷缩着身子紧紧的靠在石壁的角落,她闻声警惕的抬起了头,见到是我,脸上绽开淡淡的笑容:“你回来了。” “嗯。” 我的回应很冷清,但也没有妨碍到她的心情,她起身靠近我,好奇的盯着我手上的动作,我取出一根粗枝尝试着钻木取火,但因为被打湿的缘故显得格外艰难,好在有摩擦的烟雾飘起,当火苗开始吞噬木枝时,扑通一声,澹台沁倒在了我的眼前。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全身湿哒哒的,又在这阴冷的环境里,不着凉都不正常。我将火堆整理好,急忙抱起她,没有可以换的衣服,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给她衣服,脱下外衣晾在一边,尝试着让她离火堆更近一些,只能是我抱着她。 她紧闭着眼眸,眉梢微微蹙起,我用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感受着体温,很烫。没过一会儿,这女人就有些不安分的呢喃起来:“不要靠近我,走开...走开!” 我紧了紧双手,最后还是决定替她退去身上湿掉的长裙,当她赤条条的身躯落入我的视野里时,我坚毅提防的心还是软了,那遍布全身的伤痕累累生生的扎疼了我的眼睛,我竟然哭了。 我将头埋在她的颈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个什么呀?我细微的动作还是弄醒了澹台沁,她微微眯着眼睛,朦朦胧胧的盯着我:“思捷...” 我抬手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他们下手怎么这么狠?” 澹台沁吃力的抬手揉了揉我的眼角,语气很温柔,这样的温柔不是她所该拥有的:“都过去了,不是么?” “夺得皇位,你本该把身边的人都留着,为什么不反抗,以你的能力,区区一个泫冀怎么可能将你扳倒?” “骁儿死了,你和许阳炎也走了。从那天起,我便陷入到了一个可怕的世界里,吃不好睡不好,夜夜噩梦缠身,时间久了便无心朝政不理忠言。这是报应,是我的报应。对不起...思捷...我被野心蒙蔽了双眼,我害死了骁儿,我该怎么办...求求你,救救我...” 说着说着,澹台沁突然笑了起来:“所以,我又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江山还有你们所有人,你们离我而去,我本以为我一个人可以坐稳皇位,可是,结局很狼狈,没有你们,我束手无策,我逃出皇城风餐露宿,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一床被子都没有,被人驱赶被人劫掳被人凌辱,这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她失心疯一般的惨然大笑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她,她真的需要我。澹台沁的双手环住我的脖子,促使我的额头印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唇亦是带着滚烫的温度,为了不让她感到寒冷,我除了紧紧抱着她别无他法。 她试图想要解开我身上最后一层单薄的内衬:“把湿掉的衣服脱了吧,不然你也会着凉的。” 她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同时也让我的理智回归:“澹台沁,别对我动情。你会后悔的。” 被我的话搅乱了刚刚缓和的气氛,澹台沁有些疑惑的盯着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再爱我了,但欠你的,你想用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去还,不要说这么悲凉的话,好不好?” 我微微垂下眼帘伤神的盯着她:“你可曾怀疑过,生得像应天送的人,其实是个女子呢?” 澹台沁惶然的看着我,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回答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水心公子的在山路上救下的季思捷,至始至终都是个女子。” 澹台沁瞪大了眼睛,她哑然的看着我,我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她惊讶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你...” 我再次钳住了她的下巴,邪恶的笑了起来:“正如你感受到的,我,就是个女的。” 也就在这一刻,我有些出神的决定了一件事儿。我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了,我要带着澹台沁去往峻南国,去把欠下的最后一笔债还清。 就在下一刻,一抹湿热的吻摧毁了残暴的我。那灵动的小舌在我的唇齿间游走,电流带着酥麻的触感在我的大脑里迸发出绚烂的火花,澹台沁疯了吧,她死死的拽着我的衣领不松手,似乎这样的动作能防止我推开她。 我并没有拒绝这个深刻而热烈的激吻,甚至在她的一阵主动后开始反攻,还记得曾经在马车里按捺不住的蜻蜓点水吗?还记得这个女人在醉酒后装疯卖傻的送吻吗?多久了,这些事情仿佛上辈子发生的。 一丝不挂的她就在我的怀里,不带丝毫虚假如此真实,我腾出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害怕弄疼她的伤痕,又想要紧紧的抱着,当销魂的吻带着跟不上节奏的喘息,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回荡在空空的洞穴里,我们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的享受起来。 退开身子,我认真的看着澹台沁:“你变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 澹台沁迷离的双眸亦是认真的看着我,她有些调皮的歪了歪脑袋,嘴角流露出艳动的笑容:“你不也变了么?变得...很凶...很厉害了...而且...” “而且什么?” 我一把将她举起,澹台沁像只树袋熊挂在我的身上,迎合着抬起双手抱着我的脑袋,我有些暴力的撕磨着她的锁骨,连咬带吻的舔舐着那一方浑圆,她带着偷吃禁果时小小惊呼的欢愉声,羞红着脸颊喘息呢喃:“而且...力气变的好大...” ............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拉灯拉灯,不然我能飚个一万字出来 祝各位清明安康,看完此章节的朋友,欢迎移步到《此瘾难戒》 精心构思的《此瘾难戒》今天中午12点整开更啦!!! 第119章 私奔 这场疯狂持续了很久很久, 澹台沁俯在我的身上微眯着眼睛, 她在享受这一刻无法言说的欢愉, 似鱼戏水又轻飘如羽, 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带着让我极尽癫狂的气息。我的鼻尖贴服在她的耳畔,因为彼此的迎合而带着浓烈的鼻息声。 直到那一刻, 因为身下的剧烈疼痛使得她弓起身子眉头紧皱,当指尖黏腻的丝丝猩红落入到我的视野里时, 有一种意外收获的喜悦在心底嚎叫着, 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只好埋在我的怀里加快了呼吸,最终慢慢平息下来。 “弄疼你了。” 我咬着她的耳垂想要缓解她的疼痛, 澹台沁摇了摇头送出一口气后虚脱的回应着我:“我能忍着。” 寥寥的四个字略显辛酸, 我知道这些日子里她过得不好,经受重重磨难都是自作自受的惩罚,不值得他人为之可怜, 但我还是没办法放下,只好疼惜的将她紧紧的抱着, 这一刻, 我是害怕失去她的, 即便恨之入骨,可又爱之深沉,这样的抉择,我难以割舍。 “水心,如果你想补偿我, 那就把这一生都给我。” “...季思捷...即便你是女子即便你恨我,但也娶了我,好么?我把一切都给你。” 我们忘情的吻着,似乎只有激烈的拥吻才能暂时抚平彼此受伤的心,才会忘记我们失去的人。 “娶你?好啊,待到这趟浪迹天涯的旅行结束,我们找一处田园隐居吧。” “好。我都听你的。” ...... 再当醒来时,澹台沁已经穿上干掉的长裙,屈膝抱着,乖巧的坐在一旁,我睁开眼眯了眯眼睛醒神,侧头盯着她。 “看着我做什么?” “我猜,你换上女儿装一定很好看。” “是么?” 整理好身上的内衬,我将外衣穿上,身旁的篝火早已经熄灭。走出洞穴抬头看着天际,大雨已经停歇,太阳躲藏在云端,时隐时现。我抬起双臂,澹台沁便跳开步子冲进了我的怀里:“现在,我们去哪儿?” 我勾住她的下巴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丝丝笑意:“沿着大路走一定能碰到驿站,到时候我们好好歇息,等吃饱喝足了再问清方向。等进了城,立马给你置办一套像样的衣服,让你继续花容月貌。” “能不能多置办一套,我想换着穿,这样你见着也不腻味。也不知道,你身上的银两够不够。” 听到她的小小要求,我笑着揽住她的肩头朝外面走:“放心,把你劫走时,我也顺走了山贼投资的小金库,所以不要愁。有我在,你不会饿肚子了。不过,现在呢,你先忍一忍。” 听到了我的话,澹台沁莫名的红了眼眶,她哽咽的牵着我,沉默的走着。这么轻易的就被我感动了?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她了。我将她扶上马后,头一次坐在了她的身后,环抱着她拉扯着缰绳继续上路。 澹台沁安心的依靠在我的怀里开始了小小的回忆。 “被南宫沐春出卖后,玉儿带着我离开了皇城,可还没赶到德一府,就一不小心丢了身上的包袱,一时间,我们什么都没了,于是沿路乞讨赶路。我蜷缩在村庄的小道上,连一个馒头都讨不回来时,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无能。 好在,沿途还是遇到过几次好心人,送与我们一些碎银和干粮,还搭了马车,才顺利抵达了仓顺府,本想着好好去祭拜骁儿,留居仓顺府等到是非平静后再做打算。可没想到,仓顺府府尉竟然与山贼厮混在一起,致使这些人为非作歹,人心惶惶。 我与玉儿在赶回城的路途中遇到了他们,一路奔跑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劫难,那山贼头目将我们掳到寨子里....他本想霸王硬上弓,我拼死反抗咬伤了他的手,所以惹来了殴打...被关在地牢的这些日子里,我每天都活在抵抗里,所幸的是那混蛋还有点儿人性,见我不从就算动手但没有动我的身体。 我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有你在的日子,你总喜欢惹我生气,可是我对你真的不好,野心蒙蔽了我的双眼,我忘记了夺权的初衷,因为自私把你们都搭进了这场旋涡里,连天下都动摇了。” 我停下马,吻了吻澹台沁的后脑勺,唇慢慢游移到她的耳边安慰:“你知道错了,就是好事。这场劫难结束了,项士杰的人头是我取下让山北带回的,泫冀也死了,我责罚南宫沐春夺去了她的双眼,峻南国遗落的皇族也得到了安抚复国,一切都在渐渐好起来。” “你现在就像个侠客,把一切都摆平了就不露声色的跑掉了。” “水心,你想回去吗?这个国家还差一个君王来统治呢,不如回去吧。” “不。还不是时候,我想跟着你,看看我大轩子民到底是否生活富足安居乐业,带着我看看皇城以外的景色吧。” “你想体恤民生再当个好君王?可朝野未必能等你。” “有许阳炎在,他自然会明白你我迟迟未归的用意吧。若真失去了,不要也罢了。” 我的手不安分的探进了澹台沁的长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要她,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疯狂肆虐,所以我顺着自己的心思毫不羞涩的这样做了,她跨坐在马背上的姿势恰到好处的能让我好好疼爱。 澹台沁没有拒绝我,她俯身抱住马颈因为身体得到舒服的感受而情不自禁的小小呻吟起来。我隔着她薄纱质地的长裙,小口咬着她的后背,马儿因为我们的躁动而抬脚扑腾了几下,澹台沁直起身子,让我的手能全然探进那片充满了诱惑的桃花源里。 将身前的她挑逗得欲火焚身时,我扫兴的抽出了手,澹台沁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红扑扑的惹人垂涎欲滴:“为什么...要..停下?”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拉起缰绳调头往回走,回到昨日经过的那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澹台沁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她有些扭捏的小声嘀咕:“你想在这里...光天化日之下...季思捷,你变得好猖狂!” “娘子,床笫羞事这种东西,越刺激越让你欲罢不能。” 我将她打横抱进怀里,澹台沁便配合着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踢开马镫借力飞身而下,这样的招式屡试不爽,澹台沁诧异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许阳炎的功夫?” 我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逗趣的回复着:“以后你就知道了。” 被我卖了关子,澹台沁不服的皱=起鼻子做了个鬼脸。人总会在经历了磨难和失去后还会明白,温柔以待的美好多么难得,我怀中的她大概就是这么个典型的案例,她失去了权利被迫生计的艰难,让她看明白了太多事情。 她天生的高傲依然留存在骨子里,但也学会了收敛锋芒,我喜欢现在笑容长留在唇边的她,即便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被我恶语相向,她依然能好好消化这些闲言碎语,她的宽容心已经苏醒了。 找到一处溪边岩石较多的地方,我们依偎在一起。褪去她身上的裙子,她羞涩的用双手捂住自己,脸红的埋怨着:“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不也坦诚相对了么?再次一把将她抱起,我们隐没在潺潺的溪流里,小溪的水流很平缓,澹台沁却还是害怕的紧紧抱着我,我的头埋在她的怀里,如鱼得水自由得很不像话,我肆意的亲吻着她的身体,知道呼吸困难后方才露出了水面喘气:“水心,我恨不得把你吃了!” 澹台沁畅快的笑着,脸颊的羞红不退,但也任由我的肆扰:“你倒是把我吃了呀~” “这么主动的食物,那就给我洗干净了,让我好好享用。” 听到她的回应,我竟然被狠狠的撩拨了一把,猛的翻身再次一头扎进了水里,我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澹台沁,在我们还没有回到那一片旋涡里时,好好的享受每一秒的亲密互动吧,你在害怕失去我时,我亦在害怕你的离开。 我怕你重新坐回到那一方龙椅时,我们就又远了.... ...... 途径驿站,我点了一桌的好菜让眼前的澹台沁好好吃一顿饱饭,旅途如此劳苦,让她饿了肚子。她举着白馒头就着一块肉津津有味吃起来,我侧头认真的看着她,就像看到很久以前被她收留的自己。不得不感叹,风水轮流转此一时彼一时的光景。 “吃慢点儿,别噎着了。” 我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大概是因为饿了肚子所以她吃的很香,整个人都有点儿手舞足蹈,我抬手宠溺的替她理了理额前散下的长发。 “你别看着我,你也吃。” “我的娘子秀色可餐~” “好啦,别闹了,饭菜都要凉了!” 澹台沁制止我的手,夹着菜递送到我的嘴边,我们彼此的眼眸都留存着对方的笑颜,大概这就是情到深处无需多言的意思吧,不需要开口,我们都感到了莫大的快乐。 第120章 私奔 “小哥, 你可知道离驿站最近的州府是哪里吗?我想赶去峻南国。” 我喊了店小二想要问清方向, 顺便塞了点儿碎银套套话, 等小二替我打点好了路途的干粮后, 他一边抹着桌子一边殷勤的回答着:“离咱们这儿最近的是滨州奇莱府,你若要去峻南国, 就要穿过滨州呢,客官你可没走错路。” “若现在启程大概得走过久?” “你朝这条山道一直走便是, 连弯都不用拐, 若是快马加鞭半天就到, 要是一边玩一边去怕得要一天呢。反正呀,不远!” 我伸手接过一满包干粮后, 客气的道谢:“谢了啊。” 小二一时间开了话匣子, 自顾自的给我介绍着:“客官甭客气!这朝廷让峻南国复国之后,好多商客旅人都往那边跑,可热闹了, 看二位客官这身行头也是跑了好些天的路吧,过去看看也不错呢。” 听闻峻南国国情不错, 我松了口气回身牵住澹台沁:“咱们去看看漾儿吧。至少让她知道, 我找到你了, 你们姐妹相聚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呢。” 澹台沁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我的手:“嗯!你安排便是了。” 为了尽快赶到奇莱府让澹台沁好好休息,我一路扬鞭疾驰,还真算是直路一头扎到底,傍晚十分, 我们骑着马立在山坡上能远眺到奇莱府城内灯火通明的闹腾夜市。澹台沁紧拽紧了我的衣袖,有些小小的兴奋的感叹着:“生了这么大,还未曾来过此州,如此热闹真是不错。” “既然你这么开心,一会儿进城安顿好后,我带你好好逛一些夜市,今日水心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澹台沁听到宠溺的话语,回过头蹭了蹭我的脸颊:“我要吃糖串,还有那些商贩卖的小玩意!” “好好好,都买都买!” 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我们二人牵着马不紧不慢的进了城,大概是托了峻南国的福吧,奇莱府的夜晚比舜都上城还要热闹,整整四条平行大道组成的闹市,就算夜晚来临还是吆喝不断。 沿途打听,方才知晓城中最好的客栈叫隆福酒家,顺利找到后,客栈老板热情的招待着我们住进了三楼的正房,老板美名其曰此房视野绝佳,白天能看尽城中车水马龙,夜里能欣赏闪烁星空。 我见澹台沁欢心的撑着胳膊欣赏街头风景,便合计了一下,最终决定在奇莱府住上一周,所以一次性付清了房费,客栈老板见我如此大方急忙让人备了晚膳。待到客房安静下来后,我静悄悄的走到澹台沁的身后,一把环抱住她:“你喜欢这里吗?” “只要你在,不管哪里,我都喜欢!” 澹台沁笑弯了眼眸,调皮的将脑袋抵住我的下巴,我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客栈外热闹的夜市,有杂耍艺人在表演这小节目,惹得澹台沁小小惊呼拍手叫好。实在难以想象,曾是一个站在寒冷顶峰的人,如今接地气的模样竟叫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小二的敲门声:“客官,饭菜已经被你准备好了,是在楼下吃还是端进客房呢?” “端进来吧。外面太闹了。” “好的!” 我松开环在澹台沁腰间的手,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没过一会儿小二领着伙计们捧着三菜一汤和热乎乎的白米饭,派上了木桌。我摆好了碗筷后目送伙计们离开,笑着侧头招呼:“快来吃饭,吃完了一会儿带你下去近距离看杂耍。” “好!” 澹台沁坐到我的身边挨着我的肩头,她端起碗夹了些菜并没有立马开动,而是笑着想要喂我:“快尝尝这个!” 她夹起一块回锅肉吹了吹热气送到我的嘴边,我一口咬下津津有味的尝着,味道不错,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突然回想起什么,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在天.朝,男女结为连理后会有一个小小的假期,他们通常会选择去一个漂亮的地方玩耍,看风景吃美食,这样旅行叫做度蜜月。” 澹台沁好奇的歪着脑袋寻思了一会儿后机灵的回答着:“所以,我们现在算是在度蜜月吗?” 我盛好汤一边舀上一勺喂给她喝一边回答着:“虽然你我还未成婚,不过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姑且算是在度蜜月吧。也不知道这趟旅行,我的娘子满不满意?” “满意~只要你不凶我就好!” 我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不气我就好。” 酒足饭饱后,我们整理了一番后离开了客栈,赶着热闹漫步在街头,遇到了卖糖串的大叔,我买了两串塞在澹台沁的手里:“吃吧。” 她举着糖串细细研究着,最后咬下一颗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真甜。” “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会比你甜呢?我尝尝。” 澹台沁以为我也想吃糖串,所以大方的将食物伸到我的面前,我却别开了她的手,偷吻住她的软唇,小舌调皮的游移在她的唇间,嗯,真的很甜。她羞红了脸颊埋着头朝前疾步的走,我跟在她的身后,发现恶趣味的捉弄澹台沁也是一件让人轻松且上瘾的事儿。 我环顾了一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家做衣服的门店还亮着灯火,一把牵住澹台沁的手:“快来。” “嗯?怎么了?” “说好了给娘子做几身像样的新衣服,顺便..我也想穿新的!” 遥想当初那个喜欢新衣服到死的我,早就活成了糙汉。既然遇到了做衣服的店,那就赶紧置办齐全,以免接下来路途辛苦,连个换的都没有,实在折磨死人了。走进门店,做衣服的老板竟然是个年轻的姑娘,她埋着脑袋正做着小盘扣,见有人进来,便抬起了头: “二位是要买现成的衣服,还是选布料做衣服呢?” 姑娘一边问着,一边打量起澹台沁,接着眉头微微紧了一下,似乎很不满意她身上那条极为不合身的长裙,转眼又盯着我看了看,最后叹出一口气来,重新解释着:“目测二位身形,还是建议选点儿布料量身定做吧。若不赶时间,订的套装少,三四天就能完成呢。” 我没有过多理会姑娘的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着:“我就要一套衣服,如果有现成合身的,就随便买一套,倒是我家夫人需要订做呢。看她喜欢什么样式的布料吧。” 澹台沁是习惯了宫里宗亲阁打点的这些琐碎,现在轮到亲自来选样,竟然看着琳琅满目的布料不知道选什么,只好回头求救的盯着我:“思捷喜欢我穿什么颜色的呢?” 我张望着墙上的布料,最后伸手摸了摸一块粉红文绣桃花点缀绿底棉布:“这个吧,可以做一身外衣,里面黑色内衬,肯定好看。” “好!那就这个!” “还有这水蓝色的丝绸也不错,做成长裙很配你的白肤色。” “好!那就这个!” “你呀,能不能有点儿主见啊!” “只要穿着是你喜欢的,不就是最好的么?” 大概年轻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我们俩浓情蜜意的斗嘴,只好轻咳一声:“咳咳,那个...公子若要现成,我这里刚好有一套身形不大的衣服,公子可以试一试,至于夫人,若喜欢这两块料子,那就过来量量尺寸吧。” 说着,姑娘从里面的屋子里取出一套暗褐色的条文长袍递到我的手里,我胡乱的套在身上简单的试了一下后,没那么多讲究的敲定;“那就这一身吧。麻烦姑娘替夫人量量尺寸。” 找了个凳子坐下后,我静静的看着两个女人互动,倍感无聊后,又侧头看向门外的街景,一道身影从门口经过,他的步伐缓慢,穿着一身简陋的粗麻布衣,很不起眼的样子,可他的侧颜吸引了我的目光。 虽然是陌生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那一抹的身影出现在什么样的场景里,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思捷?思捷?” 澹台沁喊了两声,见我没有反应,便凑近了身子抬手揉了揉我的耳朵:“在看什么呢?” 我缓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看看外面的景色。” “尺寸量完了。” “哦,是么?” 我了然的侧头盯着姑娘:“老板,我夫人的两身衣服大概多久能来取,我在奇莱府只能逗留五天。” “这两天给你赶制出来吧,不过得加钱。” 我拿出一块分量不小的金块放在了她身前的桌子上:“够了么?” 姑娘拾起金块揣摩了一阵后:“咱是正经商人,这金块绰绰有余了。不如你再给夫人置办一套现成的衣服吧。” “行,你带她进去挑吧。” 澹台沁挽着我的胳膊拉了拉:“你也跟我一起选嘛。” “好~” 进了里面的屋子,看着挂在墙上的成衣,澹台沁艰难的选了又选,最后选了一身白纱质地绿叶红莲文绣的长裙,她钟意的摸了又摸:“不如就这一身吧,思捷,你怎么看?” 我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水心穿什么都好看,你看你都爱不释手了,就这件吧。现在就换上。” 说完,我还是装成一位有教养的男子离开了房间,守在屋外等候。等了一阵子后,澹台沁和店老板走了出来,真是人靠衣装,一路风尘仆仆的女皇陛下,穿上一身新衣服,似乎店老板好心的替她重新梳理了头发,还盘了个不错发髻。 澹台沁跳着步子走到我的面前,欢快的转了一圈,长裙和腰带随风摆动划拉出漂亮的弧度,她期盼的想要得到我的一个肯定,所以迫不及待的追问着:“怎么样,好看吗?” 我的手指托起下巴皱起眉头,澹台沁见我面色不悦,脸上的兴奋也渐渐消失,紧张的继续追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我调皮的重新展开笑容:“不好看呢!得夸你美,才对!夫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澹台沁被我逗笑,伸手捏住我的鼻子哭笑不得的小声抗议:“你这嘴,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啊!”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是,我很不擅长写甜,二人在一起经历片段我经历写丰满些 曲折肯定是会有的,但不至于大虐大悲,你们放心,暂时没有生离死别 再次打广告,兄弟姐妹朋友小天使们 收藏一波《此瘾难戒》呗,我为它花掉了所有心思,真的很良心了 第121章 私奔 我回过头轻松的看着年轻的老板, 把取衣服的时间给定了下来:“两天后我来取衣服, 别忘了哦。” “没问题, 客官慢走。” 牵着雀跃的澹台沁回到大路上, 我拉开了一些距离细细的打量着她,忍不住的感叹着:“抱得美人归的感觉真棒!恨不得夜夜跟你腻歪在一起。” “你这脑瓜子里怎么老想着那些呢!” 澹台沁没好气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 我展开手臂将她抱进怀里,就这样站在人头涌动的街头, 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们大概会嘲笑我的变卦, 明明在遇到她之前,我下了莫大的决心去恨她, 可看到她无依无靠单薄无助的那一刻起, 防备坚毅的心还是软了。 “走,给你买小玩意儿去!” 看着鳞次栉比的小商贩卖着各式各样的稀奇东西时,澹台沁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我拾起一枚发钗把玩在手里,发钗样式很单一, 点缀了一颗绿色的小石头, 斑驳的自然纹路很好看。我抬手插在澹台沁的脑袋上, 好笑的欣赏了片刻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配你这身纱裙很好看。” 澹台沁臭美的抬手摆弄了一番后挑起眉头,嘴角笑意如沐春风:“是么?买给我!” “买买买!” 待到我们走完这一条热闹的街市后,我的怀里已经抱满了各色礼物,澹台沁捧着一个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小心翼翼咬上一口, 香喷喷的味道跑进我的鼻子里,见我吞了吞唾沫,澹台沁将包子递到我的嘴边:“来,尝尝~” 我正要开口咬下去的时候,她一个机灵的躲开,我笑着盯向她:“小妮子,很皮嘛!” “刚刚叫你多买一个你不听,我才不给你吃呢!叫你脾气倔!” “你给我站住!” 澹台沁抬脚往前跑,我便跟在她的身后,就这样你追我赶的打闹着,直到刚刚在裁缝店门口遇到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我有些松动的放慢了步子,而跑着前面的澹台沁直接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这位姑娘,你没事儿吧?” 男子很绅士的扶住澹台沁的胳膊,他垂下头眼眸里在对上澹台沁眼睛的那一刻闪过的惊异不难被我发现。而我的女人也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愣在原地,连话都说不上一句。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弄人吧,不该死的绝不会死,该死的怎么都会死。 “天送....”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向前走,但当澹台沁的嘴里呢喃着应天送的名字时,我就像个路人一般,如此的局外。男子的眼里留有一圈绯红,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捧起澹台沁的脸,迟疑的追问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皇城里的!我听说泫冀叛变了,所以...你被他...” 澹台沁退开脚自言自语的答非所问:“应天送,你没死...没死...没死为什么不回来见我?” 好一幕感人的久别重逢,金童玉女般配得无懈可击,二人彼此追问却都没有得来想要的答案。我抿嘴抬起脚走到了澹台沁的身后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就,就像自己最喜欢的洋娃娃,宣告世人,她的归属权是我的。 应天送抬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他打量着我的脸庞,最后惨然的笑着:“所以...你这是找了个替代品么?” 换做以前,我一定会懦弱的认为我就是应天送的替代品,如今却不同,就算这个跟我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曾是澹台沁的老相好。他正活得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嘴里说着伤人的话,我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因为愤怒而加重了鼻息:“再说一遍试试?” 应天送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戏谑的抬手挥开了我,嘴角淡淡的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最终别开了头看向了澹台沁:“既然在这里遇到,不如找个地方喝茶好好叙旧吧,至于这位公子,一同去倒也无妨。” 澹台沁的反应比我慢摆拍,但她刻意挽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先前傻乎乎的脾气悄无踪影,语气有些冷淡的回绝着:“时间不早了今日不便叙旧,来日再说吧。我和思捷就住在隆福客栈,若明天有空,你可到客栈来找我们,到时候大家再坐下好好聊聊。” 应天送并没有反应出有多难过,只是明白的点头后退开步子潇洒的转身离开,嘴里还是留下了一句话:“明日隆福客栈,不见不散。” 我微微蹙眉,澹台沁的眉心也带着化不开的惆怅,我们面面相觑终归是无言以对。只是紧紧牵住的双手,谁都没有舍得松开,她挨着我,似乎把心底的那一股疲惫也传递给了我,反正已经劳苦奔波好些天了,是该回去歇息了。 一进客栈,我便吩咐了小二准备沐浴的洗澡水,小二见我与澹台沁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眼底带着一丝小小猥琐,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询问着:“莫不是公子同夫人一起?” 想不到这大轩的思想挺开放的嘛,我嗤笑着看了他一眼坚定的回答:“一起。” “好嘞,二位客官稍做休息,热水一会儿就好~” 进了客房,我将买的东西统统扔在了床上,身子疲惫的依靠着床头,澹台沁像个犯错的孩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朝她招了招手:“夫人为什么踌蹴难安?来,坐过来。” 听到我的呼唤,澹台沁淡淡的笑着坐在我的身旁,她想靠着我,索性我抬起手让她安心的偎在我的怀里:“还在想应天送的事儿?” “嗯。” “久别重逢,是该好好聚一聚。” “思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不怪你。” 澹台沁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一阵沉默之后她伤神的垂下眼帘:“只是觉得,明明没有死为什么不肯回皇城归家。” 我揉了揉她的脑袋,顺带放下了她的长发,我嗅着她耳根不嫌腻的回答着:“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是过去的事情,没必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让自己无法释怀。但不变的是,你是我的人,他抢不走,你也不能离开我。” 被我强势的话语逗乐,澹台沁好笑抬手捏了捏我的脸:“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伙计的声音:“客官,洗澡水已备好。” “进来吧。” 开了门,几个汉子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总算是把屏风后的木桶灌满了热水,支会他们离开后,我抱着澹台沁很是色气的撩拨着:“花好月圆夜,难得佳人陪。” 为了营造出浪漫的氛围,我吹灭了烛火,独留一根蜡烛就着烛台走到了屏风后面,我示意澹台沁先褪去衣服,自己却跑到了床旁边,屏风上的黑色身影曼妙得无懈可击,腰身柔软手臂纤细如玉藕,凹凸有致的弧线勾得我心魂痴迷。 我褪去外衣穿着内衬走到木桶旁,澹台沁已经躲在水里露出脑袋含笑等待着我。我背过身子解开身上的绳子,突然一阵哗啦的水声后,我的后背传来湿热的触感,澹台沁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脖子,她亲昵的吻着我的后劲,最要人命的是,她那浑圆的柔软抵我的后背,带着丝丝磨蹭。 “太过调皮,是会受到惩罚的。” 我笑说着,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回身紧紧的抱住她,我们疯狂的亲吻着,似乎彼此的嘴唇是这世间美味的甜品,尝不尽吃不腻,害怕她着凉,我连内衬都没脱,猴急的跃进木桶里,咬着她的耳朵。 她小小的喘息着,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在我的后背,因为我小有力猛烈攻势而紧紧的挠着我的背。 “澹台沁,你就像一颗毒药,让我上瘾,让我痴迷,你叫我不安...” “思捷!不要说话,我只想这样一直下去,我只想要你...” 水波涟漪激起汹涌的浪潮,拨动而起是两具躯体难耐的躁动,我们厮磨着,亲吻着,似乎激情不会褪去不会变淡,我们迟到的爱情开始萌发,所以,我们抓紧时间不愿错过每一场欢爱的机会。 直到水温变凉,我们离开了木桶裹着长巾,却没有回到床榻上。连一秒钟都不肯浪费,我将澹台沁推倒在茶桌上,那一方小小的面积承受着我们惊涛骇浪的迎合。她背对着我匍匐着身子,终于明白男人为什么喜欢压住女人,因为这种视角带着王者霸凌的强势感。 而我身下的女人是这个天下的君王,所以,我的灵魂得到了某种满足感。她翻过身,用双脚缠住了我的腰,整个人的腰身开始紧绷高高抬起,一阵抽搐最后喉间带着哑然到窒息的失声,最后满足的呼出一口气来,舒服的享受着我给予她的余韵。 当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澹台沁吃力的坐起身勾住我的下巴,这磨人的小妖精,简直是天生勾人入迷的好手。她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回到了床上,我坐下身裹紧了身上的长巾时,她俯下头扑倒在我的怀里。 温热灵动的小舌在我的胸口游移,最后她埋伏在我的腿间,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我摁着她的头恨不得吃了她,让她在我的骨子疯狂而肆意的躁动.... 第122章 私奔 当清晨最诱人的一缕光芒落在我脸上的时候, 我眯了眯眼睛, 很是艰难的睁开。澹台沁裸.露在外的肩头, 带着一股迷情后的清新气息, 我翻身揽住她,将一抹香吻印在了她的背上。 没有权斗, 没有勾心斗角,远离宫廷纷争, 不会有人离开我, 看不见死亡, 踏遍这片国土阅览风光无数,恬静淳朴的民风惬意到流连忘返,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澹台沁一直在我身边活蹦乱跳的生活。 被我的动作扰醒,澹台沁回身迷迷糊糊的钻进我的怀里吧唧吧唧嘴,因为整整一夜的躁动而累的厉害, 见她迟迟不肯睁开眼,我恶趣味的撩起她的长发扫了扫她的鼻尖, 她被我逗乐了, 依旧闭着眼睛但嘴角扬起笑容, 一个扑身将我压住。 她小小埋怨起来:“你就不能消停点!” 我仰头看着她的脸,宠溺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迎向了她:“可我就是忍不住想逗你呀!” 这时,我们俩的肚子很是煞风景的不约而同响了起来,啊!该死啊!要是大轩有个美团外卖什么的,该多好, 这样,我们俩可以在床榻上厮混一整天了! 我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乐趣的说着:“饿了吧?赶紧起来,带你去吃东西~” “吃什么吃,昨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现在还撑着呢!” “嘶!我说你跟谁学的,怎么学坏了呢!” “跟你呀,你这个六根不清净的家伙!” “嘿哟,小妮子现在还学会斗嘴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们俩打闹了一阵后方才慢慢悠悠的下了床收拾整理。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阵面面相觑后,我怅然的叹出一口气:“今日就待在客栈里吧,也不知道应天送什么时候会来。” 被我的话惊扰到,澹台沁惆怅的将下巴磕在我的肩头:“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生你的气?你们是故人相见,把想不明白的事儿说明白了,不就好了么?但是...” 突然我打住了话题,澹台沁疑惑的看着,她抬起胳膊肘捅了捅我:“但是什么?关键时刻卖关子的人最讨厌了!” “但是那家伙敢对你毛手毛脚,我可不会留情面,定然把他打成残废,就算我心胸宽阔,可对你,我就是个小气鬼!” 被我带着醋意的情话逗乐,澹台沁捂住嘴咯咯的笑着:“你呀,学了功夫有了身手,就洋洋得意了?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怎么说你也是个女孩子,就不能乖顺一点?”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在护着那家伙吗?” 我详装出恼火的模样,澹台沁抱着我的脑袋安静了一会儿,叹出一口气后,她温柔的揉着我的耳朵,细语呢喃:“我只怕你们大动干戈两败俱伤,特别是你,万一伤着了可怎么办?别说你多能耐,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我是怕你吃亏。” “好好好,这事儿,我都听你的。” “真乖~” ... 离开了房间,我朝楼下的餐桌走去,已经过了吃早餐的饭点,所以整个堂子里,用膳的客人寥寥无几,一眼望去便瞧见了正端着热茶一脸冷清的应天送。他的敏锐感很强烈,我们刚刚下了两步梯子,他的眼睛已经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俩了。 为了表示友好,我皮笑肉不笑的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这男人比那些莽夫一样的将领不同,他很有教养的朝我点了点头,便退开凳子站起身为我们准备座椅,又很殷勤的备好热茶等待。换到现代就是个实打实的绅士,与昨晚恶劣态度相比,今日的友善还真是大相庭径。 我扶着澹台沁,让她坐下后方才招呼了小二:“伙计,这会儿还有什么吃的?” “客官,这会儿是茶点时间,已经没有早膳了。要不来点儿点心之类的?”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后,便看着澹台沁,刻意显得格外亲昵:“沁儿,想吃些什么茶点呢?” 澹台沁莞尔一笑,知书达理的举起茶杯,眉眼间满是娇羞的温柔:“我都听夫君的。” 见我询问自己的夫人,小二急忙推荐起来:“我们这儿的绿豆糕和红豆糕可是招牌,来店里喝茶的客人必点,还有百合馅的酥饼也不错,配上热茶,清甜增香不腻口,还有现磨的芋泥羹...” 我瞧见这小二没完没了的推荐,急忙伸手打住:“行了,行了,那就一样来一份吧。夫人有些饿了,还请后厨的师傅赶紧点上。” “好嘞~” 送走了闹腾的小二,我们三人再次陷入到安静的氛围里,就连街头车水马龙的喧嚣也无法动摇此刻的尴尬。打破局面的人是澹台沁,她歪了歪头认真的看着应天送:“今日前来叙旧,为何见了面却一声不吭呢?” 应天送并没有理会澹台沁的问话,而是抬眼看向了我,我识趣的点了点头后站起身:“我去隔壁桌坐,你们俩慢慢聊。” 见我如此醒目,应天送的嘴角浮起笑意制止了我:“不了,何必占别人的桌子呢。只怕是我与沁儿聊起过去的事情,季兄会感到枯燥罢了。” “不会不会,多多了解夫人以前的故事,与我而言,无非了更加深刻的了解她。” 见招拆招,谁不会?见我如此大度,应天送只好举起茶杯:“难道在此处遇见古人,应某以茶代酒,干一杯。” 见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应天送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我知道他在计较着什么,私底下伸手握住了澹台沁的手,人嘛,总是要勇于面对过去的事情,特别错的事情。 “沁儿,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既然应天送起了头,澹台沁便也回了他的话:“天送,还在怪我,对么?” “我怎么敢怪这一国之君呢?”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呢?” “即便朝廷放出风声女皇消失无踪,你是女皇,一日不在朝野也还是女皇,不是么?” 澹台沁的脸上褪去了温柔,冷淡之余生出几分小小的亏欠,所以眉目间也多了一丝退让:“我承认,当初毁了你的名号,来夺得天下,是大错之举,我很抱歉。” 听到了澹台沁的话后,应天送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惹得周围的客人莫名看向我们,他抬手招来了小二:“伙计,上酒。” 戳到痛点借酒消愁,这下好了,今天醉得一塌糊涂收场是逃不过的事情了,总不能放着澹台沁来当酒罐子吧。很快,小二抱着一坛白酒走了过来,正要摆放酒杯时,应天送打住了他的动作:“用杯子喝的,那叫做茶,酒这东西,得用碗喝才叫酒。” 应天送说出此话时,他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我的身上,我自知酒量不行,可也不能输了气质,便笑着点了点头:“此话在理很有意思,小二,撤了杯子换成碗。顺便,这餐酒我请了。对了,把酒也换成最好的。” 我将沉甸甸的银两扔在了小二的怀里,小二急忙屁颠屁颠的给我们换好货,这时候,茶点也开始一一派上了桌,待到酒也上桌了以后,应天送闷着脑袋替我倒酒,正准备给澹台沁倒酒时我拦住了他:“陪应将军喝酒,我一个人就够了,夫人身体不适,还请将军见谅。” “你很护着她,我很开心,好,就你了,今日不醉不归。先干了这一碗...” 我们举着碗碰了碰,见着应天送豪爽的大口喝酒,我也只能苦逼的一口干,这种感觉真不好受,白酒流过喉咙,火辣辣的烧心,应天送一眼便看出了我的酒量:“既然不能喝,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为难这个词用的不到位,我这事儿舍命陪君子。” “舍命陪君子?我可不是君子,当然也不会要了你的命。” 就这样你来我往几碗酒下了肚,我有些晕乎的单手撑着脑袋,澹台沁拿出手绢替我擦了擦嘴,有些责备的说着:“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不要这样没了命的喝。” 我突然心生一计,立马歪了身子靠在澹台沁的肩头,见我不胜酒力,澹台沁心疼的扶住我的脑袋让我好好趴着,如果说我的酒量是百分之百,现在大概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的量,晕晕乎乎的身子骨很软,好在后劲还没上头,所以我能装着醉酒偷听他们的对话。 应天送冷哼一声后将手中空掉的酒碗扔在了桌上:“沁儿,你的变化真大,大到我都怀疑你不是我所认识的澹台沁了。” “人总是会变的,就像你,不也变了么?” 似乎澹台沁无盐无味的话语激起了应天送心里的不甘,他拍着桌子愤怒的嘶吼着:“我们不一样,你变了,是因为你作恶多端,是因为你驾驭不了你的野心,所以,你变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同情。 我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在北疆过着吃一顿饭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下一顿饭的日子,玩命一样的守护着寸土,死一个兄弟都让我的心煎熬难忍,到头来,你给我的是什么?我的忠诚被狗吃了,连我死了,你都不肯放过我的名号撞骗朝野!” 第123章 私奔 “最后, 还是敌人救了我, 我流落在北疆之外的番邦里, 过着生不如死的俘虏日子, 不管如何被欺压被侮辱,都抹灭不了我想要回到大轩的信念, 可是我回到这片土地得到的是什么? 大名鼎鼎的北疆将领应天送,勾结外邦投降, 尊皇派三军联合镇压, 叛军将领应天送被羁押回国, 死刑处置。结果,应天送逃出皇宫大牢联合二公主澹台沁强夺皇权, 屠杀皇族与无辜臣子。即便最后泫冀站出来表明了身份, 可是毫不知情的天下人又怎么看待我?” 说到这里,应天送停了下来,他艰难的哽咽着:“我曾一身戎装风风光光, 厮杀外敌无数,从来不露惧色, 如今四处流浪, 有家不敢回, 有想见的人根本都见不到。最可笑的是,终于,在这距离皇城遥远的州府遇到了你,你的身边却有了别人。” “天送,欠你的, 我该拿什么来偿还你...我...” “有负于我的过错,你还不起,你这辈子都还不起。” 我理解应天送的感受,原来他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一个人为了一个国家卖命,看重的自然不是名利,而是他的忠诚和信念还有一颗大爱的心,结局如此惨烈,被自己的青梅竹马狠狠背叛,一无所有的痛苦,或许比我失去重要的人更难过。 至少,我抓住了澹台沁,倾尽一生都不会放手,而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徒留回不来的过去。 “你愿意回皇城么?我能让天下人都知道,应将军没死而且护国有功,功不可没。” “你这是在给我补偿?洗清我的罪名?弥补自己的过错?” 澹台沁哀叹出一口气来,她的语气很难受,也很明朗,似乎已经看清了这个世界,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不要拒绝我。事后,我会禅让皇位,放弃皇族的名分,当大轩的子民,过普通的日子。” “你醒醒吧!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到所有受害者的原谅吗?你得不到的!你屠杀了那么多人,你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似乎应天送的责骂直中澹台沁的疼痛,澹台沁提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回答:“这当然不是儿戏!你们都在怪我,可我没有勇气所以无法求死,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些不堪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在离开我,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明明心心念念的皇位已经坐稳,可是...我好煎熬,我自责我想弥补,可是,你们谁都不肯要我的报偿,我怎么办?我只能把不该属于我的还回去,可这样做还是惹来骂名,骂我儿戏骂我不负责,你叫我怎么办?我又该用什么办法来赎罪?” 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这样的动作也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应天送和澹台沁纷纷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认真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滴,亦是带着哽咽安抚: “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了你却不带你回到皇城吗?” 澹台沁无辜的眼神让我心软,她摇了摇头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笑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很久以前的你,谋划了这一场篡权,你坐在公主府的厢房问我,天.朝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时,我明白,你的心放在天下,你想要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你会听我的言论去理会其中的含义。 只是,你用错了手段用错了人,骁儿的死,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归根结底还是我太过鲁莽,所以,这一份自责我理应跟你一起赎罪。但应将军是无辜的,他该有好的结局,你也该为他洗清罪名,在天下人面前得以大赦还他一世名号。 我之所以违抗旨意带你游山玩水不归皇城,是为了让你看明白,大轩的子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官臣是否廉洁,百姓是否安居乐业,国度是否安全,邻邦是否安分。你要做的就是看清这一切,然后回到皇城当一个明君守一方安稳。 你口口声声的说着你要补偿,你要放弃不属于你东西,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你是不会受到所有人的原谅,只会让自己愈加身败名裂,这一切你到底看明白了吗?” 应天送怔楞的看着我,澹台沁亦是回不过神来,但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效果不错,他们的脸上渐渐缓和的神色似乎表明着,同意我的说辞。我侧头看向了应天送以瑾南候的名义询问着: “应将军,我以瑾南候的名义问你,你还愿不愿意为大轩守得国泰民安,若你愿意,便随我归朝领命,若不愿意,你的功绩足以得到丰厚的赏赐,过上隐居安稳的日子,你怎么看?” 应天送的眼眶带着绯红的湿润,他一边哭着一边笑着,我知道他的内心在煎熬,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开口去求他,他一身武艺智谋需要去发泄去证明,自己不能埋没在人间。 “季思捷,我讨厌你,是真的讨厌,你抢走了我的女人,混迹在皇宫得尊皇喜爱,明明也篡权里的一份子,却又装出如此大义炳然的恶心模样。” “可是,你无法拒绝我,对么?” 我笑着替他倒满酒,这一次,也替澹台沁倒上,我举起酒碗说着:“干了这杯酒,过去的情仇爱恨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带着沁儿前去峻南国看望澹台漾,你可待在此地好生考虑,等我们归来,给我一个答案,你看怎么样?” 应天送没有回答我的话,他一口干掉碗里的酒站起身离开了客栈,他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所以,我笑着喝掉了酒,侧头看着澹台沁,澹台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打趣的说着: “你这是开心的哭了,还是伤心的哭了呢?” “.......你为什么要拆穿我的心...”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要庆幸的是,应天送,是个好人。” “我何德何能遇到了你和他...明明我是这么个遭人恨的混蛋...” “大概是上辈子积的福报吧。也可能,我们都太过爱你吧。沁儿,你知道么,你丢了一样东西,你该把它找回来。” 澹台沁抬起头,脸上是哭得稀里哗啦的狼狈,她不解的看着我,可怜得要命:“什么东西...” “暂且,不告诉你。” ....... 待到领了澹台沁的新衣服后,我决定提早我们的行程朝峻南国出发。澹台沁在赎罪的同时,也轮到了我煎熬的赎罪,策马奔腾在宽广大道上,每进一步的距离,都是我无法言说的害怕,墨絮,澹台漾,我来了。 当一路走走问问,峻南国的城门开始渐渐放大在我的眼里,我竟然有种想要调头离开的冲动,因为,我不敢见到墨絮与澹台漾如今的境况。漾儿离开时,她紧拽在手里情蛊的解药是否喝下,我并不知道,可是,她恨我的眼神从来都没有遗忘过。 澹台沁比我轻松许多,她温柔的笑颜就像三月里的风吹拂柳枝那般轻松惬意,似乎要见到久未谋面的妹妹是一件叫人兴奋的好事情。但是,她也感受到了我的压抑,所以总是担心的伸手揉着我的眉心。 “为何如此焦虑?” “因为我在害怕啊。” 我装着十分轻松的模样,可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就算你笑着说害怕,不也是害怕么?因为漾儿么?” “嗯。” “是你说的,我们要直面自己的过错,现在轮到你了,不要怕好么?我陪在你的身边呢!” “嗯,有你在就好。我也在担心,如若墨絮起了歹心该怎么办,把你我扣押在这里,那可就麻烦了。” “你与她可是签了章旨的,这复国才多久,就敢起歹心,为了这一邦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子民,墨絮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我的沁儿还是这么精明。” 我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鼻尖,澹台沁没好气的埋怨起来:“我只是变了脾气,又不是变了心智。” 我们下了马,就这样牵着马游走在峻南国的大街上,其实峻南国的国土真的不大,除掉个别较远的边郊,这个国家就只得一个都城,难过当初尊皇轻而易举的就能把这个地方给吃掉。 看着并不华丽的皇宫,我有些为难,这...我该怎么进去呢?明目张胆的请示还是偷偷摸摸的潜入,不成,我可不像许阳炎身轻如燕又力大如牛,他能拎着任何人各种飞檐走壁,这么大个澹台沁,我可搞不定。 就在我们临近了皇宫踌躇不前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了过来,这个声音如此的熟悉,带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我牵紧了澹台沁的手,想要逃是逃不掉了,那干脆好好面对吧。 “瑾南候带着女皇陛下一路游山玩水,真是辛苦了,臣已在此等候好些日子,总算是碰头了。” “不知道许仲伯公不安心治理国事,跑到峻南国来,这算不算是玩忽职守呢?” 我回过身看着许阳炎,许阳炎的身后带着周锤锤和周铁锤还有周小锤,能看得出,我一带走了澹台沁,许阳炎便赶到了仓顺府与暗支的人汇合,真是知我者莫过许阳炎啊,我的心思被他窥探得干干净净。 “臣一路寻找陛下和侯爷怎么能算是玩忽职守呢,宫中有修紫领料理国事,臣很放心。再说了,侯爷都带着陛下私奔了,还有脸提国事一词?” 虽然许阳炎乐乐呵呵的打击着,转头看向了澹台沁后,他立马匍下身子行大礼跪拜:“臣,许阳炎,拜见女皇陛下!” “此处人多,不必张扬,赶紧起来吧。” 澹台沁的语气温温柔柔的,这样许阳炎大跌眼镜,他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疑问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示意他带我们进宫。 许阳炎从身上取出令牌交由到周锤锤的手上:“带我们进去吧。” “是!大人!” 许阳炎回过身看向我:“晚些了,侯爷一定有很多话对我说呢。” “你明白就好。” 说完,我牵着澹台沁的手尾随在众人之后,看着把守在皇宫大门前的侍卫客气恭迎,我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觉得这篇文该完结 也有读者认为看不够 我呢,现在属于放任自己时期 但是呢,天国开始进入尾声了 这是事实,看到季思捷的成长和澹台沁的变化 这个故事写出了我想写的,我很满足了 第124章 私奔 穿过皇宫正门的大道, 墨絮安置的守卫很多, 每隔一段就有人严加把守, 我与澹台沁好奇的张望着四周, 虽然这里不及大轩皇宫奢华,但沿途布置的茂密绿化能看得出都是墨絮精心安排的。 墨絮似乎早已知道我们的到来, 远远的矗立在大殿前那一坡大理石铺垫的梯子上,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 高冠束起了长发, 双手背在身后, 脸上淡雅的微笑带着几分庄重,周身散发着君王鸟瞰天下的气场。 “友邦君臣大驾光临我峻南国, 本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她的眼睛从我的身上游移到了澹台沁的身上, 双手作揖行礼,能看得出,她很明白自身低了大轩君王一等的规矩, 澹台沁收敛起一身的轻松,脸上浮起的漠然竟让我觉得前所未有的亲切。 “尊不在皇宫之日峻南国和平复国, 未能及时赠与吉言, 也还请墨絮君主见谅。” “女皇陛下言重了, 各位,里面请。” 墨絮礼貌的侧身恭请我们一行人入殿,不见澹台漾的身影,我顿下脚步开口询问:“为何不见漾儿?” 我的提问使得墨絮的身子微微僵硬,她背对着我跟着也停了脚步, 一阵缄默后,她回过头认真的看着我:“漾儿并不知道侯爷和女皇陛下的到来,正在宫里歇息,晚些时候设宴宴请各位时,她自会出现。” 总有着隐隐不安的感觉,我不是个喜欢隐忍的人,心里有什么问题就想要急于求个答案,所以不依不饶的追问:“漾儿随着陛下归国,如今娘家人前来看望,加之还是女皇陛下亲自拜访,理应前来拜见,不是么?” 见我说得很有道理也没办法反驳,墨絮微微蹙眉有些迟疑的吩咐了身后的侍卫:“去吧皇后请来。” “是!陛下。” 墨絮的眼眸很是深邃,她盯着我,仿佛想要钻进我的骨子里摸透我的所思所想,我的闲适模样让她的神色变得凝重,就连在这样的场面,她都敢开口重新安排:“殿里已经备好茶点水果,各位长途跋涉远道而来暂且好生休息。侯爷,恕我冒昧,能否随我移步单独聊聊。” “好。” 墨絮带着我离开了大殿,澹台沁有些担忧的眼神让我莫名的不舍,热恋期的我们还真够腻歪,稍微分开都显得有些生离死别一样,看来电视剧演的这种情节并不假。走到大殿后的小庭院,蜿蜒的长廊眼熟,墨絮依旧背着双手,似乎当上了君王的她显得有些陌生。 “这里是按照大轩皇宫后面的模样修筑的,是不是很熟悉呢?” 墨絮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的看向我,我歪着脑袋打趣的猜想着:“莫不是后宫也是照搬了漾儿的宫府修的?” “那是肯定的,为了让她习惯这里的生活,我已经尽力满足她想要的一切了。” “所以呢?这些日子,漾儿过的并不开心,对么?” 我的话戳到了墨絮的心口,她一个转身,脸上的得意烟消云散,浮起的是一片厌恶:“我觉得,有一样东西很是需要拿给季侯爷看看。” 说完,墨絮从袖口里取出一枚小瓶子,刻意在我的眼前晃了几下,与我而言,这个东西太熟悉不过了,那是情蛊的解药。墨絮冷哼一声后,字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把这东西交给漾儿,是为了什么?想要看到我们生不如死么?” 我沉默的垂下头,脑子乱成了浆糊,我以为她们已经经历了这场劫难,可不知道墨絮用了什么方法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这是漾儿的要求,随你远嫁的要求。” “你是说,澹台漾求着你给她解药?她图什么?不喝这药,随我来到峻南国过着好日子,我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何苦喝药求生不死,求死不得呢?”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解释,你要真想知道其中缘由,要问的人应该是漾儿,她才能给你正确的答案。” “哼...可笑的答案。打我阻止了下.药后,她成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情蛊留下的副作用你比谁都清楚,季思捷,这次你来,若不把此事摆平,休怪我翻脸。” 说完,墨絮继续朝后宫的方向走去,我紧跟在她的身后,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欣赏皇宫里的景色,直到那学样修筑的四公主宫府的大门落入我的眼帘,能看得出墨絮对漾儿的用心良苦,连铺设在门前的石子路都几乎一模一样。 走进庭院,侍女们请安后让出一条路,我看着紧闭着木门的厢房,我心心念念的漾儿就住在里面,墨絮沉默的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隔了一小会儿里面传来压抑的声音:“墨絮,别进来,我不想见你。” 情蛊开始作祟,二人不能相见,隔着一道门,墨絮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很是狼狈的靠着门滑坐到了地上。我支会了侍女们离开后,抬脚走到墨絮的身旁蹲下身子询问:“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多久?” “不要假惺惺的当好人,若不是你,漾儿怎么可能不肯见我?我的身子里有着千万虫子钻心的痛苦,你现在见到了吧,我是这个样子,可想而知,漾儿也是这个样子!可她就是不肯见我!” 我站起身,将头抵在门上,我们都在压抑着自己,这一次,我是来求得自由与原谅的,我知道,澹台漾就依靠在门边,她靠着意识在抵触身上的情蛊,所以默默的承受着蛊毒的痛苦。 “漾儿,我来了,你可想见我?” 听到了我的声音后,很快门便开了,屋子里满是昏暗,一抹身影披头散发的落入到我的眼眸里,墨絮一个翻身站了起来立马冲了进去,她一把扯住澹台漾的胳膊,撕心裂肺的哭诉着:“为什么不肯见我,怪我不愿喝下情蛊的解药么?若你非要这样折磨我,我喝还不成?你不要折磨自己好么!” 说着,墨絮拿出解药作势要喝下,我抬手拦住了她:“且慢!” 一直低着头的澹台漾缓缓的抬起了头,她的模样吓了我一跳,僵白的脸色本就有些慎人,似乎因为不肯面见墨絮的原因,蛊毒作祟使得她的瞳孔变成了鲜红色,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带离了厢房,她瘦弱的身躯暴露在阳光下。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 澹台漾的眸子带着一股魔力,她失去了往日跳脱欢腾的气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动声色,就连我疯狂的责问也没得来过大的反应,她挥开我的手漠然的摇曳着步子,就那样漫步在庭院里,连语气都变得陌生: “季思捷,只有折磨我自己,你们所有人才会痛苦,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们才会愧疚才会感到亏欠,这样的答案,你可否满意?澹台沁背叛了你,伤害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我,伤害我?” 澹台漾啼笑皆非,眼睛滑下的泪水都带着猩红的颜色,我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个无辜女孩的原谅?冥冥之中,我似乎害死的不只是骁儿,我的作恶同样带走了澹台漾。 澹台漾不理会我,她款步走到墨絮的面前,因为二人想见,蛊毒的发作消停了下来,墨絮抬手想要抚摸澹台漾的脸颊,却被她生生的躲开,澹台漾低垂着眼帘自顾自的说着:“你可曾想过,没有这蛊毒,我们的关系什么都不是,你不会爱我,我亦是不会爱你。你明知道事情就是这般残酷,为何还要靠着所谓的蛊来维系我们的感情?” 说着,她从袖兜里取出了解药,惨然的笑了起来:“墨絮,我这辈子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求你还了我们彼此一个自由身。这样,你也不会再痛苦,而我也甘愿深藏此地,足不出户以作偿还。” 墨絮的嘴唇在颤抖,脸色也是一片煞白,哽咽着哭腔诉苦:“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你非要觉得我是靠着一身蛊毒在爱你吗?你错了,大错特错,若你不信我的一片痴心,今天,我们就干了这瓶解药,我要你看看,我爱你,是因为毒还是因为心!” 说完,我来不及阻止,墨絮一口喝掉了手中的解药,漾儿看着墨絮的举动嘴角流露出豁然的笑意,眼眸里带着感情,我能看得很明白,她爱墨絮,不是因为情蛊。 墨絮倒在地上,她痛苦的痉挛抽搐着,想要抬手抓住澹台漾,澹台漾扑身倒在墨絮的怀里,她哭着紧紧的抱住墨絮,似乎在抓紧时间想要诉说:“墨絮,墨絮...你会忘了我,你不会再因为情蛊变成痴狂的疯魔,也不会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而变得不像你自己,我们需要重新开始,不要恨我不要怪我!” 说着,澹台漾抓着解药一口喝掉,前后不差多长的时间,她们痛苦哀嚎的时候嘴角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整个庭院里都是她们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侍女们探着脑袋,被眼下的情景吓坏了。这时候,澹台沁和许阳炎跑着步子闯了进来,连卫煌也带着士兵冲到了我的身边。 卫煌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嘶吼着:“季思捷,你来做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儿!” “喝下解药,是墨絮和漾儿自己的决定,我只是来收尾的。” “混账,你害得她们还不够惨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揪着她们不撒手!” “我是来还债。” “还债?这就是你还债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我抬手推开了卫煌,蹲下身子看着已经昏过去的墨絮和澹台漾:“把二位抬进屋子里歇息,明日,她们便能醒来。” 见我依旧云淡风轻的态度,卫煌更是怒不可歇:“来人,把季思捷给抓起来!” “慢着,勿要轻举妄动!” 第125章 选择 随了墨絮回归峻南国的祁山北, 此刻出现在庭院门口, 他洪亮的声音传来, 阻止了卫煌的命令, 卫煌愤怒的瞪了我一眼后又回过头看向了他:“山北兄,我不明白事已至此, 你为什么要替这混蛋开脱?” 山北抬脚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必大动干戈:“得侯爷暂代国君恩惠,我们才复国成功, 如今澹台女皇, 黑领仲伯公悉数到场, 你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羁押侯爷,这样做合适吗?” 祁山北一通话点醒了卫煌, 他自知鲁莽了, 只好不甘的咬着腮帮子请罪:“卫煌担忧墨君和漾后安危,一时心急未做过多思虑,还请女皇陛下和侯爷见谅!” 我抬手挥了挥手, 当着众人的面岔开了话题:“此事就这么过了,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眼下, 墨絮和漾儿的安危要紧, 我还是简单的解释一下吧。” 澹台沁不太了解那些日子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所以,墨絮和漾儿上演的诀别戏码在她看来,有些莫名其妙。宫里的侍女急忙搬来了一些椅子和茶点,供我们在庭院里谈论。 祁山北侧头看向我们,小小的感叹了一番:“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里。思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若是纯质也在该多好,我们这帮智囊也算是齐了。” “瞧我红光满面,身强体壮,自然是过得很好呢,山北兄也是呢,看得出墨絮很器重你。” 我端起茶杯小呷一口,祁山北留了山羊胡,脸上多出一道刀疤,能看得出,他与泫冀刀剑相向抗争过,山北放下茶杯又一次感叹着:“从未想过峻南国会真的复国,也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舜都,甚至被泫冀关押在大牢里时,连活着的念头差点儿都没了。” “可恨的人都死了,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许阳炎插了一句话,便又接着说道:“说吧,关于情蛊这事儿。” “我不能把大轩拱手让给墨絮,所以当初下毒实属下策,情蛊一解,二人就会形同陌路,我来本是为了诚心道歉还债,漾儿离开时求我给出解药,我以为她早就喝了解药,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儿。明天药效一过,她们醒来了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毕竟同是女子,本就不合世俗,再加上都是皇族身份,欲要重修旧爱,很难。” 祁山北听出了我所说的深意,严肃着放低了声音:“思捷莫不是想带走漾公主回到大轩?” “既然在此处与阳炎碰头,我想,女皇陛下该回朝打理朝堂事务,我则留下来好好观察几日,若墨絮与漾儿无法回到过去的状态,我就带她走。山北兄怎么看?” “毕竟漾公主现在是我峻南国的皇后,自然不能说带走就带走,怎么也要看墨君的意思。先看二人明日醒来后是什么情况,再定夺结果吧。” 听到我的安排,迟迟没有说话的澹台沁褪去了先前的温和,语气冰冷得厉害:“你想撇下我,独自留在这里?” “是的。” “不行,你必须与我随行!” “这个节骨眼,陛下不可以无理取闹。” “瑾南侯,这是本皇的旨意,而非取闹。” “臣一路带着陛下游山玩水,是为了陛下能更加深入的了解民情,如今到了终点,与邻邦君臣,与远嫁的妹妹相见,所有行程安排都已实现,陛下也是时候回宫安心治理朝政了。按原路返回,我自会与许阳炎沟通,前去会见应天送应将军。” “什么?应天送没死?” 许阳炎惊异的小呼一声,我淡定的点了点头:“是的,应将军没死,你带着陛下回去时,会在约定的地方碰头,若应将军不肯回皇城,勿要刁难随他便是,若应将军肯回城领命,赏赐事宜,女皇陛下自是心中有数。” “好,我知道了。陛下,您看...我们何时回皇城?” 许阳炎这个聪明的狐狸,一转眼就把难题抛给了澹台沁,澹台沁紧紧的皱着眉头缄默了片刻后还是随了我的意思:“既然瑾南侯早把一切安排妥当,那随了你的意思,待到明日墨君和漾儿醒来,相安无事,我们就启程回宫。” 她深意的看向了我,最后站起身吩咐着:“山北,带我回房休息。” “各位客房早已安排,大家一路舟车劳顿安心歇息,晚上臣在家中备宴,难得一见,还请各位前来叙旧,喝个痛快。” “山北兄,有心了。” 我客气的作揖行礼,最后侍女带路将我们带去了宫中的客房。 ..... 许阳炎支开了‘暗支’的兄弟们,他识趣的依靠在客房外的柱子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后,跟着澹台沁的步伐走进了她的房间。将门合上,澹台沁有些负气的坐在茶桌旁的椅子上:“为什么突然这样决定,根本不与我商量一番。” 我双手抱胸,在她的身后来回踱步,最后带着严厉的呵斥解释着:“墨絮和漾儿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毕竟情蛊是我的人下的,这解药也是我给的,我不可能撒手不管。 许阳炎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在这边等候我们多时了,整个大轩朝堂,女皇不在,代理的国君不在,连黑领大臣都跑出来了,这样的局面简直就是个笑话!我们三个人足以代表了整个大轩,现在全都待在这里,除了‘暗支’的几个兄弟陪同,根本就没有人能保护我们。 你觉得这样妥当吗,你觉得我们现在真的安全吗?先不说朝堂里面,修紫领一个人处理政务行不行,就说我们三人的安危,若是峻南国的人起了歹心,把我们都羁押了,后果不堪设想!那个卫煌,你也看到了吧,他对我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山北及时出现,谁都救不了谁!明日漾儿醒来,你同她见上一面,然后就立马启辰离开,越快越好!” 澹台沁起身走到我的身后,她展开双臂将我牢牢的抱住,埋着头很不开心的埋怨着:“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到时候墨絮为难你可怎么办?” 我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着:“我有你啊,你是我最强大的后盾,只要你安全离开,我便不怕墨絮为难。” 澹台沁抬起头,似乎被我的话深深打动,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光芒,我的吻顺着她的眉心慢慢的游移到了嘴角,她是带糖的毒药让我无法自拔,最可怕的是,我明知有毒却要冒险亲近,明知此毒无解,也甘愿越陷越深。 我的唇在她颈间撕磨,留下一片让人遐想的红印,澹台沁喘息着揉着我的耳朵,她享受的闭上眼睛,唇齿启合淡淡呢喃:“思捷...抱抱我...” 懒腰将她抱起,欲要压倒在床榻上:“沁儿...等我回去...” 就在我们浴火难捱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很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我们的亲热,澹台沁潮红的脸颊像一颗诱人的水蜜桃,真想好好的尝一口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好在理智战胜了燥热的欲望。 我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最后坐直了身子,澹台沁哀怨的小眼神有些可爱,她只好跟着起身,替我整理着衣衫:“去吧..许阳炎等着你呢。” “嗯,困了就睡一觉,一会儿我会拍‘暗支’的兄弟守门。” 走到门边,澹台沁又开口叫住了我:“你快些回来好不好?” “嗯,一会儿和阳炎谈完正事儿就回来,乖乖等我。” .... “我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许阳炎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就那样很不正经的歪着身子靠在一旁,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暗支’兄弟们的客房:“你们几个,去陛下那里守着,任何人借口进去都不行,确保陛下的安危。” “是!季队。” 吩咐了这事儿,我才回过身子看着许阳炎,有些生气的说着:“为什么突然跑过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别告诉我,你来只是为了等我和澹台沁回皇城。” 许阳炎双手枕在脑后,一副慵懒的欠打神情:“是的,我知道你们会来这里,我急匆匆的赶来劫获你们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把你们带回去,而是有一件事,我说了你会很感兴趣。” 最恨别人卖关子,这家伙的语气玄乎得难以琢磨:“到底是什么事?” “你,我还有修子真,我们三个人都是从天.朝穿越而来,也都是通过的手机这个媒介在车祸的特定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我们的共通点。” “阳炎,我不太明白你要表达的是什么。” “你的IPAD一直都在,我找到了你的IPAD后尝试着用修子真的破发电机充电,成功开机了。” “所以呢?这跟我们穿越过来有什么关系?” “你是白痴吗?手机跟平板的共通点就是它们都是带有屏幕的电子产品!” “所以,你认为你可以用IPAD穿回去?那岂不是还要来一次车祸?哪儿来的车?” “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大老远跑来跟你聊有的没的事情。第四个人出现了...就出现在皇宫里,出现在我和修子真的面前,他来的方式和我们一模一样不说,他带来的东西和所知的一切,你一定很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因为一直在写新文《爱瘾难戒》 天国的进度被拖的很惨 我尽全力来尽快完结此文 第126章 失忆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朝后退了退身子, 自顾自的说着:“照你这样说, 那突然出现的第四人, 他是知道回去的方法的, 对不对?你不要骗我...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许阳炎兴奋的用双手撑住我的胳膊似乎这个消息太过鼓舞人心:“思捷,这哥们儿不是因为意外事故穿越的, 他是故意来的。据他的话说,他一直在研究这类异常的现象, 并不是说只能通过车祸才会有穿越, 只需要在特定的情况下通过猛烈撞击或者打击, 都有可能实现。但这样的几率不定,我们只能说去尝试, 但尝试多多少少都有风险在里面, 比如丧命。” 许阳炎大篇幅的解释,让我有些怔愣的看着他,许阳炎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 最后迟疑的询问着:“这可是件好事儿啊,你...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澹台沁吗, 你在舍不得?季思捷, 你能不能理智点儿, 这是我们能回去的机会,如果可以回去的话,你该不会选择...” “许阳炎,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我有点儿接受不了, 让我自己好好想。说点儿正事儿把。” “好吧,你说我听。” “明天,漾儿一醒来,陛下见到四公主后就带她走,不要做逗留,到时候陛下会告诉你在哪里能找应将军。” “你非要一个人留下来不和我们走吗?” “我不走。” “你还是这个样子,非要一意孤行!简直难以相信,现在的女皇陛下温柔得跟换了个人似的,你就这么舍得跟她分开吗?” “我能怎么办,我也舍不得她,我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可是因果关系环环相扣,漾儿若过的不好,受煎熬的人不只是她,还有我。” “好吧。” “今晚不要喝多了,要留心。” “我知道。” “诶,我挺好奇的,你把澹台沁掳走的这段日子,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要知道这女人以前冷冰冰的跟冰山没什么区别,现在可好了,不是望着你的背影偷偷摸摸的笑,就是明目张胆拉着你的衣袖大笑。看不出来啊,哥们儿魅力大啊。” “别忘了,我是女的。” “女的又怎样,说明你魅力更大啊,不发功则已,一发功,直接KO女皇。可以啊。” “离开皇宫的日子,她过的很不好,甚至很惨。不过,磨磨她的傲气这也不算是坏事儿。我恨她可更爱她,相爱相杀的戏码演到现在该收场了,不该死的该的死也都死了,活着的人,何必再苦苦彼此伤害。她想赎罪,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方法赎吧,我安心待在她身边就够了。” 许阳炎转身背对着我,有些压抑的将问题丢给了我:“所以,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回到天.朝。走还是留,你会选哪一个呢?” “许阳炎,我挺羡慕你的,至少在这里,你没有过多的牵挂。在人世间,生离和死别,到底谁更让人难捱呢?” 许阳炎答不上我的话,一个飞身离开,我独自一人矗立在陌生的后宫小道上,苦闷的笑了起来。 “回去么?这样的选择,比生生割下一块心肉还疼呢。” 慢慢的散着步,直到回了房间,澹台沁闻声立马坐了起来,她欣喜的笑着朝我招了招手:“正事谈完了?” “嗯,跟许阳炎简单沟通了一下回去的行程安排。” 一提起明日打道回府的事儿,澹台沁的神色便变得落寞:“哦,知道了。” 我走到床沿揽住她的肩头:“回去了,你就要有女皇的样子,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澹台沁的抬起手指在我的脸上画着圈,悠然的说起情话:“你当真我对所有人都这么好脾气么?我的温柔只能是你的。” “沁儿,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一定一路策马奔腾赶回皇城,你可要备好所有迎我归去。” 澹台沁笑着将脑袋埋在我的怀里,期盼的说着:“到时候,我定然身着红袍面着彩妆,百里相迎我的皇夫归来,娶我进门。” “我的沁儿什么时候学会了一套一套的情话啊?真是讨人喜欢。” “思捷,还好我没有把你弄丢,我现在好满足好满足,第一次觉得天下都不重要,只要得到你这个人就好。” “傻瓜。” ....... 昨夜山北宴请我们并没有刻意拼命灌酒,但还是聊到兴致喝得晕乎,回到房里也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是模糊记得澹台沁的味道很舒服,我埋在她颈后呢喃着什么,一直以来的遭遇让遗失了安全感,但在她怀里的感觉真好,那是一种紧紧高悬的心终于得到安抚的舒适,让我痴迷,毕竟我也是个女孩子呢。 一大早醒来时,身旁空空如也,沁儿已经穿上我送给她的新衣服,对着铜镜正梳妆打扮,一路走来,这女人可都是素颜朝天,今天突然点缀淡妆,还真是有点儿稀奇。看着她漂亮的脸庞,心情格外明朗。 听到我下床的动静,澹台沁回过头对我灿然一笑:“醒了?” 我点了点头,走到她身边,撩起一缕长发嗅了嗅:“沁儿可真美。” “我为君点妆,君为我痴狂。” “的确,会为你发疯着迷呢。” 这时候,隔着一道门,屋外传来许阳炎式的调侃:“一大早的卿卿我我,有点儿油腻哦。” 我一个健步冲到了门口抬脚踹了一下门恶狠狠的说着:“混蛋,好的不学学偷听!” “我是实在受不了这种肉麻的对话了,没忍住!卫煌来找我了,墨絮和漾儿已经醒来了。” “好,我知道了。” 听到许阳炎的话,澹台沁走到我的身旁环住了我的腰,她的眉间有一抹忧愁:“请瑾南侯务必保护好自己,这是尊的命令。” “臣遵旨。” ....... 祁山北和卫煌守在墨絮和漾儿休息的宫府外,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他们走去。山北笑脸相迎:“墨君和漾后安然无恙,简直是万幸。” 我松了一口气回礼:“现在进去探望妨不妨碍?” “墨君已经吩咐我们在此等候,恭迎各位。” “好,那就进去吧,漾儿呢?和墨君在一起吗?” “漾后在墨君的侧房休息,等见了墨君再前去探望吧。” “好。” 走进墨絮的房间,她的脸色惨白,见到澹台沁的时候无动于衷,似乎有些记忆已经消失了,但是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时,徒增一抹动情:“思捷...你来了。” 澹台沁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本是走在最前面的人,却放慢了步子与我挨着,小小的伸出手指勾着我的指尖紧了紧。墨絮发现了这个小细节,女人啊,天生都有着福尔摩斯的敏感,祁山北行礼禀报着:“女皇陛下和瑾南侯还有黑领大人听闻墨君相安无事,一早前来看望。” 墨絮穿着白色的内衬,虚弱的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拜见,澹台沁示意不必行礼,自顾自的找了椅子坐下:“都是自己人,墨君勿要动,安心躺着便是。” “是啊,刚刚醒来,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 “女皇陛下远来峻南国,本君不能好生招待,还请见谅。” “尊一路赶来,峻南与大轩邻邦紧挨,瞧见两国子民互通亲密,这是好事,峻南刚刚复国,还需好好休养生息,日后两国互助,还要墨君助力。” “女皇陛下不计前嫌,垂青峻南,墨絮定会治理好这一片土地。” “朝廷事务繁忙,没有过多时间逗留,墨君好生休息,尊还要前去看望妹妹。我家漾儿生性调皮,但也是个贴心的好姑娘,如今已是墨君的皇后,将她托付与你,还请墨君多多包涵好生照顾,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听到漾儿的名字,墨絮的眼里只有陌生的空洞,她不解的看着澹台沁又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最后喃喃自语着:“我?有皇后?还是女皇陛下的妹妹?为何一梦醒来,全然记不得了呢?” 澹台沁冷静的抿嘴不语,许阳炎和祁山北亦是面面相觑了一番,只有我最清楚这是解药带来的副作用,情蛊中的有多深,解毒后的失忆就有多严重,墨絮已经忘记了她和漾儿在一起时发生的一切,连漾儿这个都忘得一干二净。可想而知,漾儿的情况也很不妙。 澹台沁站起身岔开了话题:“墨君好好休养,待到有空时,带着漾儿前去舜都与我们一聚,尊就不过多打扰了。” 众人围着澹台沁离开了房间,我刻意留到最后离开,临到门边,墨絮小声的叫住了我:“思捷,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何来皇后,我可也是个女子呢。” “墨君不要多想,今日我送别女皇陛下后再陪你从长计议。” “你不随他们会舜都么?” “只要漾儿与你一日不能重修旧爱,我便不会离开。” “在回春堂里,在举兵起义时,你是清楚明白的,我要的人还有你。” “墨君大病初愈,大概是忘了很多重要的事情,我简单的解释一下吧。切记,漾儿是大轩的四公主,她也是你峻南国墨君的皇后,那日,盛典隆重,你可是亲手从我手里带走了漾儿,离开舜都皇宫,回到峻南国定居的。我是季思捷,可也是轩国的瑾南侯,只有于公,没有于私。” ..... 追上了澹台沁的步伐,赶到了澹台漾的房间,我矗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慢慢的走了进去,我以为漾儿的症状会同墨絮一样,可是我错得太离谱了,她依靠在床榻上,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心疼。 澹台沁走到床沿坐下,她抬起手抚摸着漾儿的脸颊,最后因为太过心疼,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了下来:“我来看你了,漾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如此混蛋,害得你受尽了委屈。漾儿,可否好好看我一眼?” 第127章 陪伴 漾儿抬眼盯着澹台沁, 那一瞬间, 她的眼神冷漠得让我错以为自己见到了曾经的澹台沁, 漾儿别开头躲过了澹台沁想要抚摸自己脸颊的手, 微蹙着眉梢,淡淡的说着:“原来你没死。” 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带着尖利的锋刃轻而易举的捅破了澹台沁的心房, 她僵直了后背,悬在空中的手变得有些尴尬, 连站在门边的许阳炎瞧见了这样的画面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悄无声息的挪开步子走到了澹台沁的身后, 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既然妹妹安然无恙, 陛下,是时候启程离开了。” 澹台沁不忍的站起身, 她想要多待一会儿, 我看着她的眼睛默默的摇头,不想违背我的意思,澹台沁哀凉的叹息一声后, 侧身吩咐着:“尊的妹妹还需峻南国的各位好生照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尊定然以死罪责罚。” 祁山北和卫煌举拳作揖领命:“臣等定会替女皇陛下好好保护皇后, 还请陛下放心。” “许阳炎, 走吧。” 看着澹台沁的背影移步到了门口,她突然顿下脚步,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三月飞花风过柳絮曼丽得让人有些难过,澹台沁端着身份漠然的说着:“季思捷, 待你处理完这些琐碎,立刻回朝领命,我在宫里等你。” “臣,遵旨!” 许阳炎让出一条道给女皇,让她先行离开,接着他回过身子盯着我却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我说些什么,我便抓紧时间补充几句:“劳烦许仲伯公一路辛苦,务必悉心照顾陛下,将她安全送达皇城,要是出了差池,你我可都是死罪难逃。” “侯爷放心,峻南国城外,臣早在前来拜访时就部署了军队,迎驾女皇陛下归朝。一路照顾陛下,侯爷真是辛苦了。阳炎就先行一步告辞了。” 他抬眼看向无动于衷澹台漾,提高了音量,继续说着:“此去别过,也不知陛下和四公主何时再能想见,还请殿下记挂住在皇城的大伙儿,阳炎很是怀念曾住在宫里大家都在的日子。如今故人难聚,往日热闹不再,真叫人心心念念想得很。四公主殿下,臣许阳炎告辞。” 祁山北带着卫煌离开了漾儿的房间,前去恭送澹台沁,留下我一个人守在屋子里。澹台漾垂着头,散下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颊,我坐在窗沿小心的询问着:“当真不愿多看沁儿两眼?她这一走,怕是很难再到峻南国与你相见了。” 澹台漾缓缓的抬起头,漠视着我,最后嘴角绽开一抹嘲讽的笑意:“一口一个沁儿,季思捷,你对她还真是一往情深,对得起死去的思骁吗?别忘了,所有人落得今天的下场都是澹台沁一手造成的,说不恨就不恨了,你还真是个情种,心这么大。” 我抿嘴不语,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见我没有啃声,澹台漾继续调侃着:“怎么不跟着一起走呢?别假惺惺的说什么还债,你还不起,背叛我,欺骗我,给我下蛊,把我卖给墨絮,让我远嫁至此,有家不能回。你拿什么还呢?” “如果你过的不快乐,我愿背叛天下给你自由。” “自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给我又有何用?我要你,你给的起吗?” “思捷,的确给不起。” “所以呢?这债你怎么还。” “墨君失去记忆,她已经记不起你了,只要她松口放过你,我便能带你回皇城。” “回去?成日见你跟澹台沁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吗?那跟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剜我的心有什么区别,能不能别再伤害我,我已经玩不起了。” 看着依靠在床上毫无血色的澹台漾,她惨然的模样叫我无所适从,对啊,我一直被伤害着,却从未开口真正的讨伐从中作梗的人,把所有的疼痛嫁祸给了无辜的澹台漾,我再也看不到她脸上笑颜生花的开心,还有那天真无邪的小脾气。 我束手无策,找不到最好的办法带给她快乐,原来最可恶最冠冕堂皇的人是我,事已至此,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漾儿,你还记得起,你跟墨君发生过的一切吗?” “当然记得,被情蛊驱使的那些日子,每一件事都叫人难忘。那又如何,一切都非我本意,真是叫人好笑的一段情事呢。” 这时门被人推开,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墨絮披着一件长袍矗立在门口,头发亦是披散着,整个都失去了往日的精气,双唇苍白,凹陷的眼眶满是憔悴。她看了看我,又探着身子盯向澹台漾,我走到门边扶住她,有些小小的埋怨:“你的身子还没恢复,为何跑出来?” “本君左思右想,实在记不起先前的事情,有些好奇,想来见见自己的..皇后?” 墨絮依靠着我,目光却落在澹台漾的身上挪不开,她的手紧紧拽着我的胳膊,话语间,让人惊异的是,她记不起一切,眼里的澹台漾是那么的陌生,仿佛她从未与这个女人有过任何交织,眼角却滑落出一道泪痕,泪水出卖了她埋在大脑深处的脆弱。 澹台漾睁大了眼睛看着墨絮,即便不认同被情蛊操纵的感情,却享受过被人保护疼爱,如今,那个失心疯的墨絮不再,澹台漾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她别开头,不愿让我们看到她的眼眶湿润绯红,鼻酸的深呼吸: “墨君身体不适,理应待在屋里好好休息,何必到处乱跑。” 墨絮的哭泣如此的莫名其妙,她用衣袖拂去泪水,苍白的脸上浮起无奈的笑容:“原来本君的皇后长这幅模样,我已经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的身子也欠安,那就安心休养吧,待到本君身子恢复了,择日再来探望。” 我走到门边吩咐了侍女搀扶墨絮离开,屋子又一次陷入到了无法言说的安静里,我重新坐到漾儿的身旁,抬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她没有闪躲,就那样沉默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决定,把以前没有为她做的事情统统做一遍,哪怕到最后,她还是恨我的。 “思捷不能永远陪着漾儿,却想在有生之年再逗漾儿开心一次,我怕我走了,就再也不能与你相见了。漾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悲从中来,许阳炎告知我的事情浮上心头,害怕变得浓烈,我寄情于这个世界,人总是这样多情,到最后都化成了渐浓的不舍,如果我真的回去了,爱我的人,恨我的人又都该怎么办呢? 澹台漾依然冷漠,却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她的肩头开始颤抖,哽咽着:“我好想念,想念宫府里的日子,骁儿会举着涂涂画画的纸张到处乱跑,你忙于治河却还是会抽出时间陪我们玩耍,姐姐总是阴魂不散的出现,冷冰冰的一张脸,可也放纵了我们闹腾。你总嫌弃我,怪我脾气不好,你一惹我不开心,我就会咬你,打你。 可你从不生气,依然会乐乐呵呵的跟着我和骁儿到处疯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骁儿没了父皇也走了,明明轩国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你嗜血如命手刃了所有人该死的人,脸上却再也不见当初的温柔。那日在宫府里对饮小聚的人们,终究是各奔东西,再难聚头。思捷,我们回不去了。” 我站起身急匆匆的走到门边,漾儿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扎在我的心口,好疼,真的好疼,疼得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曾啃着白花花的大馒头,骂骂咧咧‘爆下菊’耍阴招,我曾扬鞭策马带着骁儿向往皇城繁华,我曾喊着响亮的口号,对这异世界的天下充满了抱负,我曾站在武考台子上不惧拳脚拔得头筹,我曾矗立在议事大殿高谈营造治河乃治天下。 最后,我却举着笨重的大刀,挥不出尖利的锋刃救不下饕餮堂里的众生,被关在地牢里不见天日,被关在日辉月影楼里生生的戴上虚伪的面具,我抱着怀里冰凉的思骁,像一只被人唾弃的老鼠四处逃窜,我开始学会撒谎欺骗利用,为了报仇为了活命。 终于,手里的武器在众生的血肉里炸裂,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把这个所谓的天下搅得翻天覆地,差点毁掉了澹台氏的王朝。可我,再也不是那个善良的季思捷。 我站直了腰板,胡乱的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转身看着澹台漾,我大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澹台漾的脸上浮起了惊恐神色,我冲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知道骁儿最喜欢什么吗?小鬼最喜欢我带着他架着马车四处游山玩水,然后吃上热乎乎的白馒头,她喜欢跟你到处跑来跑去。待到你身体恢复了,我带你去放风筝,我亲手给糊个漂亮的风筝。然后做一堆好吃的,去郊外野餐,然后看日落数星星。” 我的脸贴着她的手背,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往外奔涌,我哭哭啼啼的笑着,不再顾忌自己是否狼狈:“要是我的骁儿还在...该多好啊...” 第128章 游玩 住在峻南国的这些日子算不上磨人, 我尽可能的想要讨漾儿欢心, 但她的心似乎已经死在过往的纠葛里, 脸上的笑容对我来说, 成了最大的奢侈品,我想求而求不得。墨絮倒是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会隔三差五跑来漾儿的宫府坐一坐,虽然陌生感依然存在, 但她看漾儿的眼神慢慢变得不同, 就连斟茶递水都要亲力亲为, 我感到有些搞笑,自己像极了大瓦数的浴霸, 隔着二人澄澄发亮。墨絮当我不存在, 眼光简直是穿过了我直捣漾儿的脸颊。 今日也不例外,我不厌其烦的跑来这宫府厚脸皮的坐着,就为了软磨硬泡求得漾儿开心, 漾儿依然无动于衷,直到墨絮推开门满面春风的说着:“今日本君休朝不问国事, 只想陪陪皇后偷闲一日, 天气不错, 刚好思捷也在,不如一起去宫外走走吧?” 我拍了拍桌子表示十分赞同,对这样的提议简直是五星好评,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走到墨絮身旁,接了话:“对对对, 天气这么好,待在宫府太可惜,就依墨君的话一起出去走走吧,看看民生挺好的。” 漾儿没有理会我们俩只是唤来了侍女准备收拾,我与墨絮面面相觑最后只好走到门外静等。墨絮趁着这个空子与我好好聊了聊:“虽然本君不太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可从旁人那儿也是轻易得知了前因后果。思捷,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听到墨絮这样的开场白,我背着双手难耐的笑了笑,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墨君想要在我这里听到怎样的答案呢?” “你本该为自己的背叛负责的。” “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到了恩赦的含义。” “难道不是么?” “墨君,有些事儿是我做的,轻重权衡取舍,我的确选择了放弃你们,这是我无法挽回的错,思捷不求原谅,只求你能好好对待漾儿。” “漾儿,我自会与她好好相处,倒是你,连日赖在我的皇宫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好,是为了什么呢?我抬头盯着墨絮,寻思了片刻后指了指屋子:“墨君可知道以前的漾儿是什么样子么?” 墨絮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我的眉头微蹙,但嘴角笑意不减,娓娓道来:“她飞扬跋扈不经世事无理取闹却又善解人意,笑起来的模样,白齿红唇眉眼聚光,走到哪里都能欢歌笑语,即便纷争乱世也会叽叽喳喳天真烂漫。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不深思熟虑,走心却不走脑,她什么都没做,何错之有,却到了最后,除了拥有你,什么也都没了。” 似乎我的话正慢慢勾起墨絮遗失的记忆,她单手撑着木栏杆,另一只扶额皱眉,大概是在头疼,连语气都变得凌厉:“够了!别说了!” 这时候门开了,漾儿换了一身漂亮的长袍,眼妆很漂亮,成熟了许多,步伐缓慢,目光盯着我们二人片刻,最后冷淡的说着:“走吧。” 墨絮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准备车马,我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们俩,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马的缰绳翻身跨坐而上。既然要出门玩耍,怎么能把心情捣怀呢?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女子的身份,但这些日子里,我还是照样一身公子装扮。 离开皇宫,我们本打算去郊外骑马野餐,但途径峻南国最热闹的街市时,被人声鼎沸的场景吸引了注意力。最主要的是,杂耍与商贩混杂的街道简直是堵得水泄不通,我们带着车马不太方便,最后干脆统统落地自行走动。 墨絮一直紧紧的牵着漾儿的手,时不时的揽住她的肩头,生怕自己的女人被路人撞到,因为出宫还是低调比较好,所以我们随行的护卫并不多。这时,身后的侍女小小惊呼起来:“快看快看,前面围了好多人,杂耍一定特别精彩。” 我顺着侍女的目光望去,里里往往围了好几层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最里面在表演些什么,但叫好鼓掌的声音此起彼伏,便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穿过人群挤到了最前面,定睛一看,嚯,好家伙,三个体型壮硕如熊的男子一人牵了一头老虎,各自占据一方,旁侧是擂鼓的人,他手中的鼓槌点上了明火,每每击鼓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花,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正中间站了一名外邦女子,脸上挂着丝巾遮住了大半张脸,鼻梁挺高的,深邃的眼眸写尽了神秘,她随着鼓声舞动着腰肢,绕着三只老虎来来回回转圈,一开始躁动不安的老虎一直张着血盆大口,美女的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围着老虎跳舞,最后壮汉们松开了手中粗如手臂的大绳,三只老虎直接扑向了美女,惹来看热闹的人们连连尖叫,女子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煞有介事的跺了跺脚,双手一挥。 三只老虎直接匍匐在她脚步打滚求挠痒痒,女子俯下身子伸手摸着老虎的脑袋最后它们的耳边密语,老虎开始变得温顺,最后干脆睡了过去。一时间叫好声伴着零零散散扔出的钱币的响动。 汗颜,这样还是很不安全的,万一这老虎扑向了人群怎么办?这时候,不知道身后是谁将我推了一把,直接将我整个人都推到了表演的场子里,我的出现惹来了壮汉和女子的目光。女子伸手制止了我,示意我不要动,因为老虎听到了响动一下子窜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朝我冲了过来。 人们开始落荒而逃,我眼疾手快抬脚踢在了一只老虎的屁股上,借力飞身朝后躲开,壮汉们急忙拉住老虎脖子上的粗绳,方才遏止了意外。女子有些生气的冲到我的面前,似乎在心疼我踢了她的老虎。 她一把扯下脸上的丝巾,整张脸落入到我的眼里,不得不感叹,这女子生得绝世佳容,不似洋人那般魁梧却又轮廓立体,特别是皱眉的模样,徒生几分勾引人的小小魅气,总而言之,神秘与美丽搭得恰到好处,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西方人那般不着调:“嘿,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我没有搭理女子的问话,从兜里取出一块金子扔在她的怀里,郑重其事的说着:“那你知道你们把三只老虎带到闹事有多危险吗?这金块足够你们的花销了,带着老虎赶紧离开,要是伤着百姓了,你们一个都走不掉。” “狗眼看人低!” 女子随手将金块砸在了我的身上,这让我瞧见了她的胳膊内壁,有一块小小的火焰图腾,见我没有道歉的意思,其中一个壮汉气势汹汹的走到我的面前,连他手里牵着的老虎都跟着步子凑近了我,壮汉莽声莽气的威胁着:“小子,别多管闲事!” 散开的人群,只剩下我和墨絮等人矗立在原地,我侧身看向了墨絮,她示意侍卫前来帮忙调停,侍卫拿出身上的令牌对着杂耍的一群人命令着:“你们这样的确不安全,还不快带着东西离开。” 看来还是官府里的人办事凑效,杂耍的人瞧见了令牌只好沉默的收拾东西,待到他们扛着道具牵着老虎渐行渐远的时候,我转身盯着一地的钱币有些意外,自言自语着:“搞杂耍的不都是为了赚个糊口钱么,这些人怎么钱都不捡呢?” 带着疑惑,我重新回过身子盯着这帮人的背影,这才发现,壮汉们的胳膊内壁都一个小小的火焰图腾,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年头,小型杂耍队伍都有自己的品牌logo,真是时髦呢! 一个小插曲后,我们重新上了车马,悠悠闲闲的赶到了郊外,侍女带了一块大步还有满满一地的美食,我叼着一根草仰倒在草丛上,眯缝着眼睛小憩,这才是生活嘛。不远处墨絮带着漾儿上了马,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那些落难的日子,墨絮也是这样捉弄漾儿的。 只是现在变得如此安宁,漾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的双手搭在马鞍上,墨絮的手环着漾儿的腰抓住缰绳,二人没有在草原上疾驰,就那样驾着马匹漫步,似乎在说些什么?管她的,你们自己谈恋爱吧,本侯爷不当电灯泡了。 待到二人玩累了,骑着马回到我的身边,我摸着肚子迫不及待的说着:“你们饿了吗?饿了咱们吃东西吧。” “就数你嘴馋。” 墨絮心情不错,还会吐槽我一句,漾儿依然不做理会,找了位置坐下,墨絮急忙挑了些水果递到她的手里:“吃点儿水果吧,润润喉。” 就这样,我瞪着眼睛看着她们俩浓情蜜意的喂着水果,自己干巴巴的啃着苹果不是滋味,秀恩爱什么的,真要人命。 我觉得这个日子,就是墨絮和漾儿重修旧情的好时机,她们俩反正就是腻歪在一块,等吃了些东西后,又骑上马跑到无际的草原上撒欢的玩儿,我就想问问,骑马有这么好玩么? 第129章 风筝 自打郊外骑马一日游之后, 墨絮对漾儿的态度有了质的飞跃, 那个宠溺劲儿哦, 我都学不来, 不是叫人送来情侣的衣裳饰品,就是叫人种植了满园的繁花, 墨絮本人更是放下君王架子,亲自进伙房为漾儿熬上一碗靓汤, 什么戏码够腻歪她就来什么。 墨絮每每进屋瞧见厚脸皮的我坐在老位置上, 她的脸色就会沉下几分, 不过我也没闲下来,找人置办了许多大油纸, 物色了一处竹林, 砍了好些竹子抱进漾儿的宫府,直接在她主屋外的正院里搭起了小型制作基地,好在墨絮没有过问此事, 由着我自己想干嘛就干嘛,于是, 筹备完所需, 放风筝计划进入到了制作的阶段。 漾儿的情绪变化也不小, 每天都前去墨絮的寝宫待上一阵子,经过庭院时她从不与我搭话,我就像个隐形人,每天都忙活着自己手上的事儿,整个过程很孤独, 但并不煎熬,偶尔在夜里也会想念澹台沁,国事繁忙也不知她在皇城过的好不好。 就这样,漾儿与墨絮在一起时,笑颜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心情绝佳之刻,她也会与我搭上几句话,这样我也松出一口气来。 当我糊的巨型风筝临近尾声的前一夜,漾儿从墨絮的寝宫回来时,她经过我的身旁停下了脚步,我检查风筝的动作顿了下来,抬头仰望着她的脸颊,她的目光落在风筝上淡淡的问着:“你的风筝快做好了?” “是呢,不出意外,这些天,我就能带你去放风筝了。” “你可问过我的意思?我要是不答应和你一起去呢?” “那漾儿就是在为难思捷了。” 澹台漾的眼眸慢慢变得黯然失色,她的声音也软下了几分:“是不是,放了这场风筝,你就要走了。” 我抱着纸张盯着走廊上成排的灯笼,最后无奈的笑着回答:“我看见你在墨絮的眼眸里满是光彩,我就很放心了,这里是你的归宿,而我的归宿还在远方等我呢。对,放完风筝,我第二天就走。” 听到这样的回答,漾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风筝,她作势要撕掉,见我不做阻挠,又停下了动作,嘶吼里带着微弱的哭腔:“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扬起开心的笑颜,半眯着眼睛乐呵呵的说着:“因为我知道,漾儿是舍不得我走,才会撕掉风筝啊。” 她一把将皱掉的风筝扔在了地上,恶狠狠的怒斥起来:“别自作多情,混蛋!” 说完,她便转身气鼓鼓的跨开步子回了主房里,我抱着风筝慢慢的抚平褶皱,悲从中来难以抑制,即便脸上不动声色,泪水却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最后崩溃得只能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别人察觉到我的难过,就问这世间,有谁会钟情分别呢? ...... 反复尝试好几次后,我的风筝总算能顺利飘上天,大功告成的时候,我准备了笔墨,在长长的风筝上胡乱涂鸦着,我写了自己的大名还有漾儿的名字,甚至澹台沁,许阳炎,屈纯质,骁儿,山北水南,南宫沐春,当初设宴招待,记录在IPAD相册里的每个人,尽管结果各自殊途,我依然统统都写了上去,最后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很丑的笑脸。 我找来侍卫替自己托着风筝,便一溜烟的跑到了墨絮的寝宫,她见我气喘吁吁的,便好奇追问着:“侯爷如果鲁莽奔跑是为了什么事儿?” “墨君可有空闲,请随我来,我们带着漾儿去郊外!” 突如其来的安排让墨絮不解其意,但听到带上漾儿,她便欣然接受:“好,我随你去便是。” 趁着墨絮整理衣着的时间,我又狂奔回到了漾儿的宫府里,我敲了敲她的房门,却不见动静,又敲了几声后,门开了。我与漾儿四目相对,她画了最美的妆容,换上了得体的黑底红花缎子长袍,连头发都梳了个美人髻,她淡定的看着我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后又大又长的风筝上:“走吧。” 我急忙补上了一句话:“我请了墨君一起,今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还带风,正是放风筝的好日子!” 漾儿顿下脚步,没有回头看我:“放了这场风筝,你便自由了。” “不。欠你的我永远还不清,大费周章求不来你的宽恕,但能求一时心安吧。” ...... 还是郊外的那一片青葱草原,我安排了随从各自拉住风筝的一端,墨絮好奇,于是带着漾儿也参与着一起扯住风筝的边缘,我抓着线把估摸着风吹来的方向,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阵狂奔,我做的风筝呈头宽尾窄的箭形,谢天谢地今天的风很给面子,第一次起跑便顺利飞上了天。 漾儿抬着头仰望,墨絮揽住她的肩头,似乎知道身旁的爱人并不快乐。我站在远处放开了嗓门大喊着:“创工阁工督季思捷,造此物只为博四公主一笑,为谢公主厚爱。大轩乱臣贼子居心叵测,皇族政.变一路艰辛坎坷,公主都未曾放弃思捷,臣无以为报,只求公主在峻南国与墨君相辅相成,赐百姓安居乐业。” 墨絮派人牵来一匹马带上漾儿朝我奔来,我紧紧的抓着线把抬手递到了漾儿的面前:“去吧,让风筝飞高一些。” 漾儿盯着我,目光慢慢游移到了线把上,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线把,墨絮轻唤一声‘驾’,便将她从我面前轻易的带走了。我倒在草坪上,看着空中越飞越远的风筝,就像所有人离我越来越远,我不喜欢哭得梨花带雨的分别,那就静悄悄的走吧,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猴年马月,不过把记忆留在此刻此景,再好不过。 趁着墨絮带上漾儿放风筝的时候,我回到随从那里牵了一匹马,跨上马背我侧头吩咐着:“一会儿墨君和四公主回来了,请告知她们,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瑾南侯亦不愿见到二位因分别伤感难过,所以决定独自即刻启程回舜都,勿挂念勿送勿难过。” 还没等随从回应,我便大喝一声,驾着马朝皇宫飞奔,我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细软包袱,整理衣服时,一页信纸从衣服里飘落在了地上,我急忙拾起揣进了衣兜里。之所以如此突然的焦急离开,并非我讨厌此地,我害怕不舍而想要过多逗留,我害怕心软,便想要多看漾儿几眼。 好在,并没有士兵围追堵截,连过城门都是一路畅通无阻,眼看着峻南国的城门渐行渐远,我停下了马,矗立在山坡之上找了一处干净的大岩石坐下,慢慢欣赏着能一览峻南闹市的景色,远远的还能看到皇宫的影子。 这样的不辞而别,一定会让墨絮和漾儿很生气吧?可让她们从情蛊的阴影里走出来重修旧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的存在只会越来越碍事儿呢。突然想起来衣兜里还揣着一页信纸,我急忙把信拿了出来,趁着临近傍晚天色尚亮,赶紧看看。 ‘君见此信之时,定然已在赶往皇城的路途之上。思捷往日嬉笑不谙世事,失去骁儿众人皆痛,大轩乌烟瘴气纷争不断,儿女情长已成琐碎,是漾儿不明事理,方才心生不甘处处针锋相对。 如今看来,思捷舍弃于我只为大局,漾儿生为澹台氏,岂能怪罪思捷,更何况弄拙成巧,遇到墨君已是最好的归宿。 曾倾心于你,漾儿无怨无悔,你我今生无缘,只怪缘数造化弄人。君执剑天涯心存天下,漾儿只能陪你走到此处,望来世续缘,重拾昔日打闹欢乐。偶尔梦回舜都皇宫,思念那时无忧无虑。 路途遥远思捷保重,回宫见到皇姐请告知,漾儿会倾力辅佐墨君治理峻南,与大轩邦交立业和睦共处,从此安定国土。’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想要把眼眶里的湿润揉散,最近总是惆怅的厉害,一言不合就是伤伤心心的哭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漾儿派人把这封笔墨偷偷塞进了我的衣服里,原来她的字迹如此娟秀。 字里行间充斥着澹台漾的成长,或许就像她说的那样,偶尔梦回舜都,我们都在想念曾经无法磨灭的美好,作恶多端的人们夺走了我们的无忧无虑,这是成长的命数,也是我们的缘数。 我将信纸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包里,翻身跨坐在马上,回头又看了看峻南国的风光,即便万般不舍,但我已经踏上归途。扬起马鞭大喝一声,朝那个让人我心心念念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多么想告诉澹台漾,若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想打头遇到的人是她,让她称心如意的欺负我,我们就这样欢欢喜喜的打闹,然后逍遥一生,谁都不会死,谁都不会离开,谁都不会难过,就算是庸俗一生的梦,那样我们也都是快乐的。 峻南国一事处理妥当,按照我早就计划好的行程,连夜策马赶往驿站,一路抄近道直奔皇城,前后算下来也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沁儿,我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懒惰的胡耀耀,回来了。 第130章 归途 驾马驰骋至深夜, 黑灯瞎火实在难以辨别方向, 我要是在这节骨眼上走错路那可就麻烦了。于是, 跳下马牵着缰绳, 我摸摸索索的朝前谨慎的走着,随地拾起的干柴用腰带缠了一大捆扔在了马背上。 实在不容易, 总算找到了一小片空地后,我就着捡来的干柴生火, 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嘶..太急了, 怎么忘了准备干粮呢!” 就在我踌躇着肚饿没法解决的时候,突然山野里一阵野兽的咆哮回荡了许久, 我打了个哆嗦, 这咆哮可比狼的吠鸣要来的有气势。我下意识的抓起一根火把紧紧的依靠在树根边用来防身。 紧接着便传来了人的哀嚎声,这样的哀嚎夹杂着血肉撕裂的响动,听起来格外惨烈, 动作不敢过大,怕惹来深林野兽的注意, 只好屏住呼吸探听野兽咆哮的方向, 我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 黑暗像极了旋涡充斥着让人难以琢磨的恐惧,直到困意袭来,我灭掉手中的火把,闭上眼睛陷入浅眠... ...... 天蒙蒙亮,我便带着急促的呼吸惊醒, 环视着周身的景色,我疲惫的站起身拍掉了身上的泥土,整整一夜无好眠,做了个光怪陆离的连环梦。骑上马,我估摸了方向,便继续赶路,而这赶路的方向就是昨夜听到野兽咆哮的方向,我迟疑着要不要绕着山路走,可肚饿难耐加之口干舌燥,我必须尽快找到歇脚的地方吃上一顿饱饭才行! 于是,我壮了胆驾马跑进山林里,但很快,我便被可怕的惨景着实吓了一跳,沿途的植物上有着人被拖行遗留下的血迹,伴随的还有破碎的布料,看来昨夜惨叫的人没能逃过血盆大口呢,空气里弥散着血腥味,我抬手捂住鼻子,拉着缰绳,使得马儿放慢了步伐。 突然灵光一闪,我想起那日在峻南国街市里遇到的外邦人,三只老虎啊,不是闹着玩的。我跳下马拾起地上零零散散的东西,寻思着,气味与画面激起恶心感,我隐忍着喉间剧烈的呕吐感,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万一只是山林里有什么猛兽,也不足为奇,赶路要紧。 跑了快一个上午,总算瞧见了炊烟袅袅的小村落,我牵着马走进村庄,随便找了一户人家询问驿站路途,顺便给些银子讨了一口冷饭茶水果腹。好在百姓淳朴热心,临到离开时,屋里主事的大爷指着一个方向说着: “喏,想去驿站朝着前面这条路一直走,几十里路程就能见到呢。” “谢谢啊!” “哦哟,这位公子,咱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可得要当心啊!” 我诧异的盯着老头急忙追问:“怎么了?” “今儿一大早,村里出去赶羊的一户人家急匆匆的跑回来,说在山里遇到有人饲养了老虎,那老虎还叼走了他们家的羊呢。” “老虎?” 我打了个寒颤,不会这么巧吧?我急忙从衣兜里又取了些银子递给老头子:“能否劳烦你带我去那户人家看看,算是了解了解,以免在路上遇见,那可就危险了。” 老头子乐呵呵的接过我的银子更加热情的跨步走出院子:“公子,随我来!” 村子不大,赶羊的那户人住的不远,几步路就到了,老头子应该是熟人,连门都不用敲,直接推开了门朝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呼唤着:“人呢?” 很快,有人闻声从羊圈里跳了出来:“哎哟喂,你来干啥呢?” 老头子指了指我,对着眼前的另一位大爷解释着:“这位公子途经咱们村,在我那儿吃了顿饭,这会儿急着赶路去驿站呢,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儿,好心提醒了公子几句,这下倒是勾起了公子的好奇,所以带他来了解了解,以免在路上也遇见那群怪人,可就麻烦了。” 赶羊的大爷听闻了我的来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霎时挂在了脸上:“可别提了,我辛辛苦苦养肥的羊,说没就没了!” 老规矩,我在大爷的手里塞了点儿银子,好以套出一些可靠的消息:“不知道,大爷今日所见奇事遇到的老虎可有三只?随行的还有几名壮汉和一名瘦弱女子,一行人模样像是外邦的?” 大爷惊了惊,胆怯的小声问着:“莫不是公子认识那一伙儿人?” 惹来这样的反应,看来我的猜测没错,我摇了摇头,说明来意:“我游玩峻南国折返舜都,经由此地,离开峻南国前有见过他们在闹市里杂耍赚糊口钱。时间不早了,我也耽搁不得,谢谢二位招待提醒,我先告辞了。” 我以为会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遇到那一行惹是生非的外邦人,然而一连好几天途径的驿站,探听的消息都没有关于老虎咬人的事儿,看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就这样一路奔波走走停停,也不见风雨意外,当舜都城门出现在我视野里时,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近乡情怯感。于是我刻意放慢了步伐,牵着马经过城门,决定享受一下皇城的热闹。 城门侍卫身后的公示栏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停下脚步想要看个究竟,身旁的侍卫见我迟迟不动身,便不耐烦的催促着:“看什么呢,还不快走,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我从衣兜里拿出了瑾南侯的令牌,侍卫如惊弓之鸟急忙换了一副嘴脸迎接,刚要开口跟我套近乎,我比了一个嘘声抬步走到公示栏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一趟。 侍卫还算机灵,微微弯腰踏着小碎步凑近了我,压低了声音询问:“侯爷...您有何吩咐?” 我盯着公示栏上的内容读了一遍,为了不让人察觉我的反应,只好详装着侧身反问:“这通缉令是怎么回事儿?” 侍卫随手撕下一页通缉令奉送到我的身前,急忙抱拳解释道:“回侯爷,自打女皇陛下回了皇宫以后,对朝内文武百官肃清,毕竟是朝堂里的事儿,卑职也不太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官阶高至紫领的许大人也被抓了起来。” 许阳炎被抓了起来?这个重磅消息一瞬间砸在了我的心头,倒吸一口冷气,为何我一不在澹台沁的身边,事态走向就变得如此严重呢?我一把推开侍卫跳上了马背,看来皇城热闹景色只能待到下次再看了... 没有心思张望四周,就这样匆忙的穿过了下城和轩舜桥,直奔皇宫偌大的正门,眼见着越来越近,待到守门侍卫将我拦下以后,我连下马的意思也没有,举着瑾南侯的令牌呵斥着:“给我起开,谁敢拦我?” “女皇陛下已经下过指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皇宫,如今正是肃清严打的关键时刻。若侯爷有急事要见,还请稍安勿躁,我等立马前去禀报。” 我骑着马在原地晃悠的一圈,有些焦急的催促着:“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漫长的等待让我有些坐不住,我便骑着马在皇宫门外的空地上来来回回游走,脑子陷入一片混乱的思考,百思不得其解,许阳炎会做出什么事情让澹台沁这么对待,怎么说这家伙都是随了我一起帮着大轩驱赶了乱臣贼子,又认真打理朝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他可是比我还要更早的认识澹台沁呢,澹台沁的脾性,他不可能不了解,可思来想去依旧不得而终。不知道我的马来来回回绕了多少圈时,门口传来了公公的传召声:“女皇陛下驾到!” 澹台沁是我的女人,但她也是这天下的主人,虚礼过场还是要走的,我决定假装自己还不知道许阳炎被肃清的事情,急忙跳下了马牵着缰绳朝门口小跑。 我双膝跪地倾身匍匐,所有在场的人都统统行以大礼,有一股熟悉的馨香顺风而来,我闭上眼睛呼吸着,我的脑袋因为磕在地上而看不清眼前的风景,只能静静的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接着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双温暖的手探在我的脸颊上,我睁开眼,得来的是一声酥麻了骨头的轻唤: “可叫我一阵等待,总算回来了。你们都起来吧。” 她的手指游移到我的下巴微微勾了勾,暧昧的气息陡然而起,她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仿佛这样的亲昵太过寻常。于是,就这样托起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来,接着又急忙扶住我的胳膊,拉着我站起,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让尊好生瞧瞧...思捷...怎么瘦了呢...” 澹台沁穿着一身纯黑底金色盘凤大长袍,长发束在脑后并没有戴发冠,妆容倒是让我见着有些陌生,深色的口红配着淡淡的暗褐眼影,这让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东方不败四个字,尽管她看我的眼眸全是情愫,语气也是温柔,可说不出的陌生感使得我微微蹙眉,为了不被她察觉我的异样,便急忙让神色恢复到平静了。 澹台沁一手紧紧的牵着我,生怕我不翼而飞,另一边挥了挥衣袖下了旨:“侯爷千里迢迢归来,与我一定有许多话说,你们都退下吧,勿要打扰。对了,不必让人收拾侯爷的宫府,即日起,思捷住在我的寝宫便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日更,尽量8月完结此文。 第131章 谜题 澹台沁的步子走得特别慢, 似乎刻意等着身旁随从全部离开, 我不解的紧了紧她的手指, 疑惑的侧头盯着她漂亮的侧颜, 打趣的说起:“好些日子不见,沁儿似乎也消瘦了许多。” 澹台沁扬起眉梢, 趁着身旁没了外人有些小俏皮的一头扎进我的怀里,嘀咕着:“日日思君翘首盼望, 茶不思饭不想, 什么都食之无味, 不瘦才怪。” 似乎对我的迟迟不归很是不满,沁儿的语气全是埋怨, 我抬手揉着她的长发轻笑着, 随手撩起几缕细嗅,勾人魂魄的味道依旧如此熟悉,揽住她的腰朝怀里一紧, 澹台沁小声惊呼便贴服着我的胸口不再多言,她眯缝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片刻的温暖。 身后的马匹跺脚惹来声响, 我这才反应过来, 忘了把自己的坐骑交给公公安顿, 突发奇想,我一把拉住澹台沁的胳膊朝马的方向走去:“跟我来!” 我翻身骑上马伸出手示意着:“不知女皇陛下有没有心情随我一起策马奔腾~” 澹台沁仰头盯着我,笑着点了点头,一把撩着长袍几乎是迫不及待抓着我的手往马背上跳,毫无君王的威严, 整个场面很是逗趣,我将她护在身前,久违的亲昵,紧紧的单手抱住她的腰,拉着缰绳,就这样驾马狂奔在皇宫的大道上,毫不顾忌侍卫们的目光。 伴着呼啸的风声,澹台沁欢快的说起:“我派人将日辉月影楼重新收拾了一番,将寝宫设在了那里,每日清晨便会站在楼顶俯瞰整个皇宫,总算将你盼回来了,你可记得我落难时,在野外洞口许诺的话?” 我将脑袋磕在澹台沁的肩头吻了吻她的耳朵,小声回应着:“待到思捷回了皇城,便是迎娶女皇陛下的时日,我记得这个诺言。” “那你可想好了吗?不如就明天吧。” “你可是女皇啊,哪儿是说嫁就嫁的,怎么也得择个好日子,昭告了天下才行。” “那晚些,我们可派人找来圆通师父,选个黄道吉日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可不想再让你从我的身边溜走!” “说得我跟老鼠似的,婚嫁之事,全听你安排。” 等我们俩到了日辉月影楼,宫中侍女早已备好了换洗的衣裳,澹台沁一路都紧牵着我的手,仿似我真会溜之大吉一般。进了楼里,澹台沁一把拿起备好的衣裳,那纯黑底金色盘龙纹的长袍,正是与她身上的衣服遥相呼应,她从侍女手中取走了长袍比衬在我的身上,很是满意的点头: “还好当日替我做新衣裳时,偷偷记下了思捷的尺寸,这套长袍挺合身呢,一路奔波如此辛苦,不如先去泡个热水澡放松放松?” 我顺势握住澹台沁的手贴服在脸上蹭了蹭,恶趣味的开起了玩笑:“一个人玩水多无趣,不知道沁儿想不想同我一起...寻欢作乐..好解了小别胜新婚的相思之苦?” 澹台沁羞红了脸颊,不好意思的半推半就着:“你呀你,脑袋里满是污秽之事,就不能正经点儿?” 我哀怨的盯着她:“在峻南国时,墨君和漾儿那可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你说我看着愁不愁?好不容易跟你聚在一起,还不准许我放肆一下?” 眼看着澹台沁拗不过我,唤来侍女准备热水和更换的衣裳,一咬牙决定同我来个火热的鸳鸯浴,我急忙笑着打消了她的念头,凑近她的耳朵吹着热气,挑逗着她的神经细语起来:“好了好了,我是开玩笑的...要真是想寻欢作乐,这小小木桶哪儿够我施展,想要好好折腾你,还是那够大的床榻才行...更何况,日辉楼上风光无限,要是夜深了,在那视野宽敞的阳台上...” 我这话越是往下说,画面感越是惟妙惟肖,澹台沁连着脖子根都红得一塌糊涂,她抬手打着我的肩头,蒙羞般抗议:“你....你...污秽得很!” 说完,急忙脱离了我的怀抱,转身吩咐着门外的侍女:“赶紧替侯爷准备热水沐浴,好生伺候。” 我挽住澹台沁的胳膊补了一句:“准备热水就行,伺候就免了,毕竟女皇大人真忍心看着我被一群姑娘围着,不吃醋么?” 实在拿我没办法,澹台沁便轻咳一声正色道:“咳咳...准备热水就行,不必伺候了..其他事儿,侯爷自行解决即可。” 待到木桶热水衣物一并备好后,澹台沁随着侍女们统统离开了屋子,我隔着屏风探出脑袋朝外看了看,确保了这屋子里已经没了人,方才宽衣解带跳进木桶舒舒服服的依靠着,风餐露宿了大半个月,确实挺磨人的。即便是如此怡人的环境,也无法使得我紧绷的神经松懈。 褪去先前玩世不恭的神色,打我站在皇宫正门见到澹台沁的那一刻起,详装出的恩爱模样已经够折腾人了,不是我不爱她,得知许阳炎被抓之后,隐隐不安全然爆发,竖起耳朵探听着门外的动静,可静悄悄的一片,显得格外诡异。 理清了思路也想不出澹台沁回了皇宫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在峻南国,许阳炎带走她时,偷偷摸摸告诉我第四个来自天朝的人以及回去的方法,我托起下巴寻思,许阳炎被抓莫不是跟此事有关?恩爱的戏码可不能一直演下去,我想等澹台沁自己给我一个解释。 热水失去了温度,我哆嗦着离开了木桶换上她为我备好的衣裳,大小合身,这套华服能看出她的用心。推开房门,原来澹台沁一直守在屋外等着我,打量着我的穿戴,她的眼眸里满是欣喜的光芒,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手上。 那黄色的纸张正是在城门口撕下的一页通缉令,见我目光闪躲,澹台沁微微叹息着:“你的脏衣服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离了皇城太久太远,很多事儿都不知道,进城时瞧见公示栏有通缉令所以就好奇的多问了几句...沁儿...你..” 见我吞吞吐吐,澹台沁垂下眼帘抿嘴不语,将手中的纸撕掉,挥手散出任由风带走细碎,语气也变得冷清起来:“毕竟重回皇宫,用人之事从长计议,哪些人好,哪些人坏难以琢磨,只得慢慢来...” 还是不肯提及许阳炎么?我紧皱了眉头背着双手站在一边观望着宫中景色,元气大伤的澹台氏,使得这偌大的皇宫早没了人气,物是人非满园萧瑟,真叫人心酸。我回过头认真的看着她,明知故问的提议着:“今日回来匆忙,不如明天约着许阳炎和屈纯质好好聚一聚?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澹台沁缄默了片刻后,压低了声音反问着:“你知道了,所以刻意要求见上许阳炎一面,对么?” “沁儿,这么聪明,何必要等我来追问这事儿呢?” 这时,侍女们端着热腾腾的食物,毕恭毕敬的等着澹台沁吩咐,她侧头看着吃的,又扬起笑颜看向我:“思捷,能否吃了东西,我们再聊此事?” “好啊。” 我没有拒绝她的安排,反倒是轻易的回答了她。澹台沁对我的好,我从来都不会忤逆,所以点了点头随着她进了屋子,等着侍女们把美食派上了桌,又纷纷离开后,我抓着筷子香喷喷的吃着,澹台沁时不时的替我夹菜,自己没怎么吃,就那样安静的看着我。 “现在我回来了,总不会还食之无味吧,别光看着我,你也多吃点儿。” 我打趣的说着,澹台沁却被我这样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明白:“你明知道我将许阳炎关进了大牢,为何还能如此轻松应对?” 我放下碗筷一把握住澹台沁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人,我要救,但至少要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吧,不吃饱点儿,哪儿来的力气跟你斗呢?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爱人,我还得好好权衡呢。” 澹台沁的眉心带着莫大的踌躇,我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只是从我进了宫门开始,她便一直紧紧的挨着我,生怕我不翼而飞,这样的警觉态度不是没有过,可是这次见面,显得格外突出,澹台沁寻思着好一阵子方才开了口:“你会离开我吗?” 握住她的手,我顿了顿,有些迟疑的反问:“你怕我离开?怎么会呢,要是真想离开,我又何必回来?” 澹台沁摇了摇头,如此轻易的哽咽了腔调:“你当真是没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作一无所知?此次回来是为了娶我,还是为了同他们回到个你们口中频频出现的天.朝,从此以后都不能回来了。” 我惊异的瞪着澹台沁,立马站起了身,提高了音量问着:“修子真呢!” “你那几位天.朝的好兄弟,一个被我处置了一个没了踪影,为了留住许阳炎,我便下令派人将他关了起来,我这样做错了么?” 还是那凉到极致的语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澹台沁终归是澹台沁,她能变得多温柔都无济于事,骨子里的冷漠,依然是冷漠的。 第132章 自由 谁被处置了, 谁又没了踪影, 谜团接踵而至, 看来这顿饭谁都吃不消,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澹台沁,她却云淡风轻的叹息着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也摆正了自己君王的姿态发了问:“尊问你,若是真可以离开, 回到你们那所谓的天.朝, 你是去呢, 还是留呢?” 就当我要回答时,她似乎又害怕了结果, 急忙补上了一句:“别急着回答我...我们留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你好生休息,我先离开不做打扰,明日一早, 来求一个答案。” 说完,澹台沁紧锁了眉头起身, 唇齿间微弱的叹息收进我的耳里, 我本想拦住她的去路问出个究竟, 可最后还是作罢,她留给我的问题如此简单,却又难以回答,因为面对去和留,我是犹豫的。 临到门口, 澹台沁背对着我,温柔的说着:“你的反应让我很难过,因为骨子里,你还觉得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么?” 门吱呀一声开了,就这样徒留我独自一人坐在一桌美食前发愣,隔了一会儿,我站起身走到了门外,竟发现澹台沁并没有安排侍卫把守将我困住,只有寥寥几名宫女等待我的吩咐。我下意识的招来侍女询问:“陛下呢?” “陛下今夜在对面的月影楼就寝,侯爷还有什么吩咐么?”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支开了侍女,我依靠在木头栏杆边,任由高楼外的风吹拂,明明一切都归于平静,荣华富贵伸手可得,又独揽君王垂青宠爱,至少衣食无忧,为何心却是空荡荡的,人啊,就是这么犯贱,即便拥有万千也还是难以满足。 我慢慢朝楼下走去,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离开日辉月影楼好一段距离了,就算如此,也不见任何侍卫阻挠,一路畅通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既然澹台沁对我用了散养政策,我也就好利用利用。 我并没有立马跑去皇宫大牢寻找许阳炎的身影,而是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屈纯质,这铁血硬汉最不会的就是拐弯抹角周旋,直白得很,从他那里套话,最是简单了。正要继续朝前走,突然又停了步伐,皇宫偌大又不是通讯时代,想找一个人难得很,我只好走到前面把守的侍卫那里求得一个好答案。 刚走近,侍卫便毕恭毕敬的询问着:“侯爷有何吩咐?” “我要找屈纯质。” “您是要找屈将军?” “对。” “可屈将军并未住在宫里。” 我诧异的盯着侍卫连忙发问:“那他住哪儿呢?如今祁山北已不在,皇城护卫军的领头难道不是屈纯质?” “回侯爷,如今是应将军担职。” 瞧我这记性,差点儿都忘了还有个应天送,我狐疑的盯着侍卫,又想了想,继续问道:“那屈纯质的将军府在舜都上城何处?” “女皇陛下回来后便下了旨,将曾经宫外的公主府赐给了屈将军,那里也已经更名为将军府了。” 我拍了拍侍卫的肩头以示谢意,还没挪开步子抬头盯着黑压压一片的乌云,准备着出一趟宫门,看来天公不作美,真是不给面子,只好回头又问了一句:“何处能找着应将军?” “应将军应该在四军阁操练场练兵,侯爷需要小的带一趟路吗?” “哦,不了,我自己找得着。” 打消了寻找屈纯质的念头,我决定去应天送那里一探究竟。 漫步在皇宫深处,物是人非总叫人会触景生情,好在诸多苦难磨炼了心智,我早已学会了喜怒哀乐不行于色,只是总错觉着有熟悉的身影会在下一个拐角出现给我莫大的惊喜,可到了拐角,空空如也的又让人心碎。 走到四军阁的操练场,老远就能听见练兵的大喝声,我站到门边矗立,在人群里扫视着应天送的身影。不难找到,那家伙褪去了一身破烂衣物,脸颊也不再脏兮兮的,整个人看上去壮硕了许多很是精神。 我没有打扰他的意思,找了一处柱子双手抱胸席地而坐,漫长的等待后,这家伙总算是发令让士兵们休息一会儿。应天送早就发现了我,待到士兵们解散后,他面无表情的径直朝我走来。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扬起笑颜自来熟的寒暄道:“应将军真是辛苦,如此用心练兵,皇城护卫军的兵力定能大大提升,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应天送双手抱胸侧头盯着我,隔了一会儿才冷冰冰的回应:“千里迢迢赶回皇城,不好好陪着陛下,反倒跑到我这儿来,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再卖关子,隐没了脸上虚伪的笑容,严肃的盯着应天送:“我只想知道,陛下回了皇宫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应天送垂下头来回踱步:“何必大费周章在我这里求答案,你完全可以在陛下那里问个清楚。” “旁人的视角最透彻,我需要通过第三个人来告诉我,这样才算真实。说难听点,一面之词总是没有可信度。” 似乎我的话无意间的点燃了应天送的怒吼,他一个箭步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拽住我的衣领,怒斥起来:“你在质疑沁儿!?” 我死死的盯着应天送,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依旧是淡定态度回答着:“我只需要一个旁观者的解释,别无他意。” 应天送一把将我推开,张望了四周后朝四军阁外的大道走去,我跟上他的步伐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小亭,我们二人方才坐下,他双手撑着膝盖似乎在回忆什么。 正准备换个坐姿,应天送便开口说了起来:“我与陛下还有许紫领汇合后回了皇宫,尽管圆通师父和修紫领打理朝堂政务,可整个朝堂还是乱糟糟的。陛下重归宝座,一切都需从长计议,于是这些日子里一直在肃清腐败份子。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修紫领总喜欢在皇宫里摆弄些稀奇玩意,陛下一开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追问,只是有天夜里,皇宫里传来一阵轰鸣巨响,等我带着侍卫找到地方时,只剩破铜烂铁零零散散,修紫领的衣物还在可人凭空消失了。 叫人觉得蹊跷的事,在场的人竟是许紫领,还有一个陌生的随从,此事惊动了陛下,在朝堂上责问了许紫领来龙去脉,许紫领并未含糊其辞,把前前后后都说了个明白,不说还好,这一说倒是把陛下给吓到了。” 说到这里,我紧拽着衣摆,小心翼翼的问着:“许阳炎都说了什么?” “我想,瑾南候,你应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所以,被处置的人就是那个也在场的陌生随从,对么?” 应天送盯着我,迟疑的点了点头:“是的。许紫领说完全部事情,那随从便被人拉出给斩了。” 我缓缓的站起身就这样扔下了应天送独自离开,步伐显得很是沉重。在峻南国分别时,许阳炎语气里的小小惊喜还记忆犹新,第四个天.朝来的人,知道如何回去的人,就这么没了? 不能等了,我必须见到许阳炎! 离开了小亭子,我重新回到皇宫大道上,却与不知出来做什么事的澹台沁碰了个正面,她回头瞧了侍女几眼,侍女们便纷纷退开,澹台沁独身朝我缓步走来。见我一脸惆怅,想必已经明白我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抬手悬于空中,我不难过也不生气,只是感到有些恍惚,但还是伸手牵住了她。 感受到了掌心的温度吧,澹台沁语气很软,甚至是宠溺的说着:“乏了就回日辉楼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商量,不行么?” “思捷想见许阳炎,陛下会拦着么?” “不拦,只要不离开我,任你来去自由。” 我侧头看着她的眼睛,那一汪深邃至始至终都是琢磨不透的,可好在如今的她少了几分戾气和冰冷,我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就这样慢慢的走着,路途平坦宽敞,不会有人作梗,也不会有人拦道,就剩下我和她,漫无目的的走着。 乌云散开混着夕阳,烧红了一片天际,突然有感而发:“暮年时,你我还能这样走下去,才算完满呢。” “我曾想,你有什么好,莽莽撞撞的,一冲动就惹来是是非非,可回首看,那时的你来的好突兀,满嘴都是天.朝的好,稀奇玩意稀奇趣事信手拈来,我也是信了你的邪,把你带进这个国度。本下了一手好棋,成败皆是你。” “沁儿是在怪我么?” “不。我是在感叹,缘数这东西天命安排。不见你,或许也不一定能赢天下,可见了你,这天下乱起来,我一个人还真担不起。好在思捷不计前嫌,你还恨我吗?” “爱恨只在一念之间,如今厮守,细水长流,我不贪,只求安稳,不愿再见到生离死别。” 叹出一口气,澹台沁欢心的挽住我的胳膊:“许阳炎就在皇宫大牢里,我带你去见他吧。不然,你这一脸惆怅,我瞧着揪心。” 顿下步伐,我惊异的看着澹台沁,最后轻笑一声打趣的说着:“水心公子,不知道今年花灯,能否再随我放一次?” 第133章 自由 这场温馨的散步, 终点停在了皇宫大牢门前, 澹台沁矗立在原地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引我进去见上许阳炎一面。即便知道我和许阳炎会聊些什么, 但她依旧故作镇定, 脸上甚至浮起细微的释然笑容:“我就在外面等你,不急, 你们好好聊。” 然而,我并没有打算独自一人前去看望许阳炎, 索性抬手招了招:“何必在外面苦等呢?随我一同进去吧。” 澹台沁怔愣了片刻, 没想明白我这是为了啥, 所以带着玩笑的语气说道:“思捷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避避嫌, 就不怕我一时冲动要了许阳炎的命?” “因为我确信, 你不会这样做。” “拿你没辙,走吧。” 侍卫领着我们走进大牢,这一处幽暗的牢房, 来来去去了多少人,不变的是腐败潮湿的气息, 许阳炎被关在最深处, 那里有过我的身影也关押过泫冀, 现在又轮到了他,还真是魔怔的地方。 许阳炎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正优哉游哉的打瞌睡,我走近牢房刻意放大了脚步声,才惊动了他, 光线过暗,使得他一时间没看清我是谁,只好站起来朝我靠近,他的双手握住栏杆贴着脸,脸上的污秽掩盖不住他发自内心的欣喜。 “嗨哟,你这家伙,总算滚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许阳炎狼狈笑容的这一瞬间,我有了想哭的冲动,内心有一处空地死寂了一片,我被困在了那里至今走不出来。许阳炎见我脸色凝重,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渐渐消散,最后,他的肩头带着剧烈的抖动,无声的啜泣着。 这个男人,自我见到他第一面起脸色除了厚颜无耻的笑,就没了别的表情,今日这般破涕零落,还是头一次见着。他慢慢的蹲下,脑袋埋近膝盖,哽咽着:“修子就这样真回去了,能让我们离开的人却没了。” 澹台沁站在我的身后没有吭声,但让侍卫打开了门,我走了进去扶起失去朝气的许阳炎:“你想回去,对么?” “季思捷,难道你不想回去么?我们的父母,朋友,爱的人都在那里,祖国才是我们的归宿。我从没想过能回去,可看到希望时,我的心告诉我,必须离开。” 我回身看着澹台沁,冷静的问着:“能放了许阳炎吗?” 澹台沁摇了摇头:“不能。” “为什么?” “一个是得力功臣,一个是心爱之人,尊已经失去太多,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尊还拥有什么?” 走到门边,澹台沁以为我就这么准备离开了,但下一刻,我却把自己也关在了牢里:“那就把我们都关起来吧,困住我们的肉身或许你会得以慰藉。可心,你又怎么困得住呢?” 我们隔着一道门四目相对,澹台沁的眼睛透出了极度失望的闪烁:“没等来明日晨光,你就这样把答案给了我。” 她没有命令侍卫将门锁上,只是背身准备离开,又说着:“这门锁不锁都一样,就如这人留不留都没了意义,你们走吧。” 澹台沁就这样走了,步伐声渐渐远去,许阳炎将我推了一把,大吼着:“哪儿有人会把自己给关在大牢里,你疯了啊!” 我一脸严肃的盯着他,语气也沉了下去:“许阳炎,别人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我还看出来?你这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 一阵沉寂后,他突然爆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咋就被你给拆穿了呢!” 我坐在墙边盯着他:“你从来都不会轻易让身边人死掉,更何况是从天.朝来的人,修子真穿回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东西?所以,轻易的把第四人给卖了?” 许阳炎双手叉腰,踱步到我的面前:“一阵子不见,人倒是聪明了许多嘛。” “别跟我绕弯儿,刚才你断定了我会站在你这边,所以哭得那么带劲,不就是为了让澹台沁离开,跟我分享好东西,不是么?” “我们俩呀,什么都瞒不过彼此的眼角,都在对方的肚子里成精了。的确,我已经掌握了回去的方法,方法虽然有了,但我们缺少媒介。” 这个劲爆的消息让我坐不住了,我急忙扯着他的脚用力一拽,使得他摔了一跤:“既然掌握了方法,为什么还卖了别人?你安的心?” 许阳炎吃痛的翻身坐起,大声嚷嚷着:“你压根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穿过来的第四人叫周治,他是个搞研发的物理学专家,鬼使神差的借助天力和媒介穿过来的。” “天力?媒介?” “天力就是各种意外,媒介就是手机!难道你没发现我们穿到大轩的共同点吗?你我还有修子真都是因为手机出了车祸,周治是因为雷雨天跑到顶楼带着手机和各种设备,刻意让雷击中的。 修子真以前不是有个自制的发电机吗?周治来的时候,身上有后备的手机,他把穿回去的方法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那天,周治趁着天气骤变把我和修子真约到了皇宫某处后院,虽然穿回去的几率和结果都没有定数,可是我们还是决定试一试。” 说得口干舌燥,许阳炎突然停了下来,我受够了这种吊胃口的说话方式,又踹了他一脚:“别停啊,后来呢!” “你让我歇口气嘛...后来,我们三个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了那一支手机上,我们启动了发电机给手机充上电,修子真不要命的把所有能导电的东西都给架上了就等着被雷击中。” 三个人凑一堆可能是顶了诸葛亮的臭皮匠,但他们仨更像是智障,我哭笑不得:“你们想回家想疯了吧,就不怕一命呜呼吗?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把这辈子中彩票的几率都给耗掉了,真把雷给引来了,但也把一个人丑恶的自私面暴露于形。当时,电闪雷鸣之际,修子真背着发电机,把周治的手机给抢了,周治不乐意跟他扭打在了一起,我当这一切都是笑话,所以坐视不管,修子真把周治踹开的那一瞬间,一道闪电劈来,发电机炸掉了,手机也碎成了渣,但修子真真的不见了。” 我不可思议的盯着许阳炎,换做常人谁会信这些说辞,可我们都是经历了穿越的人,天方夜谭都成了真实:“难以置信...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方法,就算我们被雷击中我们骑马故意摔死我们去跳崖都有机会穿回去?可媒介呢?你有手机吗?再说了,那时候你们还有个发电机,现在去哪儿再弄个发电机?” 许阳炎蹲下身认真的看着我:“没手机,咱们不是还有个IPAD嘛,至于发电机,当时我就把破碎的零件收集起来,尝试着修了几次,虽然还不能启动,但是还有希望。” “你真是中了邪..那后来澹台沁又怎么起了杀意呢?” “当时的阵仗特别大,应天送带着士兵赶来把我和周治抓了个现行,再怎么说,修子真也是堂堂大轩的紫领高官,没被杀没被害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你说澹台沁管不管这事儿?一开始,我含糊其辞给自己争取了一小段日子,也正是这些日子,周治跟我一起修的发电机。 可澹台沁派应天送追查此事,几天下来没有任何进展,直接在朝堂上问罪于我,我以为念着旧情和地位,澹台沁不会把我怎样,这女人精得很,她是没把我怎么样,她直接把所有问题都压在了周治身上,直接当着朝堂所有官员的面架了东西施以酷刑逼供。 周治是个读书人,哪儿受得了拷打,他还没来得及把事情说出口,我就跪在地上求情了,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澹台沁怎么会轻易相信这种稀奇古怪的说辞,眼看着周治忍受酷刑快不行了,最后实在没辙,我只能把你也抖了出来。 毕竟你是她的软肋,我以为这样就能救下周治的性命,可适得其反,澹台沁一听你也有可能跟修子真一样,说不见就不见,那还了得。于是一声令下,借由周治让修紫领人间蒸发,酷刑也不必了,直接把周治拖出去给斩了。 权当一石二鸟,杀鸡儆猴,给朝堂文武官员一个下马威,也给肃清做了奠基,我也被关进了牢里。” 这场大戏可比电视剧要来的精彩,真是可惜我没在场。我理清了思路,打量着许阳炎:“你打算怎么办?一头扎到底,非要试一试穿回去?” 许阳炎挨着我坐定,他仰着头闭目养神,最后慢慢的问着:“季思捷,还是那句话,你想回去吗?这个世界带给你的羁绊太多,你有放不下的人,你也留下了太多回忆在这里。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孑然一身,无欲无求无爱之人,大轩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意外的栖身之所,我想回去,当一个普通人。这个国度的和平包裹着不为人知的血腥,你我经历的难道还不够多吗?” 我埋下头,伤神的叹气:“我来到这里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乔装打扮成公子模样的澹台沁,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命中注定,穿过一个次元也好,一个空间也罢,仿佛都是为了相遇而安排的。我爱她,这便是我动摇不舍的根源。”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方法像个笑话,我自己都写笑了,娱乐,权当娱乐,哈哈哈哈。 第134章 自由 听完我的话, 许阳炎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直接把我推到了门外, 扯着嗓子怒吼:“既然这么舍不得, 那你把自己关在这里做什么?我们已经到了分岔口,目的如此不同, 你还是安心当你的侯爷,跟澹台沁双宿双飞不就得了。” 我扒拉着门伤感的看着许阳炎:“所以, 你死了心要尝试穿回去吗?许阳炎, 你醒一醒, 我们谁都知道修子真是否真的成功穿回去,是死是活成了谜, 我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危险!” 作为兄弟出生入死多少次, 没想到我们会因为选择回天.朝而第一次发生争执,许阳炎凑近了脸,隔着门直勾勾的盯着我, 最后冷漠的说着:“你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答应我, 帮我, 帮我离开这里。” 我没有直接答应许阳炎的要求, 而是直径转身离开了大牢,回到日辉月影楼天色已晚,疲惫感袭来,却毫无困意,索性直接朝月影楼走去, 守在门口的侍女见了我,似乎早就在等我一般,微笑着恭请:“陛下一直在等你,请侯爷随我来。” 上了二楼,侍女便识趣的退下,澹台沁匍匐在桌前,桌上酒壶酒杯倒了一片,我知道,她在难过,只好悄无声息的走到她的身旁,将她一把抱起朝床榻走去。刚将她放倒在床上时,澹台沁的手便拽紧了我的胸口,有些任性的不让我离开。 她闭着眼睛,泪水糊掉了她的妆容,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乱糟糟的可爱,嘴里也嘀咕着:“别走。” 我将她抱在怀里依靠进床头,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湿润,可带着温度的泪水汹涌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哼着平缓的曲调,想要哄她安眠,却惹得她越是伤心,所以哭泣不带动静,眼泪却停不下来。 待到平静后,我的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小声的说着:“沁儿,我们做个交易吧。” 听闻了我的话,澹台沁猛的睁开眼一抬头坐直了身子,把我撞得龇牙咧嘴,我捂着下巴嘶嘶叫疼,她又措手不及的捧着我的脸歉意的说着:“撞疼你了?让我瞧瞧!”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时间空气凝固,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彼此,她败下阵来别开了头,冷冷的问着:“思捷想要做什么交易?” “让许阳炎走吧,我留下来,陪着你。” 突然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扇在了我的脸上,澹台沁红着眼眶,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我捂住自己的脸颊怔愣的盯着她。 “什么时候,我们的爱情变成了一种取舍,你选择留下,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为了换取另一个人的离开,我想要的明明很简单,为什么摆在你面前就成了困扰?” 我哑口无言,澹台沁说的没错,她想要的是我的心,我却把心藏在了她找不到的地方,任由她用尽了手段,千方百计,可就是求不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澹台沁翻过我的身体躺在了床的另一边,负气的背对着我,闷声闷气的说道:“尊答应你,许阳炎去留都随了他本人的意思,作为交换的条件,即使此生你我都不快乐,我得不到你的心,那就囚禁了你的肉身,即便我不爱你了,甚至辜负于你,你也只能待在我的身旁,直到死。” 我也跟着躺下,侧身盯着她的后脑勺,胸间闷着一口难以舒缓的气,心甘情愿的一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好,成交。” 疲惫袭来,眼皮子开始打架,我伸出手将澹台沁圈进了怀里,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安慰着:“也许你现在还无法明白,我在想什么,因为连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有太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朝堂天下、君臣你我,沁儿,我们都需要时间。” ...... 隔日,我带着澹台沁的旨意将许阳炎领出了大牢,他带着我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屋子里的角落破烂不堪的发电机静静的摆在那里,我走进蹲下捣鼓了一阵,许阳炎准备了茶水凑到我的身旁也跟着蹲下:“所以,你拿自己作为交换的条件,澹台沁才肯罢休将我放出来。接下来呢,你有什么打算?” 当初随我带到大轩的背包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我将背包里的东西抖了出来,太阳能充电宝完好无损,许阳炎把玩在手上按亮了上面的电筒晃了晃,打趣的说着:“穿着棉靴大长袍,戴着官帽,拿着这些玩意儿,违和感太浓烈了。” 我夺过充电宝将数据线连接在了IPAD上,苹果的logo亮起,许阳炎好奇的捧在手上玩性大发:“好记得很久以前我们的约定吗?” “找个好日子准备好吃的,一起看部电影。择日不如撞日吧,我爱奇艺里面缓存了好几部片子,B站也好几个完结番呢,今天看个够。” “我去!兄弟也好B站这一口啊,海贼王更到哪儿了?” “七八百集了呢。” “卧槽,有生之年啊...” “我去弄些吃的喝的,你赶紧把电充上,今天看个够。” 说着,许阳炎准备离开,我依然蹲在地上抬头盯着他:“兄弟,我尽可能的帮你把发电机修好,到时候送你回去。” 欢快的气氛笼罩上一层伤感,许阳炎停下步伐一手扶着门上背对着我:“抱歉,不能陪你一直走下去。” 我笑着松出一口气说道:“离别倒计时的日子里呢,咱们过好点儿,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我都不愁,你一大老爷们的,惆怅个屁。” 被我的话逗乐,许阳炎叉腰没好气的斗起了嘴:“季思捷,我自认为天生乐观无极,现在才发现,你比我还牛逼,你哭兮兮的我心里还好过一点儿,你这雷打不动的心,比石头还硬。我心里仅存的负罪感,呸,没了。” 气氛缓和过来,我挥手支开他:“去去去,赶紧去弄些吃的,我这儿等着呢。” 所以,我找了个矮凳子擦拭干净后直接往许阳炎的床上一扔,又搬来两床被子堆成了靠垫,将IPAD放在凳子上,一股脑的将鞋子踢掉直接蹦上了床,无趣的等候期间,我打开了相册翻看,刻意跳过了朋友们的合照,却发现相册里多了很多照片,全是皇宫里的各处风景照,直男视角不敢恭维,而且大部分都是手抖糊掉的。 回想起离开皇宫时,IPAD便一直保存在澹台沁那里,今日从她那里讨来时,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嘴里反复嘀咕着,这玩意儿实在不会摆弄,现在算是明白其中含义了,或许我不在的日子里,她想我的时候就会拿着这东西在皇宫里四处走动吧,只是技术有限,拍照能力有待提高。 我笑着摇了摇头,将照片清理了一番,这时许阳炎兴冲冲的回到屋子里,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大包吃的回来,活像是变戏法一般:“瓜子花生小鸡爪应有尽有,还整了两只香喷喷的烤鸡仔。” 我闻着烤鸡仔满意的点头:“哟,挺丰富的嘛。” 这时,他举起手中一大壶东西,邀功:“这些吃的还不算什么,重头戏是这玩意儿!” 我好奇的盯着他手中大壶笑着追问:“重头戏,啥玩意儿?我不喝酒的啊。” “喝酒多俗气啊,我让人搞了一箩苹果给榨汁了。” “苹果汁....这年头,你还挺养生的啊?” “哟,挺会享受嘛,把我的床折腾成这副样子。” 我乐呵呵的拍了拍床得意起来:“怎么样,不错吧。我这是电影院VIP厅高级规格,赶紧的,快上来。” 许阳炎拍了拍身上的灰把吃的喝的全部摆弄好以后,一溜烟的功夫就上了床,挨着我坐定后便迫不及待的挑着片子... 一转眼的功夫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给耗过去了,我们俩靠在一起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动画片时,房间的门被人给推开了。 我们俩的目光齐刷刷的朝门望去,澹台沁还穿着尊皇上朝议政的皇袍,应该是刚刚处理完了要事。什么情况,为何没人宣召陛下驾到?我和许阳炎急忙翻身冲下了床拜见。 “臣,许阳炎参见女皇陛下。” “季思捷,参见女皇陛下。” 澹台沁盯着我们俩腐败了一天的结果,满地狼藉的瓜子花生壳还有鸡骨头,她绕着屋子转悠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墙角的发电机上,最后转身盯着我们俩,方才松口:“都起来吧。我是说,瑾南侯接了许紫领从大牢里出来,怎么就没了踪影,原来你们俩浑浑噩噩逍遥了一整天。玩的开心吗?” 许阳炎这厚脸皮的家伙,挠了挠后脑勺回了澹台沁的话:“回陛下,挺开心的。” 澹台沁扬起眉梢点了点头,又追问了我:“那思捷可否开心呢?” “开心。” “开心就好。”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澹台沁的脸色比变天还来得快,她拂了拂衣袖严肃的说起: “你们都清楚,朝堂元气大伤急缺人才,修紫领没了,许紫领也有了自己的打算,仲伯公一职更是无人担当,尊身边可用可信之人寥寥无几。如今,你们还有心思玩乐吗?即便都有了各自规划,可人在宫中一日,都不能游手好闲。既然,许紫领已经被我放出来了,在你离开之前,也应尽力辅佐于我。” 第135章 升迁 隔日一早, 侍女便守在门口扰了我一场美梦, 待到我洗漱完毕准备出门看个究竟, 诧异的盯着她手捧着一身官服, 急忙询问:“我可是没有官职的,何来这一身官服呢?” 侍女低头小心翼翼的应答道:“陛下昨日吩咐了督吏阁将这身官服备好, 说今日早朝会宣布新的官职任免,还请侯爷配合, 穿上官服前去议事大殿, 陛下一早特意吩咐让你别误了时辰。” 我半信半疑的抖开官服, 黑领?澹台沁有意让我上任仲伯公一职?侍女们见我拿了衣服便忙碌着开始替我打理穿戴,心里暗叹, 澹台沁身边的确差了几位可靠的心腹, 她比谁都急。 待到整理完毕,胡乱的吃了些早点,我便急匆匆的朝议事大殿赶去, 刚好临近大殿前的长梯时,与许阳炎碰了个正面, 他也穿着紫领官服, 起初笑呵呵的朝我招了招手, 走近了一看我的衣领,更是捧腹大笑起来: “咱季兄弟摇身一变就是统领文武百官的仲伯公,我都不知道该称呼你一声侯爷,还是仲伯公呢。” “有你这么绕弯子调侃人的嘛?” “不是我说,你现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狠角色, 可谓平步青云啊。” “先进去吧,看看咱们这女皇陛下心血来潮又想弄些什么花样。” 我与许阳炎有说有笑的进了议事大殿,大大小小官员见状纷纷让出一条道,供我俩打头站在皇位宝座之下,自打澹台沁篡权接连泫冀叛变加之墨絮进攻皇城,如今朝堂官员算是做了大洗牌,陌生面孔比比皆是。 因为很生分所以不敢与我多言,他们只好直勾勾的盯着我,肯定没想明白,此人何德何能就这么空降成了黑领仲伯公。周公公宣召了陛下驾到,群臣拜见声势浩大,澹台沁的妆容多了几分凌厉,她挥开衣摆坐在了皇位上,气场很是慎人,一时间,大殿里静得只剩呼吸声。 “尊今日不议其他事,只论官职任免。” 说完,她大手一挥示意周公公宣人觐见,听了来者大名,我小小的打了个哆嗦,只见南宫沐春被人搀扶款步走了进来,她摸索着跪在了地上:“南宫沐春参加女皇陛下。” 澹台沁语气软了几分:“起来吧。” 我回过身看向南宫沐春,如今她双目失明,没了往日的温婉气质,穿着粗布麻衣显得极为简单,明明水火不容,我的心里却陡然升起一股怜悯,南宫沐春似乎已经知道澹台沁召见她的意思,所以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站起身后,退到一旁恭候女皇旨意。 澹台沁端坐在盘龙宝座上,目光落在我与许阳炎之间,却吩咐着:“南宫沐春,你勾结叛贼泫冀谋反一事,论大轩历法本该处以死罪,尊念你聪慧过人计谋无数既往不咎,可谓凡人肉身孰能无过。 南宫家世代为我大轩效力,流传百世美名,尊寄予你厚望也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恢复你教督一职,望你兢兢业业本本分分。朝堂急需人才,尊也渴求贤能,今年破格提前安排武文之考,命你即日起着手准备,不得耽搁不得有误。” 澹台沁语闭,南宫沐春跪地磕头拜谢:“女皇一世英名,沐春有愧陛下厚爱,甘竭尽一生效力大轩弥补过错。臣,领旨!” 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澹台沁会要了南宫沐春的命,好在她现在只想尽快召回曾经的得力心腹,就在我出神的时候,澹台沁便下了另一道旨:“重臣职位一日无人上任,尊治理大轩就如失了左膀右臂的废疾。瑾南侯处理完峻南国安顿事宜,奔波数日赶回,你自尊还是公主身份便伴随左右,虽然忤逆之事数不胜数,尊不计前嫌,今日让你穿了这身黑领官袍,你也明白尊的良苦用心。 先皇在位时,你的何为天下之论赢得人心,可你真的付诸行动了吗?轩舜河爱卿倒是治得好,你也说过治河如治人异曲同工,如今尊要你治人,便是天降大任。季思捷领命,即日起,你便是我大轩朝堂黑领仲伯公,大到边疆安定,邦交和睦,百姓生计,小至皇宫内务,朝堂安排,你须做到举足轻重。” 我举拳作揖领旨:“季思捷定不负女皇陛下期望,视大轩国泰民安为己任,竭尽全力辅佐女皇陛下治理天下。” “至于紫领官职全由许阳炎暂代处理,日后根据督吏阁和礼教阁安排再选他人。对了,我已派人前去峻南国将祁山北请回,墨君已经同意了此事,待到祁将军回到皇城领命,继续担任护卫军将军一职,应将军继续归位北疆,北疆战事虽然平息,但重整旗鼓还需应将军出马,曲纯质也随同协助。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任职一事告一段落,澹台沁挺直的腰身微微松懈了几分,依靠在宝座上稍作休息,这时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参了一凑:“臣有事要凑。” 众人将目光纷纷放在站出行列的人身上,澹台沁扬起眉梢盯向他:“宗亲阁督有什么事要说?” “此事事关皇室延续香火,女皇陛下继承皇位已有很长一段时日,但后宫寥落,子嗣一事迟迟没有消息,宗亲阁律例是老祖宗立下的,还请陛下重视。” 说到了重点,澹台沁抿嘴不语,我抬眼盯着她,她亦是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们俩相视一笑后,澹台沁重新恢复到严肃的神色,轻咳一声,给了阁督一个确切的答案:“此事,尊已有打算,也有了意中人,你切前去拜访圆通师父商议出黄道吉日便可。” “可择皇夫一事不能潦草,身份地位血统尊贵,定要门当户对才可。” “尊钟意之人地位可不低,先皇钦定的瑾南侯也是尊钦定的仲伯公——季思捷。爱卿,有何异议么?” 这话出了澹台沁的口,哗然了整个议事大殿,大臣纷纷左右议论,宗亲阁的阁督立马跪地反驳:“陛下,此事万万使不得啊,既然仲伯公身担要职,便不能成为后宫统领,后宫之人不可议政,权势失衡可是大忌!更何况...” 澹台沁知道阁督犹豫的后话是什么,便站起身直接走下了梯子矗立在阁督身旁,冷漠的注视着他,接了话:“更何况,季思捷本是女子,与尊无法拥有子嗣,何来皇夫一说,对么?” “这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啊!望陛下三思!” “住嘴!” 澹台沁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所有人不敢出大气,她似乎早就想好了一切,恢复了冷静继续说道:“尊与瑾南侯历经重重磨难,早该修成正果,既然你提出婚娶之事,尊就顺了你的意思。但谁敢再做阻拦,尊可不会好声好气的讲道理,皇夫非她不可。尊的后宫也就独她一人,不再纳其他男女之色。至于继承大业,尊心中有数,你们也别擅自揣测觊觎。” 说着,澹台沁走到我的身旁认真的看着我:“季仲伯公,你可有异议?” 我对着澹台沁灿然一笑,转身看向众臣:“陛下的安排的确有违祖宗传下来的律例,可规矩方圆都是人定的,打破规矩的也是人,我们何不求同存异,思捷与陛下心心相惜,缘分使然,正如陛下所言,历经磨难修成正果,如今别无所求,只求世人吉言祝福。思捷娶陛下的心意已定,即便众叛亲离也没人能做改变,望各位理解支持。” 澹台沁与我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恩威并施算是默契。不按常理出牌的许阳炎鼓起掌,推波助澜的站了出来:“既然陛下与仲伯公两情相悦彼此归宿,我等作为臣子理应祝福,这是好事儿啊!更何况,季仲伯公曾代理国君维系大轩与峻南国,平定叛贼泫冀,又救了女皇陛下于水火,功不可没,天下之大可何人能及?” 除我之外许阳炎官职最高,说话分量最重,他这么一说更是无人反驳,澹台沁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皇位上拍了板:“此事就这么定了,择吉日昭告天下,若还有谁公然反对,皆论死罪,退朝!” 一声令下,澹台沁离开了议事大殿,接下来,我们可以看到马屁成群的场面,宗亲阁督无言以对拂袖而去,更多的官臣蜂拥而至围着我举拳道贺。 “恭喜侯爷双喜临门啊!” “哎呀,侯爷高升黑领,如今又得了女皇陛下的芳心,真是两全其美!” 祝福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也只能厚脸皮的笑着作揖:“哪里哪里,都是借各位吉言啊。” 我与许阳炎急忙脱身离开了议事大殿,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许阳炎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幸运值算是爆棚了,又是升官又是当上皇夫抱得美人归,这可让多少人红了眼。”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倒是你,想好了什么时候离开吗?” 许阳炎双手枕在脑后,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埋怨的说着:“你就不能在开心的时候说点儿其他的吗?非得时刻提起这种事儿。” “我这不是在为你做打算吗?” “怎么也得喝了你的喜酒再走嘛。” “够哥们儿。一会儿你准备干嘛去啊?” “你没听陛下说吗?我这一天不走,紫领手头上是事就还得我管,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仲伯公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忙死你。倒是你,准备干嘛去?” 我寻思了片刻,盯着皇宫某处方向决定:“我打算去看望南宫沐春。” “额....你吃撑了吧,人家现在刚刚恢复教督,见到你跟活见鬼有什么区别。” “正是恢复教督职位,才该前去好好道喜啊,你随我一同去。” “怂,就知道你一个人不敢。” “对南宫沐春,我多多少少心有亏欠,少废话赶紧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临近尾声,10章内完结。 第136章 佳境 走进礼教阁, 便瞧见南宫沐春端坐在位置上品茗, 手底下的人已经忙活着筹备文武大考的细节, 整个庭院都显得风风火火, 小吏们瞧见我与许阳炎的身影,纷纷停了下来急忙拜见, 闻声,南宫沐春摸索着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作势要行礼, 许阳炎先我一步将她扶住, 客气的说着:“南宫教督不必见外。” 南宫沐春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上去格外陌生,她挥手示意小吏:“两位大人来我礼教阁, 怎可马虎对待, 赶紧去备茶好生款待。” 我摆手制止,让其他人各忙各的,便走到了门边将门合上,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人,许阳炎一脸悠闲的环顾着四周, 接着走到我身旁找了个好借口:“这礼教阁我是头一次进来, 听闻后院塔楼藏有万字金书, 我倒是想进去逛逛,也不妨碍二位慢聊。” 还没来得及反应,许阳炎一眨眼的功夫开了门溜之大吉,气氛顿时更加尴尬,我坐在旁侧的座位上盯着南宫沐春, 她似乎早已习惯了失明后的生活,所以摸索事物得心应手,连听觉也敏锐了许多,她偏着脑袋朝着我的方向,语气渐渐冰冷寒骨: “如今你风风光光名正言顺的当上了黑领大臣,侯爷皇夫身份加持,这朝堂后宫都是你的,就连女皇陛下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可算是一等一的大红人,也不知道季大人跑来我这里是作何?炫耀自己的强大还是笑看我有多惨?” 感受到南宫沐春的抵触,我挑起眉梢笑了起来,笑得不算敞怀但略显阴暗,甚至肩头都随之狠狠的抽动,我凑近她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双眼骇人的伤疤看上去惨烈至极,她能感受到我的气息,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惶的神色,如此熟悉的模样,就如当初剜瞎她双眼时的惶恐无助,如出一辙。 大概我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片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她胡乱挥舞着双臂想要把我推开,最后缩成了一团,带着颤抖的声音质问着:“季思捷!你又想干什么?” 这一刻,怜悯之心让我隐忍得相当艰难,我一把扯过她的胳膊,镇压了她的反抗,彼此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安静片刻我回答着:“冷静点,我又不是来索命的,此来就是单纯看望你罢了。” 南宫沐春害怕着却又嗤笑起来:“单纯的看望?我只是瞎了又不是傻了,何必说得这么轻松简单,何况,我一瞎子又有什么好看的?” 还是这么的聪明,我笑着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明来意:“既然南宫教督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浪费时间绕弯子,还真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我与你不共戴天,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我理所当然的把玩起桌上的摆件,继续说道:“你当然会帮我,不然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在这深宫里求生求死身不由己。取你的命太容易,多,没意思,我可以慢慢折磨你,你以为我就不恨你了吗?” “你!” “你听好了,我有一个暗部分队,这几个人需要入编护卫军,武考于他们而言不在话下,如今在朝堂也有小小官职,可惜朝堂变数不断,他们迟迟没有入四军阁编制。” “你的人入编都是四军阁的事儿,与我礼教阁有什么干系。” “当然有关系,武考流程你比我更清楚,我要他们一个不落的拿下最好的名次,堂堂正正名正言顺的入编、” “呵,你倒是变得很混,胆子这么大,敢假公济私?” “南宫教督怎么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呢,我暗部的人可以随时随地随意处人私刑,你不给他们入军编制一路放行,他们照样能在我的手底下逍遥自在。” “只怕是缺个名号保障,不是么?” “若你听了我的吩咐,我能庇护你安安稳稳的当着教督,若是不听...” “当初拉帮结派我站错了立场,如今你又要我重蹈覆辙?” 南宫沐春的语气变得微弱,似乎对自己的过错难以容忍,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着:“记住,我是澹台沁的人,你若是我的人,我们永远都是对的。官官相护行方便,这事儿于你而言,很难么?” 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南宫沐春起先无动于衷,最后还是妥协了自己的尊严,她拉低了声音回应了我:“我答应你,到时会给你暗部的人优待。作为条件交换,我只求你别再来打扰我。” “我与陛下大婚时,还指望你写点儿惊世骇俗的好贺词呢,怎么能轻易的就不做打扰呢。教督备考繁忙,我就先告辞了。” 背着双手跨开大步推门而出,我这潇洒的动作是一气呵成,紧接着抬头便盯向躲在走廊上梁的许阳炎,调侃着:“偷听好玩儿吗,给我下来。” 许阳炎一个飞身落在我的身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拉着我离开了礼教阁,找了一处无人的空旷草坪,不解的问着:“你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突然非要给周家兄弟们入编?” 我托着下巴来来回回踱步,接着抬眼盯向许阳炎:“一来,是要让南宫沐春知道,我始终都会阴魂不散,她如今对女皇陛下忠心不二痛改前非,可一辈子都会活在我的阴影下,让她痛苦,是她还债的基础; 二来,给周家兄弟们入编算是保障,毕竟他们放弃回到峻南国和家人团聚,一门心思的跟着我混,我总要给兄弟一些好处才行,日后安插眼线收集情报全指望他们; 三来,借由此事我必须拉拢南宫沐春,她虽然瞎了眼,可脑子很好使,如今我是黑领大臣,大小事务谋划权益,她的存在很重要。” 许阳炎一脸佩服的盯着:“人啊,变了性子可真可怕,你说你当初一个只知道吃白馒头的家伙,现在这脑瓜子还真灵光,什么事儿都要想得周全。” “你以为我愿意么?这只是开始,谁会知道日后大轩朝堂又会是什么样子呢。皇族元气大伤,与女皇同辈的皇子都未成年,趁着如今还不成气候,我得赶紧把自己的网给撒好。” “季思捷,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我疑惑的盯着许阳炎,不解的摇了摇头:“像什么?” “特别像古装电视剧里面,那种处心积虑图谋不轨一手遮天的佞臣。” “我呸,你见过哪个奸臣自己跑腿到处拉帮结派的?” ...... 跟许阳炎分开后,我没有直接回日辉月影楼,想必澹台沁还在处理政务,索性直接去了办公的大殿请个安。周公公见我来了,脸上肥肉笑得起了褶子:“季大人,您来了。” “陛下还在忙吧?” “是呢,陛下说了,您来不必求见直接进去便是,她一直在等你。” “好,那就劳烦公公领我进去。” 这一条蜿蜒的廊道真是久违,以前每每走过都会胆战心惊,害怕尊皇大人为难我,可每次都是替了他老人家化险为夷,侧头盯着大殿门口那几棵树,自己埋藏水银的画面记忆犹新。 周公公微微佝偻着腰迈着小跑碎步进去,我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澹台沁的身影落入我的眼帘,公公在她身旁小声说了几句话后,便识趣的退身离开,更是将大殿厚重的门合上。 澹台沁坐在大桌前,放下手中的笔作势要起身朝我走来,我摇头制止了她,自顾自的迈开步子凑近了她。隔了一道桌子,我矗立着作揖:“陛下。” 澹台沁歪着脑袋,没了君王的威严,活脱脱的成了小女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过去:“傻乎乎的站着做什么,坐尊的身旁来,让尊好生瞧瞧,未来皇夫这一身官服的模样,到底有多好看。” 我双手撑着桌子,噘嘴摇头:“君臣有别,可不能处处都平起平坐,这儿是处理国事的地方,严肃得很,可不能儿女情长。” 澹台沁见我不从,只好起身走到我的身旁,抬手抚平我一身褶皱的官服:“先皇在位时,他可就一边搂着宠妃一边处理国事,我效仿一次还不行么?再说了,一退朝你就跑没了影,瞧你这一身胡乱,哪儿有人把官服穿得皱皱巴巴的。” 我点了点澹台沁的鼻尖,认真的说着:“先皇陛下那样做可是错的,群臣不敢多言直说,那就是错上加错。沁儿..不..女皇陛下一次都不能效仿,监督陛下,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真是上纲上线,说的一套一套的。那要是尊不听呢?” “那陛下..你想干什么?” 我刚发完问,澹台沁便一把搂住我的脖子,语气像极了怨妇:“自打思捷从峻南国回来后,一次都未与尊亲昵,难不成,说变心就变心?” 澹台沁嘴上的话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肯停,顺势解开官服的腰带,一时间大长袍松松垮垮的驮在我的身上,她的手犹如来去自由的小蛇,贴服着内衬游移在我的腰间,我低头看着眼前难以言喻的画面,这磨人的小妖精趁机将吻落在我的耳间,呵出热气挑逗: “甚是怀念思捷女儿身的模样,还有那野外洞府里,你可比此刻的尊更强势...” 第137章 约会 我猛的侧头反击咬了咬她的耳朵, 逗得澹台沁缩着脖子将脑袋埋在我的颈间, 发出了咯咯咯的偷笑声, 突然气氛安静下来, 我一把将她抱起,走到榻椅上坐定:“如今沁儿不同往日, 一言不合便投怀送抱,让我措手不及。” 澹台沁坐在我的腿上, 双手环住我的脖子, 抬起一只手反复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她的脸上绯红了一片,带着丝丝羞涩追问:“难道非要我冷冰冰的, 你才会喜欢?” 换做曾经的我, 傻乎乎的不谙世事,多少蹊跷都看不出缘由来,来到大轩因果始终悲欢离合, 全都拜了澹台沁所赐,虽然从未看透她的心, 但所有经历也让我学会了如何看人。 再次陷入沉默, 我认真的盯着澹台沁, 是时候了,撕掉她为我戴上的虚伪的面具,索性褪去脸上的笑容,歪着脑袋质问:“累吗?” 被我的问话难住,澹台沁怔愣着, 有些不解但又很快的恢复了神色,对,这样的神色才是我想看到的,她抿嘴不语慢慢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后离开了我的身体,独自在大殿里款步闲逛,连语气都回到了最真实: “累...当然累!可不装,尊又怎能把你骗回这皇城呢?思捷倒是聪明了许多,学会了察言观色。” 果不其然,澹台沁还是澹台沁,冰冻三尺的性子又怎么会因为一场变节而灰飞烟灭,我拍手鼓掌,为她上演的一出好戏喝彩:“我说过我从未看透你的心,可也从不知道为什么看不透。即便学会察言观色,不还是为时已晚。” 澹台沁站在不远处盯着我,我依然坐在榻椅上端详着她的脸颊,突然如梦初醒般的后知后觉,将心中的疑问扔给了她:“所以...我在骁儿坟前撞上玉儿姑娘时,便入了你精心安排的局...对么?” 澹台沁别开头,目光望向某处,仿佛陷入到某个回忆的漩涡里,最后却反问了我:“你想知道哪一个细节?尊今日心情不错,可以如数告知。” “当日泫冀叛乱,你危在旦夕,留给南宫沐春自己的线索,成功脱身哪里都不去,直奔了仓顺府,因为你早就预判了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方能遇到我,这就是设局的开端,对么?” 澹台沁扬起眉梢,看上去显得很兴奋:“你继续往下说,尊真想看看思捷聪明起来的样子。” “所以,玉儿姑娘守在骁儿坟前求我救你并不是偶然,是你早就安排好的环节。如此看来,所谓的山贼窝都是假的,对么?” “没错,逃离皇城,尊并不是只有玉儿跟随,也没有什么凄惨的风餐露宿,山贼窝的人都是一路护驾的皇城护卫军,是我一早就决定了赶往仓顺府避难。为了躲开泫冀追杀,也是我命令了护卫军乔装成山贼,盘踞在大山里。甚至你所见到的山贼头目想要轻薄我的场景,都是我指使的。而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守到你来。” “是啊,一个亡命匪徒想要侵犯美艳的女人,怎么会有君子之心,非要等到那个时候才动手动脚。把堂堂轩国女皇挟持,一路游山玩水却不见追兵,现在看来,我真是天真愚笨,又中了你的计。不解的是,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不杀你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澹台沁抬步朝我走来,顺手从大桌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匕首扔在了我的怀里:“你杀我试试。” 这样的举措很强势也很自信,澹台沁用一个行为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握着匕首狠狠的插在了榻椅的扶手上,嘲笑起来:“一切都是因为你早就明白,我再狠,都狠不过你的铁石心肠和我自己的心软,对不对?” 澹台沁摇了摇头,很真切的回答着:“因为我知道,你有多恨就有多爱我,也正因为你失去了太多,所以你即便恨之入骨都舍不得失去我。这场设局最大的意外收获,是这些奔波的日子里,你带着我享受到了别有一番风味的双宿双飞,我喜欢跟你一路见尽风光的惬意生活,无忧无虑的只剩你和我。 我装出弱不禁风可怜楚楚,痛改前非的模样,你的心才不会防备,看来我做到了而且效果很不错。如此完美的演出,你为什么要拆穿我,明明我已经在慢慢的改变了。现在思捷很讨厌我吧,一次次的欺骗着你。” 澹台沁以为我会很生气,让她意外的是,我一把扯住她的长袍将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趁着她毫无防备,我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澹台沁瞠目结舌的盯着我,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赢得天下,一半的功劳本就是你的。思捷想要什么,尊都满足你。” 这场游戏我一路通关,起点是她,终点还是她,我落寞的看着澹台沁,软下语气乞求:“能不能别骗我了,思捷也累了。” 澹台沁抬手揉了揉的我头发,温柔的说着:“余生风雪波澜,春花秋月,都只能是你。匕首就在这里,若思捷不信,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吧。” “罢了,你乃君王,不要事事都当儿戏,你愚弄我便是,不要再波及他人。” 我们紧紧的抱着彼此,没有激情拥吻却难舍难分,澹台沁突然想到什么,便畅快的笑了起来:“女儿节快到了,思捷不是说了想和尊再放一次花灯么?到时候一起去猜灯谜吧,上次你可是赢了许多小玩意呢。” “好啊。不过我有小小请求。 “哦?说来听听。” “到时候沁儿乔装成水心公子的模样吧,等到了傍晚,咱们各自出发,偷偷离开皇城,在轩舜桥碰头,暗号就是...你有充电宝吗?我有IPAD。” 这场约会似乎挑起了我们俩的玩性,澹台沁见我要求她变成水心公子,便急忙反驳:“既然思捷想要见到我男儿装,那思捷可要红妆长裙前来见尊,不然,让别人瞧见两个公子手牵手私会,那得多别扭。” “也不是不愿意,穿长裙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欣赏,我倒是有个装扮,沁儿一定喜欢。” 我卖了个关子,澹台沁想要知道,急忙催促询问:“何等装扮,思捷如此自信?想来真是稀奇,明明在这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得悄么么的跑去外面约会,看来是日子太平淡,思捷无趣了。” “生活平淡如水,总要自寻刺激嘛。” ...... “老大,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可真奇怪!” 坐在日辉楼的书房里,周锤锤双手撑着脑袋打趣的看着我,周大锤娘里娘气的推了推弟弟的肩头:“小弟,怎么跟季大人说话的,没大没小!咱季大人这身稀奇装扮如此博人眼球,俺就觉得好看!” 我翻出自己穿到大轩时的一身扮头,衬衣牛仔裤运动板鞋傍身,头发因为长了,而束起了松散的马尾辫,跨上背包,我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打了个响指:“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老大,你把我们召集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变装吗?” 周锤锤围着我蹦蹦跳跳的绕圈,我顿下脚步回身盯着周氏兄弟们:“今天可是女儿节,你们随我一同出宫,我和陛下有约前去轩舜河放花灯,那里人太多鱼龙混珠,明白了吗?” “我们定会竭尽全力护二位周全,老大和女皇陛下安心游玩便是。” 周小锤等人举拳作揖领命,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所有人同我一起出发。备好马车后,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宫,出了宫门临近轩舜桥时,兄弟们便下了马车,散进了人群。 暮色降临,沿着轩舜河架起的大红灯笼延绵无际,治河以来,途径百姓居住的河段筑起的堤坝,供人们纳凉休息,今日女儿节,更是有小贩摆摊叫卖小吃,相比去年拥挤的人头窜动更甚。 我走到桥边单手挎着背包,来来去去的百姓可真多,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我穿过人群四周张望寻找水心公子的身影。终于,矗立在拱桥高处的一抹身影,让我脸上的笑颜渐渐放大。 澹台沁穿着一身黑低暗纹绸缎长袍,长发被乌沙冠束起,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她盯着轩舜河平静不起波澜的风光抿嘴不语,微光映衬着她俊俏的侧颜,若真是男子,那可会祸害少女无数呢。就这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一处深山里,她就那样突兀的出现在我的世界。 身边的人群来来去去,我们却仿似静止,澹台沁感受到了目光转身看向了我,她的眼眸闪过一丝惊异,最后化作淡淡的微笑消散在嘴角,戏精上身了吧,她摆出一副初次见面时的冷漠模样。 我加快步子小跑到她的面前,惊喜的说起:“总算是见着了一个活物!你好!我叫季思捷!” 澹台沁还是破功笑了起来,却又强忍着笑意详装严肃的问起:“你是何人?为何着这身打扮?” 我一把握住澹台沁的手贴服在自己的脸上,微垂了眼帘,认真的说着:“让我们在此刻重新认识彼此吧。一切,都重新来过,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十章之内无法完结哦! 第138章 约会 或许这一次我看透了她的心, 她明明扬起眉梢却动容得十分难过, 当人们陷入到物是人非触景生情时, 身上重似盔甲的虚伪也不再是防备, 零落寂寥都成了脆弱,此刻的澹台沁便是如此, 这身久违的公子扮相少了往昔的冷漠,她难耐的感叹起来:“许久不见你这身穿着, 还真是叫人怀念, 怎么看, 思捷都最是适合天.朝人的打扮呢。我想,那时与你相见一定是天命安排。” 说着, 她不顾行人的侧目, 伸手给予一个莫大的拥抱,我明白这个意义深重的拥抱,这是一场对过往彼此的思念。她嘴里的情话直白得毫无美感, 却字句直击我的心,我回抱住她, 闭上眼睛安慰着:“我答应你, 咱哪儿也不去了, 也不再有回到天.朝的念头,年年花灯都陪你放,放到白首走不动为止。” 澹台沁伸手理了理我的衬衣领子打趣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拉钩!回去了,我让人替你做几套这样的衣服, 好看着呢!” “要不,我设计一下,到时候做出来了你也穿穿,肯定特好看!” “好啊,这天.朝的装扮挺简便的。” 我们就这样有说有笑的十指紧扣着穿过了轩舜桥,找到一处摊位买了一盏上乘的漂亮花灯,摊贩询问想要写上什么祝福时,澹台沁扔了一些碎银给他:“笔墨给我,我们自己来写。” 摊贩遇到大方的买主自然是好脸相向:“得嘞,马上给二位客官准备。” 说着,急忙拿出两联红纸和毛笔递给了我和沁儿。澹台沁的字很好看,每一笔都显得格外用心,一眨眼的功夫,红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我不会用毛笔,倒是一时兴起写了句‘live together till old age’ 我们互换了彼此的红纸,澹台沁盯着我的英文横竖看了又看就是不明白,脸上不解的模样有着小小的可爱。我看着手中的纸会心的笑了,嘴也跟着念了出来:“不负君伴长相守,岁岁朝朝皆是你。” 澹台沁负气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这歪歪扭扭的符号都什么跟什么!” 突然很想恶作剧,我清了清喉示意她跟着我一起念:“live together till old age~” 澹台沁舌头跟打了结一般:“li...屋..li....@#%什么来着...烦死了,你在作弄我!” “哈哈哈哈...白头到老,说的这么简单,可又很难呢。” 我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偷偷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后便将祝福的纸条贴在了花灯上,我们走到河边托着花灯将其慢慢的放进了河里,看着我们的灯混进了无数闪烁的花灯里渐行渐远,便笑着看向澹台沁:“看,我治的河多平静啊,多好,再也不会泛滥成灾了。” “当初季工督可是把命都赌上了,豪言壮志要把轩舜给治理得妥妥当当,如今看来,父皇看人没看错,尊甚是满意,要不明日早朝给你赏赐些什么?” “额...你都是我的,还需要什么赏赐,若真要给我点儿什么好处,不如...” “不如什么?” 我坏笑着凑近了澹台沁的耳朵小声说道:“正值佳节,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沁儿与我来做点儿快活事儿...” “又是这句话,污秽得很!” 澹台沁揪了揪我的耳朵气急败坏,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那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 “去去去,给我去猜灯谜,赢点儿小玩意给我,兴许我一时高兴就从了你!” “你等着啊!” 说完,我们混进人群里,灯谜是难不倒我,这官吏们换了一波又一波灯谜,我十有八九猜得着,好在今日出行背了包,装许多小礼物,直到夜深了繁华落幕,方才牵着澹台沁的手大摇大摆的朝宫门走去。 兄弟们见我与沁儿准备回宫便集结在一起,跟在我们的后面,澹台沁回头看了一眼:“怪不得你出一趟门毫无顾忌,原来让暗支的人一直跟着呢。” “你贵为女皇,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跟群臣交代,自然要留有后手。再说了,他们此处出行也不只是为了保护我们。” “哦?思捷心思缜密,难道还有其他困扰?” “待到时机成熟时,自然会一五一十告知沁儿,勿要多心,现在咱们只谈风花雪月,难得头一次这么着急着想回日辉月影楼,沁儿还不加紧了步伐?” 一听到我色气重重的语调,澹台沁便揪着我的胳膊没好气的说道:“满脑袋都是不可名状的事儿,你呀你,欠收拾!” “收拾?你倒是洗香香了钻进被窝好好收拾我啊。别说心甘情愿了,我简直是迫不及待呢。” “你!” “明日早朝起不来,可别怪我今晚不够温柔哦~” 我们一路说笑,回过神来时已经快要走到日辉月影楼外的大道上了,周公公急得跳脚,见我与澹台沁慢慢走近,吓得急忙跪在了地上:“陛下啊,可叫咱们一阵好找,您再不回来,这皇宫里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把咱们给吓坏了。” 澹台沁打开扇子悠闲的扇着风,一脸轻松的说着:“尊看你也还没吓坏呢,不是留了纸条在大殿里吗?” “陛下,您要想出去,咱备好人马风风光光的出宫,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您叫咱怎么办?” “好了。难得女儿节,尊也想与民同乐,怎可大张旗鼓,今日行事欠妥,下次尊自会小心谨慎,退下休息吧。” “遵旨。” 目送了周公公离开,澹台沁立马褪去君王的架子,趁着没人瞧见,急忙挽住我的胳膊跳着小步子朝前走:“思捷饿了么?要不叫人备些宵夜,说起这宵夜,思捷在公主府里替尊煮的一碗小汤圆最可口,汤圆弹牙,醪糟汤底微甜。” “若是喜欢,我这就去膳房给你现做。”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己动手,来日方长,尊等得起,以后想吃了就让你去做,做的不可口尊可是要打回重来!” “好好好,都依你。” 回到日辉楼,澹台沁挥手示意侍女们赶紧备热水,接着便随我一同进了书房小憩,我们坐进木椅里彼此对视,下一刻却又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或许是想到了刚才猜灯谜的种种情景吧。澹台沁像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指了指我的背包:“让尊瞧瞧,今天都赢了些什么好东西。” 我们俩就像两个收到礼物的小盆友,兴奋的打开背包把猜灯谜赢回的小东西全数抖在了书桌上,哗啦啦的响动后,桌子上瞬时摆满各式各样的小礼品。澹台沁随手拿起一根被油纸包裹的糖串,伸手探到我的面前,糖串香甜的味道让我忍不住想要咬一个,澹台沁恶作剧的躲开就是不让我吃到,我们就这样在书房猫捉老鼠般打闹起来。 我笑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对着糖串猛的咬下一颗糖団含糊着嘴:“沁儿,你不正经起来,还挺皮的嘛。” 澹台沁捏了捏我的鼻子,极尽宠溺的说着:“再皮能皮得过你吗?我皮还不是被你影响的。” “嗯~~这糖团还挺好吃的呢,你要不要尝一个?” 我顺势拿过她手中的糖串,吃的津津有味,澹台沁想要尝上一口,我便一骨碌的把上面的糖团全塞进了嘴里,澹台沁生气抡起拳头想要打我,可惜力气小如棉花般的无力。 “略略略,谁叫你作弄我的!” “你!!!陪我糖串!” “略略略,我吃光了!” 说完,我一把环住澹台沁的腰,将她收进了怀里,没来及躲避便被我深情一吻,好让她尝到了留在我唇齿间的甜腻。就在这个慢慢变得难舍难分之时,侍女去煞风景的敲响了房门: “陛下,热水已备好。” 澹台沁不舍的将我推开,带着微弱的喘息回应了:“你们都退下吧,勿用伺候了。” “是,陛下,奴婢等告退。” 我们俩简直是欲火焚身,难耐都厉害,急忙上了顶楼的厢房,一汤沐浴青烟缕缕,竟然有着催.情的特效,我火急火燎的将门合上,便一把打横抱起了澹台沁,隔着屏风旋风式胡乱的宽衣解带。 我这一身衣服倒是好脱,可沁儿这水心公子的一身装扮脱得够呛,拿下乌纱帽,澹台沁的长发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馨香,黑色长袍白色内衬褪去,便只剩下了一抹白布缠胸,澹台沁见我一身衣服还规规矩矩的穿着,便挥开了我的手: “季思捷,你倒是脱干净了给尊跳进这热水里,老老实实的待着!” 说完便解开我的扣子简直是连扯带拽,我们俩挨着长木桶半推半搡的,便莫名其妙的栽进了木桶里。哗啦啦的响动,我们狼狈不堪的望着彼此落汤鸡的模样,便大笑起来。 澹台沁投怀送抱的技能真是爆棚了,俯身贴在我的胸前埋头咬了咬我肩头,我的手不自觉的在她紧致的腰间游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夜还长着呢,咱们慢慢来~” 第139章 早朝 这准备丰富的一场鸳鸯浴洗得的确很是火热, 无奈狭窄的空间让我们彼此难以施展, 于是趁着一大桶水还剩有余温时匆匆离开, 我拿起一张宽大的浴巾裹住沁儿的身子, 生怕她受了风寒,她靠在我的怀里呢喃着索要一个亲密的吻, 我宠溺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便抱起她朝宽大的床榻走去。 薄纱遮帘混淆着安神的淡雾散香, 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 爱到深处都变成无言的认真游戏, 我咬着她的耳朵,喘息着细语:“幽门无人常寂寥, 烟雨梨花散罗带, 玉藕青葱解相思,独闻呢喃声声来。” 澹台沁迷蒙了双眼轻轻咬住下唇的模样太过勾人,她的双手胡乱的穿过我的发丝带着微微颤抖, 鼻息呢喃有着一丝难忍的哭腔,但又极度痴迷在我怀里的温柔, 直到最后无处发泄, 只能张嘴用尽了全力咬住我的肩头。 我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可还是放纵了她的撕咬,大概这样显得更加真实,会让她一直害怕失去的心得到安抚,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我就是那个会在下一秒消失的人, 她困不住我又给不了我自由,又急于把自己的心献给我,我们给彼此设了一圈陷阱,矛盾的相爱相杀着。 好在彼此的拥抱不假,用情不假,每一处肌肤带来的温度,呼出的气息,都不假,她是爱我的。 ...... 纵欲过度的下场便是清晨伊始,澹台沁匍匐在我的身上,睡意惺忪迟迟无法清醒,门外周公公急得跳脚,呼唤无果,我理了理她的长发哄着,可这女人犯懒的模样又叫人实在不忍心。 “唔..叫尊再睡睡...” 我哭笑不得,只好坐起身将软绵绵的她拉进怀里,她吃痛的扶腰又是一阵哀怨的撒娇:“疼...快揉揉这里。” 看来昨晚我是把她折腾得要命,但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只好一边替她揉着腰一边说着:“沁儿可是一国之君,把心思都放在我的身上,我可就成了众矢之的,惹来害国害民的骂名。怪我,昨晚不节制。” “你还知道自己不节制!你叫尊昨夜好辛苦!” “是辛苦还是性福呢?” 纵容万般不愿,可还是只能样半推半就的拽着澹台沁离开了床榻,开了门,侍女们已守在门口备好了洗漱用品,一阵忙乎整理后,澹台沁穿上了皇袍,平静的坐在桌前喝了杯热茶醒神,见我也收拾完毕,便含着笑意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快来用膳,都是你喜欢的餐点。” 我们俩完全处于热恋的状态,你侬我侬腻歪得能让人起一地鸡皮疙瘩,我一边叼着糕点,一边舀起热粥喂到她的嘴里,她靠在我的肩头咂咂嘴活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如此轻易的被满足。 用完早膳,澹台沁整理好情绪领着一众奴仆离开了日辉月影楼,我也穿上一身官服打着哈欠悻悻的朝议事大殿走去。半途遇到了许阳炎,这家伙满脸坏笑的凑近我拉起家常:“昨天女儿节,听说你穿成天.朝人的模样,女皇陛下也是玩性大发打扮成了水心公子,俩人偷溜出皇宫与民同乐。” “喂,啥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八卦了?不过说起昨天,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沁儿说让人给我做几套天.朝的衣服,要不给你也来一身。” 许阳炎听了我的话,好笑的摇了摇头:“不会吧,穿成那样,违和感会爆棚的。” 我拽着他的衣袖朝爬上议事大殿前的长梯,回了头继续说:“你一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别管那么多,先搞一套穿。我早就受不了这长袍肥袖的衣服了,实在不方便。” “行吧,到时候量尺寸时记得喊上我啊。” “没问题!” ...... 待到文武官臣到齐,日常宣召千篇一律,行完君臣之礼后,澹台沁因为腰酸的缘故只得一手 撑着龙椅扶手,一手揉着腰,还没开口说事,门外侍卫便进了大殿禀报急事: “报!陛下,峻南国祁山北已进宫,正赶往议事大殿。” 这是个好消息,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最后乐呵呵的笑了,连身后站在武官之首的曲纯质也朝我们俩飞来一个带笑的眼神,看来今晚彻夜畅饮慢聊是必不可免的了。澹台沁亦是面露喜悦,身子朝前倾了倾:“快让他进来!” 余音刚落,便听到了马蹄声,一阵窸窣小跑后,祁山北满脸络腮胡子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走进了议事大殿。老友相见自是感慨万千,然而,祁山北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急事,我在心头盘算了一番,离开峻南快马加鞭赶回皇城少算也需要花上两周的时间,自陛下告知他要回来距离今天,祁山北的行程顶多也就一周,看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儿。 澹台沁也瞧出了端倪,便开门见山询问道:“山北神色匆匆,这是怎么了?” 祁山北双膝跪地叩首拜见,将来意道明:“臣祁山北参见女皇陛下,峻南国的确出事了...” 澹台沁听闻峻南国出事,便离开了皇位径直走到他身前,将他扶了起来,语气却很平静:“勿要惊慌,你细说前因后果。” “瑾南侯离开峻南不到五天,毗邻我国南部的番邦便派了使者假借道贺之名拜见墨君,就在送走使者当日,一行人却离奇失踪...” 澹台沁小声嘀咕着:“你说的峻南国南部番邦,可是莱济国?” “回陛下,正是莱济。莱济王借由此事非要找墨君讨一个说法,明知陷害使者与我国无关,却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给不出一个结果,便要墨君割地赔偿。这跟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墨君自然是不答应。” 澹台沁来回踱步,开口追问着:“那后来呢?” “谈判以失败告终,莱济王便派了数千精骑守在两国边境,并且下了死令,若十天之后墨君还是不肯割地赔偿,便要攻打峻南。” 言下之意便是要打仗,澹台沁严肃的背着手侧头扫视官臣,随后发了问:“各位大臣,你们怎么看?” 这一问,惹得整个议事大殿闹哄哄了一片,首当其冲的还是四军阁和治粟阁来解决问题,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便是应天送,他走到祁山北的身旁说道:“自峻南复国与我大轩建交之后,四军阁便下令指派南海玄武军分出一支队伍长期驻扎峻南,以防万一,再加上峻南国自己的兵力,莱济一时间也无法侵占峻南,至少贵国还能抵御一阵,就怕莱济国加派兵力,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就问莱济王说的十天还剩多少?” 事态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祁山北负气的虚叹着:“我离开之日算起,期限还剩两三天。” 应天送紧皱着眉头继续说起:“南海玄武兵力向来充足,这点倒不必担心,只是需要陛下下旨,四军阁才能行动,可发兵助阵之事又涉及了军粮财政,即便今日带上皇旨连夜赶往峻南也得用上七天的时间,来得及吗?” 应天送说的不无道理,曲纯质便上前补了话:“峻南复国休养生息,抵御外邦实力薄弱,与我大轩生死并存,若峻南失守便会危机我大轩领土,莱济野心勃勃,此事不容小觑。” 澹台沁依然不动声色,随即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并未开口,似乎在等我说上几句,我能说什么,这打仗的事儿又不是我的特长,我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能怎么办,今天就得有人带着皇命奔赴峻南,一天都耽搁不得。 所以,我也只是寥寥的回上几句:“臣认为,领兵反击外邦,应将军久经沙场是最佳人选,事不宜迟,今日必须启程前去峻南带上玄武军抵御莱济,峻南虽刚刚复国,国力还待发展,好在与我大轩紧密相连,军粮军备还算充裕,治粟阁做好预算随后补给即可,也只能这样了。” “没了?” 澹台沁显得有些不满意,我摇了摇头表示的确没了,可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便又开口说道:“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一来是前往峻南国的时间,二来是峻南兵力过弱,时间只能靠应将军全力以赴了,至于兵力,我倒是想到一样东西既能减少兵力又能提高攻击。” 我的话使得众人莫名其妙,唯独许阳炎明白,我想到的是什么,于是打了个响指,哈哈大笑起来:“我大轩实力雄霸四方,皆可靠它!” 澹台沁听不明白我们的话,所以回到皇位上拍了拍扶手,严肃的命令道:“别卖关子,快说!” 我与许阳炎一拍即合,默契的朝前走出一步,来了段精彩的“双簧”。 “我四军阁兵器库一直保管此物。” “发动此物,惊天轰鸣,杀人一瞬。” “杀泫冀,平峻南,稳朝堂,皆靠此物。” “够了!!!你们俩!” 被澹台沁怒斥,我与许阳炎吐了吐舌头垂首不敢再吭声。女皇恢复了情绪便喊了我的名字:“季思捷,好好说话!” 我只好乖乖的举拳回应:“此物便是修紫领早在很久以前研发出的□□,□□是天.朝抵御外邦侵犯时最基本的兵器,其中具体原理也只有我等天.朝人才懂。 □□威力有多大,只要参与了稳住峻南墨氏捉拿泫冀的官臣都有目共睹,事后与圆通师父私下交流,觉得其杀人血腥威力无比,若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必是一场血雨腥风,所以后来收缴了所有□□,封在了四军阁兵器库里,不是特殊时期,不容许任何人触碰。” 第140章 聚首 话音刚落, 众人神色恍然大悟, 火枪的确是个好东西, 澹台沁并不清楚其中具体, 或许回归朝堂初期也依稀听闻了这玩意儿多厉害吧。她挥了长袖即刻发令:“应天送,立马带上尊的旨意前往峻南调集玄武大军, 帮助墨君抵御莱济,两国边境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 立马出兵讨伐。至于火枪我军暂且不能大规模使用, 毕竟新奇玩意杀伤力无穷, 如何得当运用还需仲伯公和许紫领亲自传授,方才普及四军。” 澹台沁一边说着一边亲自拟完圣旨盖了国章, 应天送单膝跪地领命后, 周公公拿着圣旨递交在他的手上,他垂手恭敬接过圣旨:“臣领旨,定当不负众望, 先行告退!” 澹台沁点了点头,得体的叮嘱着:“一路保重, 静候应将军战报告捷。” 目送了应天送奔走离开, 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 祁山北急忙补上一句:“陛下,为何不命臣随同应将军一起?” 澹台沁很大气,她心中早替祁山北做了另外的安排:“支援一事,应将军一人便能处理妥当,你与季仲伯公还有许紫领一同筹备军粮战备以及学习火枪使用, 三日之后,随屈将军一同带领资源队伍出发前往峻南国。” “女皇陛下于峻南恩重如山,山北无以为报!” 祁山北感叹一声再次跪地叩拜,澹台沁示意他不必行此大礼,随后便商议起了军粮事宜... .... 这场气氛紧张的朝议持续到了中午才结束,退朝后,我一把搂住祁山北的肩头,见他一脸惆怅,只能安慰着:“放心吧,大轩就是峻南最大的后盾,谁要是敢侵犯,定没有好下场。” 许阳炎也凑近我俩搭话:“祁兄一路奔波,今天该好生休息才是。” 屈纯质守在大殿门口远远的朝我们喊着:“即便如此,你们还是应该来我府上好好聚一餐才行。难得,我们武考四人聚头。” 就这样,我们一行四人离开了议事大殿,刚没离开多久,澹台沁便坐着轿子跟在了我们身后:“就知道你们有行动,都不叫尊一起么?” 打了个寒颤,我们四兄弟急忙回身拜见,澹台沁下了轿子,看来她也是够忙的,已经褪去了一身精致的皇袍,换上了水心公子的行头继续打趣的说着:“当日,你们可是我身边得力心腹,如今各司其职,难得聚首,竟不叫上尊,好大的胆子。” 许阳炎反应最快,油嘴滑舌:“哪儿能忘记陛下呢,只怕陛下日理万机,国事繁重,臣等不敢轻易邀约。” “罢了罢了...既然决定聚一聚,尊倒是还想邀约一个人来...南宫沐春。” 我们几个人不解的盯着澹台沁,最后她嘴里蹦出的四个字,让我们为之一惊,澹台沁端着架子也不等我们反应便催促着:“走吧,随尊一同前去礼教阁一趟。” 终于明白了澹台沁的用意,明面上我们前去将军府吃吃喝喝,可屈纯质的住处前身是公主府,众人皆知,大家的心里都有一道疤,而这道疤便藏在了那庭院深处,如今还要叫上南宫沐春,化干戈为玉帛么? 澹台沁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似乎有些担心我会不乐意,然而,我嘴角的笑容让她安心了许多... 我等一行人浩浩荡荡,使得屈纯质的将军府蓬荜生辉,尽管峻南国战事告急,但大伙儿还是决定今日不谈国事。只是走到将军府门口,我顿下脚步让大家先行进去,随后澹台沁也随我停了下来:“思捷...” 我恍神的看向她,神色或许太过落寞,使得她心疼的挽住我的胳膊小声歉意的说着:“今日安排,让你难过了?” “倒不是因为安排难过,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骁儿终究是过不去的坎,对么?”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抬脚跨进正门,大院里的绿景山石依旧,来来去去的仆从倒是很多,平添几分人气,尊皇陛下抱起骁儿认亲的场景历历在目,屈纯质等人知道此刻不宜打扰我,便进了会客的厅房闲聊。 我漫步朝偏院走去,澹台沁一直紧随着我的步伐,但没有开口叨扰我,歪歪扭扭饶过走廊,我盯着地板大笑起来,澹台沁被我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她拽着我的衣袖还是不敢吭声,我回身瞧着她跺了跺脚:“还记得此处吗?” 澹台沁微垂了眼帘嘴角浮起笑意,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沁儿还好意思说,你叫我趴在地上不许起来,我可是趴了很久,那时候路过的仆人真是看足了我的笑话。” “刚入公主府时,顽劣如你,叫你跟纯质好好习武,为武考准备,你倒是把整个公主给跑了一通就是不从,尊不教训你,只怕是要上天!” 当气氛刚刚得以缓和时,偏院的门落入眼帘,澹台沁没再跟着我,而是依靠在走廊边的矮栏杆上,我放慢了步子,屈纯质似乎知道我还会回到这里,所以整个偏院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石桌矮凳满园萧瑟,我径直走到小屋门口,伴着木门吱呀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 我的手拂过布满灰尘的桌子,总感觉会在下一秒,骁儿伴着蹦蹦跳跳出现在我身后,我撑着桌子呢喃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床前明月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 回身看着门外的庭院,思绪被拉回到万劫不复的那一天... “哥哥...听不见...我听不见哥哥在说什么...什么都听不见...” “四公主!跑!跑得越远越好..别回来了...永远都别回来了..” “哥..哥..哥哥..救...救我...” 那些不堪而血腥的画面开始作祟,我的脑袋天旋地转,恶心感袭来,我疯狂的奔跑出屋子跪在庭院里作呕,艰难的想要站起身来,双腿却无力的颤抖着,抬头恍惚张望着一片天地,却发现澹台沁站在不远处,还是那个位置... 许阳炎和屈纯质也赶了过来,他们瞧见我的状态不对,想要上前搀扶,澹台沁却抬手拦住了他们。许阳炎紧皱着眉头,似乎这个地方也是他梦魇的开端,他一把拽住屈纯质的胳膊转身离开。 澹台沁抬开步子,走到我的身边并不在乎庭院泥土尘埃,就那样席地而坐,将我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饕餮堂里生灵涂炭,这一方庭院夺走了整个天下都换不回的人,那时候我好后悔,后悔认识你,因为你动摇了我的铁石心肠,让我看请自己的罪孽到底有多深重。 即便身着皇袍,却也日复一日寝食难安,我明白,欠下的人命罪恶,穷尽一生都还不清,我开始记不起,耍尽心机屠杀官臣父皇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我不肯接受自己犯错的事实,明明计划天衣无缝,一开始我告诉自己,总有人会死,想要坐上皇位难免脚踏一条血路。” 说到这里,澹台沁哭了,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哭的很安静,毫无声势毫无拙劣的表演。她放开了声音哭诉着: “是我的错了!我烧死了父皇,害死了我的弟弟,是我把你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也是我让自己的妹妹远嫁他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思捷...对不起...是我把所有人都害成了这样,如果可以重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们都留在我身边...” 故地重游难免会叫人难过至极,我却没有丝毫哭泣的冲动,因为我知道事已至此回不去了,跪在菡萏坟前,挖开一处土坑将骁儿葬下时我便明白了,我视作宝贵的孩子已经走了。认命赎罪的人是澹台沁,原来,这里也是她的梦魇。 我脱离了澹台沁的怀抱,抬手用袖子替她拭去眼泪,反过头来安慰着她:“沁儿知道自己错了,是好事儿。只怪那时,沁儿的得失心太重所以促成大错。如今,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对得起已经回不来的人,不是么?” 澹台沁抓着我的手,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别恨我...求求你...别再恨我了..” “今天是大家重聚的好日子,走吧,开心点。” 得不来我的宽恕,澹台沁落寞的闭上眼睛,等缓和了情绪才扶着我的手慢慢站起了身,她独自走在前面,消瘦的背影让人有些可怜,我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揽上她的肩头:“对你,怎么会说不恨就不恨呢,可人啊,就是这么贱,爱恨交织,偏偏爱占了上风,可就是爱你,爱得毫无头绪。这样的回答,沁儿满意了吗?如果满意的话。能不能亲亲我?” 澹台沁猛的回身紧紧的抱住我,她的脑袋磕在我的肩头,身子微微颤动,或许得来我的原谅,会让她更难过,都是好事儿,至少,如今的澹台沁是善良的,心是软的,血肉都是温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车门猝不及防的锁,让我也很无奈的... 我能怎么办? weibo:hello光翟君 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141章 聚首 待到沁儿情绪恢复平静, 方才牵着她的手款步回到正厅。刚进门, 就听见屈纯质和许阳炎正聊及生存考核时, 我把袜子塞人家嘴里的事, 接着便是一阵大笑,祁山北也来劲的跟着附和, 南宫沐春则坐在最旁侧静静的听着,似乎很有兴致以至于嘴角留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与澹台沁的出现打断了众人的聊天, 澹台沁示意不必见外, 于是祁山北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继续说道:“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当时思捷瘦瘦弱弱,小个头往台子上一站, 嘘声一片, 谁会想到竟能把对手摔的人仰马翻呢?” “哎哟,怎么突然提这玩意儿啊。” 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挨着澹台沁侧头朝她笑了笑, 将刚喝了几口的茶杯自然的递到了她的手中,这小女人也不介意, 自顾自的就着我的杯子喝了口茶解渴。许阳炎见我与澹台沁互动亲密, 大概想到了什么, 便换了一个话题:“思捷,有派人去找圆通师父那里吗,你与陛下的好日子何时定下来?” 看来这个话题更能勾起众人的好奇心,几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凉似的,那一脸蠢蠢欲动的好奇看着叫人揪心。我轻咳一声, 严肃的瞪着他们又看向了沁儿,等着她发话,澹台沁捂嘴轻笑,忍不住的数落了几句:“怎么,尊与思捷的婚事让你们几兄弟如此热切?是操的哪门子心?” 许阳炎摸了摸额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杀向了我,嘴里嘀咕着:“咱们这是盼个圆满嘛。” 屈纯质这个大老粗也闷哼附和道:“这马上又要打仗了,一别又不知几时能回,兴许凑热闹喝了陛下和思捷的喜酒,好运浇头呢!” 祁山北撑着膝盖拍了拍腿:“对对对,屈兄说的对,你说咱能不急?”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们没辙。自打思捷回来以后,没一天是闲着的,既然这事儿也在议事大殿同众臣探讨过,雷大雨小迟迟没动静,也该提上日程了。明日你们就陪我去圆通师父那里一趟。” 这时将军府的侍女轻敲了门,唤着晚膳已备好,屈纯质领着我们一众移步前往就餐的屋子,怕是整个将军府的生活开支都用干净了吧,一桌子山珍海味琼浆玉露不算惊奇,惊奇的是菜式花样繁琐得快小半个满汉全席了,就算与沁儿在宫里用膳也只得三荤两素一汤。 屈纯质恭迎了女皇陛下上座:“陛下,请。” 澹台沁坐了上座,抬头张望了屋子一周,淡笑着:“纯质最是了解尊的喜欢,这用膳的地方摆设都未曾变过。” 屈纯质举拳作揖回忆着:“往日陛下就爱坐在这个位置想事情,握在手里的茶总是凉了好几回,才想起喝上一口。” 澹台沁朝前倾身,扶了扶:“纯质,真是有心了。” “陛下对纯质的厚爱,今生都还不尽,只求大轩和陛下任用我,不管何处何地,甘愿赴汤蹈火。”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祁山北和屈纯质这两个一碰面就拼酒的家伙,如此酒力还是不分上下,许阳炎也喝多了,这还是挺难得的,他凑近了我一把搂住我的胳膊,举着酒杯碰了碰杯,吆喝着唱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突然来了兴致,许阳炎扯着我冲到了屋外的庭院里,抬头看向漆黑的空际,天公真给面子,硕大的一轮明月闪烁在我的眼里,许阳炎对着月亮高高的举起酒杯,连广袖都滑到了胳膊上,他眯缝着眼睛摇晃身子,享受其中继续唱着: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唱着唱着,许阳炎仰头将杯中白酒一口闷掉,回身单手撑着我的肩头脑袋也贴了上来,我知道他醉了,醉的不是不胜酒力,而是醉了人心。接连着他便颤抖着肩头痛哭了起来,他的难过我从不窥探,正如这《水调歌头》唱的吧,小小叹息了一声后,我安慰着拍拍他的脑袋,随后便径直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对着那明月大声的尝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词!” 澹台沁站在屋前的一小坡梯子上,情不自禁的鼓掌,跟在她身旁的南宫沐春被侍女搀扶着,也止不住的点头称赞,许阳炎疯疯癫癫的踉跄着步子,胆大妄为,他大喝一声:“这词哪里好了,这是明明就是咏唱分别的,你们懂其中含义吗?.....澹台沁,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私会害了季思捷吗?” 我试图想要阻止许阳炎说话,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尝试堵住他的嘴,澹台沁的脸色陡然变得阴郁,但并无神色大怒,听到外面的喧哗响动,祁山北和屈纯质也清醒了几分,纷纷赶了出来。 我对着装疯卖傻的许阳炎嘘声呵斥着:“不怕人头落地,还想不想回去了?” 这时,澹台沁却提高了音量命令着,语气生冷得我都跟着打了寒战:“思捷,放开他,让他继续说,我倒想听听,在臣子心腹的眼里,我这个尊皇到底有多自私。” 我不得不松开了手,任由许阳炎歪着身子步履涣散的在庭院里打转。许阳炎眯了眯眼睛想要清醒几分,语气还是支支吾吾:“你把思捷禁锢在身边,可曾想过,她的父母亲人,朋友同学都在天.朝,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她在这个世界除了你,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自古君王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倘若哪一天你腻了不要她了,又有谁来照顾她?你失去她,你还有天下,她失去你,活在大轩的意义就没了。可谁能保证此生就真的至死不渝了。” 没等澹台沁开口说话,我猛的拽住许阳炎捂住他的嘴:“疯了吗?你清醒点儿!” 自始至终澹台沁都没有发脾气,只是神色严肃的走到了许阳炎的面前,她放下君王的架子抬手拉住许阳炎的胳膊:“你们,都随我来。” 说着,便领着我们众人朝偏院的方向走,重新回到偏院里,澹台沁让许阳炎坐在偏院的石凳上,她环顾了四周哀叹出一口气:“我知道,这里是所有人的心结。不如,趁着今日聚首,我们把这个结化开吧。在阳炎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私?凶残?还是算尽心机? 至少在我自己看来,我就是这样的反派,一次次的欺骗着最亲近的人,是我把你们聚在一起,也是我把你们驱散四方,也是我害死了不该死的人。我曾不以为然,觉得为了成为国君,牺牲你们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们恨我,恨得不露声色,我的心是煎熬的。 我想用一切手段留住你们,这是我自食其果。可这世间终归是一物降一物,我本以为追求爱和权,后者重要到能让我放弃前者,我又错了,季思捷让我变成了偏执狂。 如今祈愿竟如此简单,我只要她能陪着我,即便大轩江山不再属于我,我也乐意思捷带上我浪迹天涯。阳炎担忧得没错,毕竟我在你们心里已成妖魔。可是....” 说到这里,澹台沁软弱的语气瞬时变得强硬,她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字句铿锵:“谁能看到以后会是怎样?可我偏偏就是这么笃定,今生只得季思捷这么一个人,后宫再寥落,即便彼此女儿身没子嗣,又怎样,也就只得她,群臣反对,还是只得她。我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如何保障?有些债我耗尽一生也还不清,可论及情,我心无旁骛,非季思捷不可。” 我侧头盯着澹台沁,她的模样那么认真,就像她说的那样,忠贞不渝得让人无法动摇。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我的手搭在许阳炎的肩头拍了拍:“我决定留下来,不是因为要在沁儿这里求得你拥有离开的机会,因为我明白的,只要你想走,即便是她不同意,也没人能拦得住你,而我也会帮你帮到底。 当皇夫是我心甘情愿的,明明仇字当头,还是犯贱的爱着她,纵使万人唾弃,也还是爱她,大概这就是我们冲破了整整一个次元,也要遇见的因果吧。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我舍不得留她独自一人...” “作为你们君主,我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突然,澹台沁竟当着我们的面弯腰鞠躬认错,这个举动倒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许阳炎急忙站起身扶住她,祁山北和屈纯质也都跑了过来。 “屈某一心跟着陛下,数十年如一日,从未想过离开,陛下何必这样...” “山北回来了!” 就连南宫沐春都摸摸索索的走到了过来,轻声细语:“沐春常伴,忠其一生。” 许阳炎眯缝着眼睛,盯着澹台沁,最后畅快大笑起来:“思捷与我患难与共,如今托付于陛下,分别之际一念便是一生都见不着面了。我信你一次!” 第142章 突兀 我们在屈纯质的将军府留宿了一夜, 次日一早, 也不知道是谁去报的信, 周公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侍卫守在了将军府外, 听到公公守在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睡眼惺忪的下意识拍了拍被子, 松了一口气,澹台沁窝在我的怀里还在睡, 可很快便皱着眉头扑腾着手臂打在了我的脸上。 “哎哟!小姑凉怎么睡觉还不老实!” 我吃痛的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眯着眼睛却笑了起来, 脸蛋又朝我怀里埋了埋:“好不容易不用上朝,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周公公都来了, 你还赖床。” “好烦呀!” 澹台沁摆脱了我的怀抱一骨碌的坐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模样狼狈的很可爱,我也跟着坐起双手环住她的腰朝后倒下:“要不,再赖一会儿?” “好啊~” 说着, 我们俩拉过被子把头给蒙上,假装听不见周公公的声音, 挠起对方的痒痒打闹了一片, 澹台沁一个翻身骑坐在我的身上喘着粗气:“别挠痒痒了, 我都快笑的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那我以后就只对你一个人笑~” “好啊!要是对第二个笑,怎么办?” “不会有第二个人,起来吧,赶紧收拾了去算好日子!” “我这入赘可是没有彩礼费的哦!” “不要彩礼, 把你自己抵给我就够了,不过,你这皇夫也不能白当,若要是不把我伺候好,我可是要责罚你的。” 我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把玩着她的手指,挑眉追问:“怎么个责罚?” “罚你精虫上头,就不给你碰。” “那就试试吧。” 我一把将她拉倒翻身做主把歌唱!连吻带咬的挑逗着她的耳朵,她实在推不开我,只好作罢,正当我俩亲密得火热,许阳炎一巴掌打在了门上:“季思捷,别腻歪了赶紧起来,全世界都等着呢。” 真是扫兴,我无奈对着澹台沁吐了吐舌头,跳下了床,骂骂咧咧:“难得不上朝议政,你们咋还这么准时啊!” 隔着一道门,许阳炎继续叫嚷着:“你考虑过单身狗没人暖床的痛吗?就只许你谈恋爱还无法无天了!别墨迹,赶紧的!” 等我俩腻歪爽了,互相整理好衣服后才慢慢悠悠的离开了屋子,嚯,这场面真带劲儿,一个院子挤满了人,周公公急忙赶过来搀扶着澹台沁:“陛下,早膳已为您备好,咱用膳吧。” “久等了,一起用膳吧。” 吃个早饭都一副打仗的阵势,真累人!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又进了用餐的屋子,齐刷刷的坐下,澹台沁像个大家长,吭了声,我们方才规规矩矩的开动。接下来,便是旁若无人撒狗粮的时刻,我们俩偷笑着互相夹菜,我拿着白馒头做了个小汉堡喂到沁儿嘴边,她便乖乖的小咬一口。 三个铁汉什么场面没见过,唯独我俩卿卿我我让他们别扭,祁山北和屈纯质干脆抱着饭碗走到门口蹲着喝,澹台沁好笑的看向他俩:“你们这是作何?” 许阳炎放下筷子补了回去:“陛下与季兄如胶似漆得厉害,我们这些大老粗看着膈应,毕竟,身边没人,按照天.朝人的说法就是恩爱的狗粮塞了一肚子,再这么看下去,早餐没吃多少就饱了。一会儿还会饿肚子,不看不看,单身万岁!” 被许阳炎的话逗笑,澹台沁索性放下筷子说道:“既然是这样,几位小兄弟也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有心仪的对象可别藏着掖着,吱一声,婚事都给你们准了。” 这话一出,门口的两个‘小兄弟’又心照不宣的抱着饭碗回到了桌上,屈纯质闷着脑袋喝了一大口粥后,哭丧着脸:“咱还没遇到呢!” 祁山北如今也一脸胡茬的大叔模样,亦是苦逼的摇着:“怎么说也是出生武将,咋就没遇到个好姑娘呢!” “若真想把婚事给成了,明日就吩咐宗亲阁给你们物色门当户对好人家。” 澹台沁郑重其事的说着,屈纯质和祁山北连忙摆手异口同声道:“还是国家大事为重!” “那就等你们镇压了莱济国凯旋而归,风风光光的找对象。” 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许阳炎默契的大笑起来,大家不明白笑点何在,只好面面相觑。 “相亲就相亲,还找对象...哈哈哈哈” 听到相亲一词,许阳炎拍着桌子继续笑:“对对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趁着陛下和思捷好事当头,你们俩也蹭蹭喜庆。” ...... 离开了将军府,在侍卫严密死守之下,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皇城,圆通师父住在离皇城不远的深山里,那里是新修的一处庙所,虽然庙不大,但灵气很重,香火很旺。师父曾经带的徒弟都留居此地,大概昨天便有人通报了我们今日会来,师父一早便守在大堂敲着木鱼等候。 许久未见,师父看到我的身影面露喜色,热心寒暄一番后,便关了大堂的门,将众人在屋外等候,只留下了我和沁儿。 澹台沁这次开口并未呼唤一声师父,而是叫了一声:“皇叔。” 圆通师父微微一怔,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皇叔已不再,如今叫师父就好。陛下今日亲自面见,可谓是对这门婚事很用心。” 说着,师父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封黄纸,交到我的手上继续说着:“生辰八字不可有误。” 我..我特么怎么知道自己生辰八字是多久?澹台沁见我面色不太好,便小心翼翼的问着:“怎么了?” 我傻不拉几的干笑几声弱弱的回答:“我..我不知道我生辰八字是什么来着...咱天.朝老黄历跟你这儿的怕是搭配不了吧。” 或许,澹台沁对我的放纵和宠溺是从来不经大脑的,她拿着笔刷刷的写了一通又还给了师父,坚决的说着:“跟我的生辰八字最配的,权当就是思捷的,就这么定了!” 这丫头谈恋爱傻三岁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胡闹!圆通师父并没多说,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算了又算,澹台沁拉着我的手走到另一边准备了香火拜菩萨,又在我身上搜刮了银两放在了功德箱里。 隔了一阵子,师父手写了时日交到澹台沁的手里:“上上最佳吉日,就在七天之后,错过,便要再等上好些日子了。” 我摸着下巴寻思,七天之后?这也太快了点儿吧!筹备都来不及,再说了,眼看着兄弟们要出征,怕是要错过了。澹台沁拽着黄纸侧头盯着:“想不想娶我?” 我抬手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想啊,恨不得现在就娶你!” “七天好长啊~” 她靠在我的肩头埋怨的撒娇,我无奈的拍着她的肩头反问:“那沁儿想怎样呢?” “四天,四天之后,就是我们的婚期!” “这么着急!” “就是这么急!” 圆通师父还是没开腔,似乎任由我们儿戏。离开大堂,几个兄弟都兴奋的看着我们,等候佳音,澹台沁跨步站在长梯子之上大势的挥袖宣布着:“四天之后乃我大婚之日,周公公即刻命人安排此事,不得延期,并昭告天下!” 我盯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这丫头,看来真是被恋爱冲昏了头! 事不宜迟,我们只好抓紧时间回宫筹备大婚,途径深山一处湖泊,澹台沁撩开车帘欣赏,随即开心的转头看向我:“好漂亮,不如我们下去走走?” 我牵着她的手连连点头:“沁儿想去逛逛,那咱们就去逛逛。试试给你抓条鱼。” 女皇开口,所有人只能作陪,我们下了马车,沿着湖泊漫步,今天天气也不错,阳光明媚又不会很热,明亮如镜的湖面袭来真真微风,大伙儿也不想叨扰我们俩谈情说爱,便驻足原地等待。 我弯腰拾起一块扁石头教澹台沁打水漂,澹台沁笨拙的尝试,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能把石头打出漂亮的模样,我撩起长裤绑了身上的大袍子跳到水里,踢起浪花,真有鱼,可还是不抓罢了,免得湿掉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在我们俩打闹之时,突然从不远处的树林冲出一道巨大的身影,紧随而来的是一声咆哮,这一声咆哮惊动了守在原地的所有人,也惹来了澹台沁的一声惊呼。 矗立在离我们不远的树林口,那一抹身影并不陌生,是峻南国闹市里遇到的杂耍之人,猛虎着澹台沁腰带狠狠一甩,便将她甩在了背上一头窜进了树林,我疯狂的冲到岸边,顾不上石头划伤自己的脚板,可还是迟了一步,许阳炎比我快,他垫着岩石朝树林飞去,没了踪影。 祁山北大吼着:“这里怎么会有莱济人!” 我对着屈纯质大喝着:“所有人还不快给我追!若陛下有何差池,皆是死罪!” 我胡乱的穿上了鞋子,紧随了许阳炎的步伐朝树林飞身而去,好不容易守得云见天开,这个节骨眼不能出问题,为何莱济国的人会在这里?不行,此事必须彻查! 第143章 救驾 等不及屈纯质和祁山北带兵追赶, 我气急败坏的冲进山林, 许阳炎的身影还能依稀可见, 既然他能朝着一个方向追赶, 那劫走沁儿的莱济匪徒必定就在那个方向。我紧随其后,在树林间穿梭自如, 但速度过快,惹得残枝利刺划伤了脸颊, 吃痛的半眯着眼睛, 眼见着茂密树木越来越稀疏, 柳暗花明一般,树林尽头是一片辽阔的翠绿草原, 此景让我想起带着周氏兄弟们练兵的画面。 许阳炎的身影矗立在斜坡下那一片油绿之间, 刮来的大风缭乱了他的长袍,很有一股子侠客感,莱济匪徒没有再跑, 或许她们想尽快解决掉这个跟屁虫,索性四个大汉牵着一头猛虎将他拦下。 我站在较高的地势放眼望去, 能看到大汉身后, 几名随从带着两只老虎和沁儿继续逃跑, 骑在虎背上的异国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后知后觉是她?那个在峻南国差点儿和我卯上的人。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以许阳炎为中心点奔跑,紧接着飞身而起踩了他的肩头直接越过了壮汉们的阻拦继续朝前追赶,许阳炎自是想了法子牵制住壮汉。听到身后的喧闹,虎背上的女子回头看向了我, 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诧异,接着对着身后随从说了几句话便控制着老虎听了下来。 等我赶到与她只距离不到五米时,我的心开始打鼓,老虎啊,不是开玩笑的,随便一口我就嗝屁了。再次见面,女子高昂着脑袋俯看着我,似乎因为先前的事情而对我有着成见。我喘着气弯腰屈膝,慢慢追问:“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你知道你劫持的人是谁吗?” 女子俯身抚摸着老虎的脑袋,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顺势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劫持的是大轩登基没多久的女皇,当然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至于想得到什么...跟你说能有用么?” 我双手抱胸质问着:“我大轩与莱济无冤无仇,你们一来就劫走我们的女皇,不怕我大轩举兵歼灭你们整个国家么?我乃朝堂黑领仲伯公,说话分量自然不及女皇,可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吧,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保不齐我善良,到时候还能为你求个全尸。” 女子大笑起来,紧接着又阴郁了神色,狠狠的说着:“你敢威胁我?求个全尸的人怕是你和那澹台氏,老虎嘴巴可没长我身上!” 到头来这莱济人还是没道明意图,看来她想取了我的命,我急忙回头看向许阳炎,他天生怪才,竟然扳倒了三个壮汉,再当回头时女子已经控制着老虎准备朝我冲过来,我蹲下身子从老虎肚子下钻过,松了一口气:“你说你这是为了个啥,就带了这么点儿人,就像把我朝堂搅得天翻地覆,这里可是大轩的疆土,你带着女皇陛下能逃去哪儿呢?我劝你向善,大兵将至,你的人和这些猛虎一个都逃不掉的。” “少废话,上次在峻南国就看你不爽,今天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说完,女子从腰上取下长鞭挥舞着,打得草地啪啪作响,我一个手无寸铁之人见势不妙,除了跑就只能是跑了,大喊着:“许阳炎!救我呀!!!” 许阳炎闻声急忙朝我奔来,这家伙胆子比我大,就在这时奔腾的骑马声传来,追兵总算是到了,咻的一声,我能感受到一支箭带着一股风从我耳边穿过,接着便是女子疼痛的哀嚎,与许阳炎搏斗的最后一个壮汉大喝一声:“小郡主!” 丫的!谁放的箭!也不怕伤着我吗?许阳炎跑到我的身旁担心的问着:“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 女子从虎背上摔下,利箭射中了她的肩头,她捂着自己的肩膀想要站起身,许阳炎一个飞身窜到她面前抬脚踩住了她的手腕,顺势踢开了长鞭,这家伙是铁直男吧,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吗?擒贼先擒王,算是好事儿。 祁山北和屈纯质驾马奔来,我牵着祁山北手中的弯弓气不打一处:“胆子真大,就不怕射中我吗?” “这不没射歪嘛!” 二人跳下马,屈纯质派人押住壮汉,祁山北支开了许阳炎,蹲下身子抬手擒在了女子的喉间:“说!你们把女皇陛下带去了哪儿?” 女子性情刚烈,咬牙切齿却就是不开口吱声,祁山北见来硬的不成,便将女子交到给了手下,吩咐着:“继续朝前追,势必要把陛下救回。”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得意的在女人面前晃悠:“我刚听到那人叫你小郡主,是吧?” “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的女儿,跑来这儿撒野,你叫爸爸,你爸爸都救不了你。” 说着我转身命人放了那壮汉:“你要是想保住你郡主的命,现在就带我们去把女皇赎回,若不听,这小郡主的命也别想要了。” 女子听到这里便开口呵斥着:“不许带!” 我抬手摁着她的肩头死死的扣住那伤口,惹得女子疼痛难忍,也沾了我一手的鲜血,我面上依旧笑颜相劝:“我给你的时间不多。” 说完,我转身从士兵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插在了那壮汉的右腹,推开了他:“滚,若带不回女皇陛下,你死,你的小郡主也死,趁着你的血还没流完。” 壮汉踉跄了步子开始小跑起来,我对许阳炎使了使眼色,他默契的点了点头后跟在其身后朝前走。就在我们站在原地静候没多久,草原尽头出现了一戳黑影慢慢靠近,最先看清的是那只猛虎,稀奇了,这些匪徒竟然自己跑回了,真是识趣。 等一行人凑近,我才看清了状况,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大,沁儿依旧是坐在虎背上毫发无损,只是受到了惊吓,有些萎靡不振,心疼死我了!身后的周小锤舞动了鞭子让屁股下的老虎更加安分。周大锤更是夸张的一手拎着一个匪徒的衣领,就这样拖在地上跟在后面。周铁锤亦是同他大哥那样拖着两个匪徒,另一头老虎的背上也驮着被五花大绑的匪徒,嘴巴被人捆住拖着长长的绳子绕在周锤锤的手上。 简直是虚惊一场,让人好奇的是,我暗支的弟兄们怎么会在这里?先不提这个,我急忙跑向澹台沁,抬手将她扶下,紧紧的抱住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跳的有多猛烈,原来,我是被吓到了。 我松开手担心的摸着她的胳膊:“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我瞧瞧。” 澹台沁强颜欢笑摇着头:“无大碍。” “让我抱抱你!我吓坏了!” 澹台沁回抱着我,到头来反倒是她在安慰我,我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一定是吓坏了,我又一次检查着:“当真没事儿?你手好凉!” “我这不没事儿嘛,好啦,虚惊一场,这些歹人带回皇宫好好拷问便是,我们婚事要紧,回宫吧,耽搁不得。” 我戳戳她的脑门:“都这个时候了,脑袋里还想着婚事!就不怕被老虎吃掉吗?” 我紧紧的揽着她的肩头不肯松手,澹台沁歪头靠在我的怀里小声撒娇嘀咕:“怕!当然怕,但是一想到我们的婚事就不怕了,再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我倒是差点儿被老虎吃了,好奇,我暗支的人为什么会出现?” “你可是他们的头头,你都不知道自己人的动作吗?玩忽职守,得罚!” “好好好,罚罚罚!诶...骑着老虎是什么感觉啊?” 我们俩一边说笑一边上了马车,澹台沁依偎在我的怀里想了想:“骨头有点儿膈屁股!不舒服!” 我垂眼看着怀里的她,虽然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得不摆着君王的架子若无其事,可她苍白的脸色冰凉的双手出卖了她,真是花容失色!我托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连唇都是冰凉的,一定是吓坏了! 沁儿带着呢喃环住我的脖子:“给你甜头尝尝,可别在这马车里...” “还真恨不得一口把你给吃了...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让你落入陷阱,今天是我疏忽大意,都是我的错。” 澹台沁抬手抚摸着我脸颊,欣慰的摇着头:“怎么能错怪思捷呢?明明是我提议下车游湖。”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什么,便说出了口:“此事蹊跷得很,绑走你的这些匪徒就是莱济国的人,来头不小,那受伤的女人竟是个小郡主。大轩与莱济没什么过节啊。” 澹台沁的手指在我的胸口画圈,若有所思了片刻,方才劝说着:“一定与峻南国的事有关。别想了,回宫再好好拷问就是了。” 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这女人总是让我春.情.欲.动,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腻歪,她身上的味道叫人痴迷,如若今天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没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8.29抽奖送礼哦~ 第144章 回宫 一路速速驰骋, 总算穿过下城回了皇宫, 澹台沁也不顾及太多, 命人直接把莱济的匪徒带到议事大殿审问, 这女人的气场变换跟美少女战士一样,说变就变, 前一秒还跟我浓情蜜意,后一秒便冷了神色, 被官臣们簇拥着, 风风火火的朝议事大殿走去。 我们一行人紧随其步伐, 待到澹台沁直奔龙座挥舞着长摆霸气一坐,大殿里突然被招来的群臣个个都不知情况, 只好垂头等候女皇开口。我与许阳炎、祁山北、曲纯质穿过大殿顿下步伐, 示意侍卫把莱济人带上来。 随后,我的暗支队伍押着莱济人进了大殿,澹台沁命暗支说明情况, 于是我钦点了小计谋周锤锤来讲述事情经过:“周锤锤,给陛下和各位大人说说, 为何你们会在莱济人那里, 又是怎么救下女皇陛下的。” 周锤锤朝前走了两步跪地拜见, 行完大礼站起身,周锤锤才一五一十的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 “回女皇陛下,各位大人。女儿节时,陛下和季仲伯公出宫游玩,我们便被仲伯公安排在外暗暗保护陛下的人身安全, 本来此事过了女儿节便也就完成了任务。就在女儿节当日,我们暗支队伍在人群里保护陛下时,在下意外发现行迹可疑的几个人,他们随乔装打扮成了大轩人,但模样还是一目了然来自外邦,胳膊内侧更是有着火焰图腾,我等周氏兄弟都是峻南人,对此再熟悉不过,这一行人若没猜错定是来自莱济。 转念间觉得不对劲,莱济距离大轩皇城可是很远,其中必有蹊跷。戒备期间,我等并未打草惊蛇,以为这些可疑之人会趁陛下和大人松懈之时动手,意外的是,女儿节当日,大概皇城过节出门游玩的百姓太多,这些人难以施展,便没有行动。 深夜人群散去,这几个可疑的人回了客栈,我们一路跟踪,虽然死守一夜但没得到任何可靠的情报,隔日,这一行人便出了皇城躲进山林,时间并不充裕无法及时向直接管辖我们的季大人禀报实情,我们只能选择一路追随跟踪。 果不其然,他们在山林建立一处小据点,人数远在我们之上,更有三只猛虎。我们实在不知其动机所在,只能窝藏在山林伺机而动,接下来便是今天陛下经历,暗支没能保护陛下,甘愿受罚。” 原来如此,看来安排周氏兄弟这事儿无心插柳,竟然破获大案,我满意朝他们点头,澹台沁亦是了然点头:“你救驾及时无过有功,既然直受仲伯公管辖,迟迟未入编四军阁,文武大考在即,尔等不必再过武考考核,尊就赏你们入编四军阁,立暗支为独立阁部招纳人才护我皇室平安。” “谢陛下大恩!” 松了口气,前些日子还在为这帮子兄弟武考的事儿头疼,现在好了,直接受赏,暗支光明正大的成立阁部,真是一石二鸟,好事儿!此事告一段落,澹台沁把重心放在了审问莱济人的事儿上,她示意许阳炎来亲办此事,许阳炎领命,便直接开始了审讯。 许阳炎背着手踱步到莱济小郡主的面前:“你可知罪?我问你,劫持女皇陛下意图何在?” “哼...”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就范,你们出现无非是跟莱济与峻南边境擦枪走火有关。你们莱济野心够大,想要吃下峻南,但也不掂量掂量,峻南后盾是我大轩。” 许阳炎知道不能从小郡主的口中撬出什么实情,便把矛头放在了几个壮汉身上,他直接派人当着众人的面卸下了壮汉的右手,场面血腥至极,百官神色毛骨悚然,连我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许阳炎见莱济人依旧无动于衷,便又派人卸掉他们的左腿。 终于在一片哀嚎声中,其中一个人松了口:“我招!我全招!” 许阳炎笑着示意侍卫停下动作,他蹲下身子在混淆着一片血腥气息的人堆里追问:“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还能保住一条命。” 那壮汉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匍匐在地上回答:“听闻大轩士兵实力大增,只因为拥有了一种能使人瞬间毙命的武器,大王对此物非常好奇,成日念叨想亲眼见见,加之对峻南垂涎,更是心心念念,此般好东西必然难得,小郡主想要讨得大王欢心,所以出此下策偷偷离开莱济潜进皇城...” 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原来是为了火枪。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能落入对方手中,不然就真岌岌可危了。澹台沁挑眉,冷笑起来:“我大轩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是你们莱济自己要跟我大轩过不去,便别怪我不客气,莱济郡主,你的命我不急着要,你的人就当是替你抵命了。来人...把这些人拖出去处刑!” 一时间议事大殿热闹得厉害,莱济郡主的手下统统被拖出,就在大殿外的空地施以死刑,莱济小郡主听着外面的哀嚎声,开始抑制不住的痛哭起来:“够了!澹台沁!杀了我!杀了我!” 澹台沁站起身慢慢走到小郡主的面前俯看着她:“你知道这世间最大的痛哭是什么?那就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你恨之人杀不死又伤不得。我留着你的命可还有用处,怎么舍得轻易杀了你。祁山北听命,四日之后,带上她前往峻南国助阵墨君和应将军,押做人质与莱济谈判。 这命值不值钱,就看莱济王还要不要打仗了,若你的命不值钱,到时候杀了也无妨,你父王不是想见见火枪神力吗?也罢,到时候我会派出一队精兵让他长长见识。” “哼,我莱济可在边境屯便数以万计,就算是我死,你们峻南大轩也别想好过!!!” 澹台沁疲惫的闭上眼睛示意士兵将人押如大牢,看着大殿地板一片鲜红,澹台沁再次说起:“瞧见这一地红血倒是叫我想起一件喜庆之事,宗亲阁阁督听着,即刻筹备我大婚之事,四日之后就要举行,若耽搁了时辰,重罚!都退下吧!” 群臣跪地告退:“恭喜女皇陛下!贺喜季大人!” 我是该站着接受祝福呢,还是该跪着拜谢澹台沁呢?这是个问题,有点儿急,在线等! ..... 回到日辉月影楼,澹台沁先我一步走在最前面,我遣散了所有侍女,小跑到她的面前:“途径此地,见一姑娘,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此乃倾国倾城。你说我是该带着她走呢,还是走呢,还是走呢?” 澹台沁配合着我打情骂俏:“哪个姑娘能叫你如此痴迷,连说话都酸得发苦。” 拜托,不应该是很土味的甜吗?酸的发苦是什么鬼啊!!! 我轻咳一声继续说着:“这姑凉自然不在天边,肯定就在眼前啊!” 我举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澹台沁推开我埋怨着:“嘴这么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指不定是跟别家姑娘这么说过!” “我苦!” “苦什么?” “心里苦!委屈!” 我详装出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瘪嘴说着,澹台沁双手叉腰装出一副君王的威严:“我待你不好么?吃的不好,还是穿的不好,还是睡的不好,竟然在我的面前叫苦!” “我当然苦啊,心里就只有你,你还说我在外面调戏别家菇凉,你可考虑过别家菇凉的感受!” “好啦好啦...知道你只爱我,走吧,进屋里歇息歇息,一会儿裁绣纺的人会过来。” 我们俩就这样十指紧扣着朝日辉楼走去,进了屋子坐进椅子里追问着:“过来干嘛?” “傻不傻?成婚不穿大红喜袍吗?自然是叫人过来量尺寸啊!上次不是说好了替你做几套像样的天.朝装嘛,我也来一身,今天这不就赶上了。” “当然要穿,可你今天如此受苦,我心疼嘛,量尺寸什么的,不能等待明天?” 澹台沁戳戳我的脑门继续说着:“知道你心疼我,可这喜袍龙凤刺绣可是相当讲究的,大婚时日不多,连夜赶制也是功夫活。”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澹台沁依偎在我的怀里,突然想起什么便兴奋的询问:“你们天.朝,夫妻之间如何称谓?” 我下意识的回答着:“老婆,老公。” “哈?” “如果用皇夫身份来说,你得叫我一声老公,可我们都是女儿身,我们可以互相称谓老婆啊,这是很亲密的称呼。” 我调戏着勾住她的下巴坏笑着继续说:“来,叫声老公听听,叫老婆也行!” 澹台沁竟然会因为一个称呼而羞红了脸颊,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嘴里蹦出:“老婆!!!” 我兴奋的在她额门上印了个大大的香吻:“诶!你也是我老婆!!!” 第145章 创工 “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 不好好待在日辉楼, 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许阳炎把自己值钱的家当统统搬到了院子里, 扔在地上惹得尘埃四散, 他拍了拍手打趣的询问。我被灰尘呛了一嘴,捂着鼻子挥了挥手, 嫌弃到了极致,隔了一会儿方才将挎在肩头的背包丢在他的脚下: “喏, 媒介, 给你带来了。” 许阳炎盯着脚边的背包出神, 最后蹲下身子在我的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最后捧着IPAD神情有些凝重:“就为了送这个?” “没手机, 只有这玩意儿, 你不是说想试试么,我看这舜都好些日子都没下暴雨,指不定哪天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到时候你没有这玩意儿,你抱着破发电机也没用。诶?说起, 这发电机你了吗?” 被我问到了重点, 许阳炎指了指石桌上的东西:“你觉得这玩意儿像修好的样子吗?” 我凑近了发电机, 仔细检查了一番:“差什么配件?” “我还真不是搞机电什么的,差什么配件说不上来,这东西现在能发电,就是...就是启动了没隔一会儿就停摆了。要不你看看?” “说的好像我是搞发机电的,别说差配件, 五金工具螺丝钉,我都弄不出一个来。” “那怎么办?” 突然灵机一动,我打了一个响指:“要不,咱们把发电机带上去创工阁走走,虽然创工阁的人都是搞工程了,但万一歪打正着,能弄些工具配件呢,就算没有,那里啥材料都有,现造也行。” 许阳炎是信了我的邪,抄起发电机就准备往外冲,我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好奇的追问起来:“你别急啊,跟投胎似的。你值钱的家当全丢在院子里,真不怕被人顺走了?还有,你把这些好东西拿出来干什么,进行光合作用吗?” “你懂个屁,我本来是准备把这些瓶瓶罐罐金银饰品拿出来清理一下,到时候真要走了一起带过去,说不定能咱们祖国卖个好价钱。你瞧瞧这些玩意儿,做工上色镌刻,精致得很,就算卖不出去,我睹物思人也行啊。” 我真是服了这家伙,想的还挺远嘛。说的有道理,我比着大拇指:“天地不服,水土不服,就服你许阳炎,为你点赞哦,亲!” “好了,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走吧!” “当真不怕被人偷?” “你怎么这么啰嗦!” ..... 当初修子真力气可真大,别看这东西体积不大,分量倒不轻!于是,我们俩一人一段路,换着来抱怀里的这堆破铜烂铁。许阳炎一边走一边发问:“确定想好了?当真不走?” “我都是要娶女皇的人了,还问这个?” 我很坚定的回答着,许阳炎挑起眉头恶趣味的模样叫人牙痒痒,他凑近了我贼兮兮的问着:“你们俩女人..那啥的时候...咋整的...哎哟,我可好奇了!” 我抬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去你的,满脑袋想些什么啊!” “哟哟哟,还害羞啊!不像你的作风啊!” “你懂个屁,肌肤之亲乃爱情之最,可是神圣无比的!” 就在我们俩一路说笑,途径皇宫正道时,不远处瞧见一路人马缓缓走来,那最中央的人坐在大轿子上,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名女子,脸上被淡粉色薄纱遮住,露出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穿着打扮更不像大轩本国的人,既然声势浩大,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许阳炎捅了捅了我的腰:“这谁啊?” “我怎么知道。” “你都是陛下的枕边人了,来个重要人物都不知道吗?你这黑领大臣的水分可真重!” “谁乐意当大臣了,当个侯爷多好啊,我还无心干政呢!” 就在这一行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时,突然刮来一股妖风,妖风演技可真棒,什么不刮跑,非要跳着那女子脸上的蒙纱刮,薄纱从我们头顶飘过,许阳炎这家伙也是中了邪,一股脑的把发电机扔进我的怀里,来了个腾空而起,猴子摘桃,身段轻盈而落,还嗅了嗅薄纱的味道。 兄die,你武侠片看多了吧,你好歹是个天.朝人,你能不能时髦点儿,闻别人家大姑娘薄纱的戏码是什么鬼?难道没有一股口水味儿吗?为什么我感觉我现在的吐槽很像b站弹幕,无法停止无法自拔!啊!!!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腹诽了!爽! 那轿子上的女子也是坐不住了,侧身回头盯着我们,许阳炎戏精上身,何止是抬头挺胸,简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你帮别人捡东西怎么捡了一股子第一名领奖的感觉啊!他走到女子面前,抬手将薄纱递出,连语气都显得绅士般的儒雅,字正腔圆:“姑娘,你的遮纱。” 女子接过自己的东西,莞尔一笑百媚生,这才引来了我的注意力,五官别致得让人愣神,真要做个比较,嗯...比澹台沁还要美,额...这样形容会不会让澹台沁气急败坏?管她呢,反正她又不知道。 “季思捷。”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打了个寒颤,曹操我想一下,你都能及时赶到?我猛的回身拜见:“参见女皇陛下。” “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可是很好看吗?” 澹台沁的出现,只会让众人纷纷行礼参拜,坐在大轿上的女子也是欢天喜地的落脚,没大没小的,直接冲到澹台沁的面前:“皇姐,可算是见着你了!叫我想死了!” 皇姐?不对啊,这模样不像是澹台氏的人啊,不过这女子一开口倒是像极了当初的漾儿。许阳炎的目光微微闪烁,被我收进眼底,澹台沁宠溺展开双臂抱了抱女子,嘴里亦是唤着:“沐儿,许久不见,晃眼间都成了大姑娘。” 什么来头?没听说有这么个妹妹啊。见我一脸懵逼,澹台沁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东西上:“抱着这玩意准备去哪儿?” “哦,回陛下,我和阳炎准备去创工阁修一修这东西。途中便巧遇...敢问..这位是???” 女子小跳着步子走到我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我,最后带着丝丝嫌弃:“若没猜错,你就是皇姐的意中人?” 我能治澹台漾那小丫头,我还不信治不了你,想着便得以的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咦,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来头的俊男,没想到竟如此文弱。” “好了,沐儿,你就别逗她了,思捷可也是女孩子呢。” “啊?” 女子目瞪口呆的瞪着我,我回瞪了她一眼,澹台沁走到我的身旁,拍了拍肩头:“沐儿是我三皇叔的女儿,早在很多年前,皇叔便与西土外的番邦联姻,沐儿从小就生在大轩外,偶尔会回来探亲住上一阵子。本还想着婚事匆匆,没想到正好被沐儿巧遇。皇叔呢?” 什么跟什么啊,自古联姻不都是公主格格往外送,还头一次听闻王爷也往外送的! “他呀,天天都跟母亲腻歪,哪还有心思回来看看家人呢。所以,我就一个人回来啦。” 澹台沁刮了刮沐儿的鼻子,小小训斥:“路途遥远,处处危险,皇叔也真是的,任由你胡闹!” “我这不安安全全的回来了嘛。这次老爹不在,我想住多久都可以啊~你可别赶我!还能吃上喜酒!太棒了!” 我看许阳炎盯着沐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轻咳一声:“既然姐妹相聚,就不打扰陛下和小公主了,我和阳炎还有正事儿要办,晚点儿再来作陪。” 澹台沁与我心照不宣,她微笑着示意我们可以离开:“行,你们去吧。可别误了晚膳,到时候,阳炎也一起来吧。” 一听到一起共进晚餐,我还没开口,许阳炎便急忙道谢:“谢陛下!” 说完便拽着我的胳膊离开... “你干嘛呢,没看过女的吗?瞧你这副德行!” 等到离开了原地继续朝创工阁走去,我挥开了手鄙视着许阳炎,许阳炎倒是一脸痴态:“好久没见到如此貌美如花的女人了。” “我靠,许阳炎,从来不见你有什么情情爱爱之说,也不见你对谁眉来眼去,我还以为你是个gay呢,没想到也是个七情六欲的男人啊!” “你才gay呢!我只是感叹一番罢了。” “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面,你是随时都会消失的人,可别玩弄人家大姑娘的感情,到时候弄得伤伤心心就不负责任的跑掉。” 许阳炎夺过我手中的发电机骂骂咧咧着:“行了行了,孰轻孰重我自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走吧!” ...... 等进了创工阁,子匠们见我到来,行礼之后便簇拥着将我围住,当初都是与我共事的子匠,多少还是能唠嗑唠嗑,新上任的工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面相上看,一脸的聪明劲儿,我们坐在正厅喝茶闲聊,突然聊起了我发明的机关车,子匠们探着脑袋躲在门边好奇的盯着我。 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全都进来坐着,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话语间才知道,机关车老是出毛病,改动了好几次也不见成效,我举着图纸看了又看,问了又问,最后把可以改动的地方统统画圈,让子匠们得空了调整。 这事儿告一段落,子匠们又好奇的盯着许阳炎抱着的发电机,突然觉得大轩人的脑子真不差,虽然对正儿八经的物理学不甚了解,可创工创工,重点就是在一个创字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里的臭皮匠都能顶上天了。 果不其然,几个子匠虽然不懂原理,大着胆子举起发电机一顿拆,其他的子匠就开始临摹着小零件的模样,量测了尺寸,甚至做好了标注和序号。我跟许阳炎是看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他们竟然把破损的外壳重新粉刷了一层红漆,就着顺序把零件统统拼了回去,内部坏掉的零件也都按着原样敲敲打打,整个过程很精彩,但又无从详细描述。 当整个创工阁的子匠们伸着脑袋,等待着,摆放在院子正中的半新发动机,许阳炎狠狠的拉着链条,反复发动,就在机器毫无动静时,其中一个子匠举着煤油灯:“照这原理,油,得加点儿油!” 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急忙结果煤油,摸索着发电机旁侧,还真有一个灌油的小口子,管他呢,倒进去试试。 当剧烈的突突突声响起,许阳炎与我击掌,创工阁的子匠们更兴奋的抱在了一堆,真是一群单纯的理工科铁直男啊,这样都能紧紧的抱作一团激动痛哭!我与工督详聊了一阵后,命人将发电机的图纸收藏好,好好研究,日后必有大用! 离开创工阁,许阳炎抱着半新的发电机跟抱着个宝贝似的,他乐呵呵的说着:“想来你在创工阁时一定很快乐。” 我双手枕在脑后,耐人寻味的感叹着:“季子匠的确是最快乐的。” 第146章 完结 许阳炎眯着眼睛懒洋洋的走到了我的前面,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叹了口气, 许阳炎没有回头, 而是轻声询问着:“季思捷, 你家住哪儿?” 我愣了愣神诧异的停下了脚步:“为什么突然问这事儿?” “若我成功回去了,至少能去看望看望你的父母。” 我加快步子走到他的身旁, 吊儿郎当的抬手勾住他的肩头大笑起来:“对于咱大天.朝来说,季思捷已经死了, 死的还挺血肉模糊的。够哥们儿, 还能替我想这些事儿。” 许阳炎拍了拍发电机, 却突然哽咽起来:“我舍不得你。” “相识一场,你当初可比我洒脱, 怎么临到头了, 你比我还脆弱?” 我拍着他的肩头宽慰,许阳炎哭丧着脸却又笑了起来:“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走吧,赶紧去看美女吃大餐, 开心点儿,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多了。” 进了日辉月影楼的院子, 一眼便瞧见沐儿和澹台沁坐在院子里喝茶, 沐儿托着一块冰雪绿绒糕小口小口的吃着, 似乎很喜欢甜甜的味道。侍卫退开步子恭迎我和许阳炎的到来,澹台沁更是笑弯了眉眼,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置:“办完正事了?到尊这儿坐。” “嗯!搞定了!” 我屁颠屁颠的走到沁儿的身旁坐下,不是眼前有着两盏闪亮亮的浴霸,我怕是早就搂着沁儿亲亲抱抱举高高好生快活一番。沁儿端着糕点盘子, 捧到我的面前,闪烁着漂亮的眼睛,邀功般的语气说道:“特意为你留的,想吃哪块?尊喂你可好?” 既然不请自来,我便玩性大发,来了个点兵点将:“点兵点将,点到谁,就是大兵大将。” 说完,我指着澹台沁的鼻子点了点,吐了吐舌头小声调戏:“吃你,可好?” 澹台沁捂着嘴偷笑,最后挥开了我的手指:“还有其他人在呢,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待在另一边的许阳炎,弯腰将发电机放在脚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只好厚着脸皮挨着沐儿坐下,双手拘束的撑在双膝之上,侧头盯着身旁自顾自吃着东西的沐儿,最后略微尴尬的询问着:“小公主殿下,这糕点味道很合胃口么?” 沐儿挑眉歪着脑袋盯着许阳炎,最后又吃上一口,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不错,要不你也尝尝?” 于是,她自来熟的伸手拾起一块递到许阳炎的面前,许阳炎措手不及,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小公主的热情。澹台沁盯着他们俩的互动,傻子都能看得出,许阳炎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我轻咳一声:“既然这么饿,不如叫人准备好晚膳,早些吃了,还能趁着傍晚带小公主在皇宫里逛逛玩玩。” 一提起玩耍,沐儿便来了兴致,急忙推开挡了过道的许阳炎,凑近了我,挽起我的胳膊推推搡搡:“是么是么?我正愁没人陪我玩儿呢,既然姐姐的皇夫这么热情,我就欣然接受了~” 许阳炎突然抬手隔开了我和小公主,他笑眯眯的解说道:“女皇陛下和季大人如胶似漆,除了早朝之时君臣,私下里可是形影不离,小殿下还是不要打扰了二位亲密,若真想游玩皇宫,阳炎倒是乐意作陪,不知道小殿下意下如何。” 我私下里踢了踢许阳炎的脚,他不做理会,沐儿单纯,倒也不会往深处想,最后竟一口答应了许阳炎的自荐:“说的也是,那一会儿晚膳之后,就你陪我逛逛。若不能逗我开心,你可是要受罚的!” 许阳炎听了话,即刻兴奋的扬起大笑:“若没能让小殿下开心,阳炎就会受罚的话,那要是逗得小殿下开心了,是否就有奖赏呢?” 沐儿凑近了脑袋,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阳炎,最后轻嗤一声笑了起来:“叫你陪我游皇宫已经是奖赏了,可别太贪心!” 汗颜,小姑娘,你这爆棚的自信简直让我瑟瑟发抖毛骨悚然,是谁给你的自信,是美图秀秀吗? ...... 我与澹台沁心心念念的大日子终于如约而至,天微量,我躺在床上睁开眼晕乎乎一阵子后,一手搭向身旁却是凉呼呼的空空如也,瞬时间我整个都清醒了,满脸疑惑的坐起身子,我老婆呢??? 这时宗亲阁派来的媒人敲响了房门,这些人俗称媒官,我摸摸索索踩着布鞋开了门,便被一群人给推推搡搡的推倒在床上。 其中领头的大妈挥起手绢就是一顿指挥:“这都什么时候了,季大人怎么还没睡醒呢?哎哟哟,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们赶紧的,替大人换衣裳呀!” 我以为按照宗亲阁的安排,我今天这身扮相一定是帅气的新郎官模样,甚至幻想着胸前戴朵巨硕的大红花,坐在马背上招摇过市,然而,我彻底错了! 替我画红妆的侍女,手法一流,嘴里还不忘拍着马屁:“大人的皮肤可真好,又白又嫩,这施胭脂粉都只需扑薄薄的一层,眉形也是漂亮的很,稍稍描一下就好...” 最后,侍女拿着唇脂放在我嘴巴示意我轻轻抿一抿,出落在镜中的人,竟叫我感到几丝陌生,我这血盆大口,呸!我这红唇可是烈焰如火呢~我对着镜子便是一阵傻笑,最后不忘戏谑自己:“都快忘了,我还有这般模样!沁儿瞧见了,一定很惊讶!” 媒官简直是敷衍的夸了几句话后,便命侍女将皇夫红袍端来,没想到内衬竟是纯黑色,侍女们忙活了半天,我展开双臂手都举酸了,方才迎来重头戏,红绸长袍长及脚踝,左袖胳膊臂上绣的是七尾凤鸟,鸟身延绵,鸟冠铺于左胸之前,右手胳膊臂弯绣的是九尾凰鸟,与凤鸟遥相呼应,落于我右后背肩胛处。 单单这一对凤凰鸟就叫人惊艳不已,我展开双臂更是展翅而起的大鸟,媒官们惊呼起来:“哎哟,咱宗亲阁的绣纺可是耗费了上百人连夜赶制,生怕有什么差池,这凤求凰的喜袍摊开了看,那才是美不胜收呢。皇夫的脸蛋本就美,如今穿了这一身红袍,更是喜气得很!” 凤冠头饰倒是挺简约,简约点儿好,免得压脑袋...等到收拾捯饬一番,侍女和侍卫各守一排,将我送进了粉顶红轿。皇城方圆十几里,东南西北四门,四通八达的宫道,议事大殿外延绵的各个阁部,没有一处不被装饰,大红绸带做成的绣球悬挂在各处,映衬了整个皇宫的绿景红花。 我坐在轿子里,即便皇宫上下全员相迎,礼乐奏起震耳欲聋,大小公公一路宣召,思绪却飘了很远让我走神,如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活了小半辈子,没想到自己能活的这么精彩,可也没想明白,怎么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呢?不过,皇夫这称号还蛮好笑的,活得再铁汉,可我还是弱女子的。 突然想到澹台沁,又是一阵感慨万千,比空调还制冷的澹台沁,十恶不赦的澹台沁,演技大师般的澹台沁,与我寻欢作乐的澹台沁...罢了罢了...纵使面孔千百成万,但爱我的一定是最真实的她。 轿子传来的颠簸感让收了神,媒官撩开帘子伸手示意我扶住她,我以为我已经距离澹台沁很进了,然而...议事大殿贵为皇宫要事之礼堂,百步长梯隔出的便是君臣之礼,文武百官穿着官服官帽,匍匐跪地,一条红毯从我脚底延绵至澹台沁的脚底,她背着双手矗立在长梯之上。 距离较远,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好扶着媒官的手款步而行,还记得她登基时的模样,皇袍傍身,天下都信手拈来,眉眼间是狂妄无比,那时候我是恨她的。慢慢走至百步梯下,我抬头仰望着沁儿。 原来如此,她那红色喜袍是一副龙生九子图,的确与我这身匹配,大概我鲜少用女儿身的模样出现在她身旁,如今这隆重扮相加之红妆点唇,惹得她眼眸闪烁,最后还剩几步梯子时,沁儿更是按捺不住的跨开步子朝我走来,伸手扶住我,脸上满是喜悦和兴奋:“尊要是让思捷日后都是这身打扮,思捷乐不乐意?” 我轻笑着,身上褪去了往日的戾气和男儿气概,连说话的语气都柔了些许:“若沁儿喜欢,那以后我便不再身着男子装扮。” 群臣在下跪拜,鸣笛长凑,澹台沁牵起我的手,领着我走到龙椅旁坐下,可谓是平起平坐,待遇已经好到爆棚了。她豪气的挥开袖子示意群臣免礼,皇宫上下响彻一片整齐的恭贺之语言。 澹台沁微微侧头凑近了我的耳朵:“你可知道,远在登基之时,我便幻想过这样的场面,幻想的倒不是这群臣百官的光景,而是你心甘情愿的伴着我一起欣赏眼前的一切。当时,你也在我身旁,只是,那时候的你,恨我入骨,我似乎想要讨好都无法买你开心一笑。时过境迁,今天可谓是如愿以偿呢!” 我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小声的说着:“现在,沁儿可以放心了吧,我们俩可是天下认可,名正言顺的夫妻呢!” “所以,你该改口了!快叫来听听~” “夫夫夫人?” “不好听,你叫老婆试一试?” “老婆~” 皇家婚事礼仪繁琐,祭天拜地统统来过之后,重新翻修对外开放的饕餮堂已经备好了美酒佳肴,群臣散开,祁山北和屈纯质早就是穿了一身战袍,重新跪地。我与沁儿面面相觑,违背了礼仪规矩,直接走下了百步梯。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你们俩这是作何?快起来!” 屈纯质和祁山北拍了拍灰,二人纷纷举起作揖,屈纯质领了头回答道:“亲眼所见陛下和思捷成婚,心愿已成。峻南战事一日不去便休能好眠,我与山北早就决定了,今日便会带着莱济匪徒出发前去助阵应将军和墨君。” 澹台沁欲想阻拦,我却拉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最后也举拳作揖:“这喜酒不喝也罢,我给你们留着,到时候把漾儿和墨君也带回来,咱们一起喝酒叙旧。战场凶险,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 屈纯质抬手扶住我的肩头:“陛下安危保全,就靠你了。” “放心吧。” 祁山北也乐呵呵的说起:“思捷女儿的模样最是打动人了,上次出现时,倒是把我们一行人给吓坏了。” “好了,还得赶路,时间浪费不得。臣,告辞了!” 许阳炎展开双手与二位兄弟好好拥抱之后,我们便目送了他们离开。人生大概就是这样,每一次分开都是下一次见面的起点,来来回回,乐此不疲。 ...... 是可乐不好喝,还是果粒橙不好喝,你们偏偏喜欢喝酒!我不行了,我不行了,从午宴开始,这酒都没有断过,澹台沁够狠啊,自己躲酒加上群臣也不敢灌酒,这喝酒使命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歌舞升平了整整一天!我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接着喝,再喝,我就酒精中毒了,趁着空闲,我跑到饕餮堂外的空地吐得昏天黑地,这时,许阳炎突然蹿了出来,他依靠在红木柱子边双手抱胸:“年轻人,你还行吗?” 我晕晕乎乎的踉跄了脚步,扶着许阳炎的胳膊骂骂咧咧:“我...我当初啤酒红酒白酒混了喝都没醉,怕个屁!” “你这牛皮吹的...真low!” “我呸!” “你等等我...” 说完,许阳炎飞身而出没了踪影,我席地而坐靠在柱子边愣神,突然他又跑了回来,手里端了一碗醒酒汤,他捏着我的鼻子就是一阵猛灌,呛死我了!突然一道闪光,让我眯了眯眼睛,随后炸雷轰耳。我与许阳炎都朝着天空望去,空气变得很安静,闪电再次转瞬即逝,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我耷拉着脑袋打趣的说着: “怎么这闪电只闪一个地方啊?嗝...” 许阳炎神色呆滞的颤抖着嘴唇:“你没看错...那个方向...是我的宫府....” 我一个翻身站了起来,这时候,寻了我半天的澹台沁也走了过来:“这天怕是要下大雨了,我让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你们俩在这儿做什么?思捷今天喝了这么多,随我回日辉楼吧,阳炎也...” 我抬手打断了澹台沁的话,而是盯着天空死死的瞪着眼睛,那闪电每闪一道都刺伤了我的眼,突然,我抓起许阳炎的手:“兄弟,我送你回去。” 澹台沁不明白我的意思,也没有开口追问,开始下雨了,滴滴落下很快便湿透了我的身子,我扔下了沁儿,许阳炎随着我的步伐朝自己的宫府跑去。我们飞快的跑进院子里,发电机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自己开始运转起来,发出突突突的声响,IPAD没有连接在上面似乎就无法达成媒介,可是徒手给IPAD充电,功率过大怕会触电。 我与许阳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接下来,许阳炎伸手紧紧抱住我,这段日子,他挺脆弱了,一不留神便哽咽了喉咙:“季思捷,我就陪你到这儿了,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狠狠的将我推开,一个转身,从地上的背包翻出数据线连接在IPAD上,满手都是水,整个发电机都开始冒起了黑烟,许阳炎大喝一声将USB的接口插在了带电的地方,我看见他嘶吼着全身痉挛,整个身上都带着电流的闪光,可是他并没有昏厥,另一边的IPAD因为过大的功率,屏幕炸裂破碎。 我不知道怎么救下许阳炎,眼下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绝缘的,就在我踌躇得厉害的时候,IPAD的屏幕闪动着光芒,仿似一个巨型的投影仪,淡蓝色的光芒是不同质地的空间,许阳炎哀嚎了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喘息着,我急忙扶起了他: “阳炎!阳炎!!!” 或许是因为次元所在,许阳炎生命没有大碍,但是被电的不轻,他摁着我肩头慢慢站起身,虚弱的说起:“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澹台沁出现了,她站在我的身后,雨水渲染了她的妆容,可是她没有命令任何人阻拦我们。就那样静静的待在原地,我回头看向她哑口无言。就这样扶着许阳炎一步一步朝次元口挪步,紧接着我送开了手:“走!别回头,回去!” 许阳炎咽了咽唾沫不舍的看着我,直到我推了推他,他才艰难的迈开步伐朝前慢慢的挪动。我落寞的转过身,我害怕自己的心会动摇,会难过,会不舍... 直到那抹身影慢慢靠近了我,她带着无比动容的笑颜,然后展开双臂,将我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她吻了吻的额头又吻了吻我的唇,眼神认真得仿似在用尽了所以精力来铭记此刻的我,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当拥抱松开时,我看清了她眼角的泪,如一颗璀璨的珍珠闪烁着光芒最后同雨水落定尘埃:“走。趁着我没后悔,和阳炎一起走。” 我瞪大了眼睛,她做出的决定有多难,多痛,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一放手便是一辈子的事。我依然矗立在原地,她却歇斯底的将我又朝次元口推了推:“走!!!” 可在下一刻,我歪着脑袋摇了摇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她推搡就是不肯挪开步子:“我不走,哪也不去,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没道理把你扔在这个世界。我爱你,是真的用心,我也知道,这一刻你的放手告诉了我,你也爱我,一样的深刻!” 就在这时,天摇地动,次元似乎开始消失,我回过身看向许阳炎,他依旧呆滞的站在原地,难以迈开步伐,我嘶吼着:“许阳炎,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快进去!” 许阳炎抬起头看着次元口刮起的怪风,他却颤抖了肩头扬天大笑起来,我不可思议的盯着他,直到次元口消失殆尽,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最后,他眼角带泪嘴角带笑,回首看着我,凄凉的说着:“我的心告诉我,我爱你们所有人胜过了整个天.朝。” 我与许阳炎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我动容的哭了,在他耳边淡淡的说着:“以后,你就是哥哥,我就是妹妹,我们俩是一家人,相依为命!” ..... 泡了个热水澡,生怕淋了雨的澹台沁受风寒而感冒,我裹了被子暖床,最后将她拉进了怀里,经历夜里这趟穿越失败,也没了心思洞房花烛,只想抱着沁儿好好说会儿话:“刚才,你可真酷。” 我揉着她的长发小声感叹,沁儿抬头盯着我,手指在我的下巴画着圈:“怎么酷了?” “就是推开我的那一刻。” 澹台沁探着脑袋直视着我,最后将吻落在我的嘴角:“当我们经历了一切,分分合合吵吵闹闹,我终于参悟了一丝境界。” 我支起脑袋认真的盯着她:“我亲爱的女皇陛下,你是参悟了何等境界?” 澹台沁翻身一下子骑坐在了我身上,不妙,这小受怎么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很危险啊! 她俯下身子带着邪邪的坏笑一字一句的说着:“把你关在日辉月影楼当金丝鸟,还不如放手给你自由,因为你爱我,所以你不会飞走。事实证明....” 说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在我的腰间,我咽了咽唾沫,详装顺应了她突然一个反抗,翻身将她压倒,拿稳了主权,我坏笑着:“事实证明...我要你在我身下承欢,也是一辈子的事儿....沁儿,我爱你!” “后宫是你的,朝堂是你的,天下一半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何尝不爱你呢?” 全文完